困學紀聞 (四庫全書本)/全覽
곤학기문 (四庫全書本)
困學紀聞 全覽
御製讀王應麟困學紀聞
應麟博學多聞著書頗富而議論皆出於正是編乃隨筆考訂理融辭逹其說經具有淵源深合内聖外王之㫖偶披說易卷於凡修辭立誠陽大隂小防於未然恐以致福未嘗不反復而誦沈潛而思以為有天下國家者不可不熟讀而切己體察也獨其論五陽之盛一隂生而引陳完之奔齊為亡齊者已至漢宣帝時匈奴來朝而王政君已在太子宫唐太宗即位而武氏已生於前二年宋藝祖二年女真來貢而宣和之禍乃作於女真以為易者極深研幾當勿用而知有亢履霜而知有戰固亦戒將然凛消息之義耶而未免失之鑿矣夫為君者慮泰否之幾察盛衰之運朝乾夕惕持盈危明如是而已耳必舉數世之前之事以為數世之後之兆或轉疑於謬悠而不信則反懈其儆懼之心非此說有以惎之乎且五世八世之說出於左𫝊本屬浮誇使景公聽晏嬰之諫簡公從御鞅之言平公拒田常之計宣公奪襄子之權則陳氏終不能為齊侯也至於王元后武則天之事皆因漢唐之帝不能自立亦人所共知者而女真入貢於藝祖更去侵宋一百數十年使徽宗不用奸亂政及遣馬政通使而復背盟金人又安能如之何哉蓋禍福互倚伏治亂相循環為人君者不可不憬然悟而夔然懼若如應麟所云智者必鄙而謂誕愚者將忽而不省等而上之堯舉舜舜舉禹之時謂之為失天下之機可乎雖然當天下極盛之時而為思患預防之想亦為君者所當知也亦豈可以小疵而棄其大醇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困學紀聞 雜家類二〈雜考之屬〉提要
〈臣〉等謹案困學紀聞二十卷宋王應麟撰應麟有周易鄭康成注諸書皆别著録是編乃其劄記考証之文凡説經八卷天道地理諸子二卷考史六卷評詩文三卷雜識一卷首有自題云幼承義方晚遇囏屯炳燭之明用志不分云云蓋亦成於入元之後也應麟博洽多聞而理軌於正其學問淵源出於朱子然書中辨正朱子語誤數條如論語注不舍晝夜舍字之音孟子注曹交曹君之弟及謂大戴禮為鄭康成注之類皆考證是非無所遷就不肯如元胡炳文諸人堅持門户亦不至如明楊慎陳耀文
國朝毛奇齡諸人肆相攻擊蓋學問既深意氣自平故絶無黨同伐異之私其所考覈率切實可據良有由也此本乃
國朝閻若璩何焯所校各有評注多足與應麟之説相發明今仍從刋本附於各條之下以相𠫵證焯頗以詞科之學輕詆應麟然應麟博極羣書著述至六百餘卷焯之所學恐難望其涯涘未免輕於立言以其補苴罅漏一知半解亦多可採故仍並存之不加芟薙焉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困學紀聞題識
㓜承義方晚遇囏屯炳燭之明用志不分困而學之庶自别于下民開卷有得述為紀聞深寧叟識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一
宋 王應麟 撰
易
危者使平易者使傾易之道也處憂患而求安平者其惟危懼乎故乾以惕无咎震以恐致福
修辭立其誠修其内則為誠修其外則為巧言易以辭為重上繫終於黙而成之養其誠也下繫終於六辭驗其誠不誠也辭非止言語今之文古所謂辭也
履霜戒於未然月㡬朢戒於將然易貴未然之防至於㡬則危矣
潛龍以不見成德管寧所以箴邴原也全身以待時杜襲所以戒繁欽也易曰括囊无咎无譽
貞者元之本周公曰冬日之閉凍也不固則春夏之長草木也不茂〈見韓非解老〉可以發明貞固之説
乾初九復也潛龍勿用即閉關之義坤初六姤也履霜堅冰至即女壯之戒
淮南人閒訓云易曰潛龍勿用者言時之不可以行也故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終日乾乾以陽動也夕惕若厲以陰息也因日以動因夜以息唯有道者能行之以陰陽言日夕易説所未及〈若璩按君子終日乾乾為句夕惕若為句厲无咎為句證以下文言雖危无咎益驗句讀斷宜如此不意淮南子誤讀厲聯上至王輔嗣猶然今朱子本義正之〉
蔡澤謂易曰亢龍有悔此言上而不能下信而不能詘往而不能自反者也亦善言易矣澤相秦數月而歸相印非茍知之賈誼書云亢龍往而不能反故易曰有悔潛龍入而不能出故易曰勿用龍之神也其惟蜚龍乎
越絶引易進退存亡之言曰進有退之義存有亡之㡬得有喪之理陸宣公云喪者得之理得者喪之端其語本此
坤之六五程子以為羿莽媧武非常之變干寳之説曰柔居尊位若成昭之主周霍之臣也百官總己專斷萬㡬雖情體信順而貌近僭疑言必忠信行必篤敬然後可以取信於神明无尤於四海愚謂此説為長
乾坤之次屯曰建侯封建與天地並立一旅復夏共和存周封建之效也匹夫亡秦五胡覆晉郡縣之失也
古者君臣之際分嚴而情通上天下澤履其分嚴也山上有澤咸其情通也不嚴則為未濟之三陽失位不通則為否之天下無邦
陰符經云天地之道浸故陰陽勝愚嘗讀易之臨曰剛浸而長遯曰浸而長也自臨而長為泰自遯而長為否浸者漸也聖人之戒深矣
繫于苞桑三柔在下而戒之也繫于金柅一柔方進而止之也
𫎇之剛中二也占而求之曰初筮比之剛中五也占而從之曰原筮
童𫎇應於二之剛則吉養之早也童觀逺於五之剛則吝見之小也
信君子者治之原隨之九五曰孚于嘉吉信小人者亂之機兑之九五曰孚于剝有厲
鳴謙則吉鳴豫則凶鳴者心聲之發也未知獲戻于上下鳴謙者歟二三子亦姑謀樂鳴豫者歟
柔而剛則能遷善剛而柔則能順理復之六三柔而不中勉為初之剛而屢失故頻復巽之九三剛而不中勉為初之柔而屢失故頻巽
小畜上九月㡬朢則凶陰亢陽也歸妺六五月㡬朢則吉陰應陽也中孚六四月㡬朢則无咎陰從陽也曰㡬者戒其將盈陰盈則陽消矣
同人之初曰出門隨之初曰出門謹於出門之初則不茍同不詭隨
㝠於豫而勉其有渝開遷善之門也㝠於升而勉其不息囘進善之機也
大蹇朋來進君子之真朋也渙其羣退小人之偽朋也〈泰言朋否言羣〉
君子進而衆賢聚故復朋來无咎衆賢盛而君子安故解朋至斯孚君子之志行而小人之心服故豫勿疑朋盍簪
易言密雲不雨者二小畜終於既雨者陽之極為陰也小過終於己亢者陰之極為陽也〈畜極則通過極則亢〉
慎乃儉德惟懷永圖故甘節吉盜言孔甘亂是用餤故甘臨无攸利
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故曰舍車而徒義弗乘也萬鍾則不辨禮義而受之萬鍾於我何加焉故曰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
召平董公四皓魯兩生之流士不以秦而賤也伏生浮丘伯之徒經不以秦而亡也萬石君之家俗不以秦而壞也剥之終曰碩果不食陽非陰之所能剥〈若璩按召平有三此必指為蕭相國客者但秦時封東陵侯非士也伏生下浮丘伯上宜增高堂生高堂生亦秦之博士〉
下陽舉而虢亡虎牢城而鄭懼西河失而魏蹙大峴度而燕危故曰設險以守其國狄患攘而民怨結宗藩弱而戚黨顓柄臣揃而宦寺恣寇叛平而方鎮彊故曰思患而豫防之
復曰朋來所以致泰泰曰朋亡所以保泰
陽大陰小而言陰陽闔而闢也朔先晦後而言晦朔終而始也
爾雅小罍謂之坎大琴謂之離萬物之象無非易也〈若璩按又有轡首謂之革康謂之蠱和樂謂之節〉
易之終始皆陽也始于乾之初九終于未濟之上九易於蠱終則有始於剥消息盈虚於復反復其道皆曰天行也然則無與於人事歟曰聖人以天自處扶陽抑陰盡人事以囘天運而天在我矣
言行可以欺於人而不可以欺於家故家人之象曰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復之初即乾之元碩果不食則生矣復之所謂仁也乾為木果在春為仁發生也在冬為幹歸根也終而復始
張子曰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朱子謂聖人作易示人以吉凶言利貞不言利不貞言貞吉不言不貞吉言利禦寇不言利為寇也
聞之前修曰中庸誠敬自有乾坤即具此理乾九二言龍德正中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坤六二言敬以直内
復以自知必自知然後見天地之心有不善未嘗不知自知之明也
致命遂志命可致而志不可奪行法俟命命可俟而法不可變
下學而上達故大畜上九何天之衢亨
魏相以易相漢能上陰陽之奏而不能防戚宦之萌不知繫于金柅之戒也匡衡以詩相漢能陳關雎之義而不能止奄寺之惡不知昏椓靡共之戒也經術雖明奚益焉
五陽之盛而一陰生是以聖人謹於微齊桓公七年始霸十四年陳完奔齊亡齊者已至矣漢宣帝甘露三年匈奴來朝而王政君已在太子宫唐太宗以武德丙戌即位而武氏已生於前二年我藝祖受命之二年女真來貢而宣和之禍乃作於女真張芸叟曰易者極深而研㡬當潛而勿用之時必知有亢當履霜之時必知有戰〈若璩按劉元城器之夏至日與門人論陰陽消長之理以謂物禁太盛者衰之始也門人因曰漢宣帝甘露三年呼韓邪單于稽侯珊來朝此漢極盛時也是年王政君得幸於皇太子生帝驁於甲觀畫堂為世嫡皇孫為新室代漢之兆此正夏至生一陰之時元城曰然王氏此條純從劉元城論來〉
易言積善曰家大學言興仁興讓曰家家可以不正乎世之治也君子以直勝小人之邪易曰田獲三狐得黄矢世之亂也小人以狡勝君子之介詩曰有兔爰爰雉離于羅
易者象也木上有水為井以木巽火為鼎上止下動為頤頤中有物為噬嗑小過有飛鳥之象焉餘卦可以類求王輔嗣忘象之説𫎇莊緒餘爾
左傳疏引易云伏羲作十言之教曰乾坤震巽坎離艮兑消息朱子發以為鄭康成之語愚謂正其本而萬物理失之豪釐差以千里見於易緯通卦驗漢儒皆謂之易則此所謂易云者蓋緯書也
鄭康成詩箋多改字其注易亦然如包𫎇謂包當作彪文也泰包荒謂荒讀為康虚也大畜豶豕之牙謂牙讀為互大過枯楊生荑謂枯音姑无姑山榆晉錫馬蕃庶讀為藩遮謂藩遮禽也解百果草木皆甲宅皆讀如解〈若璩按王氏集鄭注周易云解皆讀如人倦之解〉解謂坼呼皮曰甲根曰宅困劓刖當為倪㐳萃一握為笑握讀為夫三為屋之屋繫辭道濟天下道當作導言天下之至賾賾當為動説卦為乾卦乾當為幹其説多鑿鄭學今亡傳釋文及正義間見之
書序八卦之説謂之八索求其義也而賈逵以為八王之法張平子以為周禮八議之刑索空也空設之唯馬融以為八卦杜預但云古書名蓋孔安國書序猶未行也愚按國語史伯曰平八索以成人韋昭注謂八體以應八卦也謂乾為首坤為腹震為足巽為股離為目兑為口坎為耳艮為手此足以證孔馬之説
易正義云伏犧制卦文王繫辭孔子作十翼朱子謂繫辭本文王周公所作之辭繫于卦爻之下者上繫下繫乃孔子所述繫辭之傳也彖即文王所繫之辭象者卦之上下兩象及兩象之六爻周公所繫之辭也彖象上下傳者孔子釋經之辭也愚按釋文云王肅本作繫辭上傳訖於雜卦皆有傳字本義從之漢儒林傳云孔子晩而好易讀之韋編三絶而為之傳王肅本是也
阮逸云易著人事皆舉商周帝乙歸妺高宗伐鬼方箕子之明夷商事也密雲不雨自我西郊王用亨于岐山周事也朱子發云革存乎湯武明夷存乎文王箕子復存乎顔氏之子故曰存乎其人朱文公謂疑皆帝乙高宗箕子占得此爻
明夷之彖曰文王箕子者易洪範道統在焉用晦所以明道也象數相為經緯皆演於商之季世
桓譚新論云連山八萬言歸藏四千三百言夏易詳而殷易簡未詳所據
孔子卜得賁孔子曰不吉子貢曰夫賁亦好矣何謂不吉乎孔子曰夫白而白黑而黑夫賁又何好乎〈吕氏春秋賁色不純也〉
苕谿劉氏云夬以五君子決一小人不曰小人道消而曰道憂蓋上下交而志同如泰之時然後小人之道不行若以五君子臨一小人徒能使之憂而已惟其有憂則將圖之無不至矣愚謂小人道消嘉祐是也小人道憂元祐是也
井之九三荆公解云求王明孔子所謂異乎人之求也君子之於君也以不求求之其於民也以不取取之其於天也以不禱禱之其於命也以不知知之井之道無求也以不求求之而己文意精妙諸儒所不及
王輔嗣以寂然至无為復又云冬至陰之復夏至陽之復蘇子美辨其非愚謂先儒云至靜之中有動之端所以見天地之心與寂然至无之説異矣冬至陰之復蓋如周子利貞誠之復就歸處言之荆公曰陽以進為復初九是也陰以退為復六二六三六四是也
薛氏曰易以初爻為七日者舉前卦而云也復之七日來復震既濟之七日得皆舉初爻
葉少蘊謂凡易見於有為者皆言用用之者何體也而易不以體對用故别而論之曰易無體晁景迂〈若璩按景迂名説之即後所云晁以道也〉曰體用本乎釋氏
利貞者性情也王輔嗣注不性其情何能久行其正程子顔子好學論性其情之語本此
君子道盛小人自化故舜湯舉臯伊而不仁者逺玉泉喻氏云泰小人道消非消小人也化小人為君子也
泰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本義云郭璞洞林讀至彚字絶句下卦仿此愚按正義曰以其彚者彚類也以類相從征吉者征行也上坤而順下應於乾已去則納故征行則吉亦以彚字絶句泰之征吉引其類以有為否之貞吉絜其身以有待
儉德辟難朱子謂收歛其德不形於外〈中屠蟠以之〉
泰之三無往不復陽之極也而否將萌否之四有命无咎陽之復也而泰將至
一許敬宗在文館唐為武氏矣一楊畏居言路元祐為紹聖矣羸豕之孚左腹之入可不戒哉
家聲之隤隴西以為愧城角之缺新平以為恥清議所以維持風俗也清議廢風俗壞則有毁宗澤而譽張邦昌者有貶張浚而褒秦檜者觀民風設教居賢德善俗可不謹哉〈若璩按通鑑晉孝武帝太元九年初新平人殺其郡將秦王堅缺其城角以恥之新平民望深以為病欲立忠義以雪之晉書載記民作酋病作慙則此新平以為恥恥似當作慙蓋恥屬苻堅慙屬新平人也新平今之邠州〉
齊德衰於召陵〈若璩按當作葵丘〉晉志怠於蕭魚淮平而异鎛用潞定而歸真惑易曰日中則昃𤣥曰月闕其搏不如開明于西
制官刑則具訓𫎇士無彞酒則誥教小子易曰童牛之梏記曰禁於未發之謂豫
龜靈而焦雉文而翳是以衣錦尚絅蘭薰而摧玉剛而折是以危行言孫此白賁素履所以无咎
知止而后有定故觀身於艮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故觀心於復
惟進賢可以正君故公仲進牛畜欣越而歌者之田止孔明進攸之褘允而宫府之體一惟正己可以格君故管仲有三歸不能諫六嬖之惑魏相因許伯不能遏𢎞石之惡泰曰拔茅漸曰進以正
乾文言曰寛以居之朱子謂心廣而道積程子易小畜傳曰止則聚矣吕成公謂心散則道不積充拓收歛當兩進其功
丹書敬義之訓夫子於坤六二文言發之孟子以集義為本程子以居敬為先張宣公謂工夫並進相須而相成也
艮者限也限立而内外不越天命限之内也不可出人欲限之外也不可入郭沖晦〈若璩按沖晦郭雍所賜號〉云
小畜下體乾復上體坤乾坤相應故小畜初九復自道九二牽復吉與復六四中行獨復六五敦復無悔義甚相類牽復中不自失敦復中以自考二五皆得中故也澹庵〈若璩按澹庵胡銓號〉云
同人于野公之大也艮其背止之至也皆見於彖明一卦之義也
里克之中立鄧析之兩可終於邪而已故隨之六二曰弗兼與也
虚美熏心〈若璩按路溫舒語〉秦亂之萌浮文妨要〈按王羲之語〉晉衰之兆故賁受之以剥
廉恥國之脈也廉恥泯則國從之是以楚瓦好賄郢城危晉盈求貨霸業衰秦賂讒牧遷為虜漢金間增垓敗羽利之覆邦可畏哉大學之末七篇之始所以正人心塞亂源也在益之屯曰莫益之或擊之
翰音登于天無實之名也殷浩房琯以之
君子無斯須不學也黄霸之受尚書趙岐之注孟子皆在患難顛沛中况優游暇豫之時乎易曰困而不失其所亨
連山首艮艮萬物之所終始也八風始於不周卦氣始於中孚冬至為厯元黄鍾為律本北方終陰而始陽故謂之朔方太𤣥紀日於牛宿紀氣於中首而以罔㝠為元艮之終始萬物也虞仲翔云萬物成始乾甲成終坤癸艮東北是甲癸之閒沙隨程氏云醫家難經為百刻圖一歲陰陽升降㑹於立春一日陰陽昏曉㑹於艮時此説與易合又云北方之氣至陰而陽生焉彖曰習坎重險也於物為龜為蛇於方為朔為北於太𤣥配罔與㝠所以八純卦中獨冠以習
日月為易一竒一耦陰陽之象也王介甫詩説云彼曰七月九月此曰一之日二之日何也陽生矣則言日陰生矣則言月與易臨至于八月有凶復七日來復同意四月正陽也秀葽言月何也以言陰生也陰始於四月生於五月而於四月言陰生者氣之先至者也李子思云復剛長以日云者幸其至之速臨陽消以月云者幸其消之遲沙隨程氏云陽極於九而少陰生於八陰之義配月陰極於六而少陽復於七陽之義配日
一卦變六十四卦六十四卦變四千九十有六六爻不變與六爻皆變者其别各六十有四一爻變與五爻變者其别各三百八十有四二爻變與四爻變者其别各九百有六十三爻變者其别一千二百有八十朱子發謂需利用恒者需之恒也𫎇六五順以巽者𫎇之觀也乾九四乾道乃革者乾之小畜也小畜之中又有離兑故曰革是謂天下之至變張真父謂易無所不變𫎇曰困𫎇小畜曰復自道又曰牽復履曰夬履離曰履錯然歸妹曰跛能履泰曰帝乙歸妹臨曰咸臨咸曰執其隨艮曰不拯其隨噬嗑曰頤中有物睽曰厥宗噬膚損曰弗損益之又曰或益之夬曰壯于前趾又曰壯于頄遯曰執之用黄牛之革鼎曰鼎耳革兑曰孚于剥未濟曰震用伐鬼方皆有卦變之象小畜以一陽為復兑以一陰為剥變之變者也六十有四相錯而不相亂張文饒謂臨之初二皆曰咸臨有咸象也咸之用在兑之説也履之九五曰夬履有夬象也夬與履乾兑相易之卦也
臨所謂八月其説有三一云自丑至申為否一云自子至未為遯一云自寅至酉為觀本義兼取遯觀二説復所謂七日其説有三一謂卦氣起中孚六日七分之後為復一謂過坤六位至復為七日一謂自五月姤一陰生至十一月一陽生本義取自姤至復之説
易正義云四月純陽陰在其中而靡草死十月純陰陽在其中而薺麥生漢和帝紀有司奏以為夏至則微陰起靡草死可以决小事與月令不同張文饒曰陽雖生於子實兆於亥故十月薺麥生陰雖生於午實兆於已故四月靡草死〈參同契二月榆死八月麥生〉
初六履霜陰始凝也見於魏文帝紀注太史丞許芝引易傳之言沙隨程氏朱文公皆從之〈郭京本無初六字〉
龜山曰子見南子包承者也此大人處否而亨之道朱文公謂非所以為訓若使大人處否而包承小人以得亨利則亦不足以為大人矣
頤初九王輔嗣注云安身莫若不競修己莫若自保守道則福至求禄則辱來至哉斯言可書諸紳〈若璩按宋李孟傅傳亦常取斯四言誡其子孫云〉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傅𤣥口銘也頤慎言語節飲食正義用其語
聖人教人用𫎇而不用復蓋復者去其不善而復於善之謂也若𫎇則無不善亦未有所失也周南仲云
趾所以行輔所以言艮其趾雖行猶不行也艮其輔雖言猶不言也故能時行時止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馮當可云〈艮六四艮其身象以躬解之傴背為躬見背而不見面朱文公詩云反躬艮其背止於所不見止於至善也〉
帝乙歸妹子夏傳謂湯之歸妺也京房載湯嫁妹之辭曰無以天子之尊而乘諸侯無以天子之富而驕諸侯陰之從陽女之順夫本天地之義也往事爾夫必以禮義荀爽對䇿引帝乙歸妹言湯以娶禮歸其妹於諸侯也張説鄎國公主銘亦云帝唐降女天乙歸妹若左傳筮遇泰之需曰微子啓帝乙之元子也虞翻亦云紂父二説不同正義皆略之
離言明兩作坎言水洊至起而上者作也趨而下者至也此陸農師之説朱文公取之
范諤昌證墜簡震彖辭脱不喪匕鬯四字程子取之漸上六疑陸字誤胡安定取之
釋文引子夏傳云地得水而柔水得地而流故曰比周禮疏謂坤為土坎為水水得土而流土得水而柔是水土和合故象先王建萬國親諸侯
釋文引鄭注異字然内則注明夷睇于左股猶有所遺朋盍簪簪疾也至侯果始有冠簪之訓晁景迂云古者禮冠未有簪名〈若璩按杜詩盍簪喧櫪馬近杜註號詳博皆未知其從侯果來者侯果説見李鼎祚周易集解〉
説苑周公戒伯禽曰易曰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國家小足以守其身謙之謂也孔子曰易曰不損而益之故損自損而終故益今易無此言又泄冶曰易曰夫君子居其室云云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動而萬物變化今易無末一句然泄冶在夫子之前而引易大傳之言殆非也
鹽鐵論文學引易曰小人處盛位雖高必崩不盈其道不恒其德而能以善終身未之有也是以初登于天後入于地説文引易曰地可觀者莫可觀於木今易無之疑易傳及易緯
後漢魯恭引易曰潛龍勿用言十一月十二月陽氣潛藏未得用事雖煦嘘萬物養其根荄而猶盛陰在上地凍水冰陽氣否隔閉而成冬故曰履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言五月微陰始起至十一月堅冰至也又云易十二月君子以議獄緩死又云案易五月姤用事經曰后以施令誥四方言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微陰也又引易曰有孚盈缶終來有它吉言甘雨滿我之缶誠來有我而吉已趙溫曰於易一為過再為涉三而弗改滅其頂凶漢儒説易可以參考
王肅注易十卷今不傳其注噬乾胏得金矢曰四體離陰卦骨之象骨在乾肉脯之象金矢所以獲野禽故食之反得金矢君子於味必思其毒於利必備其難見太平御覽
漢郊祀志引西隣之禴祭顔師古注瀹煮新菜以祭蓋以禴為瀹王輔嗣云禴祭之薄者也沼沚之毛蘋蘩之菜可羞於鬼神亦與顔注同鄭康成謂禴夏祭之名
離九三蔡伯靜解云鼔缶而歌當衰而樂也大耋之嗟當衰而哀也盛衰之道天之常也君子之心順其常而已不樂則哀皆為其動心而失其常者故凶此説長於古注
京氏易剥牀以簠謂祭器澹庵云易於剥坎取象簠簋以精意寓焉
上天下澤履此易之言禮雷出地奮豫此易之言樂吕成公之説本於漢書上天下澤春雷奮作先王觀象爰制禮樂
渙其羣蘇明允云羣者聖人所欲渙以一天下者也本義取之謂程傳有所不及
充善端於𫎇泉之始絶惡念於履霜之萌
坊記曰不耕穫不菑畬凶荀子曰括囊无咎无譽腐儒之謂也左氏傳穆姜以元亨利貞為隨之四德為是説者其未見彖象文言歟
易緯坤鑿度注云虞世南曰不讀易不可為宰相注者未詳其人亦天下名言也
乾乾夬夬皆九三重剛也謙謙初六居下卦之下也坎坎六三居重險之閒也蹇蹇六二陰居陰也
諸卦之爻皆及卦名坤小畜泰大畜既濟六爻悉無之八卦之象又有六焉巽曰木坎曰雲曰泉曰雨離曰明曰電
曾子天圓篇火日外景金水内景薛士龍詩云嘗聞曾子書金火中外明圓方遞含施二景參黄庭愚謂周髀云日猶火月猶水火則外光水則含景其説本於易之坎離坎内陽外陰故為水為月離内陰外陽故為火為日
繫辭正義云韓氏親受業於王弼承王弼之㫖故引弼云以證成其義愚考王弼終於魏正始十年韓康伯東晉簡文帝引為談客二人不同時相去甚逺謂之親受業誤矣〈若璩按韓康伯名伯潁川長社人殷浩之外甥也官太常晉書有傳嘗謂唐李嘉祐詩輔嗣外孫還解易惠連羣從總能詩王輔嗣年二十四卒無子絶嗣見三國志晉張湛雖稱輔嗣女壻趙季子家有列子未聞季子之子能明易以傳其學此必殷浩外甥之誤記蓋詩人多不契勘或曰安知其不别有所據余笑而不敢答〉
程子言易謂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朱子以為先見象數方説得理不然事無實證則虚理易差愚嘗觀顔延之庭誥云馬陸得其象數取之於物荀王舉其正宗得之於心其説以茍王為長李泰發亦謂一行明數而不知其義管輅明象而不通其理蓋自輔嗣之學行而象數之説隱然義理象數一以貫之乃為盡善故李鼎祚獨宗康成之學朱子發兼取程邵之説
馮當可謂王輔嗣蔽於虚無而易與人事疏伊川專於治亂而易與天道逺又謂近有伊川然後易與世故通而王氏之説為可廢然伊川往往捨畫求易故時有不合又不㑹通一卦之體以觀其全每求之爻辭離散之間故其誤十猶五六晁子止〈若璩按子止名公武即撰晁氏讀書志者〉為易廣傳當可答書曰判渾全之體使後學無以致其思非傳逺之道
吕元鈞云求於八卦之先而牽於數故謂坎離先天地得於六爻之後而惑乎氣故謂卦氣起中孚
伏羲之易當以圖觀文王以後始有書艾軒〈若璩按艾軒林光朝號〉云易不畫詩不歌無悟入處誠齋〈按誠齋楊萬里號〉云卦者其名畫者非卦也此伏羲氏初製之字也愚按易緯乾鑿度以八卦之畫為古文天地風山坎火雷澤字
上繫七爻起於中孚鳴鶴在陰下繫十一爻起於咸憧憧往來卦氣圖自復至咸八十八陽九十二陰自姤至中孚八十八陰九十二陽咸至姤凡六日七分中孚至復亦六日七分陰陽自然之數也
龜山曰乾坤兩卦聖人釋其義於後是解易之法沙隨曰乾坤易之門文言於乾四致意焉坤則一而已舉乾坤之義則它卦可知上繫解七爻下繫解十一爻大略類文言學者可以三隅反
何以守位曰人釋文云桓𤣥明僧紹作仁今本乃從桓𤣥誤矣本義作人云吕氏從古蓋所謂非衆罔與守邦
筮法依七八九六之爻而記之古用木畫地少牢云卦者在左坐卦以木特牲云卒筮寫卦筮者執以示主人〈卦者主畫地識爻六爻備乃以方版寫之〉今則用錢以三少為重錢九也三多為交錢六也兩多一少為單錢七也兩少一多為坼錢八也見儀〈若璩按儀當作士冠〉禮疏
易者數之原也屯十年乃字需三人訟三百户三褫師三錫比三驅同人三歲蠱先甲後甲三日臨八月復七日十年頤十年坎簋貳三歲晉三接明夷三日不食睽二女一車解三狐損貳簋三人一人十朋益十朋夬五剛萃一握困三歲革三就震七日漸三歲豐三歲旅一矢巽先庚後庚三日三品既濟七日三年未濟三年其數例總釋于乾鑿度如月㡬朢已日乃孚皆陰陽氣數之變〈若璩按王氏云數亦多遺如乾萬物六位六龍萬國四德四時坤萬物一朝一夕四支䝉再三瀆師萬邦比萬國泰萬物否萬物謙萬民豫四時觀四時无妄萬物頤萬物萬民離百穀四方咸二氣萬物恒四時萬物從一明夷四國睽萬物解百果姤四方萃萬物革二女四時震百里九陵歸妺萬物節四時亦有誤三品置於先庚後庚三日之下是也〉
卦具四德者七乾坤屯隨臨无妄革也惟乾不言所利遏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所以順天休命内君子外小人所以財成天地之道
乾坤既位人居其中屯以建侯作之君𫎇以養正作之師
大畜為學賁為文能止健而後可以為學文明以止而後可以為文止者篤實而已不以篤實為本則學不足以成德文不足以明理
易立乎其中體也易行乎其中用也朱子謂行以造化言立以卦位言
旅初六斯其所取災王輔嗣注云為斯賤之役唐郭京謂斯合作㒋愚按後漢左雄傳職斯禄薄注云斯賤也不必改㒋字
城復于隍其命亂也湯伯紀云亂如疾病則亂之亂愚謂唐𤣥宗極熾而豐泰之極也以李林甫楊國忠為周召以安禄山哥舒翰為方虎非命亂而何
漢郊祀志劉向引易大傳曰誣神者殃及三世愚按大戴禮本命篇誣鬼神者罪及二世易大傳豈即此篇歟〈若璩按凡書引易為今周易所無者顔師古曰蓋易家之别説者也豈得謂即大戴禮記〉
説卦釋文引荀爽九家集解得八卦逸象三十有一隨唐志十卷唯釋文序録列九家名氏云不知何人所集稱荀爽者以為主故也其序有荀爽京房馬融鄭𤣥宋衷虞翻陸績姚信翟子𤣥為易義注内又有張氏朱氏並不詳何人荀悦漢紀云馬融著易解頗生異説爽著易傳據爻象承應陰陽變化之義以十篇之文解説經意由是兖豫言易者咸傳荀氏學今其説見於李鼎祚集解若乾升於坤曰雲行坤降於乾曰雨施乾起坎而終於離坤起離而終於坎離坎者乾坤之家而陰陽之府故曰大明終始皆諸儒所未發
王昭素謂序卦云離者麗也麗必有所感故受之以咸咸者感也凡十四字晁以道古易取此三句增入正文謂後人妄有上下經之辯吳仁傑亦從王晁之論沙隨程氏按繫辭曰二篇之䇿從韓康伯本張文饒云序卦上經不言乾坤下經不言咸者天地人物之本必藏諸用也朱新仲謂一行易纂引孟喜序卦曰陰陽養萬物必訟而成之君臣養萬民亦訟而成之然則序卦亦雜以經師之言歟
劉夢得辯易九六論曰董生言本畢中和中和本其師師之學本一行朱文公曰畢氏揲法視疏義為詳柳子厚詆夢得膚末於學誤矣〈若璩案子厚謂董生膚末於學非詆夢得〉
古易五家吕微仲晁以道睢陽王氏東萊吕氏九江周燔又有程迥呉仁傑二家而洪興祖以一行所纂古子夏傳為正以諸書附著其下為考異釋疑
經説多依託易為甚子夏傳張弧作也關子明傳阮逸作也麻衣正易戴師愈作也
越絶外傳范子曰道生氣氣生陰陰生陽愚謂先陰後陽即歸藏先坤之義闔而闢靜而動也
鄭志張逸問贊云我先師棘下生何時人答云齊田氏時善學者所㑹處也齊人號之棘下生無常人也愚按康成有易贊所謂贊云者易贊也棘下即稷下也劉向别録談説之士㑹於稷門下〈若璩按魯亦有棘下為城内地名見左傳定公八年水經注以為亦儒者之所萃焉恐誤〉
京氏易積算法引夫子曰八卦因伏羲暨于神農重乎八純聖理𤣥微易道難究迄乎西伯父子研理窮通上下囊括推爻考象配卦世應加乎星宿局於六十四所二十四氣分天地之數定人倫之理驗日月之行尋五行之端灾祥進退莫不因兹而兆矣故考天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之情狀運氣生死休咎不可執一隅故曰易含萬象又引孔子云易有四易一世二世為地易三世四世為人易五世六世為天易游魂歸魂為鬼易此占候之學決非孔子之言也張文饒言四易又異於是易有四體一用三伏羲先天體也連山天易歸藏地易周易人易用也
京氏謂二至四為互體三至五為約象儀禮疏云二至四三至五兩體交互各成一卦先儒謂之互體
説卦虞翻曰乾坤五貴三賤故定位艮兑同氣相求故通氣震巽同聲相應故相薄坎戊離巳月三十日一㑹於壬故不相射坤消從午至亥故順乾息從子至巳故逆蓋用納甲卦氣之説
初九濳龍辭也有九則有六變也潛龍象也勿用占也輔漢卿謂易須識辭變象占四字〈項氏曰不稱乾馬而稱震龍震動也乾之動自震始〉
陽為大陰為小大畜小畜大過小過取陰陽為義六爻有得有失惟謙三吉三利家人一爻悔亡五爻皆吉
漢書叙傳六世耽耽其欲浟浟〈音滌〉注頤六四爻辭浟浟欲利之貌今易作逐逐子夏傳作攸攸顔注以浟浟為欲利輔嗣以逐逐為尚實其義不同
上蔡謝子為晁以道傳易堂記後序言安樂邵先生皇極經世之學師承頗異安樂之父昔於廬山解后文恭胡公從隱者老浮圖遊隱者曰胡子世福甚厚當秉國政邵子仕雖不偶學業必傳因同授易書上蔡之文今不傳僅載於張稘書文恭集後康節之父伊川丈人名古字天叜
邵子觀物外篇曰天地之氣運北而南則治南而北則亂亂久則復北而南矣張文饒謂先天圖自泰厯蠱而至否自否厯隨而至泰即南北之運數也聞見録載邵子之言曰天下將治地氣自北而南將亂自南而北蓋為聞杜鵑發也陳忠肅謂重南輕北分裂有萌則以人事知之
歐陽公以河圖洛書為怪妄東坡云著於易見於論語不可誣也南豐云以非所習見則果於以為不然是以天地萬物之變為可盡於耳目之所及亦可謂過矣蘇曾皆歐陽公門人而論議不茍同如此
迂齋〈若璩按迂齋樓昉號〉講易謂伏羲未作易之前天下之人心無非易伏羲既作易之後天下之萬事無非易又䇿問謂种明逸以易學名而其後世衡至師道累葉為名將郭逵以將帥顯而其後兼山〈按兼山郭忠孝號〉白雲〈按白雲郭雍號〉皆明易蓋易之為書兵法盡備其理一也愚聞之先君云〈若璩按王氏玉海易云有未畫之易易之理有既畫之易易之書 唐薛仁貴亦有周易新注本義十四卷〉
知識欲高明故效天操履貴篤實故法地
晁景迂述郭敏修之言曰所以生生者智水不可不崇而禮火則卑之此卦之所以既濟也〈飬生之説陰升陽降〉
史記春申君説秦昭王引易曰狐涉水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今易未濟曰小狐汔濟濡其尾
高宗伐鬼方後漢西羌傳武丁征西羌鬼方三年乃克竹書紀年武丁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落鬼戎然則鬼方即鬼戎與詩殷武奮伐荆楚朱子集傳云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蓋謂此愚按大戴禮帝繫篇陸終氏娶於鬼方氏楚世家陸終生子六人六曰季連芉 -- or 𦍋 ?姓楚其後也可以證集傳之説
未濟三陽失位程子得之成都隱者朱子謂火珠林已有蓋伊川未曾看雜書
虞翻夢吞三爻而通易陸希聲夢三聖人而捨象數作傳然翻未知言有序之戒希聲未知比之匪人之訓踐履與易相違〈若璩按陸希聲傳見唐書百十六陸質傳見唐書百六十八各為一人希聲雖有在位無所輕重之文不似質黨韋執誼此云比之匪人似認陸希聲為陸質不知一侍憲宗於東宫一相昭宗者〉
張緒云何平叔不解易中七事伏曼容云何晏疑易中九事愚謂晏以老莊談易係小子觀朶頤所不解者豈止七事哉〈以義理解易自王弼始何晏非弼比也清談亡晉衍也非弼也范甯以王弼何晏並言過矣〉
上坎為雲下坎為雨虞翻之説也郭子和從之〈坎在上為雲故雲雷屯坎在下為雨故雷雨作解〉女子貞不字謂許嫁筓而字耿氏之説也朱文公從之
咸之感无心感以虚也兑之説无言説以誠也堯之於變時雍孔子之綏來動和其感至矣文王靈臺之樂宣王雲漢之憂〈若璩按初刋本作喜〉其説深矣
德非日新不足以言盛義非入神不足以言精
館閣書曰周易元包十卷唐衛元嵩撰今按楊楫序云元嵩益州成都人明陰陽厯算獻䇿後周賜爵持節蜀郡公武帝尊禮不敢臣之北史藝術傳蜀郡衛元嵩好言將來事不信釋教嘗上疏極論之書目以為唐人誤矣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覈靈賦曰大易之始河序龍馬洛貢龜書劉牧謂河圖洛書同出于伏羲之世
曾子固為徐復傳云康定中仁宗命講易乾坤既濟未濟又問今嵗直何卦西兵欲出如何復對歲直小過而太一守中宫兵宜内不宜外仁宗嘉其言與林瑀同修周易㑹元紀今考侍講林瑀上㑹元紀推帝王即位必遇辟卦而真宗乃得卿卦每開説皆諂諛之辭縁飾以陰陽賈昌朝奏瑀所學不經不宜備顧問遂絀之復與瑀同修不經之書未可謂知易也荀子曰善為易者不占
介于石古文作砎晉孔坦書曰砎石之易悟
坤曰早辯解曰夙吉治之於未亂為之於未有在周子謂之㡬在張子謂之豫
程子易傳晩始授門人止齋〈若璩按止齋陳傅良號〉春秋後傳亦曰此身後之書劉道原謂柳芳唐厯本皆不同由芳書未成而傳之故也〈若璩按晉書孫盛傳著晉陽秋咸稱良史諸子私改之盛初寫兩定本寄慕容儁後孝武帝博求異聞始於遼東得之以相考校多有不同書遂兩存太平寰宇記高句麗國書籍中有晉陽秋安得今有人向彼國購得乎〉
易緯辨終備曰煌煌之燿乾為之綱合凝之類坤握其方雄雌呿吟六節搖通萬物孳甲日營始東六節蓋謂六子日營始東震也
東坡曰左氏論易惟南蒯穆姜之事為近正〈知莊子曰師出以律有律以如己也杜預注法行則人從法法敗則法從人亦格言也〉
天地未嘗一日無陽亦未嘗一日無君子故十月為陽純坤稱龍朱子曰復之一陽是坤卦積來一日生一分至十一月一陽始成
困九五曰利用祭祀李公晦謂明雖困於人而幽可感於神豈不以人不能知而鬼神獨知之乎〈愚謂孔子云知我者其天乎韓子云惟乖於時乃與天通不求人知而求天知處困之道也〉
坎之六四曰樽酒簋貳用缶在險之時用禮之薄它爻之言酒者三需九五需于酒食困九二困于酒食未濟上九有孚于飲酒卦皆有坎文王周公以酒誥戒其象見於易其言詳於書三爻皆陽剛制之意也
莧陸夬夬項氏玩辭曰莧音丸山羊也陸其所行之路也猶鴻漸于陸之陸兑為羊在上卦有山羊之象愚按説文莧山羊細角也從兎足苜聲讀若丸寛字從此徐鍇按本草注莧羊似麢羊角有文俗作羱
聖人不以位為樂也在易謂之虎尾在書謂之朽索深淵
先甲先庚吳祕注法言云周禮治象挾日而歛之鄭司農云從甲至癸謂之挾日是以易稱先甲三日先庚三日皆為申命令之義獨取甲庚者以甲木主仁示其寛令也庚金主義示其嚴令也
程子謂學易先看王弼余謂輔嗣之注學者不可忽也於乾九三曰乾三以處下卦之上故免亢龍之悔坤三以處下卦之上故免龍戰之災上九曰夫以剛健而居人之首則物之所不與也以柔順而為不正則佞邪之道也故乾吉在无首坤利在永貞於文言曰進物之速者義不若利存物之終者利不及義又曰文王明夷則主可知矣仲尼旅人則國可知矣又曰不性其情何能久行其正於坤曰方而又剛柔而又圓求安難矣初六曰陰之為道本於卑弱而後積著者也故取履霜以明其始陽之為物非基于始以至於著者也故以出處明之則以初為潛於小畜上九曰大畜者畜之極也畜而不已畜極則通是以其畜之盛在於四五至于上九道乃大行小畜積極而後乃能畜是以四五可以進而上九説征之輻於大有六五曰不私於物物亦公焉不疑於物物亦誠焉於豫初六曰樂過則淫志窮則凶豫何可鳴於觀上九曰觀我生自觀其道者也觀其生為民所觀者也於賁六五曰賁于束帛丘園乃落賁于丘園帛乃戔戔用莫過儉泰而能約故必吝焉乃得終吉也於復曰凡動息則靜靜非對動者也語息則黙黙非對語者也於頤初九曰安身莫若不競修己莫若自保守道則福至求禄則辱來於家人初九曰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家瀆而後嚴之志變而後治之則悔矣九三曰行與其慢寧過乎儉家與其瀆寧過乎嚴上九曰凡物以猛為本者則患在寡恩以愛為本者則患在寡威故家人之道尚威嚴也於睽上九曰見豕負塗甚可穢也見鬼盈車吁可怪也先張之弧將攻害也後説之弧睽怪通也往不失時睽疑亡也貴於遇雨和陰陽也陰陽既和羣疑亡也於蹇初六曰處難之始居止之初獨見前識覩險而止以待其時知矣哉於萃之象曰聚而无防則衆生心於漸上九曰進處高潔不累於位无物可以屈其心而亂其志峩峩清逺儀可貴也於中孚上九曰飛音者音飛而實不從之謂也於小過六五曰小畜尚往而亨則不雨也小過陽不上交亦不雨也
乾稱父〈純陽〉坤稱母〈純陰〉震長男〈陽在初〉巽長女〈陰在初〉坎中男〈陽在中〉離中女〈陰在中〉艮少男〈陽在末〉兑少女〈陰在末〉
知之崇必欲其效天義之精必欲其入神
𫎇之養正察乎微頤之養正先乎近
家人卦辭曰利女貞男正易女正難二南之詩以化行閨門為極致上九之象曰反身之謂也身正則家正矣
𫎇之初曰發家人之初曰閑顔氏家訓謂教兒嬰孩教婦初來
困學紀聞卷一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二
宋 王應麟 撰
書
周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春秋傳所謂三墳五典是也前賢謂臯䕫稷契有何書可讀理實未然黄帝顓頊之道在丹書武王所以端絻東面而受于師尚父也少皥氏之紀官夫子所以見郯子而學焉也孰謂無書可讀哉
吕氏春秋序意曰嘗得學黄帝之所以誨顓頊矣爰有大圜在上大矩在下汝能法之為民父母不韋十二紀成於秦八年歲在涒灘上古之書猶存前聖傳道之淵原猶可考也
書大傳虞傳有九共篇引書曰予辯下土使民平平使民無傲殷傳有帝告篇引書曰施章乃服明上下豈伏生亦見古文逸篇邪大傳之序有嘉禾揜誥今本闕焉隋志有逸篇二卷出齊梁之間似孔壁中書殘缺者唐有三卷徐邈注鄭漁仲謂書逸篇仲尼之時已無矣恐未然
漢初去聖未逺帝王遺書猶有存者賈誼書修政語引黄帝曰道若川谷之水其出無已其行無止顓頊曰至道不可過也至義不可易也功莫美於去惡而為善罪莫大於去善而為惡故非吾善善而已也善縁善也非惡惡而已也惡緣惡也吾日慎一日帝嚳曰縁巧者之事而學為巧行仁者之操而與為仁也故節仁之器以修其財而身專其美矣德莫高於博愛人而政莫高於博利人故政莫大於信治莫大於仁吾慎此而已矣帝堯曰吾存心於先古加志於窮民痛萬姓之罹罪憂衆生之不遂也故一民或飢曰此我飢之也一民或寒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此我陷之也帝舜曰吾盡吾敬而以事吾上故見謂忠焉吾盡吾敬以接吾敵故見謂信焉吾盡吾敬以使吾下故見謂仁焉吾取之以敬也吾得之以敬也大禹諸侯㑹則問於諸侯曰諸侯以寡人為驕乎朔日朝則問於士曰諸大夫以寡人為汰乎又曰民無食也則我弗能使也功成而不利於民我弗能勸也湯曰學聖王之道者譬其如日靜思而獨居譬其若火舍學聖之道而靜居獨思譬其若去日之明於庭而就火之光於室也可以小見而不可以大知得賢而舉之得賢而與之譬其若登山乎得不肖而舉之得不肖而與之譬其若下淵乎是以明君慎其舉而君子慎與又曰藥食嘗於卑然後至於貴藥言獻於貴然後聞於卑求道者不以目而以心取道不以手而以耳致道者以言入道者以忠積道者以信樹道者以人又引周文王武王成王問粥子武王問王子旦師尚父淮南人閒訓引堯戒曰戰戰慄慄日慎一日人莫蹪於山而蹪於垤此帝王大訓之存於漢者若高帝能除挾書之律蕭相國能收秦博士官之書則倚相所讀者必不墜矣幸而緒言尚在知者鮮焉好古之士盍玩繹於斯
墨子南使衛載書甚多弦唐子見而怪之墨子曰昔周公旦朝讀書百篇夕見七十二士相天下猶如此吾安敢廢此也〈今本闕墨子七十一篇今止十三篇〉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大訓在西序讀書百篇謂此類也〈若璩按今墨子七十一篇止闕其八墨子南使衛之文現載貴義篇此云止十三篇與陳氏書録解題合〉
釋文序録云尚書之字本為𨽻古既是𨽻寫古文則不全為古字今宋齊舊本及徐李等音所有古字蓋亦無㡬穿鑿之徒務欲立異依傍字部改變經文然則今所傳古文尚書未必皆孔安國之本宋景文筆記云楊備得古文尚書釋文讀之大喜書譏刺字皆用古文按國史藝文志唐孝明寫以今字藏其舊本開寳五年别定今文音義咸平二年孫奭請摹印古文音義與新定釋文並行今亦不傳然漢至唐所謂古文者孔安國以𨽻存古非科斗書也今有古文尚書吕微仲得本於宋次道王仲至家〈郭忠恕定古文尚書并釋文今本豈忠恕所定歟宣和六年詔洪範復從舊文以陂為頗然監本未嘗復舊也 若璩按𨽻古定是一行科斗書一行真書孔穎達所謂就古文體而從𨽻定之存古為可慕以𨽻為可識故曰𨽻古也〉
呉才老書裨傳考異云伏氏口傳與經傳所引有文異而有益於經有文異而無益於經有文異而音同有文異而義同才老所述者今不復著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古文定作正開元〈若璩按當作天寳後並同〉誤作定〈晁景迂云〉舜讓于德弗嗣班固典引作不台〈史記自序唐堯遜位虞舜不台〉在治忽今文作采政忽史記作來始滑漢書作七始詠忽又或作曶〈鄭康成曰笏也〉大傳大誥曰民儀有十夫〈王莽作大誥曰民獻儀九萬夫蓋本於此〉又康誥曰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俊德今無俊字伊訓惟元祀十月二月乙丑漢厯志作惟太甲元年十有二月乙丑朔〈是朔旦冬至之歲〉高宗亮陰禮記作諒闇〈注讀為梁䳺〉漢五行志作涼陰大傳作梁闇予若觀火周禮注謂今燕俗名湯熱為觀微子我其發出狂史記宋世家狂作往注引鄭康成曰我其起作出往也君奭天難諶王莽傳作天應棐諶欽明文思安安考靈耀作晏晏〈鄭氏注寛容覆載謂之晏馮衍顯志賦思唐虞之晏晏第五倫上疏體晏晏之姿〉無逸肆高宗之享國五十有九年石經曰肆高宗之饗國百年漢杜欽亦曰高宗享百年之夀〈按漢五行志劉向傳皆云高宗百年〉費誓説文作䉾誓史記作肹大傳作鮮〈按一作獮〉度作刑以詰四方周禮注云度作詳刑哀矜折獄漢于定國傳作哀鰥哲獄〈大傳哀矜哲獄〉折民惟刑漢刑法志作悊民天齊于民俾我一日楊賜封事作假我一日〈賜通桓君章句即歐陽尚書〉劉愷引上刑挾輕下刑挾重説文顧畏于民嵒多言也〈尼輒切〉
書始二典猶詩之首二南取費秦之誓猶詩之有魯頌大傳説堯典謂之唐傳則伏生不以是為虞書〈若璩按説文引五品不愻亦曰唐書其時舜典合於堯典内〉
夏小正月令時訓詳矣而堯典命羲和以數十言盡之天官書天文志詳矣而舜典璣衡以一言盡之叙事當以書為法〈堯典以日中宵中為春秋之别月令兩言日夜分無春秋之異〉
堯典日月星辰孔注謂星四方中星辰日月所㑹益稷日月星辰謂日月星為三辰五禮一也孔注於舜典以為吉凶賓軍嘉於臯陶謨則曰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禮
史記索隱云春言東作夏言南為皆是耕作營為勸農之事孔安國强讀為訛字雖訓化解釋紆囘〈今史記作南譌〉
周禮注引書曰分命和仲度西曰柳穀虞翻云鄭𤣥所注尚書古篆丣字反以為昩古大篆丣字讀當為桺古桺丣同字而以為昩裴松之謂翻言為然
宅嵎夷釋文云尚書考靈耀及史記作禺銕今按史記堯本紀居郁夷正義郁音隅夏本紀嵎夷既略索隱云今文尚書及帝命驗並作禺鐵〈古夷字〉薛氏曰今登州之地
四岳孔注云即上羲和四子分掌四岳之諸侯按周語太子晉曰共之從孫四岳佐禹胙國命為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吕左傳許大岳之𦙍也杜氏注謂大岳神農之後堯四岳也當從周語之説〈迂齋云申吕齊許皆四岳之後堯讓許由亦其一也 若璩按韋昭國語註共工諸侯炎帝之後姜姓也當顓頊氏之衰則四岳為共工從孫亦神農之後復何疑〉
五典克從孔安國傳本於左氏程子解本於孟子左氏言五教不及君臣夫婦朋友天叙有典而遺其三焉唯孟子得之
程子謂共兠之徒及舜登庸之始側陋之人顧居其上此凶亂之人所不能堪故其惡顯而舜誅之韓非曰堯欲傳天下於舜鯀諫共工又諫曰孰以天下而傳之於匹夫乎堯不聽此可以證程子之説〈韓非謂堯誅共鯀非也〉
范蜀公正書曰舜之五刑流也官也教也贖也賊也流宥五刑者舜制五流以宥三苗之劓刵剕宫大辟也皇王大紀之説本諸此而以墨劓剕宫大辟為賊刑之科目
書序帝釐下土方設居方釋文云一讀至方字絶句商頌禹敷下土方外大國是疆朱文公亦以方字絶句云楚辭天問禹降省下土方蓋用此語然書序已有此讀矣
鄭康成讀舜典云舜生三十謂生三十年登庸三十謂厯試三十年
大禹謨言念哉者二益稷言念哉者一皆禹告舜之辭心者治之本心斯須不存治忽分焉共惟千載心秋月照寒水於此見之
臯陶曰彰厥有常吉哉周公曰庶常吉士召公曰吉士吉人帝王用人之法一言以蔽之曰吉舜所舉曰元曰愷吉德之實也所去曰凶吉德之反也議論相傳氣脈相續在春秋時謂之善人在西漢時謂之長者惟吉則仁所謂元者善之長為天地立心者也
儆戒無虞絜齋〈若璩按絜齋袁燮號〉解云治安之時危亂之萌已兆漢宣帝渭上之朝是年元后生成帝新都簒漢已兆於極盛之日矣無虞豈可不儆戒愚謂匈奴衰而女戎興倚伏果可畏哉又解七旬有苗格云舜耕厯山之時祇見厥父惟知己之有罪而不見父之為頑所以厎豫及其征苗也自省未嘗有過而惟見苗民之作慝所以逆命至班師之後誕敷文德無異負罪引慝之心而遂格焉滿損謙益捷於影響人心豈可以自滿哉愚謂仲虺之誥成湯召公之訓武王戒其滿而自矜也齊桓服楚魏武得荆州唐敬宗取汴皆以滿失之
九德知人之法三俊用人之法
禹之告舜曰安汝止盡天理而無人欲得至善而止也尹之告太甲曰欽厥止去人欲而復天理求至善而止也
虞書作服天子自日月而下十二章鄭康成注周禮謂周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而冕服九章注禮記郊特牲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謂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魯禮也二禮之説自相背馳魯秉周禮周魯之禮其有異乎
古文尚書及説文璪火黺⿰黼黻艾軒曰黺⿰黼黻當各為一物璪當為玉璪之璪璪圜物也意其為璪之狀而以火旁飾之火因物而後見耳考工記謂火以圜得非指璪火為一物乎鄭司農謂為圜形似火此為近之希冕謂黺⿰黼黻皆從黹同謂之希冕陸德明希與黹同蓋有由來也
鳥獸蹌蹌馬融以為筍虡七經小傳用其説書裨傳以鳯凰來儀為簫聲之和艾軒亦曰制器尚象
古文箾㲈今文作簫〈左氏曰韶箾舜樂名也〉諸儒誤以簫管解之説文奡嫚也引虞書若丹朱奡論語奡盪舟按書有罔水行舟之語則奡盪舟者恐即謂丹朱〈若璩按羿奡並舉簒夏之賊臣也丹朱未聞凶終比儗不當〉
古文天明畏自我民明畏今文下畏字作威蓋衛包所改當從古
若稽古稱堯舜禹三聖而臯陶與焉舜以天下遜禹禹獨推臯陶孟子論道之正傳亦曰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又曰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已憂子夏亦云舜舉臯陶觀於謨而見臯陶之學之粹也〈若璩按舜以天下遜禹禹獨推臯陶此自出魏晉間晩出書大禹謨余有辯見尚書古文疏證卷四卷五十七條〉
蠻夷猾夏明刑治之而有餘四夷交侵征伐制之而不足虞周之德天淵矣
淮南子曰臯陶瘖而為大理此猶夔一足之説也臯陶陳謨賡歌謂之瘖可乎司馬公詩云法官由來少和泰臯陶之面如削𤓰然荀子非相之言亦未必然
史記秦本紀大費佐舜調馴鳥獸是為伯翳索隱云尚書謂之伯益而陳𣏌世家謂伯翳之後封為秦垂益䕫龍其後不知所封不見也則伯翳非伯益矣水經注偃師九山有百蟲將軍顯靈碑云將軍姓伊氏諱益字隤敳帝高陽之第二子伯益者也〈黄度文叔書説益即隤敳本於此 若璩按伯益即伯翳辯非為二人莫玅於金仁山前編王氏與仁山同時居址亦近或未及見其論著乎〉
鄭語史伯曰姜伯夷之後也伯夷能禮於神以佐堯者也注謂四岳之族大戴禮誥志篇虞史伯夷曰明孟也幽㓜也〈史記厯書引之而其文小異虞夏之厯為昔自在古厯百草權輿瑞雉無釋為百草奮興秭鴂先𣽎 若璩按尚書伯夷典舜三禮未聞佐堯且齊四岳之後兹又以為伯夷後將齊有二祖乎太子晉語較確〉
吕氏春秋云舜欲以樂傳教於天下乃令重黎舉夔於草莽之中而進之舜以為樂正〈吕刑乃命重黎即義和也楚語堯育重黎之後重黎舉夔見於此〉
漢董賢冊文言允執其中蕭咸謂此堯禪舜之文非三公故事班固筆之於史矣而固紀竇憲之功曰納于大麓惟清緝熙其諛甚於董賢之冊當憲氣燄方張有議欲拜之伏稱萬歲者微韓稜正色則無君之惡肆矣此固所以文姦言而無忌憚也倪正父駁昆命元龜之制有以也夫〈若璩按昆命元龜乃史彌逺拜右相制詞倪思時知福州讀之駭歎以為用舜禹揖遜文請貼改〉
五行大禹謨以相克為次洪範以生數為次五德鄒衍以相勝為義劉向以相生為義
柔而立無立為懦柔惠且直不直為諂柔嘉維則失其則非嘉也
賈誼書君道篇引書曰大道亶亶其去身不逺人皆有之舜獨以之此逸書也
禹貢釋文周公職録云黄帝受命風后受圖割地布九州隋唐志無此書太平御覽引太一式占周公城名録有此三句夾漈通志藝文略周公城名録一卷城職字相似恐傳寫之誤〈世説注云推周公城録冶城宜是金陵本里抱朴子内篇登涉引周公城名録〉
大傳曰歌大化大訓六府九原而夏道興注謂四章皆歌禹之功所謂九叙惟歌九德之歌於此猶可考
説文引虞書曰仁閔覆下則稱旻天蓋虞書説也豫州滎波既豬古文云滎嶓既都職方氏豫州其浸波溠鄭注云波讀為播禹貢曰滎播既都賈公彦疏云禹貢有播水無波然則漢唐書本皆作滎播也〈史記夏本紀作播音波〉
史記引禹貢二百里任國〈書男邦孔注男任也任王者事音壬〉王莽封王氏女皆為任〈注任充也男服之義男亦任也〉男任二字蓋通用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沿于江海達于淮泗東坡書傳云吳王夫差闕溝通水而江始有入淮之道禹時則無之愚按吳之通水有二焉左氏傳哀九年呉城邗溝通江淮〈注云今廣陵韓江〉此自江入淮之道也吳語夫差起師北征闕為深溝於商魯之間北屬之沂西屬之濟以㑹晉公午於黄池左氏傳哀十三年㑹黄池〈注云陳留封丘縣南有黄亭近濟水〉此自淮入汴之道也〈若璩按此句從初刋本增補〉
百川東注弱水獨西故洪範弱為六極弱與柔異柔如漢文帝弱如元帝
過九江至于東陵曾彦和謂東陵今之巴陵余按史記正義岳州有巴陵蓋是東陵曾説本此
朔南暨為句下云聲教訖于四海史記注本如此説苑子貢曰禹與有扈氏戰三陳而不服禹於是修教一年而有扈氏請服莊子謂禹攻有扈國為虚厲皆與書異楚辭天問云該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終弊于有扈牧夫牛羊又云有扈牧豎云何而逢擊牀先出其命何從古事茫昩不可考矣吕氏春秋曰夏后相與有扈戰于甘澤而不勝六卿請復之夏后相曰不可吾地不淺吾民不寡戰而不勝是吾德薄而不教不善也於是乎處不重席食不貳味琴瑟不張鐘鼔不修子女不飭親親長長尊賢使能朞年而有扈氏服愚謂伐扈戰甘者夏后啓也誤以為相然其事可以補夏書之闕
甘誓予則孥戮汝孔傳謂辱及汝子王莽傳作奴顔注謂戮之以為奴也泰誓云囚奴正士豈及子之謂乎
蔡邕銘論殷湯有甘誓之勒
五子之歌其二章皆述禹之訓蔡氏自予視天下以後謂予五子自稱也然予臨兆民之語恐非五子自稱
周語單穆公引夏書曰關石龢均王府則有韋昭注云逸書也關門關之征也石今之斛也言征賦調均則王之府藏常有也一曰關衡也時未見古文故云逸書左思魏都賦關石之所和鈞財賦之所厎慎蓋亦用韋説李善引賈逵國語注曰關通也孔安國謂金鐵曰石未詳
左氏傳夏有觀扈漢東郡有畔觀縣〈今開德府觀城〉楚語士亹曰堯有丹朱舜有商均啓有五觀湯有太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德也而有姦子韋昭注謂五觀啓子太康昆弟也觀洛汭之地書序曰太康失國昆弟五人須于洛汭水經注亦云太康弟曰五觀愚謂五子述大禹之戒作歌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豈朱均管蔡之比韋氏説非也
史記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帝誥索隱云一作俈從先王居故作帝俈
史記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伐之湯曰予有言人視水見形視民知治不伊尹曰明哉言能聽道乃進君國子民為善者皆在王官勉哉〈若璩按脱勉哉二字〉湯曰汝不能敬命予大罰殛之無有攸赦作湯征豈孔壁逸篇太史公亦見之乎後有補湯征者蓋未之考〈若璩按補湯征乃白居易文載尚書古文疏證卷五第七十二條〉
辰弗集于房大衍厯議云新厯仲康五年癸巳歲九月庚戌朔日蝕在房二度按皇極經世仲康元年壬戌征羲和五年丙寅與厯不同〈若璩按以授時時憲二厯推算仲康即位歲在壬戌乃五月丁亥朔日食非季秋月朔也食在東井亦非房宿在位十三年中惟四年九月壬辰朔日有食之却與經文肇位四海不合且食在氐末度亦非房宿總之此出魏晉間晩出書𦙍征篇〉
君子之去留國之存亡繫焉故夏書終於汝鳩汝方商書終於微子
湯誓予則孥戮汝罔有攸赦孔安國以為古之用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今云者權以脅之使勿犯酒誥予其殺安國以為擇罪重者而殺之吕居仁謂安國能明聖人未盡之意實有大功於聖人者
鄭康成注禹貢九河云齊桓公塞之同為一詩正義云不知所出何書愚按書正義引春秋緯寳乾圖云移河為界在齊吕填閼八流以自廣鄭蓋據此文九峯蔡氏曰曲防齊之所禁塞河非桓公所為也〈若璩按尚書中𠉀亦云齊桓之霸遏八流以自廣蔡傳謂非桓公之所為亦是尋好話頭其實葵丘五命特以約束諸侯躬自犯者多矣奚有於河〉
鄭康成書注間見於疏義如作服十二章州十二師孔注皆所不及
吕氏春秋引夏書曰天子之德廣運乃聖乃神乃武乃文商書曰五世之廟可以觀怪萬夫之長可以生謀又曰仲虺有言曰諸侯之德能自為取師者王能自為取友者存其所擇而莫如己者亡又曰刑三百罪莫重於不孝周書曰若臨深淵若履薄冰其舛異如此
仲虺之誥言仁之始也湯誥言性之始也太甲言誠之始也説命言學之始也皆見於商書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恭朝夕執事有恪先聖王之傳恭也亦見於商頌孔子之傳有自來矣
孟子云伊尹萊朱注萊朱亦湯賢臣一曰仲虺是也春秋傳曰仲虺居薛為湯左相是則伊尹為右相唐宰相世系表仲虺為湯左相臣扈祖已皆其胄裔也〈未詳所據〉
孔安國謂湯始改正朔鄭康成謂自古改正朔葉少蘊云甘誓已言三正則子丑寅迭以為正者尚矣〈爰革夏正林少頴謂革正之事古未嘗有蓋始於湯而武王因之〉
漢律厯志引伊訓伊尹祀于先王誕資有牧方明説者謂祀先王于方明朱文公曰方當作乃即所謂乃明言烈祖之成德〈若璩按此亦有辯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一第六條〉
鄭康成云祖乙居耿後奢侈踰禮土地迫近山川嘗圮焉至陽甲立盤庚為之臣乃謀徙居湯舊都上篇是盤庚為臣時事中篇下篇是盤庚為君時事正義以為謬妄書裨傳云鄭大儒必有所據而言
書序祖乙圮于耿孔氏注云圮於相遷於耿殷本紀謂祖乙遷于邢皇極經世祖乙踐位圮于耿徙居邢蓋從史記以書序考之孔氏以圮于耿為圮於相恐未通蘇氏書傳云祖乙圮于耿盤庚不得不遷以經世紀年考之祖乙以乙未踐位後有祖辛沃甲祖丁南庚陽甲而後盤庚立〈祖乙曾孫〉盤庚之立以己亥自祖乙踐位至此一百二十五年若謂民蕩析離居因耿之圮不應如是之久也當闕所疑
盤庚之遷也曰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消息盈虚之運哲王其知之矣唐朱朴議遷都以觀天地興衰為言謂關中文物奢侈皆極焉已盛而衰難可興也而以襄鄧為建都極選陳同父上書孝廟亦謂錢塘山川之氣發泄無餘而以荆襄為進取之機其言與朴略同朴不足道也豈亦有聞於氣運之説乎
大傳引盤庚若德明哉湯任父言卑應言皆古文所無論語予小子履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孔安國注云墨子引湯誓其辭若此疏云尚書湯誓無此文而湯誥有之又與此小異唯墨子引湯誓其辭與此正同〈若璩按辯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二第十九條〉
爾惟德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德罔大墜厥宗漢昭烈曰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蓋得此意
桑穀之祥大戊問伊陟韓詩外傳以為穀生湯之廷三日而大拱〈若璩按吕氏春秋亦同〉湯問伊尹誤也漢五行志劉向以為殷道既衰高宗承敝而起怠於政事故桑穀之異見又誤也書大傳謂武丁之時先王道虧刑罰犯桑穀俱生于朝武丁問諸祖已劉向蓋襲大傳之誤〈若璩按説苑記於太戊世又記於武丁世〉
説築傅巖之野吳氏裨傳蔡氏集傳以築為居愚按孟子曰傅説舉於版築之間當從古注〈傅巖在陜州平陸縣北〉
魯語展禽曰上甲微能帥契者也商人報焉孔叢子引書曰維高宗報上甲微蓋逸書也〈若璩按孔叢子真偽書朱子所謂白撰出所引書乃襲展禽語耳〉
學立志而後成遜志而後得立志剛也遜志柔也西伯戡黎孔注云文王貌雖事紂内秉王心豈知文王之心哉文王之德之純心與貌異乎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商都朝歌黎在上黨壺關乃河朔險要之地朝歌之西境密邇王畿黎亡則商震矣故武王渡孟津莫之或禦周以商墟封衛狄人迫逐黎侯衛為方伯連率不能救而式微旄丘之詩作脣亡齒寒衛終為狄所滅衛之亡猶商之亡也秦拔上黨而韓趙危唐平澤潞而三鎮服形勢其可忽哉
泰誓古文作大誓孔氏注大㑹以誓衆晁氏曰開元閒衛包定今文始作泰或以交泰為説真燕書哉〈或説謂新經以泰為否泰之泰紂時上下不交天下無邦武王大㑹諸侯往伐以傾紂之否非經意也〉大誓與大誥同〈音泰者非〉
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孔安國注論語言雖有管蔡為周親不如箕子微子之仁人與注尚書異〈書傳云紂至親雖多不如周家之少仁人朱文公集註從書傳 若璩按辯亦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二第十九條〉
論語釋文予有亂十人左傳叔孫穆子亦曰武王有亂〈若璩按今左傳有臣字〉十人劉原父謂子無臣母之理婦人蓋邑姜然本無臣字舊説不必改
左氏傳云太伯不從楚辭天問云叔旦不嘉與夷齊之心一也此武所以未盡善
武成式商容閭正義引帝王世紀云商容及殷民觀周軍之入見畢公至殷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視其為人嚴乎將有急色故君子臨事而懼見太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視其為人虎據而鷹趾當敵將衆威怒自倍見利即前不顧其後故君子臨衆果於進退見周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視其為人忻忻休休志在除賊是非天子則周之相國也故聖人臨衆知之見武王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然聖人為海内討惡見惡不怒見善不喜顔色相副是以知之愚按韓詩外傳云商容嘗執羽籥馮於馬徒欲以伐紂而不能遂去伏於太行及武王克殷立為天子欲以為三公商容辭曰吾嘗馮於馬徒欲以伐紂而不能愚也不爭而隱無勇也愚且無勇不足以備乎三公固辭不受命君子聞之曰商容可謂内省而不誣能矣君子哉去素餐逺矣史記燕王遺樂間書曰紂之時商容不達身祗辱焉以冀其變樂記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鄭注乃謂使箕子視商禮樂之官賢者所處皆令反其居蓋康成不見古文武成故以容為禮樂張良云武王入殷表商容閭史記周紀云表商容之閭皆與書合
顔師古刊謬正俗云武成序往伐歸獸當依嘼字費誓序東郊不□案説文及古今字詁□古闢字闢訓開故孔氏釋文東郊不開不得徑讀闢為開愚按古文尚書師古之説是也〈虞翻謂分北三苗北古别字〉
大傳洪範曰不叶于極不麗于咎毋侮矜寡而畏高明史記宋世家亦云毋侮鰥寡
周禮太卜注引洪範曰雨曰濟曰圛曰蟊曰剋詩齊子豈弟箋古文尚書以弟為圛正義云洪範稽疑論卜兆有五曰圛注云圛者色澤光明蓋古文作悌今文作圛賈逵以今文校之定以為圛鄭依賈氏所奏〈説文引書圛圛升雲半有半無今按圛即洪範曰驛其下乃注文〉古文尚書曰㴉曰圛與周禮注同
詩或聖或否或哲或謀或肅或艾莊子天有六極五常帝王順之則治逆之則凶九洛之事治成德備皆為洪範之學
曾子固奏疏曰洪範所以和同天人之際使之無閒而要其所以為始者思也大學所以誠意正心修身治其國家天下而要其所以為始者致其知也正其本者在得之於心而已得之於心者其術非他學焉而已矣古之人自可欲之善而充之至於不可知之神自十五之學而積之至於從心不踰矩豈他道哉由是而已矣二程子以前告君未有及此者〈若璩按真西山言唐韓愈李翺舉大學之説見其原道復性篇而立朝論議曾弗之及余謂至曾子固始及之〉
韓非謂先王之法曰臣毋或作威毋或作利從王之指無或作惡從王之路蓋述洪範之言而失之也
天命有德天討有罪故無作好惡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故無作聰明以天之德行天之權故惟辟作福威
司馬彪注莊子云箕子名胥餘〈史記正義尸子云〉
巢伯來朝注云南方之逺國正義謂南巢李杞解曰成湯放桀于南巢巢人納之意者終商之世義不朝商乎誠如是亦足以見巢之忠商之盛德矣商亡而周興於是巢始來朝其説美矣然無所據
金縢之書其異説有二焉魯世家云周公卒後秋未穫暴風雷雨禾盡偃大木盡拔周國大恐成王與大夫朝服以開金縢書梅福傳云昔成王以諸侯禮葬周公而皇天動威雷風著災此皆尚書大傳之説蓋伏生不見古文故也𫎇恬傳云成王有病甚殆公旦自揃其爪以沈於河乃書而藏之記府及王能治國有賊臣言周公欲為亂周公走而奔於楚成王觀於記府得周公沈書乃流涕曰孰謂周公旦欲為亂乎此又以武王有疾為成王索隱曰不知出何書〈若璩按不知出何書索隱指恬引故曰過可振而諫可覺言非指成王事王氏亦微讀錯〉魯世家亦與恬傳同譙周云秦既燔書時人欲言金縢之事尖其本末南軒曰至誠可以囘造化若金縢䇿祝之辭則不無妄傳者〈何屺瞻先生校本云南軒曰以下當自為一條〉
我之弗辟朱文公謂當從鄭氏以辟為避〈若璩按詩集傳乃謂居東為東征罪人斯得為得而誅之者何與〉
武成惟九年大統未集通鑑外紀引尚書大傳文王受命一年斷虞芮之質帝王世紀文王即位四十二年歲在鶉火更為受命之元年周書文傳文王受命九年時維莫春在鎬召大子發按史記秦惠王十四年更為元年汲冢紀年魏惠成王三十六年改元稱一年或有因於古也〈若璩按九年大統未集即受命改元之妄説也辯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二第二十六條〉
文公賞雍季以義而不以謀襄子賞高共以禮而不以功故曰崇德報功
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于天史記以丕為負索隱引鄭𤣥曰丕讀曰負隗囂移檄曰庶無負子之責蓋本此晁以道解丕子之責如史傳中責其侍子之責蓋云上帝責三王之侍子指武王也
唐叔得禾成王命唐叔以餽周公於東土作餽禾史記以歸為餽二字通用見論語
三監孔氏謂管蔡商漢地理志殷畿内為三國邶鄘衛是也邶封武庚鄘管叔尹之衛蔡叔尹之以監殷民唯鄭康成以三監為管蔡霍蘇氏從孔説林氏蔡氏從鄭説三亳孔氏謂亳人之歸文王者三所為之立監康成云湯舊都之民服文王者分為三邑其長居險故言版尹蓋東成臯南轘轅西降谷也皇甫謐以𫎇為北亳穀熟為南亳偃師為西亳林氏從鄭説吕氏〈若璩按吕氏下當如前増蔡氏〉從皇甫説〈詩譜以三叔為三監孫毓云三監當有霍叔鄭義為長〉
民獻有十夫予翼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周公以賢人卜天意史失其名不獨魯兩生也
周書作雒曰俾康叔宇于殷俾中旄父宇于東注云東謂衛殷鄁鄘詩譜自紂城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康叔宇于殷即衛也注以殷為邶鄘非是殷地在周之東故曰東征邶鄘衛皆東也康誥曰在兹東土中旄父其邶鄘之一歟〈顧命有南宫毛〉
法言謂酒誥之篇俄空焉愚按酒誥古今文皆有之豈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未之見歟藝文志云劉向以中古文校歐陽大小夏侯三家經文酒誥脱簡一而大傳引酒誥曰王曰封唯曰若圭璧今無此句豈即脱簡歟〈若璩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謂酒誥之篇俄空此自雄校書時酒誥全亡與劉向時酒誥僅脱一簡不同一簡者一行也酒誥一行二十五字與召誥一行二十二字又不同詳余尚書古文疏證胡朏明説〉
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荆公以違保辟絶句朱文公以為夐出諸儒之表洛誥復子明辟荆公謂周公得卜復命於成王也漢儒居攝還政之説於是一洗矣山谷云荆公六藝學妙處端不朽信夫
厥或告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無隱張氏以為此告者之詞云爾勸汝執而盡殺之也汝當思之曰是商之諸臣化紂為淫湎者而可遽殺乎亦姑惟教之而已若不教而使陷于罪是亦我殺之也周公戒康叔皆止殺之詞奈何以為勸哉愚謂此説得忠厚之意
梓材曰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周封建諸侯與大家巨室共守之以為社稷之鎮九兩所謂宗以族得民公劉之雅所謂君之宗之此封建之根本也魯之封有六族焉衛之封有七族焉唐之封有九宗五正焉皆所以係人心維國勢不特諸侯為然周公作皇門之書曰維其有大門宗子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肅德勤王國王家乃方求論擇元聖武夫羞于王所咸獻言助王恭明祀敷明刑用能承天嘏命先人神祇報職用休俾嗣在厥家萬子孫用末被先王之靈光然則王室之不壞繄大門宗子是賴自封建之法廢國如木之無根其亡也忽焉然古者世臣必有家學内有師保氏之教外有外庶子之訓國子之賢者命之導訓諸侯若魯孝公是也使惇惠者教之文敏者道之果敢者諗之鎮靖者修之若晉公族大夫是也教行而俗美然後託以安危存亡之寄而國有與立矣〈厥家元板作王家〉
商之澤深矣周既翦商厯三紀而民思商不衰考之周書梓材謂之迷民召誥謂之讎民不敢有忿疾之心焉蓋皆商之忠臣義士也至畢命始謂之頑民然猶曰邦之安危惟兹殷士兢兢不敢忽也孔子刪詩存邶鄘於風繫商於頌吁商之澤深矣
召誥正義引周書月令云三日粤朏漢律厯志引古文月采篇曰三日曰朏顔注謂説月之光采愚以書正義考之采字疑當作令
婁敬曰成王即位周公營成周以為此天下中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吕氏春秋南宫括曰成王定成周其辭曰惟余一人營居于成周惟余一人有善易得而見也有不善易得而誅也説苑南宫邊子曰昔周成王之卜居成周也其命龜曰予一人兼有天下辟就百姓敢無中土乎使予有罪則四方伐之無難得也三説大意畧同
周公為師召公為保鄭康成不見周官之篇以師保為周禮師氏保氏大夫之職〈師氏保氏注亦引書序云聖賢兼此官 若璩按周官出晩出書二十五篇内康成何由得見其實周官從漢百官公卿表來〉禮記文王世子注大司成司徒之屬師氏也兩注自不同
有若散宜生孔氏傳云散氏宜生名愚按漢書古今人表女皇堯妃散宜氏女當以散宜為氏〈若璩按大戴禮記帝繫篇堯娶於散宜氏之子謂之女皇〉
多方越惟有胥伯小大多正大傳云古者十税一多于十税一謂之大桀小桀少于十税一謂之大貊小貊王者十一而税而頌聲作矣故書曰越維有胥賦小大多政古今文之異如此
無逸大傳作毋逸毋者禁止之辭其義尤切
無逸中宗高宗祖甲文王之享國以在位言吕刑穆王享國百年以夀數言
祖甲孔安國王肅云湯生太甲也馬融鄭𤣥云武丁子帝甲也書正義以鄭為妄史記正義按帝王年代厯帝甲十六年太甲三十三年明王孔説是王肅云先中宗後祖甲先盛德後有過蔡氏書傳從鄭説謂非太甲按邵子經世書高宗五十九年祖庚七年祖甲三十三年世次厯年皆與書合亦不以太甲為祖甲〈若璩按蔡傳謂祖甲非太甲尤快在據下文周公言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後次第而枚舉之辭也則祖甲之非太甲也明甚〉
無逸多言不敢孝經亦多言不敢堯舜之兢業曾子之戰兢皆所以存此心也
天命自度天與我一自作元命我與天一
民之疾苦常在目故曰顧畏于民碞天之監臨常在目故曰顧諟天之明命
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獄庶慎司馬公曰人君急於知人緩於知事愚謂漢宣帝綜覈名實非不明也而不能知𢎞石之姦唐宣宗抉擿細微非不察也而不能知令狐綯之佞明於小而闇於大也故堯舜之知不徧物而急先務
觀蔡仲之命知周所以興觀中山靖王之對知漢所以亡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方且封建親戚以蕃屛周漢懲七國之難抑損諸侯以成外戚之簒心有公私之殊而國之興亡決焉
君陳蓋周公之子伯禽弟見坊記注它無所考傳有凡蔣邢茅胙祭豈君陳其一人歟凡伯祭公謀父皆周公之裔世有人焉家學之傳逺矣〈若璩按禮記疏引鄭康成作詩譜曰元子伯禽封魯次子君陳世守采地今詩譜無伯禽君陳字〉
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鄭注周之近郊五十里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鄭以目驗知之〈儀禮疏 若璩按地理之學莫玅於目驗趙充國固言百聞不如一見康成戒子書吾嘗遊學周秦之都往來兖豫之域者也〉
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德先儒謂成王失言蓋將順其美善則稱君固事君之法然君不可以是告其臣順之一字其弊為諛有善歸主李斯所以亡秦也曾是以為良顯乎闇愎之君誦斯言則歸過求名之疑不可解矣承弼昭事稱文武而不及成王其有以夫〈若璩按尚書古文疏證云君陳此六語引於坊記安知當日非大小臣工相告誡之辭未必為君告臣只縁晩出書作成王語氣成王之寃於是且千餘年矣試看下文取證大誓六語為人子之言則取證君陳亦必為人臣之言例可知詳卷二第二十七條〉
推誠以待士則欒氏之勇亦子之勇用賢以及民則田單之善亦王之善故曰有容德乃大
史伯論周之蔽曰去和而取同與晏子之論齊子思之論衛一也西漢之亡亦以羣臣同聲故曰庶言同則繹
周官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黜陟明而後封建定柳子謂天子不得變其君殆未考周制也
康王釋喪服而被衮冕且受黄朱圭幣之獻諸儒以為禮之變蘇氏以為失禮朱文公謂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學之語如伊訓元祀十二月朔奉嗣王祇見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漢唐即位行冊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蓋易世傳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也蔡氏書傳取蘇氏而不用文公之説愚觀孝宗初上太上帝后尊號有欲俟欽宗服除奉冊者林黄中議唐憲宗上順宗冊在德宗服中謂行禮無害第備樂而不作可也劉韶美〈若璩按韶美名儀鳯普州人時官禮部員外郎〉議曰唐自武德以來皆用易月之制既葬之後謂之無服羣臣上尊號亦多在即位之年與本朝事體大相逺也觀韶美之言則文公語録所云漢唐冊禮乃一時答問未為定説也〈若璩按蘇氏之説非是羅敦仁尚書是正正之曰按禮三年之喪越紼而行事者有四郊其一也夫郊必衮冕大裘則三年之喪既成服亦有時釋之而即吉矣受顧命見諸侯獨不可以冕服乎嗟乎謂三年之喪既成服釋之而即吉無時而可而勢不行也於是乎以日易月之制起謂之權制不忍數刻之嫌而安終身之痛不知其可也君子以是知刪書録顧命之意深也〉
史記周紀康王命作䇿畢公分居里成周郊書序缺公字
畢命一篇以風俗為本殷民既化其效見於東遷之後盟向之民不肯歸鄭陽樊之民不肯從晉及其末也周民東亡而不肯事秦王化之入人深矣唐賈至議取士以安史之亂為鑒謂先王之道消則小人之道長小人之道長則亂臣賊子生焉蓋國之存亡在風俗四維不張〈若璩按賈誼語〉而秦厯促恥尚失所〈按干寶語〉而晉祚覆至其知本之言哉
周之興也商民後革百年化之而不足周之衰也衛風先變一日移之而有餘
雖收放心閑之維艱孟子求放心之説也繩愆糾繆格其非心孟子格君心之説也
衛石碏以義厲一國而甯蘧之類萃焉晉趙衰以遜化一國而知范之賢繼焉故曰樹之風聲
齊太史之守官尚父之德逺矣魯宗人之守禮周孔〈若璩按孔當作公〉之澤深矣故曰惟德惟義時乃大訓
皇帝始見于吕刑趙岐注孟子引甫刑曰帝清問下民無皇字然岐以帝為天則非〈若璩按盧六以引孔疏君帝帝堯也以證非皇字〉
兵以恭行天罰謂之天吏刑以具嚴天威謂之天牧中説薛收曰古人作元命其能至乎阮逸注云元命包易書也愚按春秋緯有元命包易書有元包薛收蓋謂自作元命其言見於吕刑阮注誤矣
張子韶書説於君牙冏命文侯之命其言峻厲激發讀之使人憤慨其有感於靖康之變乎胡文定春秋傳於夫椒之事亦致意焉朱子詩傳其説王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亦然
子夏問金革之事無辟孔子曰吾聞諸老耼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鄭注云有徐戎作難喪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征之作䉾誓後世起復者皆以伯禽藉口嘗考書多方王來自奄孔注云周公歸政之明年淮夷奄又叛魯征淮夷作費誓魯世家伯禽即位之後有管蔡等反淮夷徐戎並興於是伯禽率師伐之於肹作肹誓據此則伯禽征淮徐在周公未沒之時非居喪即戎也左傳殽之役晉始墨若伯禽行之則晉不言始矣禮記之言恐非謂費誓也〈若璩按孔穎達疏禮記伯禽卒哭者為母喪也時周公猶在〉
魏觴諸侯於范臺魯共公舉觴擇言以酒味色臺池為戒漢高帝圍魯諸儒尚講誦習禮樂絃歌之音不絶周公伯禽之化厯戰國秦楚猶一日也
周益公謂文苑英華賦多用貟來非讀秦誓正義安知今之云字乃貟之省文愚按漢書韋孟諫詩顔師古注引秦誓雖則員然〈古文作貟〉
文心雕龍云書標七觀孔子曰六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觀仁甫刑可以觀誠洪範可以觀度禹貢可以觀事臯陶謨可以觀治堯典可以觀美見大傳〈孔叢子云帝典觀美大禹謨禹貢觀事臯陶謨益稷觀政泰誓觀義此其畧畧異者〉
春秋時卻缺之言九功九歌穆姜之言元亨利貞子服惠伯之言黄裳元吉叔向之言昊天有成命單穆公之言旱鹿叔孫穆子之言鹿鳴之三成鱄之言皇矣之雅閔馬父之言商那之頌左史倚相之言懿戒觀射父之言重黎白公子張之言説命其有功於經學在漢儒訓詁之先蓋自遲任史佚以來統緒相承氣脈未嘗絶也
顔氏家訓云王粲集中難鄭𤣥尚書事今僅見於唐元行沖釋疑〈王粲曰世稱伊雒以東淮漢以北康成一人而已咸言先儒多闕鄭氏道備粲竊嗟怪因求所學得尚書注退思其意意皆盡矣所疑猶未諭焉几有二篇館閣書目粲集八卷詩賦論議垂六十篇〉
官師相規注謂官衆左傳官師從單靖公注天子官師非卿也漢賈誼傳官師小吏注云一官之長愚謂漢注得之周官皆有師
王景文謂文章根本在六經張安國欲記考古圖曰宜用顧命游廬山序所厯曰當用禹貢
伊尹之始終書序備矣陸士衡豪士賦序伊生抱明允以嬰戮蓋惑於汲冢紀年之妄説也皇甫謐云伊尹百有餘歲應劭云周公年九十九王充論衡云召公百八十故趙岐注孟子云夀若召公
吕氏春秋孝行覽云商書曰刑三百罪莫重於不孝注商湯所制法也〈三百商之刑三千周之刑其繁簡可見〉
周禮大司馬注引書曰前師乃鼔䵾譟疏謂書傳説武王伐紂時事〈二禮疏引書傳畧説皆書大傳也〉
洪範五者來備史記云五是〈若璩按今本仍者字〉來備荀爽謂之五韙李雲謂之五氏傳習之差如此近於郢書燕説矣〈何校本云韙其義氏其音當為是也〉
土氣為風水氣為雨箕屬東方木克土土為妃故好風畢屬西方金克木木為妃故好雨此鄭康成説也吳仁傑謂易以坎為水北方之卦又曰雨以潤之則雨屬水漢志軫星亦好雨〈若璩按漢天文志及史天官書並云軫為車主風蓋軫車之象與巽同位為風車動行疾似之無好雨之説云好雨者蔡傳也蔡傳詎足信與〉
五福不言貴而言富先王之制貴者始富賤者不富也〈若璩按先師呉太易先生問余五福無貴子知其説乎對曰未也先生曰蓋富乃人生受享之物古者有一命則有一命之責任寒者與衣飢者與食凡不獲其所者與安是以終身處乎憂患之域而不皇暇其在位也如肩重負及去位也如釋重負豈若後世之貴者以位為恣睢乎故五福中不得有貴此論甚精〉
趙岐注孟子不見古文以其助上帝寵之斷句又我武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注云古尚書百二十篇之時大誓也又帝使其子九男二女注云堯典曰釐降二女不見九男孟子時尚書凡百二十篇逸書有舜典之叙亡失其文孟子諸所言舜事皆堯典及逸書所載又不及貢以政接於有庳謂皆逸篇之辭〈又引書禹拜讜言 若璩按説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二第十八條〉
葛伯仇餉非孟子詳述其事則異説不勝其繁矣〈孟子之時古書猶可考今有不可强通者〉
易乾鑿度曰易之帝乙為成湯書之帝乙六世王名同不害以明功〈帝乙湯𤣥孫之孫也按史記湯至帝乙二十九王謂六世王未詳唐陳正節曰殷自成湯至帝乙十二君其父子世六易謂十二君亦未詳 若璩按鄭康成註禮記引易説末句作天之錫命疏可同名孔疏以帝乙即祖乙正湯之六世孫但未見尚書〉
林少穎書説至洛誥而終吕成公書説自洛誥而始〈朱文公曰蘇氏傷於簡林氏傷於繁王氏傷於鑿吕氏傷於巧然其間儘有好處〉
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泰之極則城復于隍既濟之極則濡其首不于其未而于其極則無及矣
伊尹以辯言亂政戒其君盤庚以度乃口告其民商俗利口其敝久矣邵子曰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天下將亂則人必尚言周公訓成王勿以憸人所以反商之敝也張釋之諫文帝超遷嗇夫所以監秦之失也周官曰無以利口冏命曰無以巧言此周之家法將相功臣少文多質安靜之吏悃愊無華此漢之家法
恭在貌敬在心書正義之説也中心為忠如心為恕詩春秋正義之説也
堯舜之世名臣止任一事仲尼之門高弟皆為一科故曰無求備于一夫〈弟元板作苐〉
彊恕而行忍也原憲之克伐怨欲不行焉也一視同仁容也顔子之克己復禮天下歸仁也〈忍言事容言德習忍則至於容〉
式和民則順帝之則有物有則動作禮義威儀之則皆天理之自然有一定之成法聖賢傳心之學唯一則字
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故民生在勤則不匱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故君子能勞則有繼
乃命三后先儒曰人心不正則入於禽獸雖有土不得而居雖有穀不得而食故先伯夷而後及禹稷此説得孔子去食孟子正人心之意小雅盡廢其禍烈於洚水四維不張其害憯於阻饑
周禮司刑五刑之屬二千五百穆王雖多五百章而輕刑增重刑減班固以周禮為中典甫刑為重典非也
舜臯陶曰欽曰中蘇公曰敬曰中此心法之要也吕刑言敬者七言中者十所謂惟克天德在此二字
禹有典則貽厥子孫而有盤遊無度者湯以義禮垂裕後昆而有顛覆典刑者是以知嗣德之難也宋武帝留葛燈籠麻繩拂於陰室唐太宗留柞木梳黑角箆於寢宫作法於儉其弊猶侈況以侈示後乎〈繩拂元板作蠅拂〉
因岱柴而封禪因時廵而逸遊因洛書而崇飾符瑞因建極而雜糅正邪因享多儀而立享上之説塞忠諫謂之浮言錮君子謂之朋比慘礉少恩曰威克厥愛違衆妄動曰惟克果斷其甚焉者丕之奪漢託之舜禹衍之簒齊託之湯武邵陵海西之廢託之伊尹新都之攝臨湖之變託之周公侮聖言以文姦慝豈經之過哉
蘇綽大誥近於莽矣太𤣥所謂童牛角馬不今不古者歟蘇威五教綽之遺風也
史記秦紀繆公三十三年敗於殽三十六年自茅津渡河乃誓於軍申思不用蹇叔百里奚之謀令後世以記余過君子聞之皆為垂涕曰嗟乎秦繆公之與人周也卒得孟明之慶書序云敗殽歸作誓與史不同邵子謂修夫聖者秦穆之謂也穆公是霸者第一悔過自誓之言㡬於王道此聖人所以録於書末
大傳太子年十八曰孟侯於四方諸侯來朝迎於郊者問其所不知唐冊太子文云盡謙恭於齒胄審方俗於迎郊愚謂孟侯見康誥謂諸侯之長蓋方伯也大傳説非
漢藝文志周書七十一篇劉向云周時誥誓號令蓋孔子所論百篇之餘隋唐志繫之汲冢然汲冢得竹簡書在晉咸寧五年而兩漢已有周書矣太史公引克殷度邑鄭康成注周禮云周書王㑹備焉注儀禮云周書北唐以閭許叔重説文引逸周書大翰若翬雉又引豲有爪而不敢以撅馬融注論語引周書月令皆在漢世杜元凱解左傳時汲冢書未出也千里百縣轡之柔矣皆以周書為據則此書非始出於汲冢也按晉束晢傳太康二年汲郡得竹書七十五篇其目不言周書〈紀云咸寧五年左傳後序云太康元年當考〉左傳正義引王隱晉書云竹書七十五卷六十八卷有名題七卷不可名題其目録亦無周書然則繫周書於汲冢其誤明矣〈若璩按王氏云當考余因徧考一束晢傳王隱撰者曰太康元年房喬修者曰太康二年互異已如此當以當日目擊者之言為據晉武帝紀本起居注杜預為左傳後序皆其所目擊者也冢蓋發於咸寧五年冬十月官輒聞知明年太康改元三月吳平預始得知又二年始見其書故序曰初藏在祕府余晚獲見之此與情事頗得〉
書大𫝊載四海河江五湖鉅野鉅定濟中孟諸隆谷大都之貢物此禹時也周書載伊尹為四方獻令此湯時也王會載八方會同各以其職來獻自稷慎以下其贄物二十一自義渠以下其贄物二十自高夷以下其贄物十四自權扶以下其贄物九此成王時也愚謂旅獒之訓曰畢獻方物惟服食器用珍異之貢恐非三代之制
王㑹曰堂下之右唐公虞公南面立焉堂下之左殷公夏公立焉唐公虞公樂記所謂祝陳也殷公夏公樂記所謂杞宋也然則郊特牲云尊賢不過二代其説非矣
周書史記篇穆王召左史戎夫取遂事之要戒言皮氏華氏夏后殷商有虞氏平林質沙三苗扈氏義渠平州林氏曲集有巢有鄶共工上衡氏南氏有果氏畢程氏陽氏穀平阪泉縣宗𤣥都西夏績陽有洛之亡〈國名多傳記所未見〉
周書大聚篇若冬日之陽夏日之陰不召而民自來亦見文子張文潛祭司馬公文冬陽夏冰赴者爭先蓋本於此〈若璩按淮南主術訓亦云冬日之陽夏日之陰萬物歸之而莫使之然〉
周書諡法惟三月既生魄周公旦太師望相嗣王發既賦憲受臚于牧之野將葬乃制作諡今所傳周書云維周公旦太公望開嗣王業建功於牧之野終葬乃制諡與六家諡法所載不同〈蓋今本缺誤文心雕龍云賦憲之諡出於此吕成公䇿問旦以文名奭以康名閼夭以尊顯 閎夭諡當考〉
文心雕龍夏商二箴餘句頗存夏箴見周書文傳篇商箴見吕氏春秋名類篇
周書小開武篇周公曰在我文考順道九紀一辰以紀日二宿以紀月三日以紀德四月以紀刑五春以紀生六夏以紀長七秋以紀殺八冬以紀藏九歲以紀終九紀與洪範五紀相表裏文選任彦升曰不改參辰而九星仰止注引周書王曰余不知九星之光周公曰星辰日月四時歲是謂九星九星即九紀也
任章引周書曰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戰國䇿〉蕭何引周書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豈蘇秦所讀周書陰符〈若璩按戰國䇿太公陰符之謀〉者歟毛氏之言范蠡張良之謀皆出於此〈朱子云老子為柱下史故見此書 若璩按蘇秦傳引周書曰緜緜不絶蔓蔓奈何毫釐不伐將用斧柯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將奈之何其真出陰符可知〉
三墳書無傳宓犧唯易存而商高所云周天厯度〈周髀〉管子所云造六峜以迎陰陽者不復見〈管子輕重戊篇虙戲造六峜以迎陰陽作九九之數以合天道而天下化之周人之王循六峜行陰陽峜字未詳〉許行為神農之言鼂錯述神農之教列子稱黄帝之書陰陽五行兵法醫方皆託之農黄而大道隱矣今有山氣形之書謂之連山歸藏坤乾元豐中毛漸得之西京或云張天覺得之比陽民家非古也〈列子引黄帝書即老子谷神不死章若璩按王元美云峜當讀如計以企有跂音也辛文子號計研漢碑作峜研亦一證〉
有言遜于汝志艮之不拯其隨也惟學遜志謙之卑以自牧也遜一也而善惡異君體剛而用柔臣體柔而用剛君不遜志則為唐德宗之彊明臣而遜言則為梁丘據之茍同
周人乘黎祖伊恐商受能如震上六之畏隣戒則無咎矣蜀漢之亡也吳華覈詣宫門上表曰成都不守社稷傾覆臣以草芥竊懷不寧陛下至仁必垂哀悼臣不勝忡悵之情謹拜表以聞吁華覈亦吳之祖伊歟
學古入官然後能議事以制伯夷以禮折民漢儒以春秋決獄子産曰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荀卿始為法後王之説李斯師之謂諸生不師今而學古太史公亦惑於流俗之見六國表云傳曰法後王何也以其近已而俗變相類議卑而易行也文帝謂卑之毋甚高論宣帝謂俗儒好是古非今秦既亡而李斯之言猶行也孟子曰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謂智乎〈若璩按嘗謂三代以下之天下非孟子治之乃荀卿治之何則孟子法先王荀卿法後王只觀文獻通考序發端便引荀子曰欲觀聖王之跡則於其粲然者矣後王是也明太祖序其大誥亦曰俗儒多是古非今奸吏常舞文弄法滔滔者豈非皆李斯之徒也乎〉
舜之克艱文之無逸心也後之勤政者事為而已勿以憸人立政之戒也爻辭周公所作師之上六既濟之九三皆曰小人勿用
左氏傳引商書曰沈潛剛克高明柔克洪範言惟十有三祀箕子不忘商也故謂之商書陶淵明於義熙後但書甲子亦箕子之志也陳咸用漢臘亦然
既獲仁人武所以克商也養民以致賢人興漢在於一言延攬英雄務悦民心復漢在於一言
張文饒曰堯之厯象蓋天法也舜之璣衡渾天法也李仁父宰相年表序曰孔子序三代之書其稱相者獨伊尹伊陟傅説周公召公畢公六人耳〈若璩按書序傅説無相字孔傳有之耳〉
爾尚蓋前人之愆惟忠惟孝若沈勁之於充張嵊之於稷李湛之於義府可謂能蓋愆矣
刑止於五而秋官條狼氏誓馭曰車轘此春秋時嘗有有之至秦用之豈成周之法哉
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亂故以叢脞為戒器久不用則蠧政不常修則壞故以屢省為戒多事非也不事事亦非也
臯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蘇氏雖以意言之考之書明于五刑以弼五教臯陶所執之法也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舜所操之權也臯陶執法于下而舜以其權濟于上劉頌所謂君臣之分各有所司王制曰王三又然後制刑〈又與宥同〉則蘇氏之言亦有所本
格于皇天格其非心皆誠意感通而極其至事君如事天
玩物喪志志為物所役也李文饒通犀帶賦曰美服珍玩近於禍機虞公滅而埀棘返壯武殘而龍劒飛先哲所以聞義則服防患則微昭侯委珮而去宣子辭環以歸此可為玩物之戒〈昭侯元板作經侯〉
好問則裕謂聞見廣而德有餘也中庸曰舜好問博學之必審問之學以聚之必問以辨之敏而好學必不恥下問老子亦云知而好問者聖勇而好問者勝〈若璩按問曰切問曰審問曰下問曰亟問曰無宿問 余嘗集陶𢎞景皇甫謐為柱聯曰一事不知以為深恥遭人而問少有寧日亦可見其志云〉
舜咨十二牧終於難任人命九官終於堲讒説孔子答為邦之問終於逺佞人一也
南豐序南齊書曰唐虞為二典者所記豈獨其迹邪并與其深微之意而傳之又曰方是時豈特任政者皆天下之士哉蓋執簡操筆而隨者亦皆聖人之徒也後山〈若璩按後山陳師道號〉黄樓銘序云昔之詩人歌其政事則并其道德而傳之朱文公詩破斧傳云當是之時雖披堅執鋭之人亦皆能以周公之心為心而不自為一身一家之計蓋亦莫非聖人之徒也皆用南豐文法
虞之賡歌夏五子之歌此三百篇之權輿也洪範無偏無陂至歸其有極蔡氏謂此章蓋詩之體使人吟咏而得其性情與周禮大師教以六詩同一機伊訓以三風十愆訓太甲自聖謨洋洋而下亦叶其音蓋欲日誦是訓如衛武公之抑戒也故曰詩可以興
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凡兩言之或謂脱簡重出東觀漢記王阜為重泉令鸞鳥集學宫〈若璩按東漢有學宫字此其一〉阜擊磬而舞況舜樂所感乎
湯之誥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武之誓曰惟人萬物之靈劉子所謂天地之中子思所謂天命之謂性孟子所謂性善淵源逺矣
文侯之命其歸視爾師寧爾邦此覲禮所謂伯父無事歸寧乃邦古者待諸侯之禮如此平王能存西周禮文之舊而不能雪君父之讎恥豈知禮之本乎
洪舒于民古文作洪荼薛氏曰大為民荼毒也
宅西曰昩谷虞翻謂當為柳谷〈周禮注度西曰柳谷〉魏明帝時張掖柳谷口水溢涌寳石負圖即其地也〈若璩按隋地理志張掖郡張掖縣註曰有大柳谷今為甘州衛〉
周之盛也内諸侯為伯為周召畢公之任周之衰也外諸侯為伯為齊晉之霸三公行二伯之職以統諸侯則伯者安得而竊王命
我生不有命在天得之不得曰有命一為獨夫之言一為聖人之言真文忠公曰命一也恃焉而弗修賊乎天者也安焉而弗求樂乎天者也此聖狂所以異
聖王畏天畏民人有畏心然後敬心生謂天不足畏民不足畏為桀紂秦隋
詹元善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此即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也人能知此則知觀書之要而無穿鑿之患矣〈吕成公已有此説〉
治梁及岐若從古注則雍州山距冀州甚逺壺口大原不相涉晁以道用水經注以為吕梁狐岐〈若璩按此余仍遵古注以為聖經之變例且梁山與壺口止隔一河耳不得謂甚逺〉
困學紀聞巻二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三
宋 王應麟 撰
詩
經典序録河間人大毛公為詩故訓𫝊一云魯人〈失其名〉初學記荀卿授魯國毛亨作詁訓傳以授趙國毛萇時人謂亨為大毛公萇為小毛公〈大毛公之名唯見於此正義云儒林𫝊毛公趙人不言其名後漢書趙人毛萇序録亦云名長今後漢書作萇此小毛公也〉程子曰毛萇最得聖賢之意
徐整云子夏授高行子即詩序及孟子所謂髙子也以絲衣繹賔尸為靈星之尸以小弁為小人之詩則已失其義矣趙岐云高子齊人〈謂禹之聲尚文王之聲亦禹子也〉
序録子夏𫝊曾申申𫝊李克讀詩記引陸璣草木疏以曾申為申公以克為剋皆誤
詩六義三經三緯鄭氏注周禮六詩及孔氏正義其説尚矣朱子集𫝊從之而程子謂詩之六體隨篇求之有兼備者有偏得一二者讀詩記謂風非無雅雅非無頌蓋因鄭箋豳雅豳頌之説然朱子疑楚茨至大田四篇為豳雅思文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等篇為豳頌亦未知是否也〈吕成公云豳雅頌恐逸〉
逸詩篇名若貍首〈射義〉驪駒〈大戴禮漢書注〉祈招〈左傳〉轡之柔矣〈左𫝊周書〉皆有其辭唯采薺〈周禮〉河水新宫茅鴟〈左𫝊〉鳩飛〈國語〉無辭或謂河水沔水也新宫斯干也鳩飛小宛也周子醇樂府拾遺曰孔子删詩有全篇刪者驪駒是也有刪兩句者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月離于箕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矣是也有刪一句者素以為絢兮是也愚攷之周禮疏引春秋緯云月離於箕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非詩也素以為絢兮朱文公謂碩人詩四章而章皆七句不應此章獨多一句蓋不可知其何詩然則非刪一句也若全篇之刪亦不止驪駒〈論語唐棣之華之類〉
近世説詩者以關雎為畢公作謂得之張超或謂得之蔡邕未詳所出
鶴林吳氏論詩曰興之體足以感發人之善心毛氏自闗雎而下總百十六篇首繫之興風七十小雅四十大雅四頌二注曰興也而比賦不稱焉蓋謂賦直而興㣲比顯而興隱也朱氏又於其間增補十九篇而摘其不合於興者四十八條且曰關雎興詩也而兼於比緑衣比詩也而兼於興頍弁一詩而興比賦兼之則析義愈精矣李仲𫎇曰敘物以言情謂之賦情物盡也索物以託情謂之比情附物也觸物以起情謂之興物動情也〈文心雕龍曰毛公述𫝊獨標興體以比顯而興隱□林之言本於此若璩按淮南泰族訓關雎興於鳥而君子美之為其雌雄之不乖居也鹿鳴興於獸君子大之取其見食而相呼也安與毛萇同時〉
太史公曰周道缺而關雎作艾軒謂三家説詩各有師承今齊韓之詩字與義多不同毛公為趙人未必不出於韓詩太史公所引乃一家之説古文尚書與子長並出今所引非古文如祖飢惟刑之謐當有來處非口𫝊之失也〈晁景迂曰齊魯韓三家以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采蘋騶虞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之類皆為康王詩王風為魯詩〉薛士龍曰關雎作刺之説是賦其詩者〈若璩按太史公從孔安國問尚書故遷書載堯典禹貢洪範微于金縢諸篇多古文說見漢儒林𫝊〉
艾軒謂詩之萌芽自楚人發之故云江漢之域詩一變而為楚辭屈原為之唱是文章鼓吹多出於楚也
周南之詩曰公侯干城曰王室如燬當文王與紂之事於君臣之分嚴矣此周之所以為至德
朱子詩𫝊云舊説扶風雍縣南有召亭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兩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愚按史記正義引括地志召亭在岐山縣西南〈若璩按岐州岐山縣西南十里召亭者文王時召公食采邑絳州垣縣召亭者春秋時召公食采邑召亭有二〉
横渠䇿問云湖州學興竊意遺聲寓之塤籥因擇取二南小雅數十篇使學者朝夕咏歌今其聲無𫝊焉朱子儀禮通解有風雅十二詩譜乃趙彦肅所𫝊云即開元遺聲也
詩正義曰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曹氏詩説謂齊詩先采蘋而後草蟲
馬永卿問劉元城曰王黍離在𨚍鄘衛之後且天子可在諸侯後乎曰非諸侯也周既滅商分畿内為三國邶鄘衛是也序詩者以其地本商之畿内故在王黍離上
新序云衛宣公子壽閔其兄伋之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是也魯詩出於浮丘伯以授楚元王交劉向乃交之孫其説蓋本魯詩然黍離王風之首恐不可以為衛詩也韓詩云黍離伯封作陳思王植令禽惡鳥論曰昔尹吉甫信後妻之讒而殺孝子伯竒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離之詩其韓詩之説歟伯封事唯見於此
南豐謂列女傳稱詩芣苢柏舟大車之類與今序詩者之説尤乖異式微一篇又謂二人之作
韓文公為施士丐銘曰先生明毛鄭詩通春秋左氏傳善講説朝之賢士大夫從而執經考疑者繼于門唐語林云劉禹錫與韓柳詣士丐聽説詩曰甘棠勿拜如人身之拜小低屈也勿拜則不止勿翦言召伯漸逺人思不可及讀詩記董氏引士丐説
周有房中之樂燕禮注謂弦歌周南召南之詩漢安世房中樂唐山夫人所作魏繆襲謂安世歌神來燕享永受厥福無有二南后妃風化天下之言謂房中為后妃之歌恐失其意通典平調清調瑟調皆周房中之遺聲
白虎通諫諍篇妻得諫夫者夫婦榮恥共之詩云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此妻諌夫之詩也亦齊魯韓之説歟
韓詩外𫝊高子問於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已所自親也衛女何以得編於詩也孟子曰有衛女之志則可無衛女之志則怠若伊尹於太甲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篡
晁景迂詩序論云序騶虞王道成也風其為雅歟序魚麗可以告神明雅其為頌歟解頤新語云文王之風終於騶虞序以為王道成則近於雅矣文武之雅終於魚麗序以為可告神明則近於頌矣〈潏水李氏曰小雅雖言政猶有風之體大雅之正幾於頌矣〉
歐陽公曰霸者興變風息焉然詩止於陳靈在桓文之後
八能之士見易緯通卦驗或調黄鐘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厯或調隂陽或調正德所行大夫九能見毛詩定之方中𫝊建邦能命龜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高能賦師旅能誓山川能説䘮紀能誄祭祀能語君子能此九者可謂有德音可以為大夫
定之方中𫝊引仲梁子曰初立楚宫也鄭志張逸問仲梁子何時人答曰仲梁子先師魯人當六國時在毛公前〈正義春秋時魯有仲梁懷故言魯人〉韓非子八儒有仲良氏之儒陶淵明羣輔録云仲梁氏𫝊樂為道以和隂陽為移風易俗之儒〈史失其名〉
劉孝孫為毛詩正論演毛之簡破鄭之怪李邦直亦謂毛之説簡而深此河間獻王所以髙其學也鄭之釋繁塞而多失鄭學長於禮以禮訓詩是案迹而議性情也緑衣以為褖不諌亦入以為入宗廟庭燎以為不設雞人之官此類不可悉舉〈若璩按艾軒亦嘗曰鄭康成以三禮之學牋傳古詩難與論言外之㫖矣〉
艾軒云讀風詩不解芣苢讀雅詩不解鶴鳴此為無得於詩者傅至樂讀詩至鴛鴦之二章因悟比興之體
江漢之女不可犯以非禮可以見周俗之美范滂之母勉其子以名節可以見漢俗之美
大雅之變作於大臣召穆公衛武公之類是也小雅之變作於羣臣家父孟子之類是也風之變也匹夫匹婦皆得以風刺清議在下而世道益降矣
騶虞騶吾騶牙一物也聲相近而字異解頤新語既以虞為虞人又謂文王以騶牙名囿蓋惑於異説魯詩𫝊曰梁鄒天子之田見後漢注與賈誼書同不必以騶牙為證
射義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鄭康成注云于嗟乎騶虞歎仁人也周禮疏引韓魯説騶虞天子掌鳥獸官其説與射義合文選注引琴操曰鄒虞邵國之女所作也古者役不踰時不失嘉㑹墨子曰成王因先王之樂命曰騶吾豈即詩騶虞歟
大戴禮投壺云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歌鹿鳴貍首鵲巢采蘩采蘋伐檀白駒騶虞八篇廢不可歌七篇商齊可歌也三篇間歌上林賦揜羣雅張揖注云詩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愚謂八篇可歌者唯鹿鳴白駒在小雅貍首今亡鄭氏以為射義所引曾孫侯氏之詩餘皆風也而亦謂之雅豈風亦有雅歟劉氏小𫝊或曰貍首鵲巢也篆文似之此有貍首又有鵲巢則或説非矣張揖言二雅之材未知所出〈若璩按小雅除笙詩自鹿鳴至何草不黄凡七十四篇大雅自文王至召旻凡三十一篇故曰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以篇數言也未知然否〉
無衣非美晉蓋閔周也自僖王命曲沃伯為晉侯而篡臣無所忌威烈王之命晉大夫襲僖之迹也有曲沃之命則有三大夫之命出爾反爾也
詩亡然後春秋作胡文定謂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不復有雅春秋作於隱公適當雅亡之後〈孟子集註同〉呂成公謂蓋指筆削春秋之時非謂春秋之所始也詩既亡則人情不止於禮義天下無復公好惡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歟艾軒曰文中子以為詩者民之情性人之情性不應亡使孟子復出必從斯言〈若璩按沈約曰歌咏所興宜自生民始也則鄭康成詩之興也諒不於上皇之世之説非文中于曰詩者民之情性也情性能亡乎則邵康節自從刪後更無詩之説非〉
泉水云出宿于干飲餞于言説詩者未詳其地隋志邢州内丘縣有干言山〈李公緒記云柏人縣有干山言山柏人邢州堯山縣〉魯頌徂來之松後漢注兖州博城縣有徂來山〈一名尤來〉新甫之柏𫝊注不言山之所在唯後魏地形志魯郡汶陽縣有新甫山〈通典漢汶陽故城在兗州泗水縣東南〉太史公聞之董生曰詩記山川谿谷禽獸草木則山川不可不考也
檜有疾恣之詩周語富辰曰鄶之亡由叔妘
豳風於十月云曰為改歲言農事之畢也祭義於三月云歲既單矣言蠶事之畢也農桑一歲之大務故皆以歲言之
七月箋𫝊言豳土晩寒者三孫毓云寒鄉率早寒北方是也熱鄉乃晩寒南方是也毛傳言晩寒者豳土寒多雖晩猶寒非謂寒來晩也
鄭志十一卷魏侍中鄭小同撰詩七月正義吳志孫皓問月令季夏火星中荅曰日永星火舉中而言非心星也是鄭以日永星火與心星别今按康成荅問蓋鄭志所載孫皓乃康成弟子後人因孫皓名氏遂改鄭志為吳志康成不與吳孫皓同時吳志亦無此語
熠燿宵行𫝊云熠燿燐也朱子謂熠燿明不定貌宵行蟲名如蠶夜行有光如螢其説本董氏説文引詩熠燿宵行熠盛光也末章云倉庚于飛熠燿其羽其義一也
七月見王業之難亦見王道之易孟子以農桑言王道周公之心也
風終於周公雅終於召旻有周召之臣則變者可以復於正
子擊好晨風黍離而慈父感悟周磐誦汝墳卒章而為親從仕王衰讀蓼莪而三復流涕裴安祖講鹿鳴而兄弟同食可謂興於詩矣李枏和伯亦自言吾於詩甫田悟進學衡門識處世〈和伯弟樗迂仲呂成公所謂二李伯仲也〉此可為學詩之法〈若璩按北史裴安租傳年八九嵗就師講詩至鹿鳴篇語諸兒曰鹿得食相呼而况人乎自此未曾獨食〉
太史公謂仁義陵遲鹿鳴刺焉蔡邕琴操鹿鳴周大臣所作也王道衰大臣知賢者幽隱彈弦風諫漢太樂食舉十三曲一曰鹿鳴杜夔𫝊舊雅樂四曲一曰鹿鳴二曰騶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聲辭琴操曰古琴有詩歌五曲曰鹿鳴伐擅騶虞鵲巢白駒蔡邕琴賦云鹿鳴三章鹿鳴在宵雅之首馬蔡以為風刺蓋齊魯韓三家之説猶關雎刺時作諷也〈吕元鈞謂陳古以諷非謂二詩作於衰周〉
宵雅肄三麗澤論説以為夜誦此門人記録之失讀詩記取鄭董二子以宵為小則夜誦之説非矣
劉原父曰南陔以下六篇有聲無詩故云笙不云歌有其義亡其辭非亡失之亡乃無也朱子謂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薛鼓之節而亡之〈儀禮疏曰堂上歌者不亡堂下笙者即亡〉
詩芑有三薄言采芑菜也豐水有芑草也維穈維芑白梁粟也禮記引豐水有芑鄭氏注芑枸檵也杞有三無折我樹𣏌柳屬也南山有杞在彼𣏌棘梓𣏌也集于苞𣏌言采其杞隰有杞桋枸檵也荼有三誰謂荼苦苦菜也有女如荼茅秀也以薅荼蓼陸草也
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後漢西羌𫝊穆王西征犬戎遷戎于太原夷王衰弱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而戎至于俞泉宣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蓋自穆王遷戎于太原而太原為戎狄之居宣王僅能驅之出境而已其後料民太原而戎患益深驪山之禍已兆於此其端自穆王遷戎始西周之亡猶西晉也〈籍談曰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逺於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太原晉地〉書此以補詩説之遺
史記周紀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漢匈奴𫝊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豈不日戒獫狁孔棘注云小雅采薇之詩也古今人表懿王時詩作注政道既衰怨刺之詩始作然則采薇為懿王之詩矣〈史記匈奴傳不云懿王〉詩譜序懿王始受譖亨齊哀公夷王失禮之後𨚍不尊賢正義謂變風之作齊衛為先齊哀公當懿王衛頃公當夷王故先言此也愚謂采薇正雅當從毛氏若變風則始於懿王〈懿王時詩作元板作懿王堅詩作〉
史記匈奴𫝊周襄王與戎狄伐鄭戎狄逐襄王於是戎狄或居于陸渾東至於衛侵盜暴虐中國中國疾之故詩人歌之曰戎狄是膺薄伐獫狁至於太原出輿彭彭城彼朔方漢匈奴𫝊則曰宣王興師命将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以六月為宣王詩是也以魯頌六月出車為襄王詩以出車為宣王詩而史漢又不同皆未詳
文王之詩曰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顯亦世此周所以興也宣王之後為幽王斯干之祥黍離之萌也大師皇父之後為皇父卿士尹吉甫之後為尹氏大師蹶父之後為蹶維趣馬申伯之後為申侯則與犬戎滅宗周矣君臣皆弗克紹周焉得不替乎
吉甫作誦美詩以名著者也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刺詩以名著者也為吉甫易為家父孟子難
皇父孔聖自謂聖也具曰予聖君臣俱自謂聖也自聖者亂亡之原光武詔上書者不得言聖大哉言乎
既克有定靡人弗勝言天之勝人也藐藐昊天無不克鞏言天之終定也申包胥曰人衆者勝天人曷嘗能勝天哉天定有遲速耳詩所以明天理也故不云人勝天
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荆公謂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愚謂詩云周宗既滅哀痛深矣猶以敬畏相戒聖賢心學守而勿失中夏雖亡而義理未嘗亡世道雖壞而本心未嘗壞君子修身以俟命而已〈若璩按王氏二十年杜門不出概具見於此〉
豈不欲往畏我友朋畏人也胡不相畏不畏于天畏天也不畏人則亦云可使怨及朋友畏天則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鄭用三良未可間衛多君子未有患季梁忠謀彊敵畏汲直守節亂萌弭詩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正先諫誅嬴運促李雲忠隕漢宗覆章華罹僇陳業隳昭圖嬰禍唐鼎移詩曰曾是莫聽大命以傾
君子在下位猶足以美風俗漢之清議是也小人在下位猶足以壞風俗晉之放曠是也詩云君子是則是傚
巧言如簧顔之厚矣羞惡之心未亡也不愧于人不畏于天無羞惡之心矣天人一也不愧則不畏〈若璩按髙忠憲有言君子一㸃畏心至王安石滅盡一㸃恥心至馮道滅盡〉
車攻東有甫草鄭箋云鄭有甫田謂圃田鄭藪也止齋周禮説云詩不以圃田繫鄭愚謂宣王封弟友于鄭在畿内咸林〈今華州鄭縣〉圃田澤左氏謂之原圃〈在今開封之中牟〉宣王時非鄭地小雅安得繫於鄭乎爾雅鄭有圃田蓋指東遷後之鄭言之〈若璩按詩集𫝊宣王時未有鄭國圃田澤屬東都畿内故往田余謂前漢志中牟縣圃田澤在西縣有筦叔邑管叔為畿外諸侯則此澤亦畿外地可知古者川浸澤藪名在職方不𨽻諸侯之版謂圃田為管叔之封非也謂實在東都畿内者恐亦非也〉
詩小𫝊云詩有夏正無周正七月陳王業六月北伐十月之交刺純隂用事而日食四月維夏六月徂暑言暑之極其至皆夏正也而獨謂十月之交為周正可乎漢厯幽王無八月朔食而唐厯則有之識者疑其傅㑹而為此也愚按正義謂校之無術而大衍厯日蝕議云虞𠠎以厯推之在幽王六年虞𠠎造梁大同厯非始於唐也鄭箋謂周之十月夏之八月故厯家因之孫莘老解春秋用鄭説謂八月秋之分日食秋分而詩人醜之安得曰分至不為災也蘇子由陳少南皆以十月為陽月朱文公從之宋書禮志載魏史官之言曰黄帝顓頊夏殷周魯六厯皆無推日蝕法但有考課疎密而已〈大衍厯議云黄初已来治厯者始課日蝕疎密及張子信而益詳〉嘗攷通鑑皇極經世秦始皇八年歲在壬戌吕氏春秋云維秦八年歲在涒灘〈申〉厯有二年之差後之算厯者於夏之辰弗集房周之十月之交皆欲以術推之亦已疎矣沈存中云日食正陽之月先儒止謂四月非也正謂四月陽謂十月子由詩説與存中同〈若璩按嘗以厯上推周幽王六年乙丑歲十月建酉朔日辛夘辰時正得日食非惟虞鄺即唐道士傅仁均僧一行亦步得是日日食乃知康成精於厯學本𫝊稱其始通三統厯注有乾象厯抑歎經解有不可盡拘以理者此類是也孔頴逹䟽漢世通儒未有以厯考此辛夘日食者不知康成考之方作箋云東州名儒豈欺我哉 又嘗以厯上推始皇八年壬戌嵗是年秋恰有甲子朔與吕覽秦八年秋甲子朔之文合則歲在涒灘當作歲在淹茂為是不然必以涒灘則維秦六年秋無甲子朔矣王氏似未諳厯法〉
元城謂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朱子曰第一二章皆十句增之則長短不齊又此詩正大夫離居之後𥊍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非是解頤新語亦云韓詩世罕有其書或出於好事者之傅㑹
鹽鐵論引詩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故商師若烏周師為荼蓋謂商用少而周用老也〈若璩按今本作商荼周鳥〉
小弁趙岐謂伯竒之詩伯竒仁人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詩曰何辜于天親親而悲怨之辭也又謂鴟鴞之篇刺邠君蓋漢儒言詩多異説論衡亦云伯竒放流首髪早白詩云惟憂用老
韓詩箌彼甫田箌卓也爾雅釋詁箌大也郭璞注云箌義未聞豈未見韓詩故邪〈疏引韓詩〉
大東維北有斗或以為南斗或以為北斗朱子集傳兼取二説
呂氏春秋謂舜自為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疑與咸邱䝉同一説而託之於舜
袁孝政釋劉子曰魏武公信讒詩刺之曰營營青蠅止于藩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此小雅也謂之魏詩可乎
朱子詩傳采菽天子所以荅魚藻也黍苗宣王時美召穆公之詩皆非刺詩愚按國語注采菽王賜諸侯命服之樂也黍苗道召伯述職勞來諸侯也韋昭已有是説
鄭康成先通韓詩故注二禮〈若璩按二禮謂周禮禮記〉與箋詩異如先君之思以畜寡人為定姜之詩生甫及申為仲山甫申伯又不濡其翼維禹敶之上天之載匪革其猶汭泦之即至于湯齊是也注禮記與注易異如東鄰西鄰是也〈若璩按康成註易東鄰為日出東方象西鄰月出西方象見王氏集周易鄭注〉
亂離瘼矣奚其適歸新經義云亂出乎上而受患常在下及其極也乃適歸乎其所出矣噫宣靖之際其言驗矣而兆亂者誰歟言與行違心與迹異荆舒之謂也
單穆公曰旱鹿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樂干禄焉若夫山林匱竭林鹿散亡藪澤肆既君子将險哀之不暇而何易樂之有焉誦險哀二字此文中子所以有帝省其山之歎也天地變化草木蕃況賢者而不樂其生乎天地閉賢人隱況草木而得遂其性乎
旱麓毛氏云旱山名也曹氏按漢地理志漢中南鄭縣有旱山沱〈若璩按本作池即沱字〉水所出東北入㵄旱山在梁州之境與漢廣相近故取以興焉
鼉鳴如鼔新經之説也解頤新語取之鑿矣
賈誼書容經篇諺曰君子重襲小人無由入正人十倍邪辟無由來古之人其謹於所近乎詩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趣之此言左右日以善趣也此即選左右之説爰延亦云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
維申及甫維周之翰申甫之地為形勢控扼之要甫即呂也呂刑一曰甫刑史伯曰當成周者南有申呂左氏𫝊楚子重請申呂以為賞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蓋楚得申呂而始彊兹所以為周室之屏翰歟漢地理志南陽宛縣申伯國詩書及左氏注不言呂國所在史記正義引括地志云故呂城在鄧州南陽縣西徐廣云呂在宛縣水經注亦謂宛西呂城四嶽受封然則申呂漢之宛縣也髙帝入關光武起兵皆先取宛其形勢可見李忠定曰天下形勢闗中為上襄鄧次之〈輿地廣記云蔡州新蔡古吕國今按新蔡之地屬蔡未嘗屬楚子重不當請為賞田則吕國在宛明矣 若璩按括地志故申城在鄧州南陽縣北三十里故呂城在鄧州南陽縣西四十里故班固曰宛縣申伯國徐廣曰呂在宛縣詩集𫝊以申在今鄧州信陽軍之境亦非〉
禮記孔子閒居詩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申鄭康成注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賢輔佐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幹臣〈正義云案鄭志注禮在先未得毛傳〉愚謂仲山甫猶儀禮所謂伯某甫也周語云樊仲山父蓋甫與父同若以仲山甫為甫則尹吉甫蹶父皇父程伯休父亦可以言甫矣近世説詩者乃取此而舍箋𫝊愛竒之過也〈權徳輿集云魯獻公仲于曰山甫入輔於周食采于樊 若璩按漢杜欽傳仲山父異姓之臣就封於齊注云韓詩康成其出此乎〉
左氏𫝊曰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雲漢之序曰内有撥亂之志非立志何以成中興之功
宣王晏起姜后請愆則庭燎之箴始勤終怠可見矣殺其臣杜伯而非其罪則沔水之規讒言其興可見矣
祈父𫝊謂宣王之末司馬職廢羌戎為敗按通鑑外紀三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三十八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三十九年戰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四十一年王征申戎破之轉予于恤蓋謂此四役也
尹氏不平此幽王所以亡春秋於平王之末書尹氏卒見權臣之繼世也於景王之後書尹氏立王子朝見權臣之危國也詩之所刺春秋之所譏以此坊民猶有五侯擅漢三馬食曹之禍
召彼故老訊之占夢於是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矣好讒慝暗昧近頑童窮固矣商之咈其耉長吳之播棄黎老與亂同事也
宣三十年有兔舞于鎬京而赫赫宗周有寖微之象矣幽二年三川竭岐山崩而陵谷易處有將亡之形矣匪降自天職競由人致此者人也豈天所為哉
裳裳者華興賢者功臣之子孫世臣與國升降者也王朝則周召二公夾輔王室家父仍叔二雅舊人厯汾王之亂平王之遷猶在也侯國則翼之九宗遂之四氏與封建之法相維持彼漢之彧羣魏之荀何江左之淵儉唐季之崔栁豈世臣之謂乎〈若璩按孔頴達辯詩家父仍叔與見春秋桓公年間者年月長逺並應别人然王氏亦指其後人者〉
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周所以替也雖不能用吾憖寘之於耳楚所以亂也君且休矣吾將思之漢所以微也
擇三有事亶侯多藏貪墨之臣為蟊賊小東大東杼柚其空聚斂之臣為斧斤文侯之命所謂殄資澤于下民也是時虢石父好利用事而皇父以卿士為羣邪之宗
神之聽之終和且平朋友之信可質於神明神之聽之式穀以女正直之道無愧於幽隱
楊泉物理論曰稻梁菽各二十種為六十疏果之實助穀各二十凡為百穀故詩曰播厥百穀
詩譜引𫝊曰文王基之武王鑿之周公内之疏云未知此𫝊在何書
三代之禮有損益而所因者未之有改也以公劉之詩考之君之宗之宗法始於此其軍三單軍制始於此徹田為糧徹法始於此周禮有自來矣
咨女殷商猶賈山之借秦為諭也周公戒成王無若殷王受又曰宜鑒于殷駿命不易人君常聞危亡之言則可保其安存矣
靡哲不愚司空圖之耐辱也善人載尸裴度之晩節也孔子於烝民加四字而意自明於緡蠻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此説詩之法韓子於菁菁者莪屑屑訓釋蓋少作也晩歲引詩言老成人重於典刑簡而當矣
考之周語立魯公子戲則仲山甫諫料民太原則仲山甫又諫然聽之藐藐也當時公卿唯虢文公諫不籍千畝而他無聞焉此詩人所以有愛莫助之之歎
溥彼韓城燕師所完鄭箋以燕為燕安王肅云今涿郡方城縣有韓侯城〈見水經注〉燕北燕國愚謂詩云奄受北國肅説為長〈若璩按韓侯入覲入字便知韓國不在畿内遠與北燕為鄰肅説果長〉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毛氏曰屠地名不言所在潏水李氏以為同州䣝谷今按説文有左馮翊䣝陽亭〈冋都切〉馮翊即同州也潏水之言信矣
漢恩澤侯表曰帝舅縁大雅申伯之意後之寵外戚者率以是藉口自宣王裦申伯而申侯終以召戎禍猶可以為萬世法乎外戚秉政未或不亡漢亡於王莽何進晉亡於賈謐唐幾亡於楊國忠石晉亡於馮玉
盜言孔甘寇攘式内皆孟子所謂民賊也有民賊則賊民興漢傅燮曰天下之禍不由於外皆興於内唐裴度曰欲平賊當先清朝廷真文忠公曰内有衣冠之盜而後外有干戈之盜
大師維垣鄭箋以為三公王介甫以為大衆朱子集𫝊從王説
維天之命傳引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無極而美周之禮也詩譜云子思論詩於穆不已孟仲子曰於穆不似〈仲子子思之弟子〉閟宫傳引孟仲子曰是禖宫也序録云子夏傳曾申申傳魏人李克克𫝊魯人孟仲子〈孟子註孟仲子孟子之從昆弟學於孟子者豈名氏之同歟〉
筆談云彼徂矣岐有夷之行朱浮𫝊作彼岨者岐有夷之行今按後漢朱浮傳無此語西南夷傳朱輔上疏曰詩云彼徂者岐有夷之行注引韓詩薛君𫝊曰徂往也蓋誤以朱輔為朱浮亦無岨字
歐陽公時世論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所謂二后者文武也則成王者成王也當是康王已後之詩執競不顯成康所謂成康者成王康王也當是昭王已後之詩噫嘻曰噫嘻成王者亦成王也范蜀公正書曰昊天有成命言文武受天命以有天下而成王不敢以逸豫為也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所謂康王之時頌聲作於下自彼成康奄有四方祀武王而述成康見子孫之善繼也班孟堅曰成康没而頌聲寢言自成康之後不復有見於頌也朱子集傳與歐范之説合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朱子引國語叔向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其為祀成王之詩無疑愚觀賈誼書禮容語引叔向曰二后文王武王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孫也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承嗣仁以臨民故稱昊天焉其義尤明
歐陽公詩論古今諸儒謂來牟為麥者更無他書所見直用二頌毛鄭之説來牟為麥始出於毛鄭而二家所據乃臆度偽大誓不可知之言愚按劉向封事引飴我釐麰釐麰麥也始自天降文選注引韓詩貽我嘉𪍓薛君曰𪍓大麥也毛鄭之説未可以為非〈毛氏傳牟麥也鄭箋赤鳥以牟麥俱來廣雅始以為來小麥年大麥以劉向説𠫵考當從古注〉
陳少南不取魯頌然思無邪一言亦在所去乎
晉姜鼎銘曰保其孫子三壽是利魯頌三壽作朋蓋古語也先儒以為三卿恐非
商周之頌皆以告神明太史公曰成王作頌推己懲艾悲彼家難至魯頌始為溢美之言所謂善頌善禱者非商周之體也後世作頌倣魯而近諛又下矣
或謂文之繁簡視世之文質然商質而周文商頌繁而周頌簡文不可以一體觀也
法言曰正考甫常晞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常晞正考甫矣司馬公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謂正考甫作商頌奚斯作閟宮之詩故云然愚按史記宋世家襄公之時修仁行義欲與盟主其大夫正考甫美之故追道契湯髙宗殷所以興作商頌注云韓詩章句美襄公樂記温良而能斷者宜歌商鄭康成注謂商宋詩蓋用韓詩説也考之左傳正考甫佐戴武宣世本正考甫生孔父嘉為宋司馬華督殺之而絶其世皆在襄公之前安得作頌於襄公之時乎後漢曹褒傳奚斯頌魯考甫詠殷注引韓詩新廟奕奕奚斯所作薛君𫝊云是詩公子奚斯所作正考甫孔子之先也作商頌十二篇詩正義云奚斯作新廟而漢世文人班固王延壽謂魯頌奚斯作謬矣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之言皆本韓詩時毛詩未行也〈薛漢世習韓詩父子以章句著名馮衍𫝊注引薛夫子韓詩章句即漢也 若璩按此止辨商頌非正考甫作何不引魯語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大師以那為首益見非考甫作〉
長發大禘箋云郊祭天也雝禘大祖箋云大祭也大於四時而小於祫鄭康成以祭天為禘與宗廟大祭同名春秋纂例趙子已辨其失矣王肅以禘祫為一祭亦非也禘與祫異祫則太祖柬嚮毁廟及羣廟之主昭南穆北合食於太祖禘則祖之所自出者東嚮惟以祖配之今混禘於祫宗廟有祫無禘
范𡩋穀梁序孔子就太師正雅頌因魯史修春秋列黍離於國風齊王德於邦君明其不能復雅政化不足以被羣后也然左傳襄二十九年季札觀樂於魯已為之歌王矣孔子至哀十一年始自衛反魯樂正雅頌得所則降王於國風非孔子也
隰有萇楚箋云人少而端慤則長大無情慾胡邦衡解學記取之
呂氏春秋甯戚飯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髙誘注以為歌碩鼠不知何所據〈三齊記載甯戚歌所謂南山矸白石爛者是也〉
四月秀葽諸儒不詳其名唯説文引劉向説以為苦葽曹氏以爾雅本草證之知其為逺志
董氏舉侯包言衞武公作抑詩使人日誦於其側朱子謂不知此出在何處愚考侯包之説見於詩正義隋經籍志韓詩翼要十卷侯包撰然則包學韓詩者也
秦詩在其板屋西戎地寒故以板為屋張宣公南嶽唱酬序云方廣寺皆板屋問老宿云用瓦輒為冰雪凍裂自此如髙臺上封〈若璩按髙臺上封皆寺名并見朱子詩〉皆然〈漢地理志天水隴西民以板為屋以南嶽觀之非獨西陲也若璩按南史隱逸𫝊南嶽鄧先生郁隱居衡山極峻之嶺立小板屋兩間是南嶽上之有板屋舊矣〉
唐棣之華維常之華協車字黍稷方華協塗字隰有荷華協且字曹氏謂華當作𠌶音敷蓋古車本音居易曰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來徐徐困于金車其音皆然至説文有尺遮之音乃自漢而轉其聲愚按何彼穠矣釋文或云古讀華為敷與居為韻後放此朱文公集𫝊並著二音而以音敷為先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婉兮漙音團集𫝊叶上兖反顔氏正俗云按呂氏字林作⿱上兖反訓云露貌音與婉類
蓺麻如之何衡從其畝顔氏云禮今也衡縫衡即横也不勞借音徐氏音横失之矣
干旄四馬至於五之六之猶緇衣之改為也權輿四簋至於每食不飽猶醴酒之不設也君子之去就于其心不于其禮
營謝戍申其篤於母家一也一美焉一刺焉宣王親親平王忘讎也
孝經言卿大夫之孝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孟子謂曹交曰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聖賢之訓皆以服在言行之先蓋服之不衷則言必不忠信行必不篤敬中庸修身亦先以齊明盛服都人士之狐裘黄黄所以出言有章行歸于周也
召公是似南仲大祖世濟其美也逵有充超叛鑒〈若璩按鑒似宜作愔尤切東坡以愔平聲字遂不用耳〉蘓文忠慨焉彧附曹羣忘漢朱文公悕焉
敬之羣臣進戒嗣王荀子云天子即位上卿進曰能除患則為福中卿進曰先事慮事先患慮患下卿進曰敬戒無怠羣臣進戒始以敬三卿授䇿終以敬此心學之原也伊尹訓太甲曰祗厥身召畢告康王曰今王敬之哉皆以此為告君第一義
葉氏云漢世文章未有引詩序者魏黄初四年詔云曹詩刺逺君子近小人蓋詩序至此始行
朱子詩序辯説多取鄭漁仲詩辯妄艾軒謂歐陽公詩本義不當謂之本義古人㫖意精粹何嘗如此費辭
唐志毛詩草木蟲魚圖二十卷開成中文宗命集賢院修撰并繪物象學士楊嗣復張次宗上之按名賢畫録太和中文宗好古重道以晉明帝朝衞協畫毛詩圖草木鳥獸古賢君臣之像不得其真召程修己圖之皆按經定名任意採掇由是冠冕之製生植之姿逺無不詳幽無不顯然則所圖非止草木蟲魚也〈隋志梁有毛詩古賢聖圖二卷〉
格物之學莫近於詩關關之雎摯有别也呦呦之鹿食相呼也德如鳲鳩言均一也德如羔羊取純潔也仁如騶虞不嗜殺也鴛鴦在梁得所止也桑扈啄粟失其性也倉庚陽之侯也鳴鵙隂之兆也蒹葭露霜變也桃蟲拚飛化也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誠不可揜也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道無不在也南有喬木正女之操也隰有荷華君子之徳也匪鱣匪鮪避危難也匪兕匪虎慨勞役也蓼莪常棣知孝友也蘩蘋行葦見忠信也葛屨褊而羔裘怠也蟋蟀儉而蜉蝣奢也爰有樹檀其下維穀美必有惡也周原膴膴堇荼如飴惡可為美也黍以為稷心眩於視也蠅以為雞心惑於聽也緑竹猗猗文章著也皎皎白駒賢人隱也贈以勺藥貽我握椒芳馨之辱也焉得諼草言采其蝱憂思之深也柞棫斯拔侯薪侯蒸盛衰之象也鳯凰于飛雉離于羅治亂之符也相鼠碩鼠疾惡也采葛采苓傷讒也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有多識之益也
誦詩三百不能專對不足以一獻皆誦言而忘味者也自賜商之後言詩莫若孟子其述孔子之言以為知道者二鴟鴞烝民是也如靈臺皇矣北山雲漢小弁凱風深得詩人之心以意逆志一言而盡説詩之要學詩必自孟子始
申毛之詩皆出於荀卿子而韓詩外傳多述荀書今考其言采采卷耳鳲鳩在桑不敢暴虎不敢馮河得風雅之㫖而引逸詩尤多其孔筆所刪歟
法言曰守儒轅固申公二子無愧於言詩矣王式以三百五篇諫亦其次也彼説詩解頤者能無愧乎
草木鳥獸蟲魚疏陸璣字元恪所撰非陸機也
鄭氏詩譜徐整暢太叔裘隱〈見釋文序録〉隋志太叔求及劉炫注古今書録云徐正陽注館閣書目謂注者為太叔求而不考序録徐正陽疑即徐整誤以整為正暢為陽也〈整字文操吳太常卿 若璩按徐整暢太叔裘隱謂整既暢演而裘隱括之也〉
詩緯含神霧曰集㣲揆著上統元皇下序四始羅列五際又曰詩者天地之心君德之祖百福之宗萬物之户也推度災曰建四始五際而八節通汎厯樞曰午亥之際為革命卯酉之際為改正辰在天門出入𠉀聽卯天保也酉祈父也午采芑也亥大明也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魚在巳火始也鴻雁在申金始也翼奉學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郎顗曰四始之缺五際之戹五際本於齊詩四始與毛詩序異蓋習聞其説而失之也
曹氏論詩云詩之作本於人情自生民以來則然太始天皇之䇿包羲罔罟之章葛天之八闋康衢之民謡愚按素問天元紀大論鬼臾區曰積考太始天元冊文曰太虚寥廓肇基化元萬物資始五運終天布氣真靈總統坤元九星懸朗七曜周旋曰隂曰陽曰柔曰剛幽顯既位寒暑弛張生生化化品物咸章蓋古詩之體始於此然伊川謂素問出於戰國之末〈若璩按鄒平馬公驌曰上古文字簡略而世傳素問灝煩數萬言知非軒后之舊矣然精㣲奥博語多至道其亦緩和摰扁之流依託以立言者乎〉
文粹李行修云劉迅説詩三千言言詩者尚之今考迅作六説以繼六經自孔氏至考亂凡八十九章取漢史詔書及羣臣奏議以擬尚書又取房中歌至後庭鬬百草臨春樂少年子之類凡一百四十二篇以擬雅章又取巴渝歌白頭吟折楊栁至談容娘以比國風之流然文中子嘗續經矣朱子謂髙文武宣之制豈有精一執中之傳曹劉顔謝之詩豈有物則秉𢑱之訓況迅乎
艾軒曰九德九夏雅頌之流也貍首風也豳之雅頌猶魯頌也薛士龍曰詩之音律猶易之象數〈若璩按貍酋逸詩果載射義篇内則似二雅體非風也詳尚書古文疏證卷五第八十條〉
説詩者謂宋襄公作䪫鐘之樂按博古圖有宋公成䪫鐘大晟樂書應天得六鐘篆其𢃄曰莖鐘詔謂獲英莖之器於受命之邦此姦諛傅㑹之言宋公成亦非襄公用以説詩陋矣
大學止於至善引詩者五齊家引詩者三朱子謂咏歎滛液其味深長最宜潛玩中庸末章凡八引詩朱子謂衣錦尚絅至不顯惟徳始學成徳之序也不大聲以色至無聲無臭贊不顯之徳也反復示人至深切矣孝經引詩十引書一張子韶云多與詩書意不相類直取聖人之意而用之是六經與聖人合非聖人合六經也或引或否卷舒自然非先考詩書而後立意也六經即聖人之心隨其所用皆切事理此用經之法〈若璩按邵文莊寶言中庸尚絅章猶樂辭之亂蓋一篇之總要也〉
束晳補亡詩循彼南陔釋曰陔隴也羣經音辯云序曰孝子相戒以養陔當訓戒鄉飲酒燕禮賓醉而出奏陔夏鄭氏注陔之言戒也以陔為節明無失禮與詩序義協愚按春官樂師鄭司農注今時行禮於大學罷出以鼓陔為節
荀子曰善為詩者不説程子之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也董子曰詩無達詁孟子之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也
曹子建表忍垢茍全則犯詩人胡顔之譏詩無此句李善引毛詩曰何顔而不速死也今相鼠注無之
説文敘云其稱詩毛氏者皆古文也以今詩考之其文多異得此𪓰𪓿為蟾蠩碩大且㜝為重頤皆韓詩之説也
蔡邕正交論云周德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是以正雅為刺也
春秋時諸侯急攻戰而緩教化其留意學校者唯魯僖公能修泮宫衛文公敬教勸學他無聞焉鄭有子衿城闕之刺子産僅能不毁鄉校而已
吳才老詩叶韻補音序曰詩音舊有九家唐陸徳明定為一家之學開元中修五經文字我心慘慘為懆〈七到反〉伐鼓淵淵為𪔱〈於申反〉皆與釋文異乃知徳明之學當時亦未必盡用
取蕭祭脂曰其香始升為酒為醴曰有飶其香古所謂香者如此韋彤五禮精義云祭祀用香今古之禮並無其文隋志曰梁天監初何佟之議鬱鬯蕭光所以達神與其用香其義一也考之殊無依據開元開寶禮不用
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疏云種之必好似有神助呂氏春秋后稷曰子能使子之野盡為泠風乎六尺之耜所以成畝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漢趙過曰后稷始甽田
興雨祁祁雨欲徐徐則入土鹽鐵論云周公太平之時雨不破塊旬而一雨雨必以夜
以按徂旅孟子作以遏徂莒韓非云文王克莒
夏屋渠渠箋云設禮食大具其意勤勤正義王肅云大屋崔駰七依説宫室之美云夏屋渠渠文選靈光殿賦注引七依作蘧蘧檀弓見若覆夏屋者矣注夏屋今之門廡其形旁廣而卑正義殷人以來始屋四阿夏家之屋唯兩下而已無四阿如漢之門廡〈鄭康成於詩禮注異如此〉
文王之治由身及家風始于關雎雅始于大明而思齊又關雎之始也家人之九五曰王假有家〈不顯亦臨謹獨者齊家之本故家人之吉在於反身〉
衛武公自警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古之君子剛中而柔外仲山甫之徳柔嘉維則隨㑹柔而不犯韓文公為王仲舒銘曰氣鋭而堅又剛以嚴哲人之常與其友處順若婦女何徳之光
爾土宇昄章必曰俾爾彌爾性務廣地而不務廣徳者人君之深戒也不務徳而勤逺略齊之霸所以衰狄之廣莫于晉為都晉之亂所以萌
風俗世道之元氣也觀葛生之詩堯之遺風變為北方之强矣觀駟驖小戎之詩文武好善之民變為山西之勇猛矣晉秦以是彊於諸侯然晉之分為三秦之二世而亡風俗使然也是以先王之為治威彊不足而徳義有餘商之季也有故家遺俗焉周之衰也懐其舊俗焉
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魯以稷配天周之東遷始僭禮矣夫子以為周公之衰而史克何美焉齊百庭燎晉請王章習以為常禮樂安得不自大夫出乎
朱子發曰詩全篇削去者二千六百九十四篇如貍首曾孫之類是也篇中刪章者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之類是也章中刪句者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是也句中刪字者如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是也〈若璩按此必無之事〉
止齋曰國風作而二南之正變矣邶鄘曹鄶特㣲國也而國風以之終始蓋邶鄘自别於衛而諸侯浸無統紀及其厭亂思治追懐先王先公之世有如曹鄶然君子以為是二南之可復世無周公誰能正之是故以豳終〈若璩按呂東萊於詩一説朱子於詩又一説故各解思無邪之㫖前輩謂之未了公案王魯齋出則謂詩非聖人之原本余頗然其説新安方囬曰蓋嘗以上二説就内翰尚書王公慮麟一商略之今王氏新説如此是亦未敢舍而從魯齋也因識於此〉
困學紀聞卷三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四
宋 王應麟 撰
周禮
漢河間獻王得周官而武帝謂末世瀆亂不驗之書唯唐太宗夜讀之以為真聖作曰不井田不封建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人君知此經者太宗而已劉歆始用之蘓綽再用之王安石三用之經之蠹也唯文中子曰如有用我執此以往程伯子曰必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儒者知此經者王程二子而已
漢志謂之周官〈若璩按河間獻王𫝊亦曰周官〉經序録云劉歆始建立周官經以為周禮意者周禮之名昉此乎然後漢書云鄭衆𫝊周官經後馬融作周官𫝊授鄭𤣥𤣥作周官注猶未以周禮名也隋志自馬融注已下始曰周官禮〈隋志三禮目録一卷鄭𤣥撰今見於釋文 若璩按鄭康成序云世祖以來通人達士鄭氏父子衛宏賈逵馬季長皆作周禮解詁周禮之名已見於此賈公彦曰以設位言之謂之周官以制作言之謂之周禮〉
五峯胡氏云周官司徒掌邦教敷五典司空掌邦土居四民世傳周禮闕冬官未嘗闕也乃冬官事屬之地官程泰之云五官各有羡數天官六十三地官七十八春官七十夏官六十九秋官六十六蓋斷簡失次取羡數凡百工之事歸之冬官其數乃周俞庭椿為復古編亦云司空之篇雜出於五官之屬九峯蔡氏云周公方條治事之官而未及師保之職冬官亦闕首末未備周公未成之書也〈若璩按古者三公多繫兼官惟六卿是實職周禮蓋載其實職者也其中有三公云何孤云何皆六卿職之所及亦莫或遺蔡氏説頗傅㑹〉
考工記或以為先秦書而禮記正義云孝文時求得周官不見冬官一篇乃使博士作考工記補之馬融云孝武開獻書之路周官出於山巖屋壁漢書謂河間獻王得之非孝文時也序録云李氏上五篇失事官一篇取考工記補之六藝論云壁中得六篇誤矣齊文惠太子鎮雍州有盜發楚王冢獲竹簡書青絲編簡廣數分長二尺有得十餘簡以示王僧䖍僧䖍曰是科斗書考工記周官所闕文也漢時科斗書已廢則記非博士所作也易氏云考工記非周書也言周人上輿而有梓匠之制言周人明堂而有世室重屋之制言溝洫澮川非遂人之制言旂旗旟旐非大司馬司常巾車之制眡周典大不類〈若璩按科斗書漢世盛行且著之功令見漢蓺文志蕭何草律云云〉
禮器經禮三百鄭氏注謂即周禮三百六十官漢志禮經三百臣瓚注云周禮三百是官名也禮經謂冠昏吉凶蓋以儀禮為經禮也朱子從瓚説謂周禮乃設官分職之書禮典在其中而非專為禮設也
鄭康成釋經以緯書亂之以臆説汨之而聖人之微指晦焉徐氏微言謂鄭注誤有三王制漢儒之書今以釋周禮其誤一司馬法兵制也今以證田制其誤二漢官制皆襲秦今引漢官以比周官小宰乃漢御史大夫之職謂小宰如今御史中丞如此之類其誤三鶴山〈若璩按鶴山魏了翁號〉謂以末世𡚁法釋三代令典如以漢算擬邦賦以莽制擬國服止齋謂以周禮為非聖人之書者以說之者之過也
張禹以論語文其諛劉歆以周官文其姦猶以詩禮發冢也禹不足以玷論語而以歆訾周官可乎〈西山曰歆之王田安石之泉府直竊其一二以自蓋爾〉
易氏總義云府史胥徒通典總言其為六萬三千六百七十五人愚考之通典周六萬三千六百七十五員内二千六百四十三人〈若璩按文獻通考云此數未知何據據周禮當作二萬五千二百六十六人〉外諸侯國官六萬一千三十二人〈按通考又云此據王制殷時天下諸侯官數則合〉此乃官數非謂府史胥徒也
嬪御奄寺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貨賄皆領於冢宰冕弁車旗宗祝巫史卜筮瞽侑皆領於宗伯此周公相成王格心輔德之法周之興也滕侯為卜正呂伋為虎賁氏侍御僕從罔非正人左右攜僕庶常吉士及其衰也昬㭬靡共婦寺階亂膳夫内史趣馬師氏締交於嬖寵瑣瑣姻亞私人之子竊位於王朝至秦而大臣不得議近臣矣至漢而中朝得以詘外朝矣至唐而北司是信南司無用矣由周公之典廢也間有詰責幸臣如申屠嘉奏劾常侍如楊秉宫中府中為一體如諸葛武侯可謂知宰相之職者唐太宗責房𤣥齡以北門營繕何預君事豈善讀周禮者哉我朝趙普於一熏籠之造亦制以有司之法李沆於後宮之立奏以臣沆不可〈若璩按宜增一事曰文彦博於疾勢增損責宦者必以告〉趙鼎於内苑移竹責宦者罷其役庶幾古大臣之風矣五峯乃謂周公不當治成王燕私之事殆未之思也
李泰伯曰内宰用大夫士世婦每宫卿二人皆分命賢臣以參檢内事〈漢世皇后詹事以二千石為之猶有成周遺意〉
漢食貨志太公為周立九府圜法顔師古注周官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職内職金職幣皆掌財幣之官故曰九府愚按爾雅醫無閭之珣玗琪㑹稽之竹箭梁山之犀象華山之金石霍山之珠玉崑崙之璆琳琅玕幽都之筋角斥山之文皮岱岳之五穀魚鹽是謂九府五峯胡氏皇王大紀所述與爾雅同而繼之曰尚父立圜法輕重以銖通九府之貨又按史記列𫝊吾讀管氏輕重九府劉向别録曰九府書民間無有索隱謂其書論鑄錢之輕重鹽鐵論文學曰管仲設九府徼山海通典亦云太公立九府之貨然則九府太公立之管仲設之其名列於爾雅蓋即管氏書也大紀之説得之顔注恐非〈曲禮天子之六府亦與大禹謨之六府異〉
九嬪注引孔子曰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孝經援神契之言也何休公羊𫝊序引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孝經鉤命決之言也漢儒以緯書孔子所作〈康成注中庸亦引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
宮伯掌王宮之士庶子漢諸侯子入宿衛齊王之弟章是也入京師受業楚王之子郢客是也其制猶古
奄止於上士抑其權也唐太宗詔内侍省不立三品官不任以事然内侍並列於六省開奄尹與政之階與周典統於冢宰異矣
八則禮俗以馭其民呂微仲謂庶民可叅之以俗士以上專用禮此説非也大𫝊百志成故禮俗刑呂成公謂禮俗不可分為兩事制而用之謂之禮習而安之謂之俗若禮自禮俗自俗不可謂之禮俗
王之膳服雖不㑹而九式有羞服之式冢宰所均節也待王之膳服不過以關市之賦則其用簡矣
司徒掌教不言財司馬掌政不言兵鄉遂九畿兵財在其中井田封建足食足兵之本也周官之法不行無善教善政於是憂財用畏夷狄矣
鄉有軍制無田制遂有田制無軍制〈疏云鄭注互見其義〉
大司徒建邦國以土圭土其地匠人建國晝參諸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詩定之方中𫝊云度日出日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準極以正南北愚按晏子春秋景公新成柏寢之室使師開鼓琴師開左撫宮右彈商曰室夕東方之聲薄西方之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公召大匠曰室何為夕大匠曰立室以宮矩為之於是召司空曰立宮以城矩為之明日晏子朝公曰先君太公立宮何為夕對曰古之立國南望南斗北戴樞星彼安有朝夕哉而以今之夕者周之建國國之西方以尊周也公曰古之臣乎樞星即極星也公劉居豳既景迺岡然則尚矣
蔡邕明堂論曰王居明堂之禮南門稱門西門稱闈故周官有門闈之學師氏教以三徳守王門保氏教以六藝守王闈然則師氏居東門南門保氏居西門北門也朱子大學章句序王宫有學蓋謂此魯孝公之為公子嘗入京師為國子人稱其孝宣王命之導訓諸侯他書言國子者唯周語焉
師氏三德朱子曰至徳以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德以為行本司馬温公以之孝徳以知逆惡趙無愧徐仲車之徒以之〈若璩按趙無愧名君錫洛陽人事父良規至孝絶𩔖除仲車厯官神宗哲宗朝見宋史列𫝊第四十六〉
牧誓顧命皆言師氏雲漢之𫝊曰年穀不登則師氏弛其兵文王世子大司成注以為師氏而楀維師氏以刺匪其人九兩師以賢得民注謂諸侯師氏言賢者以身教也后妃亦有之葛覃云言告師氏
保氏九數鄭司農云今有重差夕桀句股釋文夕音的此二字非鄭注愚按少儀正義引鄭司農云今有重差句股馬融干寶等更云今有夕桀各為二篇未知所出則夕桀二字後人附益非鄭注信矣劉徽九章算經序云包犧氏始畫八卦作九九之術以合六爻之變黄帝建厯紀協律呂𨽻首作數周公制禮有九數九數之流則九章是矣漢張蒼耿壽昌皆善算因舊文刪補故校其目與古或異而所論多近語
里宰以歲時合耦于耡注云耡者里宰治處也若今街彈之室於此合耦使相佐助疏謂漢時在街置室檢彈一里之民金石録有中平二年正月都鄉正街彈碑在昆陽城中趙明誠失於考禮注而酈氏注水經洪氏𨽻釋皆以街為衛又誤矣漢食貨志言古制云春將出民里胥平旦坐於右塾鄰長坐於左塾畢出然後歸夕亦如之里胥之塾其即里宰所謂耡者歟
庖人注青州之蟹胥〈釋文胥息徐反劉音素字林先於反蟹醬也〉集韻蝑蟹醢四夜切〈當從集韻〉籩人注鱐者析乾之出東海陸廣微吳地記云闔閭思海魚而難於生致治生魚鹽漬而日乾之故名為鯗〈讀如想〉
管子地員篇九州之土為九十物每土有常而物有次羣土之長是唯五粟次曰五沃次曰五位次曰五蘟次曰五壤次曰五浮凡上土三十物種十二物中土曰五怸次曰五纑次曰五壏次曰五剽次曰五沙次曰五塥凡中土三十物種十二物下土曰五猶次曰五𢎳次曰五殖次曰五觳次曰五鳬次曰五桀凡下土三十物種十二物凡土物九十其種三十六按大司徒以土會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以土宜之法辨十二壤之物而知其種此篇亦古制之存者河圖謂東南神州曰晨土正南卭州曰深土西南戎州曰淊土正西弇州曰开土正中冀州曰白土西北柱州曰肥土北方𤣥州曰成土東北咸州曰隱土正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曰信土
地員篇凡草土之道各有穀造或髙或下各有草土葉下於□□下於莧莧下於蒲蒲下於葦葦下於雚雚下於蔞蔞下於荓荓下於蕭蕭下於薜薜下於萑萑下於茅凡彼草物有十二衰〈注□即鬱也衰謂草上下相重次也〉按周官有草人此豈其遺制歟
土圭度地之法景一寸地差千里一分地差百里王畿千里以寸為法五等諸侯之地以分為法尺有五寸者一萬五千里之景也天地相去三萬里嘗攷隋唐志宋元嘉十九年測於交州何承天謂六百里差一寸後魏永平元年測於洛陽信都芳謂二百五十里差一寸然宋之於陽城魏之於金陵皆隃度未可據也唐開元十二年植表浚儀大率五百二十六里二百七十步差二寸餘遂以舊説千里一寸為妄〈王朴曰陽城乃在洛之東偏開元得浚儀之岳臺應南北弦居地之中〉司馬公日景圖云日行黄道每歲有差地中當隨而轉移故周在洛邑漢在潁川陽城唐在汴州浚儀潏水李氏云周於洛陽測景説者謂地形西北髙東南下極星在北斗亦在北極星乃天之中也天之中則地之中
諸公之地方五百里與武成孟子之言不合子産曰列國一同孟子亦曰魯方百里明堂位乃云魯方七百里或謂周官明堂位兼附庸而言職方氏疏云無功縱是公爵惟守百里地謂若虞公虢公舊是殷之公至周仍守百里國以無功故也愚按左氏傳虞仲大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皆周所封謂舊是殷之公誤矣
歲終正治而致事注上其計簿疏云漢時考吏謂之計吏今按説苑晏子治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韓子外儲説西門豹為鄴令居期年上計君収其璽新序魏文侯東陽上計錢布十倍史記秦昭王召王稽拜為河東守三歲不上計然則春秋戰國時已有上計非始於漢
朱文公曰讀曹公杜牧孫子見其所論車乘人數諸儒皆所未言唯蔡季通每論此事以考周禮軍制皆合愚按孫子作戰篇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乗𢃄甲十萬曹公注馳車輕車也杜牧注輕車戰車也古者車戰革車輜車重車也載器械財貨衣裝司馬法曰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廐養五人樵汲五人輕車七十五人重車二十五人故二乘兼一百人為一隊舉十萬之衆革車千乘校其費用支計則百萬之衆皆可知也左氏𫝊乙卯楚師軍於邲丙辰楚重至於邲呂成公謂凡戰兵車在前輜重常在兵車之後楚重次日乃至後一日故無鈔擊之患唐説齋云儒者謂甸出七十五人不知實出百人其七十五人戰車也其二十五人重車也
古者步百為畝古之百畝為今四十一畝一百六十步古之一井為今三百七十五畝竇儼曰小畝步百周之制也中畝二百四十漢之制也大畝三百六十齊之制也今所用者㵄之中畝鹽鐵論御史曰古者制田百步為畝先帝哀憐百姓制田二百四十步為一畝通典謂商鞅佐秦以為地利不盡更以二百四十步為畝二説不同
禹貢之田九等為掩别楚地亦九等孟子王制為五等而周官止三等解者謂大司徒不易一易再易三等都鄙之制也小司徒上中下地三等六鄉之制也遂人上中下地三等有萊者六遂之制也大司馬上中下地三等諸侯之制也
遂人治野乃鄉遂公邑之制匠人溝洫乃采地之制鄭康成云周制畿内用夏之貢法税夫無公田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税夫朱文公亦云溝洫以十為數井田以九為數井田溝洫決不可合而永嘉諸儒欲混為一康成注分為二是也愚按李泰伯平土書云周畿内及諸侯一用貢法蓋泰伯已與康成異矣非始於永嘉諸儒也劉氏中義以匠人溝洫求合乎遂人治野之制謂遂人言積數匠人言方法然周禮考工各為一書易氏謂匠人前代之制
禹盡力乎溝洫濬畎澮距川遂人五溝五涂之制因於古也以水佐耕者豐稻人掌之以水佐守者固司險掌之自鄉遂之法弛子駟為田洫而䘮田者以為怨子産作封洫而伍田疇以為謗晉欲使齊盡東其畝而戎車是利甚而兩周爭東西之流至商鞅決裂阡陌呂政決通川防古制蕩然矣古者内為田廬外為溝洫在易之師寓兵於農伏險於順取下坎上坤之象溝洫之成自禹至周非一人之力溝洫之壞自周衰至秦非一日之積先儒謂井田壞而戎馬入中國如入無人之境悲夫
人耦牛耦鄭氏注合耦並言之疏謂周時未有牛耦耕至漢趙過始教民牛耕今考山海經后稷之孫叔均始作牛耕周益公云孔子有犂牛之言冉耕亦字伯牛賈誼書新序載鄒穆公曰百姓飽牛而畊月令季冬出土牛示農耕早晩何待趙過過特教人耦犂費省而功倍爾
盬鹽引池而化山海經盬販之澤穆天子傳至于盬晉郇瑕氏之地而猗頓用是起者也散鹽煑水而成夏書青州之貢職方幽州之利齊之渠展燕之遼東而宿沙初作者也形鹽掘地以出之周公閲所云鹽虎形也飴鹽於戎以取之伊尹所云和之美者大夏之鹽也後周四鹽之政倣此古者川澤之饒與民共之自海王之篇祈望之守作俑于齊至漢二十倍於古考之漢志鹽官三十有五唐有鹽之縣一百五本朝鹽所出者十二路為池二為監七為場二十二為井六百有九〈若璩按玉海作井八百二十二〉法益詳而利無遺矣
玩物喪志召公以為戒凡式貢之餘財以共玩好之用恐非周公之典無逸曰惟正之供
外府注泉始蓋一品周景王鑄大泉而有二品韋昭注周語曰單穆公云古者有母平子子權母而行然則二品之來古而然矣
古者以射御為藝孔子曰執射乎執御乎詩曰叔善射忌又良御忌四黄既駕兩驂不猗御之善也不失其馳舍矢如破射之善也學射者多矣造父之師泰豆氏尹需之習秋駕皆學御者也説苑謂御者使人恭射者使人端亦正心修身之法〈若璩按朱子言六藝之射猶略見鄉射大射篇御法則廢不可考矣余每讀其言而三歎之鄭司農註五馭曰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惟漢時猶流𫝊此名目恐後并名亦不能詳惜哉 淮南説山詶射者使人端釣者使人恭〉
貨賄用璽節注今之印章也司市注云如今斗檢封職金云楬而璽之左𫝊季武子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戰國䇿欲璽者段干子也蔡邕獨斷云古者尊卑共用之衛宏云秦以來天子為璽又獨以玉為之臣下莫敢用唐又改璽為寶〈五代史臣曰國以玉璽為傳授神器遂古無聞運斗樞曰舜為天子黄龍員璽世本曰魯昭公始作璽〉
司門正其貨賄正者禁其滛侈而歸於正也注讀為征非是
迹人春秋末宋猶有是官左氏哀十四年𫝊迹人來告曰逢澤有介麇焉
司禄闕孟子云諸侯惡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趙氏注今周禮司禄之官無其職是諸侯皆去之故不復存〈若璩按欲以此補集註為以經解經〉
槁人注今司徒府中有百官朝㑹之殿後漢蔡邕集所載百官㑹府公殿下者也古天子之堂未名曰殿説苑魏文侯御廪災素服辟正殿五日莊子説劒云入殿門不趨蓋戰國始有是名燕禮注當東霤者人君為殿屋也疏謂漢時殿屋四向流水舉漢以況周然漢黄霸𫝊先上殿注謂丞相所坐屋古者屋之髙嚴通呼為殿不必宫中也
大宗伯疏星備云五星初起牽牛歲星一日行十二分度之一十二歲而周天熒惑日行三十三分度之一三十三歲而周天鎮星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二十八歲而周天太白日行八分度之一八歲而周天辰星日行一度一歲而周天馮相氏疏星備云明王在上則日月五星皆乘黄道保章氏疏星備云五星更王相休廢其色不同王則光芒相則内實休則光芒無角不動揺廢則少光色順四時其國皆當也星備之書僅見於此隋唐志皆不著録
周五禮之别三十有六唐五禮之儀一百五十有二唐志云自梁以來始以當時所行傅於周官五禮之名各立一家之學
九㲈之舞注云當為大㲈愚謂九㲈之名尚矣不必改字説苑孔子至齊郭門之外遇一嬰兒挈一壺相與俱行其視精其心正其行端孔子謂御曰趣驅之趣驅之韶樂方作孔子至彼聞韶三月不知肉味齊景公作徵招角招蓋舜樂之存者劉原父云九招者九名予識其三焉祈徵角之謂也山海經夏后開得九辯九歌以下始歌九招於大穆之野帝王世紀啓升后十年舞九韶〈竹書曰夏后間儛九招〉史記禹乃興九招之樂索隱曰即舜樂簫韶九成艾軒謂勸之以九歌即九招之樂呂氏春秋帝嚳命咸黒作為舞〈若璩按舞字宜衍〉聲歌九招六列六英帝舜令質修九招六列六英以明帝徳然則九招作於帝嚳之時舜修而用之〈秦惟韶武二樂存 若璩按後漢孔僖傳章帝幸闕里祠孔子作六代之樂疑此時安得備此樂蓋秦得天下唯餘韶武耳後讀玉海載劉子文武篇漢祖海内大定以文正戈召鄒魯儒生而制禮儀修六代之樂朝諸侯於咸陽則闕里所作樂其漢祖之所遺與抑出於夸飾而史家沿之也〉
班固律厯志述劉歆之言以律為下生呂為上生鄭康成以黄鍾三律為下生以㽔賓三律為上生梁武帝鍾律緯謂班固夾鐘中呂過於無調鄭康成有升陽而無降陽陳用之禮書謂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以鄭説為是張文饒翼元曰十二月之律以𠉀月六十日之律以𠉀日月律當一下一上依次而生日律當用㽔賓重上生司馬遷劉歆之法月律也呂不韋淮南京房之法日律也晉志取司馬而非淮南梁武是京房而非班固皆非通論
大卜三兆其頌皆千有二百夏后鑄鼎繇曰逢逢白雲一南一北一西一東九鼎既成遷于三國懿氏占曰鳯皇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成季卜曰間于兩社為公室輔驪姬繇曰專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衛侯繇曰如魚竀尾衡流而方羊裔焉漢文兆曰大横庚庚余為天王夏啓以光皆龜繇也〈若璩按漏齊世家西伯卜曰所獲非龍非彲非虎非羆所獲覇王之輔晉語史蘓卜曰挟以衝骨齒牙為猾戎夏交捽漢元后傳晉史卜曰隂為陽雄土火相乗故有沙麓崩後六百四十五年宜有聖女興襄十年孫文子卜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䘮其雄哀九年史龜曰是謂沈陽可以興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
卜師四兆鄭氏鍔以理推之謂方兆占四方之事也漢武帝發易占知神馬從西北來功兆占立功之事也楚司馬子魚卜戰令龜義兆占行義之事也惠伯曰忠信之事則可弓兆有射意後世有覆射之法
龜人六龜易十朋之龜〈爾雅十龜〉唐六典辨龜九類五色依四時用之
列子夢有六𠉀與占夢同噩作蘁東坡曰髙宗言夢文王武王言夢孔子亦言夢其情性治其夢不亂西山曰正夢不縁感而得餘皆感也
大祝九祭九曰共祭注云共猶授也王祭食宰夫授祭孝經説曰共綏執授疏云孝經説孝經緯文共綏執授謂将綏祭之時共此綏祭以授尸愚謂疏謂綏祭非也後漢禮儀志注孝經援神契曰尊三老者父象也謁者奉几安車輭輪供綏執授宋均曰供綏三老就車天子親執綏授之永平二年養老詔亦有安車輭輪供綏執授之語蓋取孝經緯
鄭司農注肅□但俯下手今時撎是也項氏云古之拜如今之揖折腰而已介胄之士不拜故以肅為禮以其不可折腰也其儀特斂手向身微作曲勢此正今時婦人揖禮也漢時婦人之拜不過如此或謂自唐武氏始尊婦人不令拜伏誤矣周天元令婦人拜天臺作男子拜則雖虜俗婦人亦不作男子拜也内則尚右手者言斂手右向非若今用手按膝作跪也男之尚左亦然〈今考太祖問趙普拜禮何以男子跪而婦人不跪普問王眙孫對曰古詩長跪問故夫婦人亦跪也唐武后時婦人始拜而不跪普問所出對曰唐張建章渤海記備言之 若璩按嘗共胡朏明讀此條舉劉熙釋名云拜於婦人為扶自袖扶而上下也證漢婦人之拜朏明為解頤 朱子曰古者婦人首飾盛多如副筓六珈之類自難以俯㐲地上此解為正確 又辨樂府只説長跪問故夫不曾説伏拜引者亦非 余謂婦人拜之重者莫遇昬禮之扱地拜扱地拜以手至地猶首不至手首至手則書所謂拜手大祝所謂空首矣婦人無此等〉
眡祲掌十煇之法占日旁之氣也二鄭解其同者六其異者四大卜掌三夢之法其經運十其别九十謂占夢之正法有十也一運而九變十運而九十變注以經運為十煇先儒謂日之煇光夢之變通其占不同不當改運為煇
大史正歲年以序事注中數曰歲朔數曰年中數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朔數三百五十四日漢厯志曰閏所以正中朔也或謂周以建子為正而四時之事有用夏正建寅者用建寅則謂之歲用建子則謂之年〈洪範正義從冬至及明年冬至為一歲〉
馮相氏致日致月注冬至日在牽牛景丈三尺夏至日在東井景尺五寸此長短之極春分日在婁秋分日在角而月弦於牽牛東井左氏𫝊日月之行分同道也至相過也正義云春分朔則日在婁朢則月在角秋分朔在角朢在婁婁角天之中道故晝夜等冬至朔則日在斗朢則月在井夏至朔在井朢在斗斗井南北故晝夜長短極冬至古日在牽牛今在斗鄭注與孔疏異厯法歲差也
保章氏星土按乙巳占論十二次云北方之宿主吳越火午之辰在周邦天度均列而分野殊别一次所主或亘萬里跨數州或於寰内不布一郡國語歲在鶉火有周之分野今豐鄗當秦宿而周分𨽻豫州理實難詳至如熒惑守心宋景禳其咎實沈為祟晉侯受其殃事驗時有相應賈公彦謂吳越在南齊魯在東今歲星或北或西不依國地所在此受封之日歲星所在之辰國屬焉故也或云十二次可言者一其惟析木乎〈尾箕艮維燕可以言東北 若𭹰按保章氏星土之説康成尚襲舊聞然亦直至唐浮圖一行始闡發無遺見唐天文志余欲取以補鄭註之不逮〉
十有二歲注歲星為陽右行於天太歲為隂左行於地十二歲而小周潏水云歲星在天歳隂在地天官書曰歲隂在攝提格歲星在星紀歲隂在單閼歲星在𤣥枵自嘉祐丁酉驗之多差近年尤甚歲星常先月餘近年以來常先一百二十餘日愚考大衍厯議曰歲星自商周迄春秋之季率百二十餘年而超一次戰國後其行寢急至漢尚㣲差及哀平間餘勢乃盡更八十四年而超一次三山陳氏謂如左氏之説則寅而在卯午而在亥如史記之説則寅而在丑辰而在亥以次推之皆不同汲冢師春謂歲星每歲而成一分積百四十四年而滿本數則為超辰之限
外史達書名鄭康成謂古曰名今曰字〈字者滋也聘禮記云百名以上書於䇿不及百名書於方〉王文公云文者竒偶剛柔雜比以相承如天地之文故謂之文字者始於一而生於無窮如母之字子故謂之字夾漈謂獨體為文合體為字主類為母從類為子六書象形指事文也㑹意諧聲轉注字也假借者文與字也諧聲與五書同出五書尚義諧聲尚聲説文形也以母統子廣韻聲也以子該母字書眼學韻書耳學中庸或問曰司徒教民書居其一外史達書名於四方大行人又九歲一諭焉其制度之詳如此秦以小篆𨽻書為法而周制始改
鎛師注引春秋𫝊賓將趨今左傳作掫環人注引御下掚馬今作兩職方氏注引國語閩芈蠻矣今作蠻芈
司爟鄭司農引鄹子與論語馬融引周書月令同〈春取楡柳之火夏取棗杏季夏取桑柘秋取柞楢冬取槐檀〉王劭曰周官四時變火以救時疾火不數變疾必興聖人作法豈徒然也晉時有以洛陽火度江者代代事之相續不滅火色變青東漢禮儀志日夏至浚井改水日冬至鑽燧改火〈改水唯見於此〉
水有疏導火有出納山林金錫之地皆為之厲禁時而用之先王財成輔相之妙也鹽鐵論大夫曰五行東方木而丹章有金銅之山南方火而交趾有大海之川西方金而蜀隴有名材之林北方水而幽都有積沙之地此天地所以均有無通萬物也管子出銅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鐵之山三千六百九唐六典天下水泉三億三萬三千五百五十有九〈若壉按丹謂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章謂鄣郡〉
漏刻之法晝夜百刻易氏云十二時每時八刻二十分每刻六十分王昭禹云寅申巳亥子午夘酉八時各八刻辰戌丑未四時各九刻愚謂易氏之説與古法合司寤氏掌夜時注謂夜晩早若今甲乙至戊疏云甲乙則早時戌亥則晩時愚按衛宏漢舊儀中黄門持五夜甲乙丙丁戊夜今謂之五更疏以戊為戌誤矣馬融以昏明為限鄭康成以日出入為限有五刻之差蔡邕以星見為夜日入後三刻日出前三刻皆屬晝鄭與蔡校一刻王伯照云晝夜長短以岳臺為定九服之地與岳臺不同則易箭之日亦皆少差
職方氏漢樊毅修西嶽廟記作識方氏史通云周書職方之言與周官無異
兖州其浸盧〈若璩按周禮作廬此促漢地理志〉維注云當為雷雍字誤也顔師古曰盧水在濟北盧縣說文濰水出琅邪箕屋山東入海徐州浸夏書濰淄其道鄭讀非也
王有三朝一曰治朝在路門之外宰夫司士掌之二曰燕朝在路門之内大僕掌之三曰外朝在皐門之内庫門之外朝士掌之〈内朝二外朝一〉唐六典承天門古之外朝大極殿古之中朝兩儀殿古之内朝〈若璩按此則蔡氏書𫝊外朝在路門外内朝在應門之内之説全非〉
鄭康成因左氏三辰旂旗之文謂王與公同服九章之衮考之經無所見司服云公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則衮冕而上之章日月星辰也冕十二旒取法天數豈同服九章無君臣之别哉郊特牲王被衮以象天注謂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魯禮也豈有周服九章而魯乃服十二章者乎漢明帝采周官禮記尚書皐陶篇乗輿服從歐陽氏説備十二章得古制矣
五刑之法疏謂宮刑至隋乃赦崔浩漢律序文帝除肉刑而宮不易書正義隋開皇之初始除宮刑按通鑑西魏大統十三年三月除宮刑非隋也〈若璩按宮刑西魏雖除而於時土字分裂北齊天統五年猶有應宫刑者之詔不似隋開皇元年永行停止詳見尚書古文疏證卷四第六十三條〉
孫君孚〈若璩按君孚名升高郵人坐元祐黨謫〉談圃謂周官贊牛耳荆公言取其順聽不知牛有耳而無竅本以鼻聽有人引一牛與荆公辯今按周禮義云牛耳尸盟者所執無順聽之説蓋荆公聞而知之〈若璩按尸盟者所執五字用鄭註〉
萍氏幾酒猶妹土之誥也禹惡㫖酒易未濟之終以濡首為戒曷嘗導民以飲而罔其利哉初𣙜酒酤書於漢武紀其流害萬世甚於魯之初税畝
大戴記朝事篇取周官典命大行人朱子儀禮經傳以為朝事義
考工記貉踰汶則死先儒以汶為魯之汶水列子釋文云案史記汶與㟭同謂汶江也今江邊人云狐不渡江説文貉狐類也踰越大水則傷本性
有虞氏上陶舜陶河濵器不苦窳周陶正猶以虞閼父為之
周人上輿中庸或問軌者車之轍迹輿之廣六尺六寸其轍迹在地者相距之間廣狹如一無有逺邇莫不齊同至秦然後車以六尺為度
輪人注揱讀為紛容揱參之揱疏云今檢未得愚謂即上林賦紛溶箾蔘
冶氏注鋌讀如麥秀鋌之鋌表記注移讀如禾汜移之移六字未知出何書疏不釋其義或者農書所載歟〈移昌氏反〉
潏水云㮚氏為量鄭𤣥以方尺積千寸此乃九章米粟法某家舊有一古銅敦乃周成王時物甘人侵扈命正人出師復扈邦賜有功師氏而數亦皆備
嘉量之銘祭侯之辭皆極文章之妙而梓人筍虡之制文法竒古有飛動之狀蓋精於道者兼物物而後能制器莊子謂梓慶削木為鐻鐻成見者驚猶鬼神以天合天道與藝俱化豈物物刻雕之哉
大戴記投壺篇云嗟爾不寧侯為爾不朝于王所故亢而射女强食食爾曾孫侯氏百福此祭侯之辭也與梓人同而略異〈萇𢎞設射不來不來者諸侯之不來朝者也〉侯者射垜也因祭寓意以為諸侯之戒
司儀問君君問大夫君勞客注云問君曰君不恙乎對曰使臣之來寡君命臣於庭問大夫曰二三子不恙乎對曰寡君命使臣於庭二三子皆在勞客曰道路悠逺客甚勞勞介則曰二三子甚勞疏云未知所出何文或云是孔子聘問之辭亦未得其實愚按説苑魏太子擊封中山遣倉唐使於文侯文侯召倉唐見之曰擊無恙乎倉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國君名之非禮也文侯怵然變容問曰子之君無恙乎倉唐曰臣來時拜送書於庭鄭氏所述蓋古禮也〈大行人注亦云問不恙 若璩按説苑太子擊舍人趙倉唐趙字似不宜脱〉
周禮劉向未校之前有古文校後為今文古今不同鄭據今文注故云故書朱子曰八法八則三易三兆之類各有書屬民讀法其法不可知如戰之陳其陳法不可見矣
㝠氏注鄭司農云讀為㝠氏春秋之㝠按儒林傳㝠都𫝊顔氏春秋之學疏謂若晏子呂氏之類非也
王肅聖證論譏短鄭康成謂天體無二郊丘為一禘是五年大祭先祖非圜丘及郊祖功宗德是不毁之名非配食明堂皆有功於禮學先儒韙之聖證論今不𫝊正義僅見一二唐禮志曰讖緯亂經鄭𤣥主其説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此天也𤣥以為天皇大帝者北辰耀魄寶也兆五帝於四郊此五行精氣之神也𤣥以為靈威仰赤熛怒含樞紐白招拒汁光紀者五天也由是有六天之説顯慶二年禮官議六天出緯書南郊圜丘一也𤣥以為二郊及明堂祭天而𤣥以為祭太微五帝啓蟄而郊郊而後耕而𤣥謂周祭感帝靈威仰配以后稷因而祈穀皆繆論也
古未有筆以書刀刻字於方䇿謂之削魯為詩書之國故考工記以魯之削為良
沙隨程氏曰禹貢冀州之北不可畫五服之地周官雍州之西不可畫九畿之地
師氏使其屬帥四夷之𨽻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司𨽻帥四翟之𨽻使皆服其邦服執其邦兵守王宮唐太宗擒頡利其酋長𢃄刀宿衛亦古制也然結社率之變幾至危殆蓋先王徳化之盛非太宗所能及慕冠𢃄百蠻之名而不虞後患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
遂師抱磨音厯史記樂毅書故鼎反乎磨室徐廣注磨厯也戰國䇿新序作厯室蓋古字通用
大史大師抱天時注云大出師則大史主抱式以知天時史記日者𫝊旋式正棊唐六典太卜令三式曰雷公太一六壬其局以楓木為天棗心為地六壬之説許叔重曰水者準也生數一成數五以水數配之為六壬也遁甲者推六甲之陰而隱遁也本黄帝風后之術孤虚者一畫為孤無畫為虚二畫為實以六十甲子定四方占其孤虚實而向背之〈吳越春秋計𥓋曰孤虚謂天門地户也〉
鄭剛忠解義如冕服九章授田三等治兵大閲旗物之互建六鄉六遂師都之異名陰陽之祀有用牲之疑九畿之國有朝貢之惑豆區鍾釡有多少之差世室重屋非明堂之制皆辯明使有條理
古者國有閒田田有餘夫夫有閒民民有羨卒不盡其財力也至秦而自實田至漢而覈墾田至隋而閲丁口至唐而括逃户隱田於是財殫力盡民無樂生之心矣〈若璩按楚子重為政猶曰大戶已責晉尹鐸為晉陽猶曰損其戶數則周官可知矣〉
取士之制其塗有三諸侯三年一貢士侯國之士也鄉大夫興賢能王畿之士也大司樂教國子國之貴游子弟也
漆林之征二十而五漆以飾器用而已舜造漆器羣臣咸諫防奢靡之原也種漆成林重其征所以抑末而返撲也
困學紀聞卷四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五
宋 王應麟 撰
儀禮
三禮義宗云儀禮十七篇吉禮三凶禮四賔禮三嘉禮七軍禮皆亡禮器注曲禮謂今禮也即指儀禮而儀禮疏云亦名曲禮〈晉荀崧亦云〉朱文公從漢書臣瓚注謂儀禮乃經禮也曲禮皆微文小節如今曲禮少儀内則玉藻弟子職所謂威儀三千也逸禮中霤在月令注疏奔喪投壺釋文引鄭氏云實曲禮之正篇又遷廟釁廟見大戴記可補經禮之闕
韓文公讀儀禮謂考於今無所用愚謂天秩有禮小大由之冠昏喪祭必於是稽焉文公大儒猶以為無所用毋怪乎冠禮之行不非鄭尹而快孫子也
藝文志謂之禮古經未有儀禮之名張淳云疑後漢學者見十七篇中有儀有禮遂合而名之孔壁古文多三十九篇康成不注遂無𫝊焉〈注謂古文作某者即十七篇古文也論衡以為宣帝時河内女子壊老屋得佚禮恐非〉天子巡狩禮朝貢禮王居明堂禮烝嘗禮朝事儀見於三禮注學禮見於賈誼書古大明堂之禮見於蔡邕論雖寂寥片言如斷圭碎璧猶可寶也〈若璩按孔壁古文禮三十九篇讀隋牛𢎞傳始知書亡於隋以前故隋經籍志無其目 朝事儀見大戴禮記卷十二非逸經也賈誼引學禮本禮記保傅篇古大明堂之禮蔡邕明言禮經皆非逸經〉
六藝論五𫝊弟子謂髙堂生之學蕭奮孟卿后倉戴徳戴聖也
士冠禮注今之未冠笄者著卷幘頍象之所生滕薛名簂為頍〈簂古内反續漢與服志簂簪珥集韻有蔮幗無簂字疏云卷幘之類〉𨽻釋武榮碑云闕幘
兄弟畢袗𤣥注袗同也古文袗為均疏云當讀如左傳均服振振按後漢輿服志秦郊祀之服皆以袀𤣥蓋袀字誤為袗釋文之忍反亦誤
士冠禮有醮用酒注以為用舊俗士喪禮云商祝夏祝則禮之兼夏殷者
二十為字未呼伯仲至五十乃加而呼之此儀禮賈疏也二十已有伯某甫仲叔季雖云伯仲皆配某甫而言至五十直呼伯仲此禮記孔疏也朱文公曰疑孔疏是石林〈若璩按石林葉夢得號〉謂五十為大夫去某甫言伯仲而冠以氏如南仲榮叔南季之類然仲山甫尹吉甫皆卿士亦以字為重
冠辭令月吉日吉月令辰互見其言論語迅雷風烈九歌吉日兮辰良相錯成文
士昏禮目録日入三商為昏疏云商謂商量是漏刻之名故三光靈曜亦日入三刻為昏不盡為明案馬氏云日未出日没後皆二刻半前後共五刻今云三商者據整數而言其實二刻半也詩正義云尚書緯謂刻為商夏文莊蓮華漏銘五夜持宵三商定夕蓋取此〈蘓子美亦云三商而眠髙春而起 若璩按淮南天文訓日至於淵隅是謂髙舂髙舂乃戌時似誤認〉
鄉飲酒疏曰卿大夫飲酒尚德也黨正飲酒尚齒也公是劉氏曰謀賓介於先生尚徳也旅酬以齒老者異秩尚年也大夫為僎坐於賓東尚爵也
鄉射禮設豐燕禮有豐注豐形似豆而卑三禮圖云罰爵作人形豐國名也坐酒亡國戴盂戒酒崔駰酒箴豐侯沈酒荷甖負缶自戮於世圖形戒後李尤豐侯銘豐侯醉亂乃象其形
燕禮疏四向流水曰東霤考工記之四阿上林賦之四注也兩下屋曰東榮檀弓之夏屋也〈士冠禮注周制自卿大夫以下其室為夏屋〉
夏侯勝善説禮服謂禮之喪服也蕭望之以禮服授皇太子則漢世不以喪服為諱也唐之姦臣以凶事非臣子所宜言去國卹一篇而凶禮居五禮之末五服如父在為母叔嫂之類率意輕改皆不達禮意者五服制度附於令自後唐始〈見五代史馬縞傳 若璩按己未庚申在京師與汪鈍翁論喪禮不合鈍翁詆余曰聞渠有嚴親在奈何喋喋與人言喪禮豫凶事非禮也余對以此條徐原一宮贊曰於史有徵矣於經亦有徵乎君其思之余退而思得二事曰雜記曾申問於曾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申曾子次子也擅弓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案昔者孔子没他日子張尚存見孟子子張死而是時曾子方有母喪則孔子在時曾子母在堂可知也既在堂胡忍以喪禮相往復若曾子問者乎宫贊擊節曰雖百喙亦不能解矣 舊唐禮儀志髙宗顯慶二年長孫無忌奏今律疏有舅報甥之服則五服制度附於令不自後唐始五代史記誤〉
宋何承天傳云先是禮論有八百卷承天刪減并合為三百卷又王儉别鈔條目為三十〈若璩按南史王儉𫝊作十三〉卷梁孔子祛續一百五十卷隋江都集禮亦撮禮論為之朱文公謂六朝人多精於禮當時專門名家有此學朝廷有禮事用此等人議之唐時猶有此意潘徽江都集禮序曰明堂曲臺之記南宫東觀之説鄭王徐賀之荅崔譙何庾之論簡牒雖盈菁華蓋鮮杜之松借王無功家禮問喪禮新義無功條荅之又借王儉禮論則謂往於處士程融處曾見此本觀其制作動多自我周孔規模十不存一今諸儒所著皆不傳蓋禮學之廢久矣
禮特牲不言牢楚語天子舉以大牢注牛羊豕也卿舉以少牢注羊豕漢昭紀祠以中牢注中牢即少牢謂羊豕也〈唐牛羊日厯牛僧孺楊虞卿有太牢筆少牢口之語然太牢非止於牛少牢非止於羊也〉
歐陽公自云平生何嘗讀儀禮而濮議為言者所詆高抑崇於鄉飲考儀禮不詳而朱文公譏之禮學不可不講也〈若璩按蘓氏談訓曰歐陽公不甚留意禮經嘗與祖父説濮議自云修平生何嘗讀儀禮偶一日至子弟書院中几案有之因取讀見為人後者為其父齊裒杖期云云與修意合由是破諸異議自謂得之多矣然則濮議正從儀禮得來昔未讀今知之耳王氏語誤但儀禮在不杖期條内歐公云杖亦誤〉
布八十縷為一升鄭謂升當作登登成也吳仁傑曰今織具曰簆以成之多少為布之精麤大率四十齒為一成而兩縷共一齒正合康成之説〈衰三升其麤者緇布冠三十升其細者〉
聘禮注君行一臣行二疏謂出齊語今按此晏子之言見韓詩外𫝊衛孫文子聘魯公登亦登叔孫穆子曰子不後寡君一等〈若璩按韓詩外傳晏子聘魯上堂則趨授玉則跪既退孔子問焉晏子對曰夫上堂之禮君行一臣行二今君行疾臣敢不趨乎今君之受帶也卑臣敢不跪乎孔子曰善禮中又有禮至衛孫文子聘魯事乃又一義王氏引亦非〉
皮樹注云獸名張鎰三禮圖云皮樹人面獸形〈他書未見〉詩禮相為表裏賓之初筵行葦可以見大射儀楚茨可以見少牢饋食禮
燕禮公與客燕曰寡君有不腆之酒以請吾子之與寡君須臾焉使某也以請對曰寡君君之私也君無所辱賜于使臣臣敢辭春秋辭命之美有自來矣
覲禮諸侯覲于天子為宫方三百步四門壇十二尋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上陳宣帝太建十年立方明壇于婁湖以始興王叔陵為王官伯臨盟百官此與蘓綽之六官蘓威之五教何以異〈𫝊曰不協而盟無故而盟百官不幾於𭟼乎〉
士相見義曰古者非其君不仕非其師不學非其人不友非其大夫不見〈若璩按士相見義劉敞補亡朱子儀禮經傳通解取之〉
鄉先生謂父師少師教于閭塾也古者仕焉而已者歸教於閭里書大𫝊謂之父師少師白虎通謂之右師左師
庠為鄉學有堂有室序為州學有堂無室有室則四分其堂去一以為室故淺無室則全得其四分以為堂故深
禮記〈若璩按壬子夏讀唐司業李元璀上言明經所習務在出身咸以禮記文少人皆競讀禮記在唐試士為大經何以文反少曾徧問之人不得質諸書末由畜疑義者二十九載今八月朔晨起讀唐書選舉志云禮記春秋左氏𫝊為大經詩周禮儀禮為中經易尚書春秋公羊傳穀梁𫝊為小經通二經者大經小經各一若中經二通三經者大經中經小經各一通五經者大經皆通餘經各一不覺洞然曰唐制通五經回讀大經即凡通二經三經亦必讀一大經禮記大經僅九萬餘字左氏𫝊一十九萬餘字誰肯舍九萬餘字之經而誦習十九萬餘字者乎叅以同時楊㻛奏今之明經習左氏者十無二三正合所謂禮記文少者較特少於左氏𫝊耳為之快絶附識於此〉
魏徴傳曰以小戴禮綜彚不倫更作類禮二十篇數年而成太宗美其書録寘内府藝文志云次禮記二十卷舊史謂採先儒訓注擇善從之諌録載詔曰以類相從别為篇第并更注解文義粲然㑹要云為五十篇合二十卷〈𫝊以卷為篇〉元行沖𫝊開元中魏光乘〈集賢注記魏哲〉請用類禮列于經命行沖與諸儒集義作疏將立之學乃采獲刋綴為五十篇張説言戴聖所録向已千載與經並立不可罷魏孫炎始因舊書擿類相比有如鈔掇諸儒共非之至徴更加整次乃為訓注恐不可用帝然之書留中不出行沖著釋疑曰鄭學有孫炎雖扶鄭義乃易前編條例支分箴石間起馬伷增革向踰百篇葉遵刪修僅全十二魏氏采衆説之精簡刋正芟礱〈集賢注記張説曰孫炎始改舊本以𩔖相比徴因炎舊書整比為注〉朱文公惜徴書之不復見此張説文人不通經之過也行沖謂章句之士疑於知新果於仍故比及百年當有明哲君子恨不與吾同世者觀文公之書則行沖之論信矣〈隋志禮記三十卷魏孫炎注 若璩按詩除韓毛外又有葉詩二十卷宋葉遵注即行沖所云葉遵也〉
道徳仁義非禮不成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見賈誼新書禮篇劉原父謂若夫坐如尸立如齊乃大戴記曾子事父母篇之辭若夫二字失於刪去然則曲禮之所采摭非一書也〈若璩按大戴禮記若夫坐如尸之上曰孝子唯巧變故父母安之語精〉
恒言不稱老漢胡廣年已八十繼母在堂言不稱老賜果於君前説苑晏子曰賜人主前者𤓰桃不削橘柚不剖漢桓榮詔賜竒果舉手捧之以拜
儗人必於其倫説苑魏文侯封子擊中山倉唐奉使文侯顧指左右曰子之君長孰與是倉唐曰儗人必於其倫諸侯無偶無所儗之曰長大孰與寡人倉唐曰君賜之外府之裘則能勝之賜之斥𢃄則不更其造
列女傳孟母曰禮將入門問孰存将上堂聲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将入戶視必下今曲禮闕二句孟子曰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亦本於曲禮
在醜夷不爭唐沈季詮事母孝未嘗與人爭皆以為怯季詮曰吾怯乎為人子者可遺憂於親乎哉
古者王司敬民豈有獻民虜田以井授豈有獻田宅無總于貨寶豈有受珠玉記禮者周之末造也
張拱出曲禮注〈室中不翔注行而張拱曰翔〉葉拱出書大𫝊〈子夏葉拱而進又家語師襄子辟席葉拱而對注兩手薄其心〉
君子欠伸一章余在經筵進講謂君以自彊不息為剛臣以陳善閉邪為敬講經理討古今有夜分日昃而不倦者上無厭斁之心下無顧望之意是故學以聚之而德益進問以辨之而理益明蓋因以規諷云〈若璩按王氏在經筵為度宗咸淳元年乙丑值人日雪帝問有何故事以唐李嶠李又等應制詩對因奏春雪過多民生飢寒方寸仁愛宜謹感召〉
古以車戰春秋時鄭晉有徒兵而騎兵蓋始於戰國之初曲禮前有車騎六韜言騎戰其書當出於周末然左氏傳左師展将以昭公乗馬而歸公羊傳齊魯相遇以鞍為几已有騎之漸〈若璩按程大昌雍録云古皆乗車今古公亶父曰走馬恐此時或已變乗為騎蓋避狄之遽不暇駕車余曾戯題其端曰當時有姜女同行豈天立厥配亦善騎馬耶 按樂師云行以肆夏趨以采薺車亦如之註王行於大寢之中則奏肆是詩為節趨於朝廷之上則奏采薺詩為節行緩而趨疾故車之疾徐亦以二詩為節也釋名疾行曰趨疾趨曰走車既可謂之趨則亦可謂之走〉
曲禮禮器内則疏引隱義云按隋志禮記音義隱一卷射〈若璩按今本作謝〉氏撰〈又音義隱七卷〉
檀弓載申生辭於狐突曰伯氏不出而圖吾君澹庵胡氏謂狐突事晉未嘗去此云不出記禮者誤愚考晉語申生敗翟於稷桑而反讒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申生使猛足言於狐突曰伯氏不出奈吾君何胡氏蓋未考此非記之誤也
檀弓筆力左氏不逮也於申生杜蕢〈𫝊作屠蒯〉二事見之致堂胡氏曰檀弓曾子門人其文與中庸之文有似論語子思檀弓皆纂修論語之人也〈若璩按康成謂撰定論語者仲弓游夏等非檀弓〉
家語終記云泰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吾將安仗喆人其萎吾將安放檀弓無吾將安仗四字或謂廬陵劉美中家古本禮記梁木其壞之下有則吾將安仗五字蓋與家語同
九嶷山在零陵而云舜葬蒼梧者文頴曰九嶷半在蒼梧半在零陵
曾子之子元申子張之子申祥子游之子言思皆見檀弓〈若璩按言思為申祥妻之昆弟則子張與子游兒女姻家也〉
春秋繁露言爵五等其分土與王制孟子同又云附庸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人氏者方十五里蓋公羊家之説
王制注小城曰附庸庸古墉字〈王莽曰附城蓋以庸為城也何校本云注十一字亦正文〉
馬融云東西為廣南北為輪王制南北兩近一遥東西兩遥一近是南北長東西短〈若璩按皇氏云近者言不滿千里遠者言不啻千里熊氏則以近者謂過千里遥者謂不滿千里此云長短用熊氏説 漢地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隋東西九千三百里南北一萬四千八百一十五里唐東西九千五百一十一里南北一萬六千九百三十八里宋東西六千四百八十五里南北萬一千六百二十里元東南所至不下溪唐而西北剛過之有難以里數限者皆南北長東西短也〉
范蜀公曰周兼用十寸八寸為尺漢專用十寸為尺夏小正曰正月啓蟄月令孟春蟄蟲始振仲春始雨水注云漢始以驚蟄為正月中雨水為二月節左傳啓蟄而郊〈建寅之月〉正義云太初以後更改氣名以雨水為正月中驚蟄為二月節迄今不改〈改啓為驚蓋避景帝諱〉周書時訓雨水之日獺祭魚驚蟄之日桃始華易通卦驗先雨水次驚蟄此漢太初後厯也月令正義云劉歆作三統厯改之又按三統厯穀雨三月節清明中而時訓通卦驗清明在穀雨之日與今厯同然則二書皆作於劉歆之後時訓非周公書明矣是以朱子集儀禮取夏小正而不取時訓馬融注論語謂周書月令有更火之文其篇今亡〈若璩按三統厯以武王元年三月二日庚申驚蟄三月者建寅之月與左氏啓蟄而郊月數同 時訓解雖未必周公書而先雨水後驚蟄則是傳寫人以後之節次上改古厯耳〉
周書序周公辯二十四氣之應以明天時作時訓唐大衍厯議七十二𠉀原于周公時訓月令雖頗有增益然先後之次則同自後魏始載于厯乃依易軌所傳不合經義今改從古〈李業興以來迄麟徳厯凡七家皆以雞始乳為立春初𠉀東風解凍為次𠉀與周書相校二十餘日一行改從古義〉漢上易圖云夏小正具十二月而無中氣有𠉀應而無日數時訓乃五日為𠉀三𠉀為氣六十日為節二書詳略雖異大要則同易通卦驗所記氣𠉀比之時訓晩者二十有四早者三當以時訓為定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大𤣥二十四氣關子明論七十二𠉀皆以時訓
時訓月令七十二𠉀鴈凡四見孟春鴻鴈來夏小正曰鴈北鄉呂氏春秋淮南時則訓曰𠉀鴈北〈月令注今月令鴻皆為𠉀而不言北蓋來字本北字康成時猶未誤故曰鴈自南方來将北反其居其後傳寫者因仲秋鴻鴈來誤以北為來〉仲秋鴻鴈來呂氏淮南曰𠉀鴈來季秋鴻鴈來賓爵入大水為蛤小正曰九月遰鴻鴈呂氏淮南曰𠉀鴈來髙誘許叔重注以𠉀鴈來為句〈賓爵老爵也棲宿人堂宇之間有似賔客故曰賔爵〉季冬鴈北鄉小正在正月易説在二月〈正義謂節氣有早晩〉
魚上冰夏小正曰魚陟負冰〈陟升也負冰云者言解蟄也〉淮南曰魚上負冰〈注鯉魚應陽而動上負冰也〉鹽石新論謂小戴去一負字於文為闕然時訓與月令同呂氏春秋亦無負字
仲冬虎始交易通卦驗云小寒季冬鵲始巢詩推度災云復之日雉雊雞乳通卦驗云立春皆以節氣有早晩也
月令正義穹天虞氏所説不知其名按天文録云虞昺作穹天論晉天文志云虞聳立穹天論聳昺皆虞翻子也虞喜安天論云族祖河間立穹天聳為河間相然則非昺也〈若璩按三國志虞翻傳聳第六子昺第八子也〉
宿離不貸蔡邕曰宿日所在離月所厯
地氣上騰注農書曰土上冒橛陳根可拔耕者急發正義云汜勝之書也唐中和節進農書按㑹要乃武后所撰兆人本業記三卷呂温進表云書凡十二篇館閣書目云載農俗四時種蒔之法凡八十事〈若璩按汜勝之漢成帝時議郎使教田三輔有好田者師之書十八篇〉
月令冬祀行淮南時則訓冬祀井太𤣥數云冬為井唐月令冬祀井而不祀行
鷹化為鳩陰為陽所化爵化為蛤陽為陰所化堇荼如飴惡變而美荃蕙為茅美變而惡
曲禮隋王劭勘晉宋古本皆無稷曰明粢一句立八疑十二證以為無此一句
公孫𢎞云好問近乎知今中庸作好學〈若璩按宋袁燮𫝊入對寧宗臣昨勸陛下勤於好問而聖訓有曰問則明〉
王制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保傅傳謂不知日月之時節不知先王之諱與大國之惡不知風雨雷電之眚大史之任也愚謂人君所諱言者災異之變所惡聞者危亡之事大史奉書以告君召穆公所謂史獻書也
曾子問於變禮無不講天圓篇言天地萬物之理曾子之學博而約者也〈若璩按此有謂曾子之學専用心於内者然與〉
禮運致堂胡氏云子游作呂成公謂蜡賓之歎前輩疑之以為非孔子語不獨親其親子其子而以堯舜禹湯為小康是老耼墨氏之論朱文公謂程子論堯舜事業非聖人不能三王之事大賢可為恐亦㣲有此意但記中分裂太甚幾以帝王為有二道則有病
夏時坤乾何以見夏殷之禮易象魯春秋何以見周公此三代損益大綱領也學者宜切磋究之
白虎通云禮運記曰六情所以扶成五性也〈今禮運無此語〉五性仁義禮智信韓子原性與此合
人者天地之心也仁人心也人而不仁則天地之心不立矣為天地立心仁也
内則桑弧⿺辶𦮔矢六射天地四方賈誼新書胎教篇懸弧之禮東方之弧以梧南方之弧以柳中央之弧以桑西方之弧以棘北方之弧以棗五弧五分矢東南中央西北皆三射其四弧餘二分矢懸諸國四通門之左中央之弧餘二分矢懸諸社稷門之左内則國君世子之禮新書王太子之禮也
上帝降衷于民后王命冢宰降徳于民降德所以全所降之衷也元后作民父母而作之師冢宰建六典而教典屬焉故曰周公師保萬民此君相之職也二南之化以身教内則之篇以言教
養老在家語則孔子之對哀公在書大𫝊則春子之對宣王記禮者兼取之宣王問於春子曰寡人欲行孝弟之義為之有道乎春子曰昔者衛聞之樂正子曰文王之治岐也云云呂氏春秋春居問於齊宣王曰今王為太室羣臣莫敢諫敢問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春居曰臣請辟矣趨而出王曰春子春子反何諫寡人之晩也此即大傳所謂春子但其名不同〈大傳名衛呂氏春秋名居〉
䝉以養正㒺不在厥初生古者能食能言而教之自天子至庶人一也慎子曰昔者天子手能衣而宰夫設服足能行而相者導進口能言而行人稱辭故無失言失禮也淮南主術訓魏文帝成王論袁宏後漢紀論皆用其語通鑑裴子野論古者人君養子能言而師授之辭能行而傅相之禮亦本於此〈淮南云心知規而師傅諭導耳能聽而執正進諫魏文帝云相者導儀袁宏云身能衣今慎子存者五篇其三十七篇亡此在亡篇〉
六年教數與方名數者一至十也方名漢志所謂五方也九年教數日漢志所謂六甲也十年學書計六書九數也計者數之詳百千萬億也漢志六甲五方書計皆以八歲學之與此不同
四十始仕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古之人自其始仕去就已輕色斯舉矣去之速也翔而後集就之遲也故曰以道事君不可則止
孟母曰婦人之禮精五飯羃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程子之母誦古詩曰女人不夜出夜出秉明燭唐時有不識㕔屏而言笑不聞于鄰者其習聞内則之訓歟
張彦逺云鄭𤣥未辯樝棃按内則注樝棃之不臧者謂之未辯可乎〈若璩按謂鄭公不識樝乃陶𢎞景〉
玉藻注士以下皆禪不合而繂積如今作幧頭為之也〈幧七綃反〉後漢向栩著絳綃頭注字當作幧古詩云少年見羅敷脱巾著幧頭儀禮注如今著幓頭自項中而前交額上却繞髻也
紫間色也孔子惡其奪朱周衰諸侯服紫玉藻云𤣥冠紫緌自魯桓公始管子云齊桓公好服紫衣齊人尚之五素易一紫鄭康成以紫緌為宋王者之後服賈逵杜預以紫衣為君服皆周衰之制也〈若璩按五素易一紫故蘓代書曰齊紫敗素也而賈十倍〉
皮弁以日視朝沙隨程氏云皮弁視朝明目達聰若黈纊塞耳前旒蔽明乃祀天大裘而冕專誠絜也
明堂位成王命魯公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春秋意林曰魯之有天子禮樂殆周之末王賜之非成王也魯惠公使宰譲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魯實始為墨翟之學使成王之世魯已郊矣則惠公奚請惠公之請也殆由平王以下乎惠公事見呂氏春秋仲春紀公是〈若璩按公是即前劉原父〉始發此論博而篤矣石林止齋皆因之
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按春秋成公六年立武宮武宮非始封之君毁已久而復立蓋僭用天子文武二祧之禮春秋之所譏而記以為禮乎〈若璩按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左氏明文〉
魯世家伯禽之孫㵒弑幽公而自立周昭王之十四年也諸侯篡弑之禍自此始記謂君臣未嘗相弑不亦誣乎太史公曰揖譲之禮則從矣行事何其戾也
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春秋屢書以譏其僭又書新作南門新作雉門及兩觀皆僭王制也若以王禮為當用則如泮宮閟宮春秋不書矣
少儀朝廷曰退進不可貪也燕遊曰歸樂不可極也學記以發慮憲為第一義謂所發之志慮合於法式也一年視離經辨志一年者學之始辨云者分别其心所趨嚮也慮之所發必謹志之所趨必辨為善不為利為己不為人為君子儒不為小人儒此學之本也能辨之然後能繼志故曰士先志
畿内為學二為序十有二為庠三百諸侯之國半之王無咎之言也陸務觀取焉天子諸侯有君師之職公卿有師保之義里居有父師少師之教
列子云古詩言良弓之子必先為箕良冶之子必先為裘張湛注云學者必先攻其所易然後能成其所難
文子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害也物至而應智之動也智與物接而好憎生焉好憎成形而智怵於外不能反已而天理滅矣與樂記相出入古之遺言歟致堂云樂記子貢作〈若璩按文子明於人生而静上繫於老子曰葢古有是言而老子傳之記禮者亦傳之非必有取於老也 樂記載子夏魏文侯問荅為文侯二十五年事是時子夏年一百有八歳子貢尚存乎〉
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朱子曰古者唯習詩書禮樂如易則掌於太卜春秋則掌於史官學者兼通之不是正業子思曰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説不與焉〈若璩按吳文正謂易者占筮之繇辭春秋者侯國之史記自夫子贊易修春秋後學者始以易春秋合先王教士之四術而為六經余亦謂孔子世家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葢三千焉此遵樂正之常法至及門髙弟方授以易春秋故曰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六藝乃六經非周官之所云六藝也〉
天理二字始見于樂記如孟子性善養氣前聖所未發也
史記樂書引樂記而注兼存王肅説通典引大傳亦取肅注肅字子雍魏志有傳〈集説以肅為元魏人誤也有兩王肅在元魏者字恭懿不以經學名 若璩按北史王肅與劉芳合傳肅嘗執芳手曰吾少來留意三禮在南誚儒亟共討論今聞卿釋頓祛平生之惑非不知經特不及劉石經之精瞻耳〉
禮主其減史記樂書作禮主其謙〈王肅曰自謙損也〉禮有報而樂有反鄭注報讀為裦孫炎曰報謂禮尚往來以勸進之石聲磬鄭注磬當為罄樂書作石聲硜〈口鼎反〉硜以立别〈史記正義樂記公孫尼子次撰〉
南風之詩出尸子及家語鄭氏注樂記云其辭未聞艾軒曰五音十二律古也舜彈五弦之琴以歌南風是琴之全體具五音也琴之有少宫少商則不復有琴樂之有少宮少徵則不復有樂以繁脆噍殺之調皆生於二變也
三老五更按列子云禾生子伯宿於田更商邱開之舍更亦老之稱也
雜記里尹主之注王度記曰百戶為里里一尹其禄如庶人在官者正義按别録王度記似齊宣王時淳于髠等所説也
孔子曰少連大連善居喪東夷之子也唐扶餘璋之子義慈號海東曾子頡利之子疊羅支其母後至不敢嘗品肉孰謂夷無人哉
祭法注司命主督察三命孝經援神契謂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慶有遭命以謫暴有隨命以督行孟子注云命有三名行善得善曰受命行善得惡曰遭命行惡得惡曰隨命孫子荆詩三命皆有極皆本援神契
祭義曰術省之賈山至言術追厥功術與述同
孔悝鼎銘六月丁亥公假于太廟注謂以夏之孟夏禘祭正義哀十五年冬蒯聵得國十六年六月衛侯飲孔悝酒而逐之此云六月命之者蓋命後即逐之也愚按通鑑外紀目録是年六月丁未朔則無丁亥當闕疑裴松之曰孔悝之銘行是人非
經解以詩為首七略藝文志阮孝緒七錄用易居前王儉七志孝經為初
坊記引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論語成於夫子之門人則記所謂子云者非夫子之言也
坊記注引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今本云五十而慕康成注禮必有所據
孔子曰國家有道其言足以治國家無道其黙足以容蓋銅鍉〈若璩按大戴禮記作桐提此從家語〉伯華之行也〈大戴禮家語〉曾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易以俟命不興險行以僥倖中庸之言本此
仁者人也注人也讀如相人偶之人以人意相存問之言朱文公問呂成公相人偶此句不知出於何書疏中亦不説破〈呂荅未見當考禮記集説削此二句〉周禮注璂讀如薄借綦之綦轐讀如旃僕之僕疏皆以為未聞〈若璩按鄭註大射儀揖以耦曰言以者耦之事成於此意相人耦也聘禮每曲揖曰以相人偶為敬也公食大夫禮賓入三揖曰相人偶賈公彦疏亦屢曰以人意相存偶〉
期之喪達乎大夫呂與叔之説詳矣朱文公謂古人貴貴之義然亦是周公制禮以後方如此故檀弓又云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
大經大本注大經春秋也大本孝經也蓋泥於緯書志在春秋行在孝經之言其説疏矣
衣錦尚絅書大𫝊作尚蘔注蘔讀為絅或為絺
朱文公荅項平父書云子思以來教人之法惟以尊德性道問學兩事為用力之要子静所説專是尊德性事而某平日所論問學上多所以為彼學者多持守可觀而看義理不細而某自覺於為己為人多不得力今當反身用力去短集長庶幾不墮一邊即此書觀之文公未嘗不取陸氏之所長也太極之書豈好辯哉
徐彦伯樞機論曰中庸鏤其心左階〈若璩按今家語作右階〉銘其背中庸鏤心未詳所出但有服膺之語〈若璩按鏤心即服膺彦伯澀體芻狗為卉人竹馬為篠驂大抵如是〉
樂記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名曰建櫜字或作建皐服䖍引以解左傳䝉皐比
緇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周書祭公篇公曰汝無以嬖御固莊后汝無以小謀敗大作汝無以嬖御士疾大夫卿士汝無以家相亂王室而莫恤其外〈葉公當作祭公疑記禮者之誤〉
深衣方領朱文公謂衣領之交自有如矩之象續袵鉤邊者連續裳旁無前後幅之縫左右交鉤即為鉤邊非有别布一幅裁之如鉤而綴于裳旁也康成注鉤邊若今曲裾文公晩歲去曲裾之制而不用愚以漢史考之朱勃之衣方領謂之古制可也江充之衣曲裾謂之古制可乎此文公所以改司馬公之説
大戴記投壺篇末云弓既平張四侯且良決拾有常既順乃譲乃揖乃譲乃隮其堂乃節其行既志乃張射夫命射射者之聲御車之旌既獲卒莫此命射之辭也
哀公之問非切問也故孔子於問舜冠則不對於問儒服則不知
儒行言自立者二言特立者一言特立獨行者一人所以參天地者其要在此如有所立卓爾顔子言之立天下之正位先立乎其大者孟子言之
大學之親民當為新猶金縢之新逆當為親也皆傳寫之誤
古之人文以達意非有意於𫝊也湯盤銘以大學𫝊虞人箴祈招詩䜛鼎以左氏𫝊楚狂滄浪之歌以孔孟氏之書𫝊
知止而后有定章句云志有定向或問云事事物物皆有定理其説似不同當以章句為正
子罕却玉韓起辭環有無窮之名季氏之璵璠向魋之夏璜有無窮之惡故曰惟善以為寳
鄉飲酒義立三賓以象三光注三光三大辰也天之政教出於大辰焉公羊𫝊大火〈心〉伐〈參〉北辰〈北極〉為大辰漢文帝詔上以累三光之明顔注謂日月星
春秋正義引辨名記云倍人曰茂十人曰選倍選曰儁千人曰英倍英曰賢萬人曰桀倍桀曰聖禮記正義引之以為蔡氏白虎通引禮别名記曰五人曰茂十人曰選百人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賢萬人曰傑萬傑曰聖蓋禮記逸篇也
後漢崔琦對梁冀曰将使𤣥黄改色馬鹿易形乎注言馬鹿而不言𤣥黄按禮器或素或青夏造殷因注云變白黒言素青者秦二世時趙髙欲作亂或以青為黒黒為黄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琦所謂𤣥黄改色即此事也
荀子引聘禮志曰幣厚則傷德財侈則殄禮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此即聘義所謂輕財重禮也〈若璩按聘禮記多貨則傷于徳幣美則没禮荀子所引自本此於聘義無涉〉
後漢東夷傳徐夷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檀弓載徐容居之對曰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于河然則駒王即偃王歟濟河即所謂西至河上也
易乾鑿度水為信土為知中庸注水神則信土神則知服氏注左𫝊土為信朱文公謂信猶五行之土服説是也
儒行云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子路喜聞過善人能受盡言如諱人之面數則面諛之人至而曾子不當三數子夏矣以是為剛毅焉得剛故程子謂游説之士所為誇大之説
方慤解王制云爵欲正其名故官必特置禄欲省其費故職或兼掌愚嘗聞淳熙〈若璩按孝宗在位十二年甲午改元〉中或言秦檜當國時遴於除授一人或兼數職未嘗廢事又可省縣官用度於是要官多不補御史中丞蔣繼周論之曰往者權臣用事專進私黨廣斥異己故朝列多闕今獨何取此朝臣俸禄有限其省幾何而遺才乏事上下交病且一官治數司而收其稟裴延齡用以欺唐徳宗也以是觀之則兼職省費豈王者之制乎
周官上公九命王制有加則賜不過九命伏生大傳謂諸侯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好徳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有功者天子一賜以車服弓矢再賜以秬鬯三賜以虎賁百人號曰命諸侯此言三賜而已漢武紀元朔元年有司奏議曰古者諸侯貢士壹適謂之好徳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迺加九錫九錫始見於此遂為篡臣竊國之資自王莽始禮緯含文嘉有九錫之説亦起哀平間飾經文姦以覆邦家漢儒之罪大矣
表記殷人先罰而後賞漢武帝謂殷人執五刑以督姦皆言殷政之嚴也書曰代虐以寛詩曰敷政優優豈尚嚴哉
仁右道左仁對道而言張宣公以為言周流運用處右為陽而用之所行也左為陰而體之所存也
國君沐梁大夫沐稷士沐梁司馬公曰禮别嫌明微大夫貴近於君故推而逺之以防僭偪之端士賤逺於君雖與之同物無所嫌也
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弟子累其師李斯韓非之於荀卿也弟子賢於師盧植鄭𤣥之於馬融也
曲禮刑不上大夫家語冉有問刑不上於大夫孔子曰凡治君子以禮御其心所以屬之以亷恥之節也其言與賈誼書同而加詳焉誼蓋述夫子之言也秋官條狼氏誓大夫曰鞭恐非周公之法
文子曰聖人不慙於影君子慎其獨也劉子曰獨立不慚影獨寢不愧衾〈髙彦先謹獨銘曰其出戶如見賓其入虚如有人具行無愧於影其寢無愧於衾四句並見劉子〉
大學章句咏歎淫液刋本誤為淫泆
月令言來歲者二季秋為來歲受朔日秦正建亥也季冬待來歲之宜夏正建寅也〈月令作於秦雖用夏時猶存秦制淮南時則訓與月令同漢太初以前猶以十月為歲首〉
理道要訣云周人尚以手摶食故記云共飯不澤手蓋𡚁俗漸改未盡今夷狄及海南諸國五嶺外人皆以手摶食豈若用匕筯乎三代之制祭立尸自秦則廢後魏文成時髙允獻書云祭尸久廢今俗父母亡取狀貌類者為尸敗化黷禮請釐革又周隋蠻夷傳巴梁間為尸以祭今郴道州人祭祀迎同姓伴神以享則立尸之遺法乃本夷狄風俗至周未改耳以人殉𦵏至周方革猶未能絶〈秦穆公魏顆之父陳乾昔〉今戎狄尚有之中華久絶矣〈若璩按立尸乃古法外裔猶存耳〉
少儀穎警枕也謂之穎者穎然警悟也司馬文正公以圓木為警枕少睡則枕轉而覺乃起讀書〈穎元板作熲〉
舜葬蒼梧山野薛氏曰孟子以為卒於鳴條呂氏春秋舜葬於紀蒼梧山在海州界近莒之紀城鳴條亭在陳留之平邱今考九域志海州東海縣有蒼梧山〈若璩按海州蒼梧山即山海經之郁州無舜𦵏於此之説〉
儒行言儒之異十有七條程子以為非孔子之言胡氏謂游夏門人所為其文章殆與荀卿相類
古者無一民不學也二十五家為閭閭同一巷巷有門門有兩塾上老坐於右塾為右師庶老坐於左塾為左師出入則里胥坐右塾鄰長坐左塾察其長幼揖遜之序新穀已入餘子皆入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所謂家有塾也聞之先儒曰先王之時其人則四民也其居則六鄉三采五比四閭也其田則一井二牧三屋九夫也其官則三吏六聯五侯九伯也其教則五典十義六徳六行也其學則五禮六樂五射六〈若璩按六當作五〉馭六書九數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正歲孟月之吉黨正社禜之㑹讀法飲射無非教也弟子之職攝衣沃盥執帚播灑饌饋陳膳執燭奉席無非學也漢猶有三老掌教化父兄之教子弟之率餘論未泯清議在鄉黨而亷恥興焉經學有師法而義理明焉吁古道何時而復乎〈若璩按先王之時至其心安焉皆魏華父瀘州學記之文其田以下其官以上有其食則九穀六畜五牲三犧也其服則九文六采五色五章也二句王氏節去猶可獨原文其教則五事五典由人身而人倫最妙易作五典十義十義出禮運即父子有親君臣有義等也不與五典複乎惜不及其時面問之〉
絜矩學者之事也從心所欲而不踰矩聖人之事也孔子射於矍相之圃呂與叔曰孔子温良恭譲其於鄉黨似不能言未聞拒人如是之甚疑不出於聖人特門人弟子逆料聖人之意而為此説将以推尊聖人而不知非聖人之所當言〈此言可以厲浮薄之俗故表而出之〉
大戴禮記
大戴禮哀公問投壺二篇與小戴無甚異禮察篇首與經解同曾子大孝篇與祭義相似而曾子書十篇皆在焉勸學禮三本見于荀子保傅篇則賈誼書之保傅傅職胎教容經四篇也漢書謂之保傅𫝊
大戴禮盧辯注非鄭氏朱文公引明堂篇鄭氏注云法龜文未考北史也〈若璩按盧辯𫝊辯字景宣以大戴禮未有解詁乃注之〉
易本命篇與家語同但家語謂子夏問於孔子孔子曰然吾昔聞老耼亦如汝之言子夏曰商聞山書曰云云大戴以子曰冠其首疑此篇子夏所著而大戴取之為記
踐阼篇載武王十七銘後漢朱穆傳注引太公陰謀武王衣之銘曰桑蠶苦女工難得新捐故後必寒鏡銘曰以鏡自照見形容以人自照見吉㐫觴銘曰樂極則悲沈湎致非社稷為危崔駰𫝊注引太公金匱武王曰吾欲造起居之誡隨之以身几之書曰安無忘危存無忘亡熟惟二者必後無凶杖之書曰輔人無茍扶人無咎太平御覽諸書引太公陰謀筆之書曰毫毛茂茂陷水可脱陷文不活箠之書曰馬不可極民不可劇馬極則躓民劇則敗又引金匱其冠銘曰寵以著首將身不正遺為徳咎書履曰行必慮正無懷僥倖書劍曰常以服兵而行道德行則福廢則覆書車曰自致者急載人者緩取欲無度自致而反書鏡曰以鏡自照則知吉凶門之書曰敬遇賓客貴賤無二戶之書曰出畏之入懼之牖之書曰闚望審且念所得可思所忘鑰之書曰昬謹守深察訛硯之書曰石墨相著而黒邪心讒言無得汗白書鋒曰忍之須臾乃全汝軀書刀曰刀利磑磑無為汝開書井曰原泉滑滑連旱則絶取事有常賦斂有節蔡邕銘論謂武王踐阼于太師作席几楹杖器械之銘十有八章叅考金匱隂謀之書則不止於十八章矣書於篇後俾好古者有考〈若璩按書於篇後謂踐阼篇也王氏嘗集解踐阼篇〉
武王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丹書之言皇氏曰王在賓位師尚父在主位此王廷之位若尋常師徒之教則師東面弟子西面與此異〈若璩按古弟子北面郭隗曰北面拘指逡巡而退以求臣則師傅之材至矣一曰詘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學則百己者至〉
山谷以太公所誦丹書及武王銘書於坐之左右以為息黥補劓之方朱文公亦求程可久寫武王踐阼一篇以為左右觀省之戒〈儀禮經傳刪且臣聞之至必及其世大學或問田湯盤銘及武王之銘〉
大戴記之夏小正管子之弟子職孔叢子之小爾雅古書之存者三子之力也
誥志篇孔子曰古之治天下者必聖人聖人有國則日月不食星辰不孛慈湖〈若璩按慈湖楊簡號〉謂堯舜禹之時厯年多無日食至太康失邦始日食厯家謂日月薄食可以術推者衰世之術也而亦不能一一皆中一行歸之君徳頗與孔子之言合一行之術精矣而有此論則誠不可委之數
説苑引子思曰學所以益才也礪所以致刄也吾嘗幽處而深思不若學之速吾嘗跂而望不若登髙之博見故順風而呼聲不加疾而聞者衆登邱而招臂不加長而見者逺故魚乘於水鳥乘於風草木乘於時與大戴禮荀子勸學篇略同隋唐志又有蔡邕勸學篇一卷易正義引之云鼫鼠五能不成一伎術〈晉蔡謨讀爾雅不熟幾為勸學死謂勸學篇也〉荀子梧鼠大戴云鼫鼠蟹六跪二螯大戴云二螯八足
曾子曰與君子游如長日加益而不自知也董仲舒之言本於此行其所聞則廣大矣仲舒云行其所知則光大矣
曾子制言曰良賈深藏如虚君子有盛教如無與史記老子之言略同
公符篇載孝昭冠辭其后氏曲臺所記歟〈後漢禮儀志注引博物記云〉迎日辭亦見尚書大𫝊〈三句與洛誥同〉
哀公問五義云穆穆純純其莫之能循荀子云繆繆肫肫其事不可循蓋古字通用楊倞注繆當為膠肫與訰同非也
賈誼審取舍之言見禮察篇
四代篇引詩云東有開明〈避景帝諱也〉於時雞三號以興庶虞庶虞動蜚征作嗇民執功百草咸淳〈庶虞蓋山虞澤虞之屬馬融廣成頌用飛征〉
虞戴徳篇昔商老彭及仲隗政之教大夫官之教士技之教庶人〈仲隗當考〉
小辨篇子曰綴學之徒安知忠信〈劉歆書綴學之士本此〉
傳言以象反舌皆至〈象者象胥舌人之官也〉
爾雅以觀於古足以辨言矣注謂依於雅頌〈張揖云即爾雅也爾雅之名始見於此〉
保傅篇靈公殺洩冶而鄧元去陳以族從〈鄧元事唯見於此當考若璩按鄧元事亦見賈誼新書卷之十〉
文王官人〈若璩按當作曾子立事〉篇其少不諷誦其壯不論議其老不教誨亦可謂無業之人矣〈此言可以儆學者若璩按荀子引孔子曰少而不學長無能也老而不教死無思也是故若子少思長則學老思死則教余幾一日百誦之〉
傅氏夏小正序鄭注月令引小正者八今按月令孟冬講武注引夏小正十一月王狩凡引小正者九〈詩七月箋引小正者一〉朱子發曰夏小正具十二月而無中氣有𠉀應而無日數至時訓乃五日為𠉀三𠉀為氣六十日為節豈時訓因小正而加詳歟
孔子三朝七篇藝文志注孔子對魯哀公語也三朝見公故曰三朝大戴禮記千乘四代虞戴徳誥志小辨用兵少間凡七篇
樂
樂緯動聲儀顓頊之樂曰五莖帝嚳之樂曰六英漢志白虎通云六莖五英帝王世紀髙陽作五英髙辛作六莖列子注以六瑩為帝嚳樂淮南子注以六瑩為顓頊樂通鑑外紀云漢志世紀放六樂撰其名故多異
徐景安樂章文譜曰五音合數而樂未成文案旋宫以明均律迭生二變方協七音乃以變徵之聲循環正徵復以變宮之律迴演清宮其變徵以變字為文其變宮以均字為譜唯清之一字生自正宮倍應聲同終歸一律陳晉之樂書謂二變四清樂之蠹也四清之名起於鐘磬二八之文二變之名起於六十律旋宮之言非古制也朱文公曰半律通典謂之子聲此是古法但後人失之而唯存黄鐘大呂太簇夾鐘四律有四清聲即半聲是也變宫變徵始見於國語注後漢志乃十二律之本聲自宮而下六變七變而得之者非清聲也凡十二律皆有二變一律之内通五聲合為七均祖孝孫王朴之樂皆同所以有八十四調者每律各添二聲而得之也〈正聲是全律之聲如黄鐘九寸是也子聲是半律之聲如黄鐘四寸半是也宮與羽角與徵相去獨逺故於其間製變宫變徵二聲〉仁宗實録敘皇祐新樂云古者黄鐘為萬事根本故尺量權衡皆起於黄鐘至晉隋間累黍為尺而以制律容受卒不能合及平陳得古樂遂用之唐興因其聲以制樂其器雖無法而其聲猶不失於古王朴始用尺定律而聲與器皆失之太祖患其聲髙特減一律至是又減半律然太常樂比唐之聲猶髙五律比今燕樂髙三律失之於以尺而生律也其言皆見於范蜀公樂書實録蓋蜀公之筆也房庶言以律生尺蜀公謂黄帝之法也司馬公謂胡李之律生於尺房庶之律生於量皆難以定是非蔡季通謂律度量衡言蓋有序若以尺寸求之是律生於度若以累黍為之是律生於量皆非也故自為律吹之而得其聲〈蜀公父名度故以度量為尺量然實録不宜避私諱〉
淮南子天文訓云律以當辰音以當日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為六十音因而六之故三百六十音以當一歲之日京房六十律錢樂之三百六十律本於此
考工記磬氏疏按樂云磬前長三律二尺七寸後長二律尺八寸朱文公問蔡季通不知所謂樂云者是何書今考三禮圖以為樂經書大𫝊亦引樂曰舟張辟雍鶬鶬相從漢元始四年立樂經讀漢志鮑鄴引樂經今其書無𫝊〈若璩按王充論衡陽成子長作樂經〉
晉戴邈上表曰上之所好下必有過之者焉是故雙劎之節崇而飛白之俗成挟琴之容飾而赴曲之和作蓋用阮籍樂論之語〈樂論云吳有雙劍之節趙有挟琴之容〉
樂名周以夏宋以永梁以雅周隋以夏唐以和本朝以安
傅𤣥琴賦齊桓曰號鐘楚莊曰繞梁相如曰燋尾伯喈曰緑綺宋書樂志曰世云燋尾伯喈琴以傅氏言之非伯喈也今按蔡邕𫝊注引琴賦序相如緑綺蔡邕燋尾宋志恐誤
嵇叔夜琴賦曲引所宜則廣陵止息李善注應璩與劉孔才書曰聽廣陵之清散傅𤣥琴賦曰馬融譚思於止息明古有此曲韓臯謂嵇康為是曲當晉魏之際以魏文武大臣敗散於廣陵始晉雖𭧂興終止息於此今以選注考之廣陵散止息皆古曲非叔夜始撰也〈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刺史治壽春亦非廣陵〉顧況廣陵散記云曲有日宮散月宮散歸雲引華嶽引然則散猶引也敗散之説非矣〈譚思何校本作覃思〉
銅山西崩靈鐘東應世説注引東方朔樊英事樂纂又謂晉人有銅澡盤自鳴張茂先曰此器與洛陽鐘聲諧宮中撞鐘故鳴
朱子語録云漢禮樂志劉歆説樂處亦好漢志無劉歆説樂此記録之誤近思續録亦誤取之〈隋牛𢎞引劉歆鐘律書出風俗通〉
周無射之鐘至隋乃毁唐顯慶之輅至本朝猶存物之壽亦有數邪
徐氏之禮善盤辟之容而不能明其本制氏之樂紀鑑鎗之聲而不能言其義漢世所謂禮樂者叔孫通之儀李延年之律爾禮缺而樂遂亡徐氏之容制氏之聲亦不復𫝊矣
夏侯太初辯樂論伏羲有網罟之歌神農有豐年之詠黄帝有龍衮之頌元次山補樂歌有網罟豐年二篇文心雕龍云二言肇於黄世竹彈之謡是也〈竹彈歌見吳越春秋〉
韓文公琴操十首琴有十二操不取水僊壊陵二操范蜀公議樂曰秬一稃二米今秬黍皆一米楊次公非之曰爾雅秬黑黍秠一稃二米其種異以為必得秠然後制律未之前聞也〈晁子止曰縱黍為之則尺長律管容黍為有餘王朴是也横黍為之則尺短律管容黍為不足胡瑗是也〉
新唐書樂志多取劉貺太樂令壁記
呂才𫝊云製尺八凡十二枚長短不同與律諧契尺八樂器之名〈見摭言逸史〉仙隱𫝊房介然善吹竹笛名曰尺八
文子曰聽其音則知其風觀其樂即知其俗見其俗即知其化與樂記意同
呂氏春秋齊之衰也作為大呂即樂毅書所云大呂陳於元英者
孔子鼓瑟有鼠出游狸微行造焉獲而不得而曾子以為有貪狼之志客有彈琴見螳蜋方向鳴蟬惟恐螳蜋之失也而蔡邕以為有殺心一事相類
琴操曰聶政父為韓王冶劎不成王殺之時政未生及長入太山遇仙人學鼔琴七年琴成入韓豈韓有兩聶政與〈若據按琴操多不足辯〉
范蜀公曰清聲不見於經唯小胥注云鐘磬者編次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簴謂之堵至唐又有十二清聲其聲愈髙國朝舊有四清聲置而弗用至劉几用之與鄭衛無異今考皇祐二年王堯臣等言準正聲之半以為十二子聲之鐘故有正聲子聲各十二子聲即清聲也唐制以十六為小架二十四為大架今太常鐘垂十六舊𫝊正聲之外有黄鐘至夾鐘四清聲又樂工所陳自磬簫琴籥巢笙五器本有清聲塤篪竽筑瑟五器本無清聲〈劉几用四清聲未可以為非〉
西山先生曰禮中有樂樂中有禮朱文公謂嚴而泰和而節禮勝則離以其太嚴須用有樂樂勝則流以其太和須用有禮
致堂胡氏曰禮樂之書其不知者指周官戴記為禮經指樂記為樂經其知者曰禮樂無全書此考之未深者孔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是詩與樂相須不可謂樂無書樂記則子夏所述也至於禮夫子欲為一書而不果成夏杞殷宋之歎是也〈若璩按此又以樂記子夏作〉
魯雖賜以天子之禮樂其實與天子固有隆殺也樂有夷蠻而無戎狄也門有雉庫而無臯應也尊用四代之尊而爵無虞氏之爵也爼用四代之爼而豆無虞氏之豆也其後魯公僭天子之制三家僭魯公之制陪臣僭三家之制然魯有郊廟之禮始於惠公之請在平王東遷之後〈説見前 若璩按小戴禮記原無明堂位祗縁馬融增入遂留話柄至今〉
鄉飲酒升歌三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入三終〈南陔白華華黍〉間歌三終〈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邱歌南山有臺笙由儀〉合樂三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周南召南燕禮謂之鄉樂亦曰房中之樂〈若璩按周禮磬師謂之燕樂〉大射歌鹿鳴三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管新宮三終〈其篇亡〉笙詩無辭則管詩亦無辭〈左𫝊宋公享昭子賦新宫則新宫有辭〉
困學紀聞卷五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六
宋 王應麟 撰
春秋
春秋之法韓文公謹嚴二字盡之學春秋之法吕成公切近二字盡之
詩亡然後春秋作詩春秋相表裏詩之所刺春秋之所貶也小雅盡廢有宣王焉春秋可以無作也王風不復雅君子絶望於平王矣然雅亡而風未亡清議蓋凛凛焉擊鼔之詩以從孫子仲為怨則亂賊之黨猶未盛也無衣之詩待天子之命然後安則簒奪之惡猶有懼也更齊宋晉秦之霸未嘗無詩禮義之維持人心如此魯有頌而周益衰變風終于陳靈而詩遂亡夏南之亂諸侯不討而楚討之中國為無人矣春秋所為作與
春王正月程氏傳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胡氏傳曰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專朱文公謂以書考之凡書月皆不著時疑古史記事例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後以天時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時下正王朔之義而加春於建子之月則行夏時之意亦在其中以程子假天時以立義考之則是夫子作春秋時特加此四字以繫年見行夏時之意如胡氏之説則周亦未嘗改月而夫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為歳首月下所書之事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後月與事常差兩月恐聖人制作不如是錯亂無章也劉質夫説似亦以春字為夫子所加但魯史謂之春秋似元有此字石林葉氏考左傳祭足取麥穀鄧來朝以為經傳所記有例差兩月者是經用周正而傳取國史有自用夏正者失于更改也陳氏後𫝊曰以夏時冠周月則魯史也夫子修春秋每孟月書時以見魯史每正月書王以存周正蓋尊周而罪魯也張氏集傳曰周官布治言正月之吉此周正也而以夏正為正歳詩七月言月皆夏時而以周正為一之日可見兼存之法沙隨程氏曰周正之春包子丑寅月吕成公講義於春字略焉蓋闕疑之意〈若璩按春秋魯史記之名孔子前已然年有四時不可徧舉四字以為書號故交錯互舉取春秋二字耳此豈聖人特筆哉〉
胡文定春秋傳曰元即仁也仁人心也龜山謂其説似太支離恐改元初無此意〈東萊集解亦不取〉
隠元年有正月後十年皆無正月陸淳曰元年有正言隠當立而不行即位之禮十年無正譏隠合居其位而不正以貽禍
春秋書侵者才五十八〈若璩按胡傳以為侵六十〉而書伐者至於二百一十三蘇氏謂三傳侵伐之例非正也有隙曰侵有辭曰伐愚謂孟子曰春秋無義戰非皆有辭而伐也
金石録鼎銘有云王格大室即立按古器物銘凡言即立或言立中庭皆當讀為位蓋古字假借其説見鄭氏注儀禮秦泰山刻石猶如此愚按周禮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故書位作立鄭司農云立讀為位古者立位同字古文春秋經公即位為公即立蓋古字通用詛楚文變輸盟刺即渝字朱文公引以證公穀鄭人來輸平即左氏渝平也〈胡文定謂以物求平恐不然〉
史記孔子世家文辭有可與人共者至於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曹子建與楊德祖書昔尼父之文辭與人通流至於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辭李善注引史記曰子游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今本無子游二字
公羊疏案閔因叙云昔孔子制春秋之義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記得百二十國寳書〈今經止有五十餘圖通戎夷㝛潞之屬僅有六十〉莊七年傳云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何氏曰不修春秋謂史記也古者謂史記為春秋劉原父謂何休以不修春秋百二十國寳書三禮春秋朱文公謂二書不傳不得深探聖人筆削之意〈若璩按三禮二字疑不可曉反覆窮思似是修為二字質諸公羊傳疏頗合因自笑曰邢邵言日思誤書更是一適 墨子曰吾見百國春秋〉
王介甫荅韓求仁問春秋曰此經比他經尤難蓋三傳不足信也尹和靜云介甫不解春秋以其難之也廢春秋非其意朱文公亦曰春秋義例時亦窺其一二大者而終不能自信於心故未嘗敢措一辭
鶴山曰春秋由懼而作書成而亂賊懼亂賊蓋陷溺之深者而猶懼焉則人性固不相逺也其説本於吕成公講義
書尹氏卒此尹氏立王子朝之始也書齊崔氏出奔衛此崔杼弑其君之始也比事觀之履霜堅氷之戒明矣聖人絶惡於未萌必謹其微
薛士龍春秋㫖要序謂先王之制諸侯無史天子有外史掌四方之志而職於周之太史隠之時始更魯歴而為魯史諸侯之有史其周之衰乎費誓秦誓列於周書甘棠韓奕編之南雅烏在諸侯之有史也晉乘始於殤叔秦史作於文公王室之微諸侯之力政焉爾止齋後傳因之朱文公以為諸侯若無史外史何所稽考而為史古人生子則閭史書之閭尚有史況一國乎〈愚謂酒誥曰矧太史友内史友則諸侯有史矣 若璩按成王封伯禽有史有典䇿典䇿春秋之制也〉
春秋日食三十六有甲乙者三十四歴家推騐精者不過二十六〈有日朔者二十六以周歴考之朔日失二十五魯歴校之又失十三〉唐一行得二十七〈朔差者半〉本朝衛朴得三十五獨莊十八年三月古今算不入食法〈若璩按春秋三十六日食有誤五為三者莊公十八年僖公十二年是有誤三為二者文公元年是有誤十為七者宣公八年是有誤九為六者昭公十七年是有以後月作前月不應閏而閏先時者隠公三年桓公三年十七年莊公二十五年三十年是有以前月作後月應閏而不閏後時者宣公十七年成公十七年襄公十五年二十七年昭公十五年定公十二年是至僖公十五年五月之交宜在四月然乃亥時月食非日食何誤至此蓋史失其官閏餘乖次從古未有過於春秋之世則難信亦未有過春秋之書者也 衛朴以莊公十八年三月獨不入食法不知法推是歲五月壬子朔申時日食元史郭守敬曰蓋誤五為三是也詳見余潛丘劄記〉
漢日食五十三後漢七十二唐九十三歴法一百七十三日有餘一交㑹然春秋隠元年至哀二十七年凡三千一百五十四月唯三十七食是雖交而不食也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食是頻交而食也〈漢高帝三年十月十一月亦頻食 若璩按比月頻食此理所絶無者歴家如姜岌一行皆言之鑿鑿不必西法為然余嘗意襄公二十一年二十四年之前之後必有某公某年為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者又有為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者脱其簡於彼而錯其簡於此事固有之理或一解秦雲九頗以為然〉
西疇崔氏曰春秋桓四年七年無秋冬定十四年無冬桓十七年書夏五而闕其月莊二十二年書夏五月而闕其事僖二十八年書壬申而不繫之月桓十年書五月而不繫之夏昭十二年書十二月而不繫之冬郭公仲孫忌與凡日食而不繫朔與日者皆闕也
孟子題辭仲尼有云我欲託之空言不如載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太史公自序聞之董生曰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正義云此春秋緯文愚謂緯書起哀平間董生時未有之蓋為緯書者述此語耳
公矢魚于棠朱文公曰據𫝊曰則君不射是以弓矢射之如漢武親射蛟江中之類按淮南時則訓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射魚則在氏陳魚之説非矣
春秋正月書王者九十二二月書王者二十有三三月書王者一十九〈元年不以有事無事皆書王〉何休謂二月三月皆有王者以存二王之後〈二月殷之正月三月夏之正月〉先儒以為妄
紀侯大去其國陳齊之謂聖人蓋生名之大名也若漢欒大是也愚按以大為紀侯之名本劉質夫説
魯哀公問仲尼曰春秋之記曰冬十二月霣霜不殺菽何為記此仲尼對曰此言可以殺而不殺也夫宜殺而不殺桃李冬實天失道草木猶犯干之而況於人君乎此韓非書所載也以魯論焉用殺之言觀之恐非夫子之言也法家者流託聖言以文其峭刻耳胡文定公春秋傳取之未詳其意
沙隨春秋例目云有蜮或考𨽻古春秋作有蟘爾雅食葉蟘音特〈爾雅蜚蠦蜰郭璞注蜰即負盤臭蟲劉歆曰負蠜誤矣江休復雜志唐彦猷有舊本山海經説蜚處淵則涸行木則枯疑春秋所書即此物若是負蠜不當云有謂之多可也〉
郎顗謂魯僖遭旱修政自勅時雨自降然春秋於僖公初書雨已而書雩已而書大旱公之德衰矣〈若璩按晉袁甫傳公羊有言魯僖甚悦故致旱此何休註也〉
名不可不謹也春秋或名以勸善或名以懲惡衮鉞一時薰蕕千載東漢豪傑恥不得豫黨錮慕其流芳也我朝鐫工之微不肯附名黨碑懼其播惡也名教立而榮辱公其轉移風俗之機乎〈若璩按鐫工安民李仁父長編作李姓非余觀至西安碑林中辨之〉
公如京師非禮也晉楚可以言如京師不可以言如於是朝覲之禮廢矣
仲子之賵宰書其名成風之賵王不書天正三綱也公羊氏乃有母以子貴之説謂之知春秋之義可乎漢章帝不以尊號加於賈貴人晉明帝不以尊號加於荀豫章君猶近古也
齊侯衛侯胥命于蒲荀子曰春秋善胥命程子胡文定皆善之劉原父以為自相命非正也止齋亦以為相推長也於是齊僖稱小伯黎之臣子亦以方伯責衛宣愚謂齊衛胥命此霸者之始其末也齊魏㑹于徐州以相王霜凝氷堅其來漸矣
書郊九皆卜不吉失時牛災則書之書大雩二十一皆在午未申之月建巳之雩常事不書
三書蒐於昭公之時兵權在大夫再書蒐於定公之時兵權在陪臣
定公六月即位而於春夏書元年正義謂漢魏以來雖於秋冬改元史於春夏即以元年冠之因於古也通鑑漢建安二十五年之初漢尚未亡即以為魏黄初元年朱文公謂奪漢太速與魏太遽非春秋存陳之意
春秋三書孛而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史記天官書劉更生封事云春秋彗星三見則彗孛一也晏子春秋齊景公睹彗星使伯常騫禳之晏子曰孛又將出彗星之出庸何懼乎則孛之為變甚於彗矣〈齊有彗星見於𫝊而經不書〉
星孛東方在於越入呉之後彗見西方在衛鞅入秦之前天之示人著矣
齊桓之將興也恆星不見星隕如雨晉文之將興也沙鹿崩自是諸侯無王矣晉三大夫之命為侯也九鼎震自是大夫無君矣人事之感天地為之變動故董子曰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
晉自武獻以來以詐力彊其國故傳曰晉人虎狼也晉人無信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春秋書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此孟子所謂彼善於此者君子與之義理之在人心不可泯也剝之上九一陽尚存春秋之作見人心之猶可正也
列國之變極于呉越通呉以疲楚者晉也通越以撓呉者楚也春秋於是終焉唐以南詔攻吐蕃而唐之亡以南詔本朝以女眞滅契丹而中原之亡以女眞女眞之將亡也吾國又不監宣和而用夾攻之策不知春秋之義也
邢有狄難已遷於夷儀三國之師城邢俾反其國都故列三國稱師以著其功淮夷病𣏌方伯不能斥逐蠻夷使杞人安其都邑乃城緣陵使遷故書諸侯而不列序狄入衛踰年齊侯方城楚丘以處文公故但書城楚丘而不著其城之者書愈略者功愈降也沙隨程氏云
齊桓之霸自盟于幽至㑹于淮凡十有二㑹而孔子稱九合諸侯劉氏意林曰始于幽終于淮合者九崔氏曰道其不以兵車而已莊十六年九國盟于幽二十七年五國又盟于幽僖元年六國㑹于檉二年四國盟于貫五年八國㑹王世子于首止七年五國盟于甯母八年王人與七國㑹于洮九年宰周公與七國㑹于葵丘十三年七國㑹于鹹凡九合諸侯也牡丘之盟陽穀之㑹淮之㑹蓋有兵車矣胡氏通㫖曰桓公霸四十二年㑹盟凡二十有一獨稱九合舉衣裳之㑹爾穀梁𫝊衣裳之㑹十有一論語疏謂不取北杏及陽榖為九史記兵車之㑹三乘車之㑹六其説不同朱文公謂九春秋𫝊作糾展喜犒師之詞云爾李氏韶世紀云桓公㑹不邇三川盟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盟子虎矣桓公寜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奬臣抑君文公則為元咺執衛侯矣此夫子所以有正譎之辨
春秋繁露曰春秋甚幽而明無𫝊而著又曰易無達吉詩無達詁春秋無達例〈若璩按今繁露例兩作辭〉陸農師稱之又曰不由其道而勝不如由其道而敗攻媿〈按攻媿樓鑰號〉謂眞得夫子心法〈何挍本云逹吉疑作達占〉
董仲舒春秋決獄其書今不傳太平御覽載二事其一引春秋許止進藥其一引夫人歸于齊通典載一事引春秋之義父為子隠應劭謂仲舒作春秋決獄二百三十二事〈隋唐志十卷〉今僅見三事而已〈若璩按藝文類聚亦載一事〉御史中丞衆議薛況之罪孔季彦斷梁人之獄皆以春秋合於經誼終軍之詰徐偃則論正而心刻矣吕步舒使治淮南獄窮驗其事蓋仲舒弟子不知其師書者也公孫𢎞以春秋之義繩臣下張湯請博士弟子治尚書春秋補廷尉史是以春秋為司空城旦書也胡文定公曰春秋立法謹嚴而宅心忠恕斯言足以正漢儒之失〈鹽鐵論文學曰吕步舒弄口而見戮 若璩按文學曰當作丞相史曰〉
劉原父深於春秋然議郭后祔廟引春秋禘于太廟用致夫人致者不宜致也且古者不二嫡當許其號而不許其禮張洞非之曰按左氏哀姜之惡所不忍道而二𫝊有非嫡之辭敞議非是然則稽經議禮難矣哉
桓以許田賂鄭宣以濟西田賂齊身為不義而以賂免取宋郜鼎納莒僕寳玉人欲横流天理滅矣末流之敝貨范鞅而昭公不入矣竊寳弓而盜臣肆行矣受女樂而孔子遂去矣三叛人以邑來知利而不知義矣孟子是以有不奪不饜之戒
公如京師者一朝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師者五其簡如是而朝聘於大國史不絶書尊卑之分不明强弱之力是視記禮者以魯為有道之國道焉在哉
衛人立晉不稱公子者宣公淫亂此狄入衛之兆也居中國去人倫變華而狄以滅其國東徙渡河終不復還舊封詩以鶉之奔奔在定之方中之前其戒深矣故於晉始立名之
書狄入衛書楚子入陳不忍諸夏見滅于夷狄故稱入焉書呉入郢楚昭出奔猶有君也申包胥求救猶有臣也故不言楚書於越入呉國無人焉如升虚邑故言呉
禮樂自天子出而獻六羽焉非天子不制度而税畆焉故皆書曰初史記表於秦書初立西畤初租禾初為賦取法乎春秋
陳同甫春秋屬辭公㑹戎于潛公及戎盟于唐曰聖人不與蠻貊共中國故中國不與蠻貊共禮文齊侯使其弟年來聘鄭伯使其弟語來盟曰諸侯以國事為家事聖人以國事為王事鄭世子忽復歸于鄭許叔入于許曰不能大復國於諸侯則力不足以君國不能公復國於諸侯則義不足以有國公如齊納幣大夫宗婦覿用幣曰父子之大義不以夫婦而遂廢夫婦之常禮不以彊弱而有加鄭伯逃歸不盟鄭伯乞盟曰去就不裁於大義則舉動無異於匹夫宋公㑹于盂戰于泓曰與蠻貊共中國者必不能與蠻貊爭中國盟于翟泉晉人秦人圍鄭曰鋭於合諸侯者必有時而惰工於假大義者必有時而拙狄圍衛衛遷于帝丘衛人侵狄衛人及狄盟曰避蠻貊之兵以見小國之無策要蠻貊之好以見中國之無霸遂城虎牢戍鄭虎牢曰公其險於天下所以大霸者制敵之策歸其險於一國所以成霸者服叛之功城杞城成周曰大夫之於諸侯不自嫌則列國之於王室何以辨其發明經㫖簡而當
晉語司馬侯曰羊舌肸習於春秋楚語申叔時曰教之春秋皆在孔子前所謂乘檮杌也魯之春秋韓起所見公羊𫝊所云不修春秋也
康節邵子學於李挺之先視以陸淳春秋欲以表儀五經既可語五經大㫖則授易終焉此學自春秋而始也横渠張子謂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朱子謂春秋乃學者最後事此學至春秋而終也
孫明復春秋總論曰周禮九命作伯得專征諸侯孟子所謂五霸者伯也李泰伯常語司馬公迂書皆用此説通鑑謂五霸無異道先儒非之愚按五伯見左傳成二年杜氏注云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以霸為伯可也而非孟子則過矣邵子於五霸取秦穆晉文齊桓楚莊〈若璩按杜註五伯本服䖍説見毛詩疏此三代之五伯也〉
錫桓公命葬成風王不書天桓四年七年去秋冬二時此天法也不書即位名天子之宰貶諸侯討大夫此王法也孟子謂天子之事邵子謂盡性之書胡文定謂傳心之要典也
明天理正人倫莫深切於春秋三忠臣書及而為義者勸焉三叛人書名而不義者懼焉書克段許止而孝悌行矣書仲子成風而綱常立矣書郜鼎衛寳而義利辨矣書遇于清㑹于稷而亂賊之黨沮矣
宣之於仲遂定之於意如以私勞忘大誼不若叔孫昭子逺矣晉文公以定襄王而請隧王弗許曰班先王之大物以賞私徳又曰余敢以私勞變前之大章眞文忠文章正宗以此篇為首其有感于寳慶之臣〈若璩按寳慶理宗初即位乙酉改元之臣謂史彌逺〉乎懔懔焉春秋之法也
晉陽以叛書聖筆嚴矣公羊氏乃謂逐君側之惡穀梁亦云以地正國漢之亂賊晉之彊臣唐之悍將假此名以稱亂甚於詩禮發冢者也
平王之遷戎為之也襄王之出狄為之也春秋之筆戎為先狄次之其末也淮夷列諸侯之㑹天下之變極矣
春秋以道名分其特書皆三綱之大者曰成宋亂以宋督弗討而貨賂是取也曰宋災故以蔡般弗討而細故是䘏也曰用致夫人以嫡妾無辨而宗廟之禮亂也曰大夫盟以君弱臣彊而福威之柄移也吁其嚴乎
沈既濟書中宗曰帝在房陵孫之翰范淳夫用其例春秋公在乾侯之比也沙隨程氏謂三子不以敬王之例書居而引諸侯之在他國者其考春秋而未熟者歟朱文公詩以為范太史受説伊川然既濟之議乃其始也〈若璩按初呉兢撰國史為則天本紀次高宗下既濟奏議以為則天皇后進以彊有退非徳讓史臣追書當稱為太后不宜曰上中宗雖降居藩邸而體元繼代本吾君也宜稱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在景龍前天命未集假臨大寳於誼無名宜曰相王未容曰帝且則天改周正朔立七廟天命革矣今以周厠唐列為帝紀考于禮經是謂亂名中宗嗣位在太后前而叙年製紀反居其下方之躊僖公是謂不智昔漢高后稱制獨有王諸吕為負漢約無遷鼎革命事時孝惠已殁子非劉氏不紀吕后尚誰與哉議者猶謂不可況中宗以始年即位季年復祚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改足以首事表年何所拘閡而列為二紀魯昭公之出春秋歳書其居曰公在乾侯君在雖失位不敢廢也請省天后紀合中宗紀每歳首必書孝和在所以統之曰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紀稱中宗而事述太后名不失正禮不違常矣夫正名所以尊王室書法所以觀後嗣且太后遺制自去帝號及孝和上諡聞元册命而后之名不易今祔陵配廟皆以后禮而獨承統于帝是有司不時正失先㫖若后姓氏名諱才藝智略崩葬日月宜入皇后𫝊題其篇曰則天順聖武皇后云議不行今唐書則帝紀后𫝊兩收則天殆亦㕘用其説焉〉
大雩大閲大蒐肆大眚凡以大言者天子之禮也書魯之僭月令曰大雩帝天子雩上帝諸侯雩山川經書大雩二十有一非禮也賈逵云言大别山川之雩〈諸侯雩上帝於是季氏旅泰山矣〉
溴梁之盟大夫無君申之㑹諸侯皆狄春秋之大變也有雞澤之盟而後有溴梁之盟有宋之盟而後有申之㑹君臣夷夏之分謹其㣲而已
諸侯之主盟自齊桓始也北杏鄄之㑹魯不至及幽之盟而始㑹焉則魯不亟於從霸也夷狄之主盟自楚靈始也申之㑹魯不至及薳啓疆之召而後如楚焉則魯不亟於從狄也故曰魯一變至於道
幽王之尹氏不能世吉甫之賢而秉國不平西周所以夷於列國也景王之尹氏又世太師之惡而私立子廟東周所以降於戰國也
魯秉禮之國也大夫不止僭諸侯而旅泰山以雍徹僭天子矣陪臣不止僭大夫而竊寳弓祀先公僭諸侯矣
左氏
三傳皆有得於經而有失焉左氏善於禮公羊善於讖穀梁善於經鄭康成之言也左氏豔而富其失也巫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范武子之言也左氏之義有三長二傳之義有五短劉知幾之言也左氏拘於赴告公羊牽於讖緯榖梁窘於日月劉原父之言也左氏失之淺公羊失之險穀梁失之迂崔伯直之言也左氏之失専而縱公羊之失雜而拘穀梁不縱不拘而失之隨晁以道之言也事莫備於左氏例莫明於公羊義莫精於穀梁或失之誣或失之亂或失之鑿胡文定之言也左氏傳事不傳義是以詳於史而事未必實公羊穀梁傳義不𫝊事是以詳於經而義未必當葉少藴之言也左氏史學事詳而理差公穀經學理精而事誤朱文公之言也學者取其長舍其短庶乎得聖人之心矣啖趙以後憑私臆決甚而閣束三傳是猶入室而不由户也
吕成公謂左氏有三病周鄭交質不明君臣之義一也以人事傅㑹災祥二也記管晏之事則善説聖人之事則陋三也王介甫疑左氏為六國時人者十一事〈介甫左氏解一卷其序謂為春秋學餘二十年館閣書目以為依託〉
漢武帝好公羊宣帝善穀梁皆立學官左氏嘗立而復廢賈逵以為明劉氏之為堯後始得立不以學之是非而以時之好惡末哉漢儒之言經也〈若璩按賈逵雖明劉氏為堯後止令逵選高才生二十人教以左氏與簡紙經𫝊各一通未嘗立學官立學官乃光武因陳元之言然旋立旋廢〉
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其田氏篡齊之後之言乎公侯子孫必復其始其三卿分晉之後之言乎其處者為劉氏其漢儒欲立左氏者所附益乎皆非左氏之舊也新都之篡以沙麓崩為祥釋氏之熾以恆星不見為證蓋有作俑者矣
正義云和帝元興十一年鄭興父子奏上左氏始得立學遂行於世至章帝時賈逵上春秋大義四十條愚嘗考和帝元興止一年安得有十一年一誤也鄭興子衆終於章帝建初八年不及和帝時二誤也章帝之子為和帝先後失序三誤也釋文序錄亦云元興十一年皆非也
優而柔之使自求之大戴禮孔子之言也東方曼倩杜元凱皆用之
老泉諡論云婦人有諡自周景王穆后始愚按魯惠公聲子已有諡在春秋之初〈若璩按文姜亦不從夫諡金仁山謂特諡為文也計必有秀慧之質晨雊之才者〉
衆仲對羽數服杜之説不同服䖍云天子八八至士二八則每佾八人杜預云天子六十四人至士四人則人數如其佾數宋太常傅隆以杜注為非謂八音克諧然後成樂故必以八人為列降殺以兩減其二列爾預以為一列又減二人至士止餘四人豈復成樂劉原父謂士無舞特牲少牢皆士禮無用樂舞之儀〈若璩按今宋書樂志故必以八人為列人誤作八列誤作例王氏所見本尚古〉
石碏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公羊𫝊公子翬曰吾為子口隠矣荀子周公曰成王之為叔父穆天子傳亦云穆滿皆生而稱諡紀事之失也〈若璩按顧寜人歴引生而稱諡及魯語鮑國謂子叔聲伯曰子何辭苦成叔之邑以成為諡不知下文稱苦成氏晉語稱苦成叔子左傳苦成叔傲甯殖曰苦成家其亡乎則成非諡蓋亦邑名〉
富辰言周公封建親戚凡二十六國成鱄言武王兄弟之國十有五人姬姓之國四十人〈史記云文武成康所封數百而同姓五十五與此同〉荀子謂周公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漢表謂周封國八百同姓五十有餘後漢章和元年詔謂周之爵封千有八百姬姓居半當以成鱄之言為正皇甫謐亦云武王伐紂之年夏四月乙夘祀於周廟將率之士皆封諸侯國四百人兄弟之國十五人同姓之國四十人〈若璩按富辰首舉國名皆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明十六人何以云成鱄十五人當為正〉
宋人請猛獲于衛衛人欲勿與石祁子曰天下之惡一也名臣之言可訓萬世蓋祁子之學識見於不沐浴佩玉之時衛多君子淵原有自來矣
原繁曰臣無二心天之制也此天下名言萬世為臣之大法西山讀書記取之博議貶繁恐未為篤論
鄭伯謂燭之武曰若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觀魏受禪碑唐六臣傳利菑而樂亡者有矣
君之於民亦曰忠季梁云上思利民忠也子之於親亦曰慈内則云慈以㫖甘聖賢言忠不顓於事君為人謀必忠於朋友必忠告事親必忠養以善教人以利及民無適非忠也
素問立端於始表正於中推餘於終而天度畢矣注謂立首氣於初節之日示斗建於月半之辰退餘閏於相朢之後此可以發明左氏正時之義
通鑑外紀目錄云杜預長歴既違五歳再閏又非歸餘於終但據春秋經傳考日辰朔晦前後甲子不合則置一閏非歴也春秋分記云長歴於隠元年正月朔則辛巳二年則乙亥諸歴之正皆建子而預之正獨建丑焉日有不在其月則改易閏餘彊以求合故閏月相距近則十餘月逺或七十餘月劉羲叟起漢元以來為長歴通鑑目錄用之〈若璩按春秋長歴論止有言當順天以求合非為合以驗天二語是〉
王貳于虢王叛王孫蘇曰貳曰叛於君臣之義失矣不可以訓通鑑書燕叛齊而大事記非之書蜀漢冦魏而綱目非之書晉冦梁而讀史管見非之況天子之於臣乎
晉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顚軨伐鄍三門杜氏以冀亭為冀國嘗考之東漢西羌𫝊渭首有冀戎史記云秦武公伐而縣之漢天水郡之冀縣也入顚軨者蓋冀戎〈前此虢公敗犬戎于渭汭蓋亦渭首之戎但秦之縣冀在晉假道於虞之前蓋其餘種也〉晉自有冀邑〈冀缺為卿復與之冀 若璩按杜註冀即晉之冀亭最是王氏以為漢冀縣則今伏羌縣也距虞千有餘里〉
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生之一字與樂記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孟子樂則生矣之生同温公省試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論以生為活其説以為民受天地之中則能活也朱文公謂此説好
楚箴曰民生在勤生如生於憂患之生蓋心生生不窮勤則生矣生則烏可已也怠焉則放放則死矣故公父文伯之母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
古者以徳為才十六才子是也如狄之酆舒晉之知伯齊之盆成括以才稱者古所謂不才子也
禹鯀之子也史克於鯀曰世濟其凶而於禹曰世濟其美論其世則鯀非美也於此見立言之難
貴而能貧張文節司馬公有焉能賤而有耻劉道原陳無已有焉〈若璩按富而能臣見定十三年註能執臣禮〉
楚有夏州以夏變夷衛有戎州以夷變夏〈若璩按楚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夏氏也〉
管子大正篇管仲曰君會其君臣父子則可以加政矣公曰㑹之道奈何曰諸侯毋專立妾以為妻毋專殺大臣無國勞無專予祿士庶人毋專棄妻毋曲隄毋貯粟毋禁林行此卒歲則始可以罰矣君乃布之於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孟子所謂五禁略見于此吕成公曰如内政之類桓公於五命之戒亦未免有所犯故左氏隠而不書使後世不知桓公躬言之而躬自蹈之也説苑晉文公合諸侯而盟曰無以美妾疑妻無以聲樂妨政無以姦情害公無以貨利示下亦五禁之意傳記不載
趙衰以壺飱從徑餒而弗食故使處原韓非子曰晉文公出亡箕鄭挈壺餐而從迷而失道與公相失餓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國曰輕忍飢餒之患而必全壺餐是將不以原叛乃舉以為原令此即趙衰事也
杜預解傳云諸侯諒闇國事皆用吉禮議太子服云高宗無服喪之文唯稱不言而已飾經舞禮不可以訓
伯宗伐潞曰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徳義以事神人而中固其命若之何待之樂毅伐齊曰待彼悔前之非改過恤下而撫其民則難慮也羊袩伐呉曰若更立令主雖有百萬之衆長江未可窺也此皆兵家權謀惟恐人之遷善豈所謂以善養人者哉
西陸朝覿其説有三服氏謂春分奎晨見東方杜氏謂三月奎朝見鄭氏謂四月昴朝見爾雅西陸昴也劉炫云鄭為近之詩三星在天其説有二毛氏以爲參十月始見鄭氏以為心三月見東方朱文公從鄭説
季氏有嘉樹韓宣子譽之服䖍云譽游也宣子游其樹下夏諺曰一游一譽為諸侯度〈孟子注引苑宣子豫焉苑字誤〉
宋伯姬先儒謂婦人之伯夷左氏謂女而不婦非也陸淳又以為非可繼可𫝊之道胡文定譏之謂以此卜其貪生惜死不知命矣愚謂淳黨叔文而不羞由其不知命也
衛侯賜北宫喜諡曰貞子賜析朱鉏諡曰成子是人臣生而諡也魏明帝有司奏帝制作興治為魏烈祖是人君生而諡也〈若璩按孫盛謂此當年而逆制祖宗未終而豫自尊顯是也 何屺瞻告余頃得宋槧本不全左傳恰有昭二十年衛侯賜北宫喜事杜註云皆死而賜諡及墓田傳終言之較近刻少未字而字意尤眀義尤協似勝王氏所據之本王氏本與吾單今日同余擊節曰若果未死賜諡是豫凶事非禮也杜當以為譏不應云終言之一字之增何啻霄壤宋槧本眞寳也〉
蔡墨曰國有豢龍氏有御龍氏後漢有侍御史擾龍宗豈其苗裔歟
甯殖愧諸侯之策賈充憂諡傳其惡不可揜也是以知可欲之謂善
左氏曰先二子鳴莊子曰子以堅白鳴昌黎送東野序言鳴字本於此
人生求富而子文逃之富人之所欲而晏子弗受庶幾乎無欲矣
僑不以防怨為善而怨自弭故僑與鄭俱昌斯以分過為忠而過益彰故斯與秦俱亡
韓非曰宋君失刑而子罕用之故宋君見刼李斯曰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罰以威行之朞年遂刼其君愚按襄九年宋樂喜為司城以為政即子罕也左氏載其言行檀弓亦稱之賢大夫也宋世家無子罕刼君之事非斯乃與田常並言不亦誣乎戰國策謂忠臣令誹在己譽在上宋君奪民時以為臺而民非之子罕釋相為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此即左氏分謗之事司城宋之司空也宋無兩子罕則非斯之言妄矣史記鄒陽曰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漢書作子冉文頴注以子冉為子罕皆所未詳〈若璩按韓非子外儲説右下兩載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與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殺戮誅罰民之所惡也臣諸當之宋君曰諾處期年子罕殺宋君而奪政與田常事宛似自屬誣罔然王氏竟未讀此〉
臧文仲廢六闗家語云置六闗注謂文仲置闗以税行者故為不仁
氣志有交勝之理治亂有可易之道故君相不可以言命多福自我求哲命自我貽故聖賢可以言天天者理而已以萇𢎞為違天是人臣不當扶顚持危也以楚克有陳為天道是夷狄可以猾夏亂華也〈趙氏震揆曰左氏之害義未有甚於記女寬之論萇𢎞也自昔聖賢未嘗以天廢人殷既錯天命王子則曰自靖自獻周天命不又大夫則曰黽勉從事治亂安危天之天也危持顚扶人之天也以忠臣孝子為違天則亂臣賊子為順天矣而可哉〉
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及臯鼬將長蔡於衛衛侯使祝佗私於萇𢎞乃長衛侯於盟考之春秋是年三月㑹于召陵蔡侯已在衛侯之上矣五月盟于臯鼬不序諸侯經無長衛之文𫝊未足信也〈若璩按盟與㑹不同盟較㑹之次為重𫝊固云乃長衛侯於盟非㑹也㑹在召陵蔡固在衛上盟在臯鼬衛則在蔡上異地復異事王氏于此析猶未掅〉
韓詩外𫝊受命者必以其祖命之孔子為魯司冦命之曰宋公之子弗甫何孫魯孔丘命爾為司冦〈古重世族故命必以祖〉
文選補亡詩蕩蕩夷庾李善注夷常也辯亡論旋皇輿於夷庚注引繁欽辨惑呉人以船檝為輿馬以巨海為夷庚庚者藏車之所愚按左𫝊成十八年披其地以塞夷庚正義謂平道也二字出於此選注誤
齊伐晉入孟門孟門山在慈州文城縣林成己春秋論謂孟門即孟津誤矣晉裴秀客京相璠撰春秋土地名其説多見于水經注〈若璩按胡朏明曰唐文城縣即今山西平陽府吉州此孟門則近朝歌杜註以為晉隘道非文城河中之石槽山也余禹貢錐指冀州壺口下辨甚詳〉
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吕文靖於李宸妃之喪其意本於此
衛公叔發注謂公叔文子論語孔注作公孫抜集注云公孫枝蓋傳寫之誤〈若璩按鄭氏註檀弓亦云名抜或作𤼵〉
史記仲尼弟子顔高字子驕定八年傳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豈即斯人與家語作顔刻孔子世家云過匡顔刻為僕古者文武同方冉有用矛樊遲為右有若與微虎之宵攻則顔高以挽彊名無足怪也
攻媿跋語用飛矢在上行人在下迂齋引熈寜八年舊弼韓富文三公之對愚考春秋釋例曰使以行言言以接事信令之要於是乎在舉不以怒則刑不濫刑不濫則兩國之情得通兵有不交而解者皆行人之勲也是以雖飛矢在上走驛在下〈見正義〉攻媿之言本此〈嘉熈庚子愚試冑闈王圖南發䇿亦用此二語若璩按王氏淳祐元年辛丑進士前一年為嘉熙四年庚子故猶試國子監也〉
釋例終篇云稱凡者五十其别四十有九蓋以母弟二凡其義不異故也隋志有春秋五十凡義疏二卷
魏絳曰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杜氏謂靡夏遺臣事羿者眞文忠辯之曰靡忠於王室如此考其本末乃事相非羿也豈有夏之忠臣而肯事羿者哉張宣公曰若靡可謂忠之盛者矣〈若璩按靡于后羿被殺後始奔有鬲氏故曰曾事羿註非無因〉
師曠驟歌北風又歌南風服氏注北風無射夾鍾以北南風姑洗南吕以南律是𠉀氣之管氣則風也
讒鼎之銘服氏注疾讒之鼎明堂位所云崇鼎是也一云讒地名禹鑄九鼎於甘讒之地故曰讒鼎正義謂二説無據愚考韓子説林曰齊伐魯索讒鼎魯以其贗往齊人曰贗也魯人曰眞也齊曰使樂正子春來吾將聽子新序吕氏春秋皆曰岑鼎二字音相近然則讒鼎魯鼎也明堂位魯有崇鼎服注不為無據
謂之鄭志以明兄弟之倫謂之宋志以正君臣之分宋人取長葛經以為冬傳以為秋劉原父謂左氏雜取諸侯史䇿有用夏正者有用周正者
公羊疏左氏先著竹帛故漢時謂之古學公羊漢世乃興故謂之今學是以五經異義云古者春秋左氏説今者春秋公羊説鄭衆作長義十九條十七事論公羊之短左氏之長賈逵作長義四十條云公羊理短左氏理長魏鍾繇謂左氏為太官公羊為賣餅家
權載之問左氏云夏五之闕艮八之占名對也
史趙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於遂魯語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韋昭注云幕舜之後虞思也為夏諸侯鄭語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注亦以為舜後虞思按左氏則幕在瞽瞍之先非虞思也〈若璩按金仁山前編亦辯舜出於虞幕祖顓頊不祖黄帝之説頗悉〉
穆有塗山之㑹注在夀春東北説文嵞㑹稽山一曰九江當嵞也民以辛壬癸甲嫁娶按漢地理志九江郡當塗應劭注禹所娶塗山侯國有禹虚蘇鶚演義謂宣州當塗誤也東晉以淮南當塗流民寓居于湖僑立當塗縣以治之唐屬宣州漢之當塗乃今濠州鍾離也
季平子卒陽虎將以璵璠斂仲梁懷弗與吕氏春秋云孔子徑庭而趨歴級而上曰以寳玊收譬之猶暴骸中原也説文云孔子曰美哉璵璠逺而望之奐若也近而視之瑟若也一則理勝二則孚勝初學記引逸論語曰璠璵魯之寳玊也〈下與説文同〉其即季孫之事歟
范武子之徳本於家事治宣子不能守家法乃縱女祁之惡信子鞅之讒錮逐欒盈幾危晉國忝厥祖矣再傳而吉射亡宜哉
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子贛之責公孫成也劉歆亦少愧哉
猶秉周禮齊猶有禮觀猶之一字則禮廢乆矣
吕向注雪賦曰隱公之時大雪平地一尺是歲大熟為豐年桓公之時平地廣一丈以為陽傷隂盛之證按左氏於隠公云平地尺為大雪不言是歲大熟桓公事無所據其説妄矣桓八年冬十月雨雪建酉之月而雪未聞其廣一丈也
栁子晉問魏絳之言近寳則公室乃貧按左傳成六年此乃韓獻子之言〈若璩按東坡石鐘山記魏獻子之歌鐘也獻當作莊 何屺瞻曰詩文中誤用事有自誤者有因古人之誤而亦誤者如晉問作魏絳乃出水經注非不記左𫝊故以示博此又一例也〉
劉勰辨騷班固以為羿澆二姚與左氏不合洪慶善曰離騷用羿澆等事正與左氏合孟堅所云謂劉安説耳
列子載隨㑹知政羣盜奔秦趙襄子勝翟有憂色皆格言也而謂隨㑹時有趙文子又謂孔子聞襄子之言其先後差齵凡諸子紀事若此者衆説苑載祁奚救叔向以欒盈為樂達〈若璩按史記樂盈皆作欒逞避惠帝諱也樂達二字乃欒逞𫝊寫之訛非説苑本然王氏偶未契勘及此〉范宣子為范桓子皆誤
考古編謂歐陽公論二帝三王世次差舛發端於杜佑通典按釋例世族譜已有此疑則發端乃杜預也〈若璩按曹魏時博士張融難王肅亦以五帝非黄帝子孫相續次者又前於預〉
雍熙中校九經史館有宋臧榮緒梁岑之敬所校左傳諸儒引以為證孔維謂不可按據杜鎬引貞觀勅以經籍訛舛由五胡之亂學士多南遷中國經術浸微今並以六朝舊本為證持以詰維維不能對〈見談苑〉太平興國中校漢書安徳裕取西域𫝊山川名號字之古者改附近人集語錢熙謂人曰予於此書特經師授皆有訓説豈可胷臆塗竄以合詞章〈見晏元獻公書〉觀鎬熙之言則經史校讐不可以臆見定也〈若璩按齊武帝賜晉安王子懋以杜預手所定左𫝊梁蕭琛得三輔相傳班固眞本漢書此二書當更竒〉
前輩學識日新日進東坡詠三良其和淵明者與在鳯翔時所作議論夐殊吕成公博議論公孫敖二子及續説則謂宗子有君道趙宣子使臾駢逆賈季帑則謂古人風俗尚厚博議非是可以見進徳修業之功
齊晉楚之霸皆先服鄭范雎李斯之謀皆先攻韓蓋虎牢之險天下之樞也在虢曰制在鄭曰虎牢在韓曰成臯虢叔恃險而鄭取之鄭不能守而韓滅之韓又不監而秦并之秦之亡也漢楚爭之在徳不在險佳兵者好還信夫〈若璩按戰國䇿三晉既破智氏將分其地段規曰分地必取成臯韓王曰成臯石溜之地也無所用之段規曰不然臣聞百里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王用臣言則韓必取鄭矣王曰善果取成臯是成臯不待鄭亡而乆入晉矣〉
欲治國者先齊家家之不齊莫甚於魯衛觀詩可見已衛不足言也魯自括戲之爭而桓宣皆篡兄矣自文姜之亂而哀姜襲其跡矣自成風事季友而敬嬴事襄仲矣家法不修故曰魯衛之政兄弟也然衛多君子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風化猶媺也畏清議者亦曰何以見魯衛之士政治雖濁風俗不衰與漢之東都同
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曲禮注云生者不相辟名衛侯名惡大夫有石惡君臣同名春秋不非理道要訣云自古至商子孫不諱祖父之名周制方諱〈夷狄皆無諱〉漢宣帝詔曰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其更諱詢則生而稱諱矣博議謂名子者當為孫地出顔氏家訓〈若璩按孔疏引熊氏曰石字誤當作名字蓋大夬有名惡者謂齊惡非石惡也〉
河圖曰崑山出五色流水其白水入中國名為河故晉文公投璧于河曰有如白水
狐偃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荀彧以此勸曹操迎獻帝〈彧之言曰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豈誠於為義者故曰譎而不正淮南之書謂晉文得之乎閨内失之乎境外非也辰嬴之事閨内之法安在哉詩於衛風木𤓰猶美齊桓而唐風不錄晉文亦以是夫
介之推曰身將隠焉用文之君子之潛也名不可得聞先儒謂召平高於四皓申屠蟠賢於郭泰
邵子曰修夫聖者秦穆之謂也蓋取其悔過自誓胡文定謂文四年見伐不報始能踐自誓之言矣尸子稱穆公明於徳獄斷刑之日揖士大夫曰寡人不敏使民入於刑寡人與有戾焉二三子各據爾官無使民困於刑此雖大禹之泣辜無以過以此坊民猶有立威於棄灰者〈若璩按嘗謂秦穆公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楚共王曰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大哉二君之言可為萬世法〉
楚之興也篳路藍縷其衰也翠被豹舄國家之興衰視其儉侈而已
樂王鮒毁叔向以平公不好賢也梁丘據不毁晏子以景公好賢也二臣皆從君者易地則皆然〈劉貢父詩云〉顧子曰昔梁丘據之諌景公也於房晏嬰之諫景公也於朝然晏嬰之忠著於竹素梁丘之佞于今不絶〈顧夷義訓唐志在儒家〉梁丘據豈能諌景公哉斯言繆矣
或求名而不得如向戌欲以弭兵為名而宋之盟其名不列焉或欲蓋而名章如趙盾偽出奔崔杼殺太史將以蓋弑君之惡而其惡益著焉推此類言之可見謹嚴之法求名非謂齊豹名章不止三叛也
孫郃論春秋無賢臣蓋諸侯不知有王其臣不能正君以尊王室此孟子所以卑管晏也
周之替也自原伯魯之不説學秦之亡也自子楚之不習誦
史墨對趙簡子曰天生季氏以貳魯侯又曰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簡子在晉猶季氏在魯也史墨之對其何悖哉張睢陽責尹子竒曰未識人倫焉知天道〈若璩按張雎陽語以前惟郭璞嘗遇顔含欲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蓍龜皆理學精言 尹子竒按通鑑當作令狐潮〉
今天或者大警晉也畏而能自修者也雖晉之彊能違天乎怠而不自彊者也
叔向曰楚辟我衷若何效辟王魏公之於冦萊公曰不可學他不是
公山不狃曰君子違不適讎國所託也則隠斯言也蓋有聞於君子矣背君父以覆宗國者不狃之罪人也
齊人歌曰唯其儒書以為二國憂春秋之季已輕儒矣至戰國而淳于髠有賢者無益之譏秦昭王有儒無益之問末流極於李斯
申包胥似張子房天下士也楚破矣請秦師以却呉韓亡矣借漢兵以滅秦其相似一也入郢之仇未報則使越為之謀以滅呉〈見呉語〉韓王成之仇未報則從漢為之謀以滅項其相似二也楚君既入而逃賞漢業既成而謝事其相似三也自夏靡之後忠之盛者二子而已然楚國復興而韓祀不續天也子房之志則伸矣我思古人唯漢諸葛武侯可以繼之鞠躬盡力死而後已其志一也若梁之王琳唐之張承業功雖不就抑可以為次矣不當以功之成否論吁春秋亡國五十二未見其人也遂之四氏僅能殲齊戍其亡而復存者唯一包胥豈不難哉太史公𫝊伍員而不傳包胥非所以勸忠也戰國䇿楚莫敖子華曰昔呉與楚戰於柏舉三戰入郢棼冒勃蘇贏糧潛行上崢山踰深溪蹠穿膝暴七日而薄奏朝雀立不轉晝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漿無入口秦遂出革車千乘卒萬人屬之子滿〈左氏作蒲〉與子虎下塞以東與呉人戰於濁水大敗之棼冒勃蘇即申包胥也豈蚡冐之裔楚之同姓歟淮南修務訓云申包胥贏糧跣走跋渉谷行上峭山赴深谿游川水犯津闗躐𫎇蘢蹷沙石蹠達膝曾繭重胝七日七夜至於秦庭鶴跱而不食晝吟宵哭面若死灰顔色黴黑涕液交集以見秦王亦與子華之言同所謂莫敖大心深入呉軍而死以左氏考之即左司馬戍也戍者葉公諸梁之父也諸梁定白公之亂不有其功而老於葉其聞包胥之風而師法之歟〈雀立元板作鶴立〉
邾文公之知命楚昭王之知大道惠王之知志其所知有在於卜祝史巫之外者禆竈言鄭之將火或中或否子産謂焉知天道梓愼言魯之將水昭子曰旱也秋大旱如昭子之言亦非知天者也故聖人以人占天
鉏麑之於趙宣子沐謙之於司馬楚之誠敬之感人至矣商君載甲操㦸李林甫重闗複壁不亦愚乎
春秋書災異不書祥瑞所以訓寅畏防怠忽也災異古史官之職隕石六鷁宋襄以問周内史有雲夾日楚昭以問周太史在漢則太史公掌天官張衡為日官我朝舊制太史局𨽻祕書凡天文失度三館皆知之淳熙中熒惑入斗同修國史李燾類次漢元鼎至宣和四十五事以進熒惑犯氐祕書丞蔣繼周言氐者邸也驛𫝊宜備非常不淹旬都進奏院災蓋毎有星變館吏以片紙錄報故得因事獻言自景定〈若璩按理宗在位三十六年庚申改元〉後枋臣〈按枋臣謂賈似道〉欲抹殺災異三館遂不復知甲子〈按景定五年〉彗星宫中見之乃下求言之詔則𫎇蔽可見壬申〈按度宗咸淳八年〉地生毛明年失襄陽災異其可忽哉為人臣不知春秋之義其禍天下極矣叔輒所以哭日食也〈若璩按馬貴與言古太史所職掌者察天文記時政蓋合占侯紀載之事以一人司之故其時象緯有變而紀錄無遺〉
宋襄求諸侯而敗于泓楚靈卜得天下而辱於乾谿淮南子曰侯而求霸者必失其侯霸而求王者必喪其霸
臧孫於魯曰國有人焉師慧於宋曰必無人焉襄仲於秦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有士五人晉文所以霸也有大叔儀有母弟鱄衛獻所以入也有趙孟有伯瑕有史趙師曠有叔向女齊晉所以未可媮也曰子無謂秦無人曰無善人則國從之國之存亡輕重視其人之有無而已舜有臣五人武王有亂臣十人殷有三仁周有八士之人也始可謂之有虞有宫之竒項有范增不能有其有矣魏之窺呉則曰彼有人焉賈生言天下倒縣則曰猶為國有人乎此皆以人為盛衰也
隠公之大夫多不氏猶可言未命也宋昭公之大夫多不名則説者不一矣
春秋誅亂臣賊子左氏謂稱君君無道也穀梁謂稱國以弑其君君惡甚矣安定先生曰是啓亂臣賊子之言也其為害教大矣
宗人釁夏之守禮聖人遺化也後世犯葵丘之禁者多矣漢之劉輔魏之棧潛我朝之鄒浩守經據古其有魯宗人之風乎〈若璩按劉輔諫成帝不宜立趙倢伃為后棧潛諫文帝不宜立郭貴嬪為后〉
夫差之報越其志壯矣燕昭報齊似之取其大節而畧其成敗可也慕容盛之討蘭汗其言曰免不同天之責凡在臣民皆得明目當世君子猶有取焉況呉乎
周之大寳鎭河圖大訓列焉易象在魯三墳五典在楚周不能有其寳矣然而老耼之禮萇𢎞之樂文獻猶存及王子朝以典籍奔楚〈若璩按奔楚為魯昭公二十六年事在倚相之後〉於是觀射父倚相皆誦古訓以華其國以得典籍故也區區一鼎與懷璧同其能國乎〈若璩按楚昭王失國猶賴䝉穀入大宫負雞次之典以浮於江逃於雲夢中昭王反𫎇穀獻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非典籍之力乎〉
古之謀國者知彼知己如良醫察脈如善奕觀棋徳刑政事典禮不易楚自克庸以來此晉臣之知楚也晉君類能而使之此楚臣之知晉也皆以紀綱風俗知之楚自邲之後晉自蕭魚之後精神景象非昔矣
請討陳恒之年春秋終焉夫子之請討也將以見之行事請討不從然後託之空言〈若璩按馬公驌告余曰使孔子請討而得也經大書曰齊陳恒弑其君壬公伐齊殺陳恒春秋二百餘年一大快也請而不得春秋可以絶筆矣春秋之作以亂臣賊子之故其不作亦以亂臣賊子之故哉〉
杜氏注云仲尼之徒皆忠於魯國史記載夫子之言曰夫魯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此夫子之訓也
仲子有文在手曰為魯夫人成季唐叔有文在手曰友曰虞正義云石經古文虞作⿱魯作𣥏手文容或似之友及夫人當有似之者〈若璩按吾鄉張文潛生而有文在其手曰表故以為名而字文潛陸務觀云〉
藝文志春秋虞氏微傳二篇按劉向别錄云虞卿作抄撮九卷授荀卿卿授張蒼然則張蒼師荀卿者也左氏傳漢初出蒼家亦有功於斯文矣浮丘伯亦荀卿門人申公事之受詩是為魯詩經典序錄根牟子傳趙人荀卿子荀卿子𫝊魯人大毛公是爲毛詩荀卿之門有三人焉李斯韓非不能玷其學也〈毛詩傳以平平為辯治又以五十矢為束皆與荀子同〉
御孫曰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古之格君心者必以儉董仲舒對䇿乃謂儉非聖人之中制公孫𢎞亦云人主病不廣大舒𢎞正邪雖殊而啓武帝之侈心則一
伯宗好直言而不容于晉國武子好盡言而不容于齊小人衆而君子獨也漢士習於諂諛而以汲長孺為戇朱游為狂晉士習於曠達而以卞望之為鄙君子之所守不以習俗移也
列國大夫之無君晉為之也㑹于戚而不討孫林父㑹于夷儀而不討崔杼㑹于適歴而不討季孫意如君臣之義不明而大夫篡奪之禍晉自及矣晉語趙宣子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然宣子能言之而躬自犯之
寺人披之斬袪芊尹無宇之斷旌其讐一也披請見而晉文讓之無宇執人於宫而楚靈赦之楚靈之量優於晉文矣漢高帝之赦季布魏武帝之免梁鵠呉景帝之遣李衡皆有君人之量
楚伍參曰晉之從政者新謂荀林父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謂范鞅也一以喪師一以失諸侯書曰人惟求舊〈若璩按謂荀林父新從政在本月范鞅新從政僅十日新字竒確〉
以近事為鑒則其言易入申叔豫以子南戒薳子馮是也告君亦然樊噲諌高帝曰獨不見趙高之事乎爰盎諌文帝曰獨不見人彘乎
劉炫謂國語非丘明作〈傳言鄢陵之敗苗賁皇之為楚語云雍子之為與𫝊不同𫝊𤣥云國語非丘明作有一事而二文不同〉葉少藴云古有左氏左丘氏太史公稱左丘失明厥有國語今春秋傳作左氏而國語為左丘氏則不得為一家文體亦自不同其非一家書明甚左氏〈王荆公以為六國時人〉蓋左史之後以官氏者朱文公謂左氏乃左史倚相之後故其書説楚事為詳〈鄭漁仲云左氏世為楚史〉司馬公謂左氏欲傳春秋先作國語國語之文不及傳之精也〈若璩按黄楚望書出極辨以左氏為楚人之非蓋均載晉楚之事辭意間多與晉而抑楚是也〉
臧文仲以玉磬告糴于齊見魯語容齋三筆書博古圖謂左傳無玉磬之説非也
晉語伯宗索士庇州犂得畢陽及欒弗忌之難諸大夫害伯宗畢陽實送州犂于荆畢陽之孫豫讓見戰國䇿祖孫皆以義烈著所謂是以似之者太史公不書於𫝊故表而出之
晉語知宣子將以瑶為後知果曰不如宵也弗聽知果别族于太史為輔氏〈通鑑取此〉戰國䇿張孟談因朝智伯而出遇智過轅門之外智過入見智伯曰二主殆將有變知過言之不聽出更其姓為輔氏〈韓非子同云更其族〉知過即智果也二説之先後不同
楚語伍舉曰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注騷愁也離畔也〉伍舉所謂騷離屈平所謂離騷皆楚言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為畔牢愁與楚語注合
皇王大紀景王二年〈襄三十年〉楚公子圍至晉晉趙武子鞅鳴玉以相按楚語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蓋楚昭王時鞅者武之孫也今以王孫圉為公子圍以鞅為武之子皆誤
古者孫以王父字為氏子産子國之子國語謂公孫成子左傳謂公孫僑〈子産之于始為國氏〉致堂作子産傳曰國僑非也〈若璩按子産之子左傳謂之國參〉
鄭語依㽥歴莘史記鄭世家注莘作華水經注黄水逕華城西史伯曰華君之土也韋昭曰華國名秦白起攻魏拔華陽司馬彪曰華陽在密縣括地志華陽城在鄭州管城縣南可以證今本之誤〈按下文前華後河則上文當作華 若璩按此證致精朱鬱儀反以酈注華字誤誤矣 何屺曕曰明道本前華後河正作華〉
晉語竇犨對趙簡子曰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徳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味其言見其賢矣史記孔子將西見趙簡子聞竇鳴犢之死臨河而歎索隠云鳴犢犨字通鑑外紀於周敬王二十八年書簡子殺鳴犢三十年書竇犨對簡子誤也
江端禮嘗病栁子厚作非國語乃作非非國語東坡見之曰乆有意為此書不謂君先之也然子厚非國語而其文多以國語為法〈若璩按東坡續楚語論即東坡非非國語〉
古以一句為一言左氏傳子大叔九言論語一言蔽之曰思無邪秦漢以來乃有句稱今以一字為一言如五言六言七言詩之類非也〈若璩按戰國䇿臣請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請烹是古以一字為一言不為非又按盧六以曰論語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亦以一字為一言是論語已有兩例也〉
史墨曰越得歲而呉伐之必受其凶杜牧注孫子曰歲為善星不福無道火為罰星不罰有徳嘉定〈若璩按寧宗在位十四年戊辰〉中日官言五福太一臨呉分眞文忠公奏漢之肇造以寬仁得民而不在五星之聚井晉之郤敵以將相有人而不在歲星之臨呉
子産鑄刑書趙鞅荀寅鑄刑鼎至鄧析竹刑則書於竹簡矣然甫刑云明啓刑書其來已乆漢杜周傳不循三尺法注謂以三尺竹簡書法律也朱博亦云奉三尺律令以從事鹽鐵論乃云二尺四寸之律古今一也蓋律書以二尺四寸簡舉其大數謂之三尺曹裦新禮寫以二尺四寸簡漢禮與律令同錄其制一也
趙襄子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若璩按吕覽尹鐸謂趙簡子曰敦顔而上色者忍醜〉説苑談叢云能忍恥者安能忍辱者存吕居仁謂忍詬二字古之格言學者可以詳思而致力〈若璩按嘗戲謂韓信屈於市之少年步騭屈於郡之豪族何淮隂人偏能忍辱耶亦一異〉
内有疑妻之妾此宫亂也庶有疑室之子此家亂也朝有疑相之臣此國亂也管子之言即辛伯之諗周桓公也然管子能言之而不能格齊桓之心
朱子曰左氏之失在以成敗論人愚嘗觀蔡邕獨斷引王仲任曰君子無幸而有不幸小人有幸而無不幸〈若璩按與論衡不同王氏所擇精矣〉韓文公謂君子得禍為不幸而小人得禍為常君子得福為常而小人得福為不幸亦仲仕之意斯言可以正左氏之失
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爲介司馬置折爼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服䖍云以其多文辭故特舉而用之後世謂之孔氏聘辭以孔氏有其辭故傳不復載也正義謂孔氏聘辭不知事何所出
是謂一終一星終也今俗語云一帀淮南子以數雜之夀憂天下之亂猶憂河水之少泣而益之也〈文子作數集〉注雜匝也人生子從子至亥為一匝〈俗語出於此〉
或以益為臯陶之子列女𫝊睪子生五歲而贊禹曹大家注臯陶之子伯益也〈李邕為李思訓碑云睪子贊禹甘生相秦睪與臯同〉林少頴謂伯益即伯翳其後為秦臧文仲聞六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使臯陶猶有後於秦則文仲之言不若此之甚也〈列子夷堅聞而志之服䖍注即庭堅也 若璩按伯益為臯陶子亦見高誘注吕氏春秋及鄭氏詩譜陸徳明音義詳尚書古文疏證卷四第五十八條〉
嫠不恤緯齊女有禮漆室女憂君況委質為臣者乎〈列女傳魯漆室女韓詩外傳云魯監門之女嬰 莒婦投紡復其夫之讐而不知有君與不恤緯者異矣〉
漢世祖罷郡國都尉晉武帝去州郡武備其害皆見于後唐穆宗之銷兵則不崇朝而變生焉故曰誰能去兵
劉知幾曰能言吾祖郯子見師不識其先籍談取誚鄧名世曰春秋時善論姓氏者魯有衆仲晉有胥臣〈見晉語〉鄭有行人子羽皆能探討本源自炎黄而下如指諸掌〈鄭漁仲曰世本公子譜二書皆本左傳〉
子皮曰君子務知大者逺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程子謂君子之志所慮者豈止一身直慮及天下千萬世小人之慮一朝之忿不遑恤其身
莊公寤生風俗通云俗説兒墮地未能開目視者謂之寤生〈若璩按周書寤儆解王曰今朕寤有商驚予註云言夢為紂所伐故驚史記解王召左史戎夫曰今夕朕寤遂事驚予參以説文寤晝見而夜夢也則莊公寤生者乃夢中所生解較直捷〉
黄池之㑹王孫雒曰必㑹而先之呉晉爭先雒之謀也然不能救呉之亡故吕氏春秋曰呉王夫差染於王孫雒太宰噽然則雒亦噽之流耳〈若璩按何屺瞻傳明道二年刊國語正作王孫雒與王氏當日所引本同今流俗本盡作雄〉
晉有四姬鄭子産有男女辨姓之言考之穆天子𫝊穆王有盛姬蓋周禮之壞自王朝始諸侯何誅焉
叔向習春秋為平公之傅而不能諫四姬之惑何也曰正己則可以格君心之非叔向娶於申公巫臣氏違母之訓而從君之命無諸己而後非諸人自反而不縮其能正君乎先儒有言寡欲之臣然後可以言王佐
季武子曰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公室之卑私言於晏嬰𣏌田之治僅及於侵小師保固如是乎
魯用田賦仲尼曰有周公之典在晉鑄刑鼎仲尼曰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周公之典唐叔之法度魯晉所以立國也是以漢循高祖之法則治唐變太宗之制則亂〈夏有典則商云成憲周云舊章〉
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或謂克己復禮古人所傳非出於仲尼致堂曰夫子以克己復禮為仁非指克己復禮即仁也胥臣曰出門如賓承事如祭仁之則也蓋左氏粗聞闕里緒言每毎引用而輒有更易穆姜於隨舉文言亦此類〈若璩按亦有辯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五第七十六條〉
晉語欒氏之臣辛俞曰三世仕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注大夫稱主〉優施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注大夫之妻稱主〉左傳醫和謂趙孟曰主是謂矣魏戊曰主以不賄聞於諸侯此大夫稱主也〈若璩按盧六以曰魯語以歜之家而主猶績懼于季孫之怒也此子稱母亦稱主也〉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主君大夫之稱也史記甘茂傳樂羊拔中山魏文侯示之謗書樂羊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戰國䇿梁王魏嬰觴諸侯於范臺魯君曰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魏以大夫為諸侯故猶稱主君〈若璩按周禮主以利得民註云主謂公卿大夫是大夫稱主周之制也〉
困學紀聞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七
宋 王應麟 撰
公羊
漢武尊公羊家而董仲舒為儒者宗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二言得夫子心法太史公聞之董生者又深得綱領之正嘗考公羊氏之傳所謂䜟緯之文與黜周王魯之説非公羊之言也蘇氏謂何休公羊之罪人晁氏謂休負公羊之學五始三科九㫖七等六輔二類七缺皆出於何氏其墨守不攻而破矣
筆談曰史記年表平王東遷三年魯惠公即位纂例隠公下注云恵公三年平王東遷不知啖趙得於何書鹽石新論以為啖趙所云出何休公羊音訓當作平王東遷三年惠公立此休一時記録之誤安定謂平王東遷孝公之三十七年也明年惠公立春秋不始於孝公惠公者不忍遽絶之猶有所待焉歴孝踰惠莫能中興於是絶之所以始于隠公也
漢以春秋決事如雋不疑引蒯聵違命出奔輒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蕭望之引士匃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喪丞相御史議封馮奉世引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顓之可也皆本公羊雖於經㫖有得有失然不失制事之宜至於嚴助以春秋對乃引天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絶之其謬甚矣
左氏載曹劌問戰諫觀社藹然儒者之言公羊乃有盟柯之事太史公遂以曹沫列刺客之首此戰國之風春秋初未有此習也〈榖梁柯盟曹劌公羊作曹子然則沫即劌也 若璩按盧六以曰索隠云沫宜音劌沫劌聲相近而字異耳〉此游士之虚語而燕丹之用荆軻欲以齊桓待秦政不亦愚乎
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漢武用此義伐匈奴儒者多以公羊之説為非然朱子序伐午〈若璩按髙宗紹興八年〉讜議曰有天下者承萬世無疆之統則亦有萬世必報之讐吁何止百世哉
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讐非子也讐者無時焉可與通此三言者君臣父子天典民彛係焉公羊子大有功於聖經
以祭仲廢君為行權范甯已譏其失矣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若祭仲者董卓司馬師孫綝桓温之徒也其可褒乎
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安定謂前則致王世子于首止今又致宰周公于葵丘其心盈亦甚矣榖梁以為美非美也孟子以為盛有激而云
以衛石惡為惡人劉原父非之曰董賢可謂賢乎又以仲孫何忌為譏二名新莽之制其出于此歟東漢之士猶無二名者〈若璩按野客新書後漢傳如蘇不韋字公先王延夀字文考謝夷吾字堯卿郭延年字公游此分明知其為二名者安得謂絶無第尚沿王莽之禁寥寥耳〉
用致夫人公羊以為姜氏譏以妾為妻也董仲舒謂成風先儒取之仲舒説經盖不泥於公羊也晉江虨曰厭屈私情所以上嚴祖考曽謂周禮在魯其臣無一江虨乎
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仲幾之罪何不蓑城也注云若今以草衣城是也漢五行志董仲舒以為宋中幾亡尊天子之心而不衰城顔注云衰城謂以差次受功賦也按左氏傳遲速衰序於是焉在又云宋仲幾不受功蓑字當從漢志作衰〈音初為反衰差也〉與左氏合
公羊子齊人其𫝊春秋多齊言登來〈若璩按見隠五年〉化我〈按桓六年行過無禮謂之化則我字非齊語〉樵之〈按見桓七年〉潄浣〈按見莊三十一年〉筍將〈按文十五年齊魯名竹箯曰筍不與下將字連〉踊為〈按僖十年踊豫也不與下為字速〉詐戰〈按僖三十三年詐卒也不與下戰字連〉往黨〈按文十三年黨所也不與上往字連〉往殆〈按㐮五年殆疑不與上往字連〉于諸〈按見哀六年〉累〈按見桓二年〉㤜〈按見桓五年〉如〈按見隠元年〉昉〈按見隠二年〉棓〈按見成二年〉脰〈按見莊十二年〉之類是也鄭康成北海人其注三禮多齊言麴𪌊曰媒〈按見媒氏〉疾為戚〈按見考工氏〉麋為獐〈按見畫績〉漚曰涹〈按見㡛氏〉椎為終葵〈按玉人當作終葵為椎〉手足掔為骹〈按見弓人〉全菹為芋〈按見士喪禮〉祭為墮〈按見士虞禮〉題肩謂擊征〈按見月令〉滑曰瀡〈按見内則〉相絞訐為掉磬〈按見内則〉無髪為禿楬〈按見明堂位〉穅為相〈按見樂記〉殷聲如衣〈按見中庸〉祈之言是〈按見緇衣〉之類是也方言之異如此則書之誥誓其可彊通哉〈若璩按王氏引何休註為齊語者已見上矣猶有遺者莊四年怒莊二十年瘠莊二十四年僂莊二十八年伐又伐宣八年廢宣十八年墠昭二十一年因諸皆齊人語也 三禮注遺者尤多司尊彛云獻讀為摩莎之莎齊語又云齊人命誥酒曰滌圉師云齊人言鈇椹之椹蟈氏云曰齊魯間謂龜為蟈考工記云齊人之言終古猶言常也廬人云齊人謂柯斧柄為椑士冠禮云齊人名舊為韎韐聘禮云萊陽之間刈稻聚把有名為筥者檀弓云居讀為姬姓之姬齊魯間助語也禮器云齊人所善曰麾内則云齊人呼佩巾為紛又云紀莒之間名諸為濫又云東海鰫魚有骨名乙在目旁樂記云齊語稱裂為殈雜記云齊人呼卷為武喪大記云齊人謂棺束為緘繩緇衣云資當為至齊魯之語〉
文公二年公子遂如齊納幣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内不圖㛰娶者大吉也非常吉也其為吉者主於己以為有人心焉者則宜於此焉變矣公羊子之言天理民彛之正也左氏以為禮以為孝其害教最甚杜氏謂諒闇既終嘉好之事通於外内其悖理又甚焉中庸曰三年之喪達乎天子孟子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左杜而忘諸乎杜預在晉議太子之服謂周公不言髙宗服喪三年而云諒闇此服心喪之文也叔向不譏景王除喪而譏其宴樂已早明既𦵏應除而違諒闇之節也司馬公以為巧飾經傳以附人情〈預但知春秋衰世之禮而未知先王制禮之本也公羊長於左氏此其一端也〉
榖梁
榖梁傳序凡傳以通經為主經以必當為理夫至當無二而三傳殊説庸得不棄其所滯擇善而從乎孝經序襲其語
桓五年傳鄭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注冀州則近京師按鄭之始封在今京兆其地屬雍州東遷之後徙新鄭在今河南其地屬豫州謂近京師則可謂在冀州則非或曰冀州中州也淮南子正中冀州曰中土〈若璩按墜形訓少室太室在冀州秦族訓周既失道則以天下之大畏於冀州又中土髙誘注曰冀州皆足為證〉
秦自殽之敗即楚見吕相絶秦故榖梁曰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止齋曰楚之伯秦之力也自滅庸以後秦為楚役〈若璩按僖二十五年秦囚楚申公鬬克以歸三十三年有殽之敗使鬬克歸楚求成此秦楚修好之始事也〉
伯宗攘輦者之善榖梁子非之董公遮説漢王趙涉遮説條侯繫天下興亡安危之大幾用其言而不用其人何哉
隠九年俠卒俠者所俠也所氏見于史者漢有所忠〈食貨郊祀志石慶司馬相如傳〉後漢有所輔〈獨行劉茂傳〉風俗通所姓宋大夫華所事之後魯有所氏非但出於宋也然無駭翬挾柔溺宛先儒謂大夫未爵命於天子不氏則俠之氏為所非也
公羊傳於襄二十一年云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榖梁傳於二十年十月云庚子孔子生二十一年賈逵注經云此年仲尼生昭二十四年服䖍載賈逵語云仲尼時年三十五定以孔子為襄二十一年生也孔子世家云魯襄公二十二年生杜注從史記臧榮緒以宣尼生庚子日陳五經拜之然以年則公榖史記有一年之差以月則公榖有一月之差今不可考〈若璩按王氏後宋景濂有孔子生卒嵗月辨一篇生主公榖嵗己酉卒主左氏嵗壬戌相距則七十四年與厯所傳孔子年七十三者不合辭雖辨實不通厯法近黄太沖以厯上推斷生於㐮公二十二年建酉之月二十七日庚子與羅泌路史脗合余亦推以厯歎為定論〉
侯國不守典禮而使宰咺歸賵侯國不共貢職而使石尚歸脤經書天王以是始終盖傷周而歎魯也榖梁謂石尚欲書春秋曽是以為禮乎
文中子謂范甯有志於春秋徴聖經而詰衆傳盖杜預屈經以申𫝊何休引緯以汩經惟甯之學最善
榖梁言大侵之禮與毛詩雲漢傳畧同言蒐狩之禮與毛詩車攻𫝊相合此古禮之存者
左傳正義云漢代古學不行明帝集諸學士作白虎通義因榖梁之文為之説曰王者諸侯所以田獵何為苗除害上以共宗廟下以簡集士衆也春謂之田何春嵗之本舉本名而言之也夏謂之苗何擇其懐任者也秋謂之蒐何蒐索肥者也冬謂之狩何守地而取之也四時之田總名為田何為田除害也今白虎通義十卷無此語豈亦有逸篇歟然章帝㑹諸儒於白虎觀正義謂明帝亦誤
某或作厶出榖梁注鄧厶地
榖梁子或以為名赤或以為名俶秦孝公時人今按傳載尸子之語尸佼與商鞅同時故以榖梁子為秦孝公時人然不可考〈漢書但云魯學 若璩按名赤見風俗通名俶字元始見阮孝緒世録趙氏損益義云然盧六以云宜補入〉
論語
或問論語首篇之次章即述有子之言而有子曽子獨以子稱何也曰程子謂此書成於有子曽子之門人也曰栁子謂孔子之沒諸弟子以有子為似夫子立而師之其後以不能對諸子之問乃叱避而退則固常有師之號是以稱子其説非歟曰非也此太史公采雜説之謬宋子京蘇子由辨之矣孟子謂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聖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朱子云盖其言行氣象有似之者如檀弓所記子游謂有若之言似夫子之類是也豈謂貌之似哉曰有子不列于四科其人品何如曰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聖人此孟子之言也盖在言語之科宰我子貢之流亞也曰有子之言可得聞與曰盍徹之對出類拔萃之語見於論孟而論語首篇所載凡三章曰孝弟曰禮曰信恭尤其精要之言也其論晏子焉知禮則檀弓述之矣荀子云有子惡卧而焠掌可以見其苦學曰朱子謂有子重厚和易其然與曰呉伐魯微虎欲宵攻王舎有若與焉可謂勇於為義矣非但重厚和易而已也曰有子曽子並稱然斯道之𫝊惟曽子得之子思孟子之學曽子之學也而有子之學無傳焉何歟曰曽子守約而力行有子知之而已智足以知聖人而未能力行也家語稱其彊識好古道其視以魯得之者有間矣曰學者學有子可乎曰孝弟務本此入道之門積徳之基學聖人之學莫先焉未能服行斯言而欲凌髙厲空造一貫忠恕之域吾見其自大而無得也學曽子者當自有子孝弟之言始曰檀弓記有子之言皆可信乎曰王無咎嘗辨之矣若語子游欲去喪之踊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以問若若對以為可皆非也惟論語所載為是〈若璩按嘗讀此條因悟有若不可屈兩廡當於廟庭上廣而為十二哲徳行冇三人焉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亦三人焉宰我子貢有若政事亦三人焉冉有季路公西華文學亦三人焉子游子夏子張或曰公西華政事之才實並由求既聞命矣而子張之列文學也何居余曰子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他日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聖人皆孟子言也前以孟子斷升有若則此以孟子斷屬文學於子張也何疑〉
春秋正義云哀公問主於宰我案古論語及孔鄭皆以為社主張包周等並為廟主今本作問社集解用孔氏説凡建邦立社各以其土所宜之木亦不言社主然正義必有據
張衡思𤣥賦匪仁里其焉宅兮匪義迹其焉追注引論語里仁為美宅不處仁焉得知里宅皆居也石林云以擇為宅則里猶宅也盖古文云然今以宅為擇而謂里為所居乃鄭氏訓解而何晏從之當以古文為正致堂云里居也居仁如里安仁者也
商為起予理明辭達也回非助我黙識心通也
説苑管仲築三歸之臺以自傷於民集注取之
舉直錯諸枉舉枉錯諸直孫季和謂舉直而加之枉之上則民服枉固服於直也舉枉而加之直之上則民不服直固非枉之所能服也〈若諸家解何用加二諸字 若璩按此尤與子夏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言錯四凶引證合〉
王景文曰孔子見起證而知其末故曰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孟子見進證而知其極故曰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也邵氏見困證而知其窮故曰茍有命世之人雖民如夷狄三變而帝道可舉惜時無百年之世世無百年之人時難人難不其然乎〈邵子之言見觀物篇〉
黙而識之朱子謂不言而存諸心屢空不取虚中之説恐學者流於異端也
申棖鄭康成云盖孔子弟子申續史記云申棠字周家語云申續字周今史記以棠為黨家語以續為績傳寫之訛也後漢王政碑云有羔羊之絜無申棠之欲亦以棖為棠則申棠申棖一人爾唐開元封申黨召陵伯又封申棖魯伯本朝祥符封棖文登侯又封黨淄川侯俱列從祀黨即棠也一人而為二人失於詳考論語釋文也史記索隠謂文翁圖有申棖申棠今所𫝊禮殿圖有申黨無申棖〈若璩按直至明嘉靖九年始存棖去黨以合論語 末行申棠元板作申堂〉
甘羅曰項橐七嵗為孔子師董仲舒對策此亡異於達巷黨人不學而自知孟康注人項槖也隷釋載逢盛碑以為后橐孟康之説未知所出論語注疏無之
師摰之始鄭康成謂魯太師之名太師摯適齊孔安國以為魯哀公時人康成以為周平王時人班固禮樂志謂殷紂作淫聲樂官師瞽抱其器而奔散或適諸侯或入河海古今人表列大師摯以下八人於紂時呉斗南云按商本紀紂世抱樂器而犇者大師疵少師彊也人表亦列此二人於師摯八人之後誤合兩事為一石林云司馬遷論周厲王事曰師摯見之矣則師摯厲王時人也諸説不同横渠從孔安國注
考其所為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亦見大戴禮文王官人篇
老彭鄭注云老耼彭祖龜山曰老氏以自然為宗謂之不作可也朱文公曰以曽子問言禮證之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皆可見盖耼周之史官掌國之典籍三皇五帝之書故能述古事而信好之如五千言或古有是語而傳之列子引黄帝書即谷神不死章也耼雖知禮謂行之反以多事故欲滅絶之禮運謀用是作兵由此起亦有此意致堂曰仲尼問禮或以證舊聞或以絶滅禮學之故振而作之使於問答之際有啓發非以為師也
王無咎云鹿邑之外有互鄉城邑人相𫝊謂互鄉童子見孔子者此處也前代因立互鄉縣其城猶存〈鹿邑屬亳縣 若璩按宋地理志亳縣當作亳州〉
不舎晝夜釋文舎音捨集注亦云上聲而楚辭辨證云洪引顔師古曰舎止息也屋舎次舎皆此義論語不舎晝夜謂曉夕不息耳今人或音捨者非是辨證乃朱子晩嵗之書當從之
龎涓孫臏同學兵法蘇秦張儀同學從衡李斯韓非同學刑名始也朋而終也仇故曰小人同而不和比而不周
思欲近近則精慮欲逺逺則周
四教以文為先自博而約四科以文為後自本而末互鄉童子則進之開其善也闕黨童子則抑之勉其學也
草廬一言而定三分之業一言之興邦也夕陽亭一言而召五胡之亂一言之喪邦也
唐太宗文學館學士許敬宗與焉裴晉公淮西賔佐李宗閔與焉以是知佞人之難逺
尹和静云君臣以義合者也故君使臣以禮則臣事君以忠東澗〈若璩按東澗湯漢號〉謂如言父慈子孝加一則字失本義矣
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虚犯而不校顔子和風慶雲之景象也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泰山巖巖之氣象也
麻冕禮也今也純儉鄭注純黑繒也側基反而釋文以鄭為下音今讀者從上音如字非也按儀禮疏古緇䊷二字並行緇布之緇本字不誤䊷帛之䊷多誤為純周禮純帛注純實緇字古緇以才為聲〈釋文純側其反依字從系才詩行露箋䊷帛釋文云䊷音緇依字系旁才後人以才為屯因作純又丰詩箋云士妻䊷衣儀禮純衣釋文無音亦非也集解純絲也取説文〉
君子不以紺緅飾孔氏注一入曰緅石林云考工記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緅在纁緇之間爾雅一入為縓禮練衣黄裏縓縁練冠麻衣縓縁盖孔氏誤以緅為縓則緅不可為近喪服集注謂緅絳色以飾練服亦用孔注〈正義曰一入為緅未知出何書又云三年練以緅飾衣似讀緅為縓當以石林之説為正〉
馬融注論語云所因三綱五常大學衍義謂三綱之説始見於白虎通愚按谷永𫝊云勤三綱之嚴太𤣥永次五云三綱得于中極天永厥福其説尚矣禮記正義引禮緯含文嘉有三綱之言然緯書亦起於西漢之末
太平御覽引莊子曰孔子病子貢出卜孔子曰子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處若齊食飲若祭吾卜之久矣子路請禱可以參觀
仁者静孔安國云無欲故静〈與太極圖説同〉
石林解執禮云猶執射執御之執記曰秋學禮執禮者詔之盖古者謂持禮書以治人者皆曰執周官大史大祭祀㝛之日讀禮書祭之日執書以次位常凡射事執其禮事此禮之見於書者也解雅頌各得其所云季札觀魯樂以小雅為周徳之衰大雅為文王之徳小雅皆變雅大雅皆正雅楚莊王言武王克商作頌以時邁為首而武次之賚為第三桓為第六以所作為先後以此考之雅以正變為大小頌以所作為先後者詩未删之序也論政事之廢興而以所陳者為大小推功徳之形容而以所告者為先後者删詩之序也其説可以補注義之遺
吕氏春秋楚有直躬者其父竊羊而謁之上上執而將誅之直躬者請代之將誅矣告吏曰父竊羊而謁之不亦信乎父誅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誅之國將有不誅者乎荆王聞之乃不誅也孔子聞之曰異哉直躬之為信也一父而載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無信此即葉公所云也〈致堂曰直躬猶曰正己而呂氏春秋以為人姓名妄也〉
周生列子云舜嘗駕五龍以騰唐衢武嘗服九駮以馳文塗此上御也謂五臣九臣
文子曰人皆以無用害有用故知不博而日不足以博奕之日問道聞見深矣可以發明無所用心之戒〈言無所用心之害非以博奕為賢也讀此章者當以韋昭之論陶侃之言參觀〉
曹操祭橋𤣥文曰仲尼稱不如顔淵注引論語孔子謂子貢吾與汝俱不如也按包氏解云吾與女俱不如
周有八士包氏注云四乳生八子其説本董仲舒春秋繁露〈謂四産得八男皆君子雄俊此天所以興周國〉周書武寤篇〈若璩按當作和寤解〉尹氏八士注云武王賢臣晉語文王詢八虞賈逵云周八士皆在虞官以仲舒興周之言考之當在文武時〈若璩按楊升菴以周書克殷解命南宫忽振鹿臺之財為即仲忽命南宫百達遷九鼎即伯達君奭有若南宫括即伯括則八士者南宫氏也康成注成王時人者近之亦一解 魏書靈徴志髙祖延興三年秀容郡婦人一産四男四産十六男後山叢談郯城民妻有二十一子而雙生者七較八士更多三乳〉
東坡解孟莊子之孝為獻子石林謂以獻子為穆伯之子以惠叔為惠伯讀左氏不精二者皆誤〈致堂取蘇説而不辨其誤 若璩按穆伯即公孫敖乃孟獻子之祖獻子父文伯名榖叔服所謂榖也食子者惠叔名難公孫敖次子叔服所謂難也收子者至惠伯為叔仲氏父公孫兹祖叔牙與惠叔係從祖昆弟小功服非一人也〉
吕氏春秋不茍論曰孔丘墨翟晝日諷誦習業夜親見文王周公旦而問焉注引論語夢見周公〈孔墨並稱始於戰國之士其流及於漢儒雖韓退之亦不免〉
逸民各論其行而不及朱張或曰其行與孔子同故不復論也釋文引王弼注朱張字子弓荀卿以比孔子
虞仲夷逸隠居放言包氏注放置也不復言世務介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隠焉用文之中庸曰其黙足以容古注亦有味
論語疏案春秋少陽篇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伯長也夷諡叔齊名智字公達伯夷之弟齊亦諡也少陽篇未詳何書〈真宗問陳彭年墨允墨智何人彭年曰伯夷叔齊也上問見何書曰春秋少陽夷齊之父名初字子朝〉胡明仲曰少陽篇以夷齊為伯叔之諡彼已去國隠居終身尚誰為之節惠哉盖如伯達仲忽亦名而已矣
沮溺荷蓧之行雖未能合乎中陳仲子之操雖未能充其類然惟孔孟可以議之斯人清風逺韻如鸞鵠之髙翔玉雪之不汙視世俗殉利亡恥饕榮茍得者猶腐鼠糞壤也小人無忌憚自以為中庸而逸民清士乃在譏評之列學者其審諸
吕氏春秋云子路揜雉得而復釋之盖因子路共之而為此説朱文公集注引晁劉兩説共字當為共執之義
上蔡云聖人語常而不語怪語徳而不語力語治而不語亂語人而不語神本王無咎之説
陸務觀云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此聖門一字銘也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聖門三字銘也
為力不同科馬融解云力役有上中下三科〈五峯謂此説是〉譬諸草木區以别矣五峯曰草木生於粟粒之萌及其長大根莖華實雖凌雲蔽日據山蟠地從初具乎一萌之内而未嘗自外増益之也〈用樂記區萌字音勾〉朱文公曰林少穎亦説與黄祖舜如此
漢藝文志小道可觀蔡邕傳致逺則泥以子夏之言為孔子唐孔穎達𫝊以能問於不能以曾子之言為孔子
卞莊子之勇或問云事見新序愚按荀子大畧篇齊人欲伐魯忌卞莊子不敢過卞此可見其有勇也
史記正義首陽山有五顔師古注漢書云伯夷歌登彼西山當以隴西為是石曼卿詩曰恥生湯武干戈日寧死唐虞揖遜區謂首陽在河東蒲坂乃舜都也余嘗考之曽子書以為夷齊死於濟澮之間其人成名於天下又云二子居河濟之間則曼卿謂首陽在蒲為得其實〈澮水名左氏所謂汾澮〉
水一也孔子觀之而明道體之無息孟子觀之而明為學之有本荀子亦云水至平端不傾心術如此象聖人其觀於水也亦亞於孔孟矣於此見格物之學
吕成公讀論語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遂終身無暴怒絜齋見象山讀康誥有感悟反己切責若無所容前輩切己省察如此
孔庭之教曰詩禮子思曰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説不與焉荀子勸學亦曰其數則始乎誦經終乎讀禮其義則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經謂詩書〉
四勿九思皆以視為先見弓以為虵見寢石以為伏虎視汨其心也閔周者黍稷不分念親者莪蒿莫辨心惑其視也呉筠心目論以動神者心亂心者目隂符經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蔡季通釋其義曰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西方論六根六識必先曰眼曰色均是意也
古者士傳言諫其言責與公卿大夫等及世之衰公卿大夫不言而士言之於是有欲毁鄉校者有謂處士横議者不知三代之盛士亦有言責也夫子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議而不及士其指微矣〈乙酉二月夢前宰輔以太學所上書求余跋語夢中作此寤而識之 若璩按乙酉為元世祖至元二十二年宋亡已九載猶感夢如是與韋孟夢爭王室何異〉
非帷裳必殺之鄭康成云帷裳謂朝祭之服其制正幅如帷非帷裳者謂深衣削其幅縫齊倍要見春秋正義〈集解不取集注用鄭説〉
孔門弟子惟言偃呉人而澹臺滅明南游至江史記正義蘇州南五里有澹臺湖儒林傳澹臺子羽居楚
韓非曰季孫相魯子路為郈令魯以五月起衆為長溝子路以其私秩粟為漿飯要作溝者於五父之衢而餐之孔子聞之使子貢往覆其飯擊毁其器曰魯君有民子奚為乃餐之言未卒而季孫使者至讓曰肥也起民而使之先生使弟子令徒役而餐之將奪肥之民耶孔子駕而去魯此雖與論語史記不同然亦夫子去魯之一事也〈考左氏傳郈叔孫之邑也〉
申屠嘉不受私謁則可以折幸臣董仲舒正身率下則可以事驕王魏相以廉正霍氏不能誣袁安任隗以素行竇氏無以害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茍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
君子不因小人而求福孔子之於彌子也不因小人而避禍叔向之於樂王鮒也朱博之黨丁傅福可求乎賈捐之之諂石顯禍可避乎故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
朱子以無垢〈若璩按無垢張九成號〉為雜學論語集注獨取審富貴安貧賤之語
陳仲猷曰逝者如斯夫道體無窮借水以明之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道體無不在借鳶魚以明之葉仲圭曰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常人之心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聖人之心也聖人之心豈常人之所無哉昬與明異而已矣仲猷仲圭皆余同年
王充云浴乎沂涉沂水也風乎舞雩風歌也仲長統云諷於舞雩之下愚以風為諷則與詠而歸一意矣當從舊説〈愚下何挍本有謂字〉
上蔡論語解引元澤云〈王元澤〉教之化民也深於命民之效上也捷於令本史記趙良之言〈商君傳〉
集注蘧伯玉於孫林父甯殖放弑之謀不對而出按左氏傳甯殖當為甯喜
史記循吏傳孫叔敖三得相而不喜三去相而不悔與令尹子文之事相類恐是一事〈若璩按孫叔敖為令尹於楚莊王十六年癸亥後七年莊王即卒叔敖死莊王時必無三相三去之事〉
范伯崇曰温故而不知新雖能讀墳典索丘足以為史而不足以為師
劉子謹獨篇曰顔回不以夜浴改容顔氏家訓曰曽子七十乃學名聞天下皆未詳所出家語曽參少孔子四十六嵗非老而學者
蘧伯玉史記謂孔子所嚴事不當在弟子列禮殿圖有之而唐宋皆錫封從享公伯寮非孔子弟子乃季氏之黨致堂胡氏之説當矣家語不列其名氏盖自史記失之家語有縣亶字子象史記索隠以為縣豐唐宋封爵皆不及焉禮記檀弓有縣子豈其人與〈若璩按檀弓明著縣子之名曰瑣〉
栁子厚與太學諸生書曰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按荀子法行篇南郭惠子問於子貢曰夫子之門何其雜也〈非以狂狷為譏〉
無可無不可致堂謂以五字成文聖人從容中道無所偏倚世之通儻不泥者纔足謂之無不可爾馬援以此稱髙帝亦稔於常談〈若璩按元稹亦稱杜子美詩為無可無不可〉
夫子之割之席曽子之簀一於正而已論學則曰正心論政則曰正身
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恒者斯可矣善人周公所謂吉士也有恒周公所謂常人也
微生髙漢古今人表作尾生髙〈盖即莊子所謂尾生東方朔曰信若尾生然尾生之信非信也〉
鄭校周之本以齊古讀正凡五十事〈釋文〉
陳自明以子見南子為南蒯以傳考之昭公十二年南蒯叛孔子年方二十有二子路少孔子九嵗年方十三其説鑿而不通矣
聖人毋必而鄉黨言必者十有五〈若璩按五當作七〉記必為之事也其傳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隂疑於陽必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著必然之理也
孔門受道惟顔曾子貢〈太史公稱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呉彊晉伯越是以戰國説客視子貢也又列於貨殖傳以論語一言而斷其終身可乎子貢聞一以貫之之傳與曽子同貨殖何足以疵之〉
過則勿憚改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勿欺也皆斷以勿盖去惡不力則為善不勇
孔門獨顔子為好學所問曰為仁曰為邦成己成物體用本末備矣
唐棣與常棣不同致堂謂偏其反而即詩常棣篇孔子删而不取恐誤
闕黨之童游聖門者也夫子抑其躁是以知心之易放互鄉之童難與言者也夫子與其進是以知習之可移
孝經
孝經序六家異同今考經典序録有孔鄭王劉韋五家而無虞翻注〈有虞槃佑東晉處士也〉
致堂謂考經非曽子所自為也曽子問孝於仲尼退而與門弟子言之門弟子類而成書晁子止謂何休稱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則孔子自著也今首章云仲尼居則非孔子所著矣當是曽子弟子所為書馮氏曰子思作中庸追述其祖之語乃稱字是書當成於子思之手
古文孝經漢志書序謂出孔壁而許冲上其父説文曰孝昭帝時魯國三老所獻其説不同
當不義則子不可不爭於父孟子云父子之間不責善荆公謂當不義則爭之非責善也晁子止讀書志乃謂介甫阿其所好盖子止守景迂之學以孟子為疑非篤論也朱文公於孟子集注取荆公之説
是何言與司馬公解云言之不通也范太史説誤以言之不通也五字為經文古今文皆無朱文公集所載刋誤亦無之〈近世所傳刋誤以五字入經文非也〉
孝經鄭氏注陸徳明云與康成注五經不同今按康成有六天之説而孝經注云上帝天之别名故陸澄謂不與注書相類
荀子述孔子之言曰昔萬乗之國有爭臣四人則封疆不削千乗之國有爭臣三人則社稷不危百乗之國有爭臣二人則宗廟不輟父有爭子不行無禮士有爭友不為不義與孝經稍異
彭忠肅公以致敬致樂致憂致哀致嚴裒集格言為五致録司馬公家範亦以五致類事忠肅之書本於此〈若璩按忠肅名龜年字子夀清江人嘗從朱子質疑五致録見宋史本傳〉
國史志云孝經孔安國傳古二十二章有閨門篇為世所疑鄭氏注今十八章相承言康成作鄭志目録不載通儒皆驗其非開元中孝明纂諸説自注以奪二家然尚不知鄭氏之為小同〈若璩按鄭氏乃小同注孝經非康成也説頗有徴〉
王去非云學者學乎孝教者教乎孝故皆從孝字〈慈湖𫎇齋謂古孝字只是學字愚按古文韻學字古老子作□教字郭昭卿字指作□ 若璩按𫎇齋𡊮甫號〉
不敢毁傷至不敢失於臣妾言不敢者九管子曰賢者行於不敢而立於不能詩於文王仲山甫皆曰小心翼翼
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孝經緯之言也〈見東漢韋彪傳注〉劉盛不好讀書惟讀孝經論語曰誦此能行足矣安用多誦而不行乎蘇綽戒子威云讀孝經一卷足以立身治國何用多為愚謂梁元帝之萬卷不如盛綽之一言學不知要猶不學也
范太史孝經説曰能事親則能事神真文忠公勸孝文曰侍郎王公〈盖梅溪也〉見人禮塔呼而告之曰汝有在家佛何不供養盖謂人能奉親即是奉佛
嚴父莫大於配天神宗聖訓云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為祖則明堂非以考配明矣〈自唐代宗用杜鴻漸等議明堂以考肅宗配上帝一時誤禮非祀無豐昵之義〉
孝子之事親終矣此言喪祭之終而孝子之心昊天罔極未為孝之終也曽子戰兢知免而易簀得正猶在其後信乎終之之難也
困學紀聞卷七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八
宋 王應麟 撰
孟子
孟子集注序説引史記列傳以為孟子之書孟子自作韓子曰軻之書非自著盖史記近是而滕文公首章道性善注則曰門人不能盡記其辭又第四章決汝漢注曰記者之誤呉伯豐以問朱文公文公答曰前説是後兩處失之熟讀七篇觀其筆勢如鎔鑄而成非綴緝所就也
趙氏孟子章指引論語曰力行近仁誤以中庸為論語無垢孝經解誤以臨深履薄為衛武公之詩致堂無逸傳誤以不解于位為泂酌〈呉才老書裨傳臣辨誤以晉侯重耳為申生誠齋易傳後序誤以韓宣子為季札〉
文選陳孔璋為曹洪書云有子勝斐然之志注引墨子曰二三子復於子墨子曰告子勝仁子墨子曰未必然也告子為仁猶跂以為長偃以為廣不可久也勝盖告子之名豈即孟子所謂告子歟
文選注引孟子曰墨子兼愛摩頂致於踵趙岐曰致至也今本作放踵〈注無致至也三字〉
元和郡縣志齊雪宫故址在青州臨淄縣東北六里晏子春秋所謂齊侯見晏子于雪宫〈若璩按今晏子春秋無李吉甫所引語〉
孟子以齊王由反手也趙岐注謂譏管晏不勉其君以王業文王望道而未之見注謂殷禄未盡尚有賢臣道未得至王無咎非之曰岐名通孟子而實汨之
琴張注謂子張善鼓琴盖未知左傳有琴張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注云四事禹湯文武所行事也而伏生大𫝊云周公兼思三王之道以施於春秋冬夏其説陋矣
滕定公文公按趙氏注古紀世本滕國有考公麇元公𢎞即定公文公也世本今無傳此可備㕘攷
志曰喪祭從先祖注引周禮小史掌邦國之志愚謂邦國之志若周志史佚之志鄭書楚書秦記之類
孟子疏謂齊王悦南郭先生吹竽喜鄒忌鼔琴安知與衆樂樂愚考之史記騶忌以鼔琴見齊威王非宣王也惟南郭處士吹竽乃宣王時見韓非内儲説
説苑景差相鄭鄭人有冬涉水者出而脛寒後景差過之下陪乗而載之覆以上衽叔向聞之曰景子為人國相豈不固哉吾聞良吏居之三月而溝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足而况人乎此即孟子所言子産以乗輿濟人之事也叔向之時鄭無景差當以孟子為正
曽西注以為曽子之孫集注因之經典序録曽申字子西曽參之子子夏以詩𫝊曽申左丘明作傳以授曽申〈曽西之學於此可考〉楚鬬宜申公子申皆字子西則曽西之為曽申無疑〈若璩按此足正集注之誤以齊桓為兄亦然〉
郅惲曰孟軻以彊其君之所不能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為賊與今孟子語小異
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愚按書大𫝊云嵗事既畢餘子皆入學十五入小學十八入大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傅農事上老平明坐於右塾庶老坐於左塾餘子畢出然後歸夕亦如之餘子皆入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輕任并重任分頒白不提挈出入皆如之此之謂造士漢書食貨志云春將出民里胥平旦坐於右塾鄰長坐於左塾云云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斑白不提挈孝悌之義當以是觀之
棄禮捐恥〈若璩按賈誼語〉秦所以敗恥尚失所〈按于寳語〉晉所以替恥之於人大矣
陳蕃諫校獵曰齊景公欲觀於海放乎琅邪晏子為陳百姓惡聞旌旗輿馬之音舉首嚬眉之感景公為之不行此以孟子二章為一事
梁惠王西喪地於秦七百里潏水李氏曰初北地郡屬魏後盡為秦并喪於秦不止七百里也〈若璩按魏無北郡地當作上郡正義云今鄜綏等州也秦本紀惠文君十年魏納上郡十五縣即魏世家㐮王七年盡入上郡于秦事在孟子適梁後八年當梁惠王語時地止喪七百里仍是實録〉
法言修身篇引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無意而至者也今孟子無此語其在外書歟
周子静〈端朝〉為學官小司成襲盖卿以守氣不如守約命題子静曰氣不與約字對兩守字著畧㸃晦翁注甚明豈可破句讀孟子
尸子引孔子曰誦詩讀書與古人居金樓子曰曽生謂誦詩讀書與古人居讀書誦詩與古人期孟子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斯言亦有所本
命不可委故孟子言立命心不可委故南軒以陶淵明委心之言為非
仁曰仁術儒曰儒術術即道也申不害以術治韓鼂錯言術數公孫𢎞謂智者術之原君子始惡乎術矣故學者當擇術
致堂曰楊朱與老耼同時墨翟又在前宗師大禹而晏嬰學之以為楊墨出於師商考之不詳甚矣朱文公曰莊周之學出於老氏韓子始謂子夏之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流而為莊周以其書之稱子方者考之則子方之學子夏周之學子方者皆不可見愚謂觀此二説則異端之學非孔門弟子𫝊流之差也〈若璩按史記儒林傳序如田子方段 -- 𠭊 or 叚 ?干木呉起禽滑釐之屬皆受業於子夏之倫故曰子夏之學有田子方田子方侍坐魏文侯自稱其師曰東郭順子為真人為天人正莊周所宋尚者安得謂非其𫝊流昌黎語皆有本〉
莊子曰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縁督以為經又曰將處夫材與不材之間此子莫之執中也
楊之學似老墨之學似佛〈楊朱書惟見于列子〉
董仲舒云以仁治人以義治我劉原父云仁字從人義字從我豈造文之意邪愚謂告子仁内義外之説孟子非之若以人我分仁義是仁外義内其流為兼愛為我矣
孟子引費惠公之言謂小國之君也春秋時費為魯季氏之邑史記楚世家有鄒費郯邳盖戰國時以邑為國意者魯季氏之僭歟〈若璩按吕氏春秋亦有以滕費則勞以鄒魯則逸為日知録所遺〉
仁人心也求其放心此孟子直指本心處但禪學有體無用
曹交注謂曹君之弟按左𫝊哀公八年宋滅曹至孟子時曹亡久矣曹交盖以國為氏者〈若璩按曹亡久矣余有辯見四書釋地續〉
老泉三子知聖人汙論誤以汙字為句趙岐謂孟子知其言大過故貶謂之汙下亦非孟子之意〈若璩按何屺曕曰今刋本趙注非全文偽疏毎章之首總舉大意其語多協韻者皆割趙注為之毛斧季從真定梁氏借得宋槧本影鈔者具在安得好古之士重刋以復趙注之舊也聞所未聞〉
史記六國表注皇甫謐曰孟子稱禹生石紐西夷人也今無此語
孟子字未聞孔叢子云子車注一作子居居貧坎軻故名軻字子居亦稱字子輿疑皆傅㑹〈聖證論云子思書孔叢子有孟子居即是軻也傅子云孟子輿〉
孟子正義云唐林謹思續孟子書二卷謂孟子七篇非軻自著乃弟子共記其言與韓文公之説同
正義序云孫奭崇文總目館閣書目讀書志皆無之朱文公謂邵武士人作不解名物制度其書不似疏
吕氏春秋舜行徳三年而三苖服孔子聞之曰通乎徳之情則孟門太行不為險矣故曰徳之速疾乎以郵傳命此可以證孟子引孔子之言
墨之治喪以薄宋書禮志引尸子禹治水為喪法曰桐棺三寸制喪三日盖墨家託於禹也
好樂好勇好貨色齊宣王所以不能用孟子也文帝好清静故不能用賈誼武帝好紛更故不能用汲黯〈若璩按好樂當讀如悦樂之樂莊暴此章惟鼓樂之樂讀如字宋陳善捫蝨新話實云詳見余潛丘劄記〉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光武封一卓茂而節義之俗成太宗誅一徳儒而諫爭之門闢信乎如風之偃草也〈若璩按晉傅𤣥疏言魏武好法術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達而天下賤守節霸朝且然況大一統之君哉〉
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秦皇以不仁得之矣二世而失猶不得也
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克享天心故湯曰天吏尹曰天民
孟子學伊尹者也當今之世舎我其誰也是亦聖之任仁在乎熟之而已矣子路未熟之五榖管仲已熟之荑稗楊墨五榖之螟螣
照乗之珠和氏之璧戰國之君以為寳故曰諸侯之寳三
為天吏則可以伐燕於漢楚見之董公未説漢王之前以强弱角勝負所謂以燕伐燕也三軍縞素之後則為天吏矣仁義之言齊梁以為迂濶者董公一言而漢楚之興亡決焉可謂豪傑之士〈若璩按董公遮説漢王之言賴漢書始得聞〉
弱而不可輕者民也古先哲王曰敬民曰畏民石守道謂湯以七十里亡夏文王以百里亡商陳勝以匹夫亡秦民可不畏乎故曰民為貴〈太史公以陳涉與湯武並言涉豈能為湯武哉盖楚漢間豪傑之餘論也 若璩按趙威后對齊使者言茍無嵗何有民茍無民何冇君戰國時猶有此髙論〉
善推其所為此心之充拓也求其放心此心之收斂也致堂曰心無理不該亡而不能推則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痒痾疾痛之不知存而善推則潛天地撫四海致千嵗之日至知百世之損益此言充拓之功也西山曰心一而己由義理而發無以害之可使與天地參由形氣而發無以檢之至於違禽獸不逺此言收斂之功也不闔則無闢不涵養則不能推廣
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有猷有為矣必曰有守不虧其義矣必曰不更其守何徳將歎習曰入時愈深則趨正愈逺以守身為法以入時為戒可謂士矣
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諸葛武侯謂漢賊不兩立其義正矣然取劉璋之事可謂義乎〈若璩按朱子曰三代而下以義為之只冇一箇諸葛孔明郭汾陽功名愈大而心愈小易傳及諸葛次及郭汾陽〉
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日無再中之理而新垣平言之日無漸長之理而袁充言之漢文隋文皆以是改元漢文悟平之詐而隋文終受充之欺此存亡之判與〈若璩按漢文帝改後元元年隋文帝改仁夀元年〉
夫道一而已矣為善而雜於利者非善也為儒而雜於異端者非儒也
堯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學所以明人倫舜察於人倫居中國去人倫無君子如之何其可也孟子道性善稱堯舜莫大於人倫此正人心之本原也
晏子春秋曰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孟子謂言無實不祥不祥之實蔽賢者當之盖古有此言也
孺子滄浪之歌亦見於楚辭漁父考之禹貢漢水東為滄浪之水則此楚歌聲也文子亦云混混之水濁可以濯吾足乎泠泠之水清可以濯吾纓乎
無恆産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古之士所以異於民也蘇秦無二頃田而奔走游説豈所謂士哉水心葉氏云周衰不復取士孔孟不以其不取而不教也孔孟之徒不以其不取而不學也道在焉故也
不得志修身見於世上蔡謝子曰天下皆亂而已獨治不害為太平蜀士楊肩吾曰天下雖不治平而吾國未嘗不治且平者岐周是也一國雖不治平而吾家未嘗不治且平者曽閔是也一家雖不治平而吾身吾心未嘗不治且平者舜與周公是也〈文子亦云不憂天下之亂而樂其身治者可與言道矣〉
鹽鐵論引孟子曰居今之朝不易其俗而成千乗之勢不能一朝居也又云今之士今之大夫皆罪人也又云王者與人同而如彼者居使然也與今本不同〈若璩按鹽鐵論皆罪人也下有皆逢其意以順其惡句不宜漏〉
民心之得失此興亡之大幾也林少頴云民之思漢則王莽不能脅之使忘民之忘漢則先主不能彊之使思唐與政〈若璩按與政宋唐説齋之字名仲友金華人〉云民心思漢王郎假之而有餘民心去漢孔明扶之而不足
論語終於堯曰篇孟子終於堯舜湯文孔子而荀子亦終於堯問其意一也
利與善之間君子必審擇而明辨焉此天理人欲之幾善惡正邪之分界也孟子之言公不夷不惠可否之間材與不材之間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莊之言私
若將終身焉窮不失義若固有之達不離道能處窮斯能處達
養心莫善於寡欲注云欲利也雖非本指廉者招福濁者速禍亦名言也道家者流謂丹經萬卷不如守一愚謂不如孟子之七字不養其心而言養生所謂舎爾靈龜觀我朶頤也〈若璩按真西山疏亦云臣竊謂仙經萬卷不若誦無逸之一篇道家千言豈如玩静夀之兩語〉
吕氏春秋開春論云神農之教曰士有當年而不耕者則天下或受其飢矣女有當年而不績者則天下或受其寒矣故身親耕妻親績所以見致民利也管子引神農之數文子亦引神農之法此即許行所為神農之言歟漢藝文志農家有神農二十篇劉向别録云疑李悝商君所説
孔子孟子皆不之秦荀子嘗入秦而譏其無儒孔子順曰秦為不義義所不入其志如魯仲連〈若璩按嘗謂人知齊威王之朝周而不知後有趙肅侯之朝天子知魯仲連義不帝秦而不知先已有孔子順義不入秦〉
句容有盜改置社稷而盜止下邳有盜遷社稷於南山之上盜亦衰息見陳后山談叢岳州田䑕害稼雍明逺曰迎貓之祭不修也命祭之鼠隨以斃見范蜀公集孟子有變置社稷禮記有八蜡孰謂古制不可行於今乎
求在我者盡性於己求在外者聽命於天李成季曰與其求於人曷若無欲於己與其使人可賤不若以賤自安吕居仁亦以見人有求為非〈若璩按魏冰叔亦言能無求者天不能賤〉
宿於畫水經注云澅〈若璩按今本水經注作澅〉水出時水東去臨淄城十八里所謂澅中也俗以澅水為宿留水以孟子三宿出澅〈或云當作畫後漢耿弇進軍晝中史記晝邑人王蠋通鑑作晝邑〉
以刃與政有以異乎邵子之論秦曰殺人之多不必以刃謂天下之人無生路可趨也
商鞅富强之術誘三晉之民力耕於内而使秦民應敵於外使梁王用孟子之言施仁政於民秦焉得誘之仁勝不仁如春融冰泮故曰仁者無敵〈若璩按商鞅四句出杜氏通典為君卿語〉
蓋大夫王驩漢泰山郡盖縣故城在沂州沂水縣西北趙氏春秋論曰五伯者三王之罪人謂其三代而春秋之也齊桓其作俑也今之諸侯五伯之罪人謂其春秋而戰國之也晉定其作俑也今之大夫今之諸侯之罪人謂其戰國而七國之也晉之韓趙魏其作俑也
止齋曰人多言常平出漢耿中丞顔師古以夀昌為權道豈知常平為古法孟氏言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今文作檢班氏食貨志作斂是也夫豐嵗不斂饑嵗不發豈所謂無常平乎〈若璩按古雖豐穰未有以人食供狗彘者狗彘食人食二語即下章庖有肥肉四語意集注所謂厚斂於民以養禽獸耳殊不必泥班志〉
陳烈讀求其放心而悟曰我心不曽收如何記書遂閉門静坐不讀書百餘日以收放心然後讀書遂一覽無遺〈前賢之讀書如此〉
若民則無恆産因無恆心孟子言戰國之民也周之盛時以井牧授田以鄉遂設教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士亦田野之秀民也不惟士有常心民亦有常心矣故曰文武興而民好善
小學
爾雅注漢武帝時得豹文鼮鼠孝廉郎終軍知之賜絹百匹文選注引竇氏家𫝊以為竇攸世祖詔諸侯子弟從攸受爾雅二説不同
爾雅西至於邠國謂之四極朱文公曰邠國近在秦隴非絶逺之地愚按説文引爾雅曰西至汃國謂四極汃西極之水也〈府巾切〉
爾雅疏案尸子廣澤篇云墨子貴兼孔子貴公皇子貴衷田子貴均列子貴虚料子貴别囿其學之相非也數世矣而己皆弇于私也天帝皇后辟公𢎞廓宏溥介純夏幠冢晊昄皆大也十有餘名而實一也若使兼公虚均衷平易别囿一實則無相非也仁意篇述太平之事云燭於玉燭飲於醴泉暢於永風春為青陽夏為朱明秋為白藏冬為𤣥英四氣和正光照此之謂玉燭甘雨時降萬物以嘉髙者不少下者不多此之謂醴泉其風春為發生夏為長嬴秋為方盛冬為安静四氣和為通正此之謂永風〈四氣和正光照元板作四氣和為正光〉
爾雅疏引舎人云按經典序録爾雅有犍為文學注二卷一云犍為郡文學卒史臣舎人漢武帝時待詔
白虎通引親屬記即爾雅釋親也通典顔延之曰伯叔有父名則兄弟之子不得稱姪從母有母名則姊妹之子不可言甥且甥姪惟施於姑舅耳雷次宗曰姪字有女明不及伯叔甥字有男見不及從母劉共父刋二程先生集改姪為猶子朱文公謂古人固不謂兄弟之子為姪亦無云猶子者〈記禮者言猶己之子〉但云兄之子弟之子然從俗稱姪亦無害於義理也〈若璩按顔氏家訓云爾雅喪服經左𫝊姪名雖通男女並是對姑之稱晉世已来始呼叔姪余謂呂氏春秋黎丘部有竒鬼焉喜效人之子姪昆弟之狀先秦已稱兄之子弟之子為姪見於此〉
傅負版郭璞注未詳即栁子所為作蝜蝂傳者也〈西京賦戎葵懐羊爾雅䕇懷羊璞亦曰未詳〉
陸璣為詩草木疏劉杳為離騷草木疏王方慶有園庭草木疏李文饒有山居草木記君子所以貴乎多識也然爾雅不釋蔝蔜字書不見栮榿學者恥一物之不知其可忽諸〈若璩按蔝蔜璞注雖云未聞其實爾雅以蔜釋蔝蔜即上文之𦶞𧃒璞注今蘩𧃒或曰鷄腸草是也王氏千慮亦有一失〉
檟苦荼注今呼早采者為荼晩取者為茗一名荈説文茗荼芽也東坡詩周詩記苦荼茗飲出近世〈若璩按三國志韋曜傳曜初見禮異或密賜茶荈以當酒茶事見史始此〉
急就篇注牡𫎇一名黄昬後山詩黄昬湯疑即此也終軍之對鼮鼠盧若虚之辯鼨鼠江南進士之問天雞劉原父之識六駁可謂善讀爾雅矣蔡謨不識彭蜞人謂讀爾雅不熟田敏不知日及學之陋也〈若璩按木槿花朝開暮落故名曰及不知日及改為白及見宋史儒林敏本傳〉
唐𤣥度十體書曰周宣王太史籀始變古文著大篆十五篇秦焚詩書惟易與史篇得全逮王莽亂此篇亡失建武中獲九篇章帝時王育為作解説所不通者十有二三按説文多引王育説如天屈西北為无蒼頡出見禿人伏禾中因以制字
説文敘尉律試八體〈大篆小篆刻符蟲書摹印署書殳書隷書〉亡新使甄豐等改定古文時有六書〈古文竒字篆書佐書繆篆鳥蟲書佐即隷也〉書正義亦云秦有八體亡新六書〈去大篆刻符殳書署書加古文竒字〉藝文志謂漢興蕭何草律著其法曰太史試學童以六體試之〈古文竒字篆書隷書繆篆蟲書〉律即尉律也六體非漢興之法當從説文敘改六為八〈若璩按説文序漢興試八體八字實誤辨見余濳丘剳記〉
急就篇長樂無極老復丁顔氏解為蠲其子孫之役非也即參同契所謂老翁復丁壯〈朱文公詩自慶樽前老復丁黄庭經亦有此三字〉
董彦逺〈若璩按彦逺名逌東平人徽猷閣待制即撰廣川書跋十卷畫跋六卷者〉除正字謝啓敘字學涉獵該洽其畧云殘經不悟於郭亡〈董疏莊公二十有四年郭公胡傳曰此郭公也先儒或以為郭亡郭亡之説本新序〉闕文徒存於夏有〈閔疏成二年衛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如戰也夏有杜注闕文失新築戰事〉馬不足一者既失其全〈閔疏萬石君傳建為郎中令書奏事事下讀之曰誤書馬者與尾當五今乃四不足一上譴死矣〉虎多於六者自乖其數〈閔疏顏氏家訓後漢書酷吏樊曅為天水郡守民歌曰寜見乳虎穴不入冀府寺而江南書本穴皆誤作六夫虎豹穴居事之較者所以班超云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寧當論其六七乎〉書殘武殪〈閔疏宣六年周書曰殪戎殷殪即壹衣即殷也中庸壹戎衣而有天下鄭注衣讀如殷齊人言殷聲如衣某按壹戎衣武成文啓指為殘似據康誥〉頌亂湯齊〈閔疏長發至于湯齊毛傳齊如字禮記孔子閒居注音躋詩孔疏言三家詩有讀為躋者下文聖敬日躋間居躋作齊音齋故曰亂〉烏寫混淆〈閔疏海録碎事古語云字經三寫烏焉成馬則本文寫字似有誤董疏寫當作馬〉魚魯雜糅〈閔疏張鷟云魯之與魚淄澠莫辨枹朴子云以魚為魯以帝為虎〉増河南之邑為雒減漢東之國為隋〈閔疏事文類聚漢以火行忌水故洛字去水而加佳隋以周齊不遑寧處故隨字去辵而從隋〉避上則辠不從辛〈閔疏説文辠字從辛從自言辠人蹙鼻苦辛之狀秦以辠似皇字改為罪〉絶下則對因去口〈董疏古對字本從口説文云漢文帝以口多非實改從土〉棗合而棘氏微足省而踈姓絶〈閔疏晉書棗據傳本姓棘其先避仇改焉束晳傳漢踈廣之後王莽末廣曽孫孟達避難自東海徙居沙鹿山南因去踈之足遂改姓馬〉定文於六穗之禾訓同於導〈閔䟽顔氏家訓封禪書導一莖六穗於庖犧雙觡共抵之獸此導訓擇光武詔云非徒有豫養導擇之勞是也説文云䆃禾名引封禪書為證無妨自當有禾名䆃但非相如所用禾一莖六穗於庖豈成文乎縱强為此語則下句當云麟雙觡共抵之獸不得云犧也某按史記載此書道下從禾漢書文選俱從寸顏注導擇也〉分序於八寸之策埶異為宗〈董疏北史徐遵明𫝊見鄭𤣥論語序云書以八寸䇿誤作八十宗因曲為之説其僻也皆如此〉丁尾亂真〈董疏莊子云丁子有尾李頤注夫萬物無定形形無定稱在上為首在下為尾世人謂右行曲波為尾今丁子二字雖左行曲波亦是尾也按説文丁字作□是無尾也故曰亂真〉鉤須失實〈閔疏荀子不茍篇鉤有須注即丁子有尾也丁之曲者為鉤須與尾皆尾類是同也董疏按説文鉤曲也丁之曲者為鉤今鉤曲而丁直故曰失實〉書立書肖而既謬國名〈閔疏劉向戰國策序本字多誤脱為半字以趙為肖以齊為立〉為卷為端而遂乖服制〈董疏玉藻龍卷以祭𤣥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於南門之外注卷或作衮字之誤也孔疏禮記本或作卷字其正經司服及覲禮皆作衮字故鄭注王制云卷俗讀其通則曰衮是也又注端當為冕字之誤也孔疏知端當為冕者以下諸侯皮弁聽朔朝服視朝是視朝之服卑於聽朔今天子皮弁視朝若𤣥端聽朔則是聽朔之服卑於視朝與諸侯不類且聽朔大視朝小故知端當為冕也〉篆形誤偽誰正雲興之祁祁〈閔疏顔氏家訓詩云有渰萋萋興雲祁祁毛傳渰隂雲貌萋萋雲行貌祁祁徐貌按渀已是隂雲何勞復云興雲祁祁耶雲當為雨俗寫誤耳〉隸體散亡共守鑾聲之鉞鉞〈閔疏説文鉞車鑾聲從金戉聲呼㑹切詩曰鑾聲鉞鉞俗作鐬以鉞作斧戉之戉非是按今庭燎作噦噦〉鎖定銀鐺之名〈閔疏顔氏家訓後漢書囚司徒崔烈以銀璫鏁鋃鐺大鏁也世多誤作金銀字武烈太子亦誤嘗作詩云銀鎖三公脚〉車改金根之目〈閔疏事文類聚退之子昶性閣劣為集賢校理史傳有金根車悉改根字作銀字〉知一束二縫之為來〈閔疏説文來周所受瑞麥來麰一束二縫象芒束之形天所來也故為形來之來〉指二首六身之為亥郡章立信救時惟正於四羊〈閔疏東觀漢記馬援上書成皐令印皐字為白下羊丞印四下羊尉印白下人人下羊即一縣長吏印文不冋恐天下不正者多符印所以為信也所宜齊同事下大司空正郡國印章〉國史傳疑考義共惑於三豕〈閔疏家語卜商返衛見讀史志者云晉師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耳讀史志者問諸晉史果曰己亥〉傅㑹作九禾之秀離析為三刀之州〈閔疏事文𩔖聚光武生濟陽縣舎是嵗縣界有嘉禾生一莖九穗因名曰秀晉王濬為廣漢太守夜夢三刀懸于卧室梁工須臾又夢一刀主簿李毅曰三刀為州字文益一刀春明府其臨益州乎果然董疏按説文秀字從禾從乃不從九也州字從川不從刀也故曰傅㑹曰離析〉合樂之奏妄加文武之為斌〈閔疏魏明帝太和初公卿奏歌以詠徳舞以象事于文文武為斌謹製樂府名章斌之舞董疏説文本作彬文質備也從文配武過為鄙淺故曰妄加〉定經之名誤合日月之為易〈閔疏易蜥易蝘蜓守宫也象形從勿秘書説日月為易象隂陽也徐曰謂下為月字也見説文及韻補董疏吾衍謂説文引蒼頡易字象蜥蜴形蜥蜴善變則知古人託之以喻其變不疑也虞翻曰日月為易不可從〉字失部居改白水真人之兆〈閔疏光武帝紀王莽纂位忌惡劉氏以錢文有金刀故改為貨泉或以貨泉字文為白水真人董疏説文泉字象水流出成川形不從白亦不從水也故曰字失部居〉書忘形象作非衣小兒之謡〈閔疏朝野僉載裴炎為中書令時徐敬業欲反令駱賓王為謡曰一片火兩片火緋衣小兒當殿坐教炎莊上小兒誦之并都下童子皆唱炎遂與合謀内應又唐書裴度傳張權輿欲傾度作偽謡云非衣小兒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驅逐據啓非字似用張謡但以儷白不類惟加系旁始失裴字形象對又較精董疏非當作緋〉四十八安取於桑〈閔疏事文類聚蜀何祇夢井中生桑以問占夢趙直直曰桑非井中之物㑹當移植然桑字四十下八夀恐不過此祗後至犍為太守四十八果卒董疏何祗事見益部耆舊傳俗□字從四十八按説文從叒從木不從十從八也故曰安取於桑〉三十七未足語世〈閔疏秦始皇紀㑹稽碑俱四字句獨三十有七年多一字元申屠駉家藏舊刻□有七年三十為□速達反退之自謂識字故孔戣志銘亦云孔世□八□字世字俗俱作世董疏説文世字從𠦃三十并也音撤三十年為一世七字從一世旁作七似七字乃從𠦃而曳長之不從七也故曰未足語世〉梁父七十二家名雖俱在〈閔疏漢郊祀志齊桓公欲封禪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董疏桓譚新論泰山之上有八百餘處而可識知者僅七十有二〉尉律四十九類書盖已亡〈閔疏尉律見説文敘徐鍇曰尉律漢律篇名董疏藝文志元始中徵天下通小學者以百數各令記字於庭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取其有用者作訓纂篇凡八十九章四十九疑作八十九未知是否〉誤存舟二間之為航〈閔疏顔氏家訓互從二間舟詩云巫之秬秠是也今之隸書轉舟為日何法盛中興書乃以舟在二間為舟航字誤〉安識門五日之為閏〈閔疏㐮九年晉復伐鄭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于隂阪注此年無閏月戊寅戊寅是十二月二十日疑閏為門字閏内王為五字月為日字晉攻鄭門門各五日癸亥去戊寅十六日以癸亥始攻攻輒五日凡十五日也〉學者徧觀異書而求其事之所出亦多識之一也彦逺有古文集類叙云孔安國以隸古易科斗故漢人不識古字開元又廢漢隸易以今文故唐人不識隸古〈今按書叙為隸古定正義謂就古文體而從隸以定之雖隸而猶古盖存古則可慕為隸則可識非謂隸書為隸古也 若璩按今按書序一段似王氏後自較其説者 余晚而得董斯張吹景集載與其僚壻閔元衢合疏彦逺此啓曰困學翁所不能詳其出者吾兩人以數年林纉力始語語分疏之寧非曠世一大快余故録之於逐句下惟見㐮三十年傳者不録斯張字遐周元衢字康侯並烏程人為胡朏明鄰邑前輩朏明嘗稱其學貪竒炫博云 何屺瞻曰閔董果淹雅其引海録碎事事文類聚而不舉本書微染俗學與胡𫝊學古編並後出書〉
宋景文公云蕭何自題蒼龍白虎二闕後世署書由何始説文扁署也从戸冊戸冊者署門戸之文也
夾漈金石畧云祀巫咸大湫文李斯篆愚按方氏跋詛楚文以為秦惠文王二十六年石湖〈若壉按石湖范成大號〉亦謂當惠文王之世後百餘年東巡泰山刻石則小篆非出於李斯
古器銘云十有三月十有四月十有九月云正月乙子或云丁子吕與叔考古圖謂嗣王踰年未改元故以月數乙子即甲子丁子即丙子世質人淳取其同類不然殆不可考曽子固謂古字皆重出此文作亖者特二字耳
毛伯敦祝下一字劉原父以為鄭曰文武時毛叔鄭也而吕與叔以為𨚕簠銘中上一字歐陽公以為張曰宣王時張仲也而與叔以為弡周姜敦伯下一字歐陽公以為冏曰穆王時伯冏也而與叔以為百古文難考幾於郢書燕説
博古圖晉姜鼎銘用蘄綽綰眉夀伯碩父鼎銘用祈丐百禄眉夀綰綽孟姜敦銘綰綽眉夀石湖云似是古人祝延常語愚謂漢書安世房中歌云克綽永福顔氏注綽緩也亦謂延長
張燕公謝碑額表云孔篆呉札之墳秦存展季之壠言孔子篆者始見於此
金石録汲縣太公碑云晉太康二年得竹策之書其紀年曰康王六年齊太公望卒參考年數盖夀一百一十餘嵗今按書顧命云齊侯吕伋則成王之末伋已嗣太公為齊侯矣
潏水李氏云古印有文曰祭尊非姓名乃古之鄉官也説苑載鄉官又有祭正亦猶祭酒也
秦詛楚文作於惠文王之時所詛者楚懐王也懐五逺屈平邇靳尚而受商於之欺致武闗之執非不幸也然入秦不反國人憐之如悲親戚積怨深怒發于陳項而秦亡也忽焉六國之滅楚最無罪反爾好還天人之理也南公曰楚雖三戸亡秦必楚吁秦詛楚耶楚詛秦耶〈若璩按此亦具見王氏懐抱〉
徐楚金説文繫𫝊有通釋部叙通論祛妄類聚錯綜疑義系述等篇吕太史謂元本斷爛毎行滅去數字故尤難讀若得精小學者以許氏説文㕘繹恐猶可補也今浙東所刋得於石林葉氏蘇魏公本也
説文飲器象爵者取其鳴節節足足也宋符瑞志鳯凰其鳴雄曰節節雌曰足足然則爵即鳯凰歟
宣和中陜右人發地得木簡于罋字皆章草檄云永初二年六月丁未朔廿日丙寅朱文公答呉斗南書謂東漢討羌檄日辰與通鑑長厯不同盖指此也今考通鑑目録漢安帝永初二年六月乙未朔〈後漢紀五月有丙寅七月有戊辰恐當以長厯為正何校本云注二十字亦正文〉
漢西域傳安息國書革旁行為書記顔氏注今西方胡國及南方林邑書皆横行不直下法苑珠林云造書凡有三人長名曰梵其書右行次曰佉盧其書左行少者蒼頡其書下行夾漈六書畧云梵書左旋其勢向右華書右旋其勢向左
韓文公曰凡為文辭宜畧識字杜子美曰讀書難字過字豈易識哉李衡識字説曰讀書須是識字固有讀書而不識字者如孔光張禹許敬宗栁宗元非不讀書但不識字孔光不識進退字張禹不識剛正字許敬宗不識忠孝字栁宗元不識節義字此可為學者之戒
周越書苑云郭忠恕以為小篆散而八分生八分破而隸書出隸書悖而行書作行書狂而草書聖以此知隸書乃今真書趙明誠謂誤以八分為隸自歐陽公始〈庾肩吾云隸書今之正書張懷瓘云隸書云者程邈造字皆真正亦曰真書千文云杜藁鍾隸王羲之傳尤善隸書〉
康節邵子之父古字天叟定律吕聲音以正天下音及古今文謂天有隂陽地有剛柔律有闢翕吕有唱和一隂一陽交而日月星辰備焉一剛一柔交而金木水火備焉一闢一翕而平上去入備焉一唱一和而開發收閉備焉律感吕而聲生焉吕應律而音生焉觀物之書本于此謂闢翕者律天清濁者吕地先閉後開者春也純開者夏也先開後閉者秋也冬則閉而無聲東為春聲陽為夏聲此見作韻者亦有所至也銜凡冬聲也横渠張子曰商角徴羽皆有主出於唇齒喉舌獨宫聲全出於口以兼五聲也夾漈鄭氏曰聲為經音為緯平上去入四聲也其體縱故為經宫商角徴羽半徴半商七音也其體横故為緯
七音三十六字母出於西域豈所謂學在四夷者歟司馬公以三十六字母總三百八十四聲為二十圖夾漈謂梵人長於音所得從聞入華人長於文所得從見入華則一音該一字梵則一字或貫數音〈鳩摩羅什曰天竺國俗甚重文制其宫商體韻以入管弦為善凡覲國王必有賛徳佛經中偈頌皆其式也〉
諧聲六書之一也聲韻之學尚矣夾漈謂五書有窮諧聲無窮五書尚義諧聲尚聲釋文序録云古人音書止為譬況之説孫炎始為反語考古編謂周顒始有翻切非也〈若璩按音書止為譬況三句出顔氏家訓〉
隋陸法言為切韻五卷後有郭知𤣥等九人増加唐孫愐有唐韻今之廣韻則本朝景徳祥符重修今人以三書為一或謂廣韻為唐韻非也鶴山魏氏云唐韻於二十八删二十九山之後繼以三十先三十一僊今平聲分上下以一先二僊為下平之首不知先字盖自真字而來愚考徐景安樂書凡宫為上平商為下平角為入徴為上羽為去則唐時平聲已分上下矣米元章云五聲之音出於五行自然之理沈隠侯只知四聲求其宫聲不得乃分平聲為二然後魏江式曰晉吕静放李登聲類之法作韻集五卷宫商龣徴羽各為一篇則韻分為五始於吕静非自沈約始也約答陸厥曰宫商之聲有五文字之别累萬以累萬之繁配五聲之約高下低昂非思力所學沈存中云梵學入中國其術漸密〈若璩按曾親見呉彩鸞所書唐韻次第較鶴山亦不合 何校本云朱元章曰以下當自為一條〉
潛虚以䒶為天古文也見廣韻而集韻不載〈古文韻䒶字碧落文〉廣韻言姓氏甚詳然充字有充虞〈見孟子〉歸字有齊歸〈見左傳〉其遺闕多矣賁育謂孟賁夏育也廣韻以賁為姓古有勇士賁育謬矣〈若璩按賁字為姓者音肥〉
顔魯公在湖州集文士摭古今文字為韻海鏡源三百六十卷以包荒萬彚其廣如海自末尋源照之如鏡崇文總目僅存十六卷今不傳〈若璩按宋藝文志顔真卿韻海鑑源亦僅十六卷鏡為鑑者避翼祖嫌名也〉
韓非五蠹曰蒼頡之作書也自環者謂之私背私謂之公説文云自營為厶背厶為公
宋元憲寳翫佩觿三篇蘇文忠每出必取聲韻音訓文字置篋中晁以道晩年日課識十五字
夾漈謂説文定五百四十類為字之母然母能生而子不能生誤以子為母者二百十類
呉孫休自制名字以命其子武曌劉龑及圀皆字書所無〈梁四公記亦然〉
隋志以蒼頡訓纂滂喜為三蒼説文繫𫝊以蒼頡爰厯博學為三蒼并訓纂為四篇〈若璩按三蒼之名以隋經籍志為定盖趙髙所作爰厯篇胡母敬作博學篇并於李斯蒼頡篇已久而不復可别識矣訓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作滂喜賈魴作〉
急就篇沐浴揃搣寡合同莊子外物篇皆𡟬可以休老亦作揃搣
不字本方久反凡書之不字皆㸃入聲其字本音箕〈夜如何其〉凡書之其字皆㸃平聲〈攻媿集〉
李瀚𫎇求以平聲與上去入相間〈近世續𫎇求者不知此攻媿云〉
經説
六經始見于莊子天運篇〈孔子曰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以禮樂詩書易春秋為六藝始見于太史公滑稽列𫝊〈孔子曰六藝於治一也〉或云七經〈後漢趙典學孔子七經蜀秦宓謂文翁遣相如東受七經〉或以六經六緯為十二經〈莊子天道篇〉或以五經五緯為十經〈南史周續之〉或云九經〈釋文序録易書詩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孝經論語唐谷那律𫝊九經庫始有九經之名〉樂經既亡而有五經自漢武立博士始也邵子定以易書詩春秋為四經猶春夏秋冬皇帝王伯〈若璩按呉文正謂經焚于秦而易獨存經出於漢而樂獨亡〉
漢藝文志云文藝之文樂以和神仁之表也詩以正言義之用也禮以明體故無訓書以廣聽知之術也春秋以斷事信之符也五者盖五常之道相須而備而易為之原白虎通云有五常之道故曰五經樂仁書義禮禮易智詩信也二説不同然五經兼五常之道不可分也
後漢翟酺曰文帝始置一〈若璩按今本作五此云一於事雖合於文則改〉經博士考之漢史文帝時申公〈按此出楚元王傳〉韓嬰皆以詩為博士〈所謂魯詩韓詩〉五經列于學官者惟詩而已景帝以轅固為博士〈所謂齊詩〉而餘經未立武帝建元五年春初置五經博士儒林傳賛曰武帝立五經博士書惟有歐陽禮后易楊春秋公羊而已立五經而獨舉其四盖詩已立于文帝時今并詩為五也〈若璩按孟子題辭孝文皇帝欲廣遊學之路論語孝經孟子爾雅皆置博士後罷𫝊記博士獨立五經而已朱子謂此事在漢書無考余謂劉歆移太常博士書云孝文皇帝尚書初出屋壁詩始萌芽天下衆書往往頗出皆諸子傳説猶廣立于學官為置博士非岐説之所本乎第史文不備耳〉
石經有七漢熹平則蔡邕魏正始則邯鄲淳晉裴頠唐開成中唐𤣥度後蜀孫逢吉等本朝嘉祐中楊南仲等中書髙廟御書〈後蜀石經於髙祖太宗諱皆缺畫唐之澤深矣〉
唐儒學𫝊序文宗定五經鑱之石張參等是正訛文按文粹劉禹錫國學新修五經壁記云初大厯中名儒張參為司業始詳定五經書于論堂東西廂之壁序以參為文宗時誤矣參所定乃書于壁非鑱石也〈若璩按今闗中唐時石刻張參五經文字具在南渡後𣙜場中無搨本故厚齋未之見耳〉舊史紀云開成二年十月癸卯宰臣判祭酒鄭覃進石壁九經一百六十卷㑹要載是年八月覆定石經字體官唐𤣥度狀今所詳覆多因司業張參五經字為準藝文志參有五經文字三卷𤣥度有九經字樣一卷文宗時是正訛文乃𤣥度非參也
皇覽冢墓記曰漢明帝時公卿大夫諸儒八十餘人論五經誤失符節令宋元上言秦昭王與吕不韋好書皆以書葬王至尊不韋久貴冢皆以黄腸題湊處地高燥未壞臣願發昭王不韋冢視未燒詩書愚謂儒以詩禮發冢莊子譏假經以文姦者爾乃欲發冢以求詩書漢儒之陋至此〈若璩按嘗持論此舉未行秦漢後遂不獲見六經全文為終古之恨頗為世人所怪 昭襄王葬茝陽括地志云在雍州藍田縣西六里不韋冢皇覽云在河南洛陽北邙道西大冢是魏地形志云在陽翟縣恐非〉
歐陽文忠公筆説云安昌侯張禹曰書必博見然後識其真偽當考所出
艾軒云日用是根株文字是注脚此即象山六經注我之意盖欲學者於踐履實地用工不但尋行數墨也
虞溥厲學曰聖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學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觀彌博所習彌多日聞所不聞日見所不知然後心開意朗敬業樂羣忽然不覺大化之陶已至道之入神也學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任子曰學所以治己教所以治人不勤學無以為智不勤教無以為仁愚謂此皆天下名言學者宜書以自儆〈若璩按晉虞溥𫝊學徒既至溥乃作誥以奬訓之厲學當名曰學誥〉
文中子言聖人述史三焉書詩春秋三者同出于一陸魯望謂六籍之中有經有史禮詩易為經書春秋實史耳〈舜臯陶之賡歌五子之歌皆載於書則詩與書一也文中子之言當矣〉
王微之云觀書每得一義如得一真珠船見陸農師詩注
古未有板本好學者患無書桓譚新論謂梁子初楊子林所寫萬卷至於白首南齊沈驎士年過八十手寫細書滿數十篋梁袁峻自寫書課日五十紙枹朴子所寫反覆有字金樓子謂細書經史莊老離騷等六百三十四卷在巾箱中後魏裴漢〈若璩按後魏書無裴漢當作後周〉借異書躬自録本其勤與編蒲緝栁一也國史藝文志唐末益州始有墨板多術數字學小書〈按考之册府元龜呉蜀皆有之蜀中始有板本文選亦見王明清揮麈録〉後唐詔儒臣田敏校九經鏤本于國子監國初廣諸義疏音釋令孔維邢昺讐定頒布
春秋正義云傅咸為七經詩王羲之寫今按藝文類聚初學記載傅咸周易毛詩周官左傳孝經論語詩皆四言而闕其一
鄭康成注二禮〈若璩按二禮亦周禮禮記〉引易説書説樂説春秋説禮家説孝經説皆緯𠉀也河洛七緯合為八十一篇河圖九篇洛書六篇又别有三十篇七經緯三十六篇易緯稽覽圖乾鑿度坤靈圖通卦驗是類謀辨終備書緯琁璣鈐考靈曜刑徳放帝命驗運期授詩緯推度災汜厯樞含神務禮緯含文嘉稽命徴斗威儀樂緯動聲儀稽耀嘉汁圖徴孝經緯援神契鉤命決春秋緯演孔圖元命包文耀鉤運斗樞感精符合誠圖考異郵保乾圖漢含孶佑助期握誠圖潛潭巴説題辭又有尚書中𠉀論語䜟在七緯之外按李尋有五經六緯之言盖起於哀平至光武篤信之諸儒習為内學隋焚其書今惟易緯存焉正義多引䜟緯歐陽公欲取九經之疏删去䜟緯之文使學者不為怪異之言惑亂然後經義純一其言不果行
朱文公謂五經疏周禮最好詩禮記次之書易為下愚考之隋志王弼易孔安國書至齊梁始列國學故諸儒之説不若詩禮之詳實〈若璩按朱子又謂儀禮疏不甚分明余謂左𫝊疏雖詳亦畧〉
司馬文正公曰新進後生口𫝊耳剽讀易未識卦爻已謂十翼非孔子之言讀禮未知篇數已謂周官為戰國之書讀詩未盡周南召南已謂毛鄭為章句之學讀春秋未知十二公已謂三傳可束之高閣朱文公曰近日學者病在好髙論語未問學而時習便説一貫孟子未言梁惠王問利便説盡心易未看六十四卦便讀繫辭此皆獵等之病
宋符瑞志云孔子齊戒向北辰而拜告備于天曰孝經四卷春秋河洛凡八十一卷謹已備矣〈見援神契〉是以聖人為巫史也緯書謬妄而沈約取之無識甚矣
家語齊太史子餘歎美孔子云天其素王之乎素空也言無位而空王之也董仲舒對䇿云見素王之文賈逵春秋序云立素王之法鄭𤣥六藝論云自號素王盧欽公羊序云制素王之道皆因家語之言而失其義所謂郢書燕説也莊子云𤣥聖素王之道祥符中諡孔子為𤣥聖後避聖祖名改至聖
自漢儒至於慶厯間談經者守訓故而不鑿七經小傳出而稍尚新竒矣至三經義行視漢儒之學若土梗古之講經者執卷而口説未嘗有講義也元豐間陸農師在經筵始進講義自時厥後上而經筵下而學校皆為支離曼衍之詞説者徒以資口耳聽者不復相問難道愈散而習愈薄矣陸務觀曰唐及國初學者不敢議孔安國鄭康成況聖人乎自慶厯後諸儒發明經㫖非前人所及然排繫辭〈若璩按謂歐陽永叔〉毁周禮〈按謂歐陽永叔蘇軾轍〉疑孟子〈按謂李覯司馬光〉譏書之𦙍征顧命〈按謂蘇軾〉黜詩之序〈按謂晁説之〉不難於議經況傳注乎斯言可以箴談經者之膏肓〈若璩按陸佃𫝊崇政殿説書進講周官神宗稱善始命先一夕進藁孫游渭南集按實録元祐五年二月邇英閣講畢無逸篇詔詳録所講以進今後具講義次日别進是哲宗又嘗申命之講義果始農師矣〉
西山先生大學衍義後序謂有進姦言於經幄者嘗以問西山之子仁甫答云講易乾之文言知進退存亡為姦言以罔上
秦有誓而書亡魯有頌而詩亡魯郊禘秦僭畤而禮亡大夫肆夏三家雍徹而樂亡
法言曰古之學者耕且養三年通一經藝文志曰古之學者耕且養三年而通一藝盖劉歆七畧取法言之語
困學紀聞卷八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九
宋 王應麟 撰
天道
三五厯紀天去地九萬里淮南子以為五億萬里春秋元命包陽極於九周天八十一萬里洛書甄曜度一度千九百三十二里天地相去十七萬八千五百里孝經援神契周天七衡六閒相去萬九千里八百三十三里三分里之一合十一萬九千里從内衡以至中衡中衡以至外衡各五萬九千五里關令内傳天地南午北子相去九千萬里東卯西酉亦九千萬里四隅空相去九千萬里天去地四十千萬里天有五億五萬五千五百五十里地亦如之各以四海為脈論衡天行三百六十五度積凡七十三萬里天去地六萬餘里靈憲自地至天一億萬六千二百五十里垂天之晷薄地之儀皆千里而差一寸周髀天離地八萬里冬至之日雖在外衡常出極下地上二萬里周禮疏案考靈耀從上臨下八萬里天以圓覆地以方載河圖括地象西北為天門東南為地戸天門無上地戸無下極廣長南北二億三萬一千五百里東西二億三萬三千里廣雅天圜南北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歩東西短減四歩周六億十萬七百里二十五歩從地至天億一萬六千七百八十七里半下度地之厚與天高等天度云東方七宿七十五度南方七宿百一十二度西方七宿八十度北方七宿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四方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二十八㝛間相距積百七萬九百一十三里徑三十五萬六千九百七十里月令正義考靈耀云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里之三百四十八周天百七萬一千里是天圓周之里數也以圍三徑一言之直徑三十五萬七千里此二十八㝛周迴直徑之數也然二十八㝛之外上下東西各有萬五千里是為四遊之極謂之四表據四表之内并星㝛内總三十八萬七千里天之中央上下正半之處一十九萬三千五百里地在於中是地去天之數也安定胡先生云南樞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樞出地上三十六度狀如倚杵此天形也一晝一夜之間凡行九十餘萬里人一呼一吸謂之一息一息之間天行八十餘里人之一晝一夜有一萬三千六百餘息是故一晝一夜而天行九十餘萬里致堂胡氏謂天雖對地而名未易以智識窺非地有方所可議之比也
河圖括地象云天左動起於牽牛地右動起於畢尸子云天左舒而起牽牛地右闢而起畢昴〈爾雅注牽牛斗者日月五星之所終始故謂之星紀〉
楊倞注荀子云天無實形地之上空虛者盡皆天也其說本於張湛列子注謂自地而上則皆天矣故俯仰
喘息未始離天也
黃帝書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載地又曰地在太虛之中大氣舉之道書謂風澤洞虛金剛乗天佛書謂地輪依水輪水輪依風輪風輪依虚空虛空無所依風澤洞虛者風為風輪所謂大氣舉之也澤為水輪所謂浮天載地也金剛乘天者道家謂之剛風岐伯謂之大氣葛稚川云自地而上四千里之外其氣剛勁者是也張湛解列子湯問曰太虛無窮天地有限朱文公曰天之形雖包於地之外而其氣常行乎地之中則風輪依空虛可見矣
三禮義宗天有四和崑崙之四方其氣和暖謂之和天道左轉一日一夜轉過一度日月左行於天而轉一日一夜帀於四和愚按周髀云天地四極四和注謂四和者謂之極子午卯酉得東西南北之中義宗之說本此
白虎通曰日月徑千里徐整長厯曰大星徑百里中星五十小星三十晉魯勝正天論謂以冬至之後立晷測影準度日月星案日月裁徑百里無千里星十里不百里未詳其說
月令正義引前漢律厯志二十八㝛之度不載四分度之一愚謂天度列為二十八㝛唯斗有餘分續漢志斗二十六〈四分退二〉晉志斗二十六〈分四百五十五〉皆有餘分唐一行謂太初厯今赤道星度其遺法也續漢志黃道度與前志不同賈逵論云五紀論日月循黃道南至牽牛北至東井率日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七今史官一以赤道為度不與日月行同而沈存中謂二十八㝛度數皆以赤道為法唯黃道度有不全度者蓋黃道有斜有直故度數與赤道不等蔡伯靜亦謂厯家欲求日月交㑹故以赤道為起算之法月令正義引赤道度其以是歟〈淮南子天文訓箕十一四分一與漢晉志不同〉
日右轉星左轉約八十年差一度漢文帝三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唐興元元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九度九百六十一年差十三度見李肇國史補裴胄問董生云貞觀三年己丑冬至日在斗十二度每六十年餘差一度此李淳風之說也漢太初元年丁丑冬至日在斗二十度至慶厯甲申崇天厯冬至日在斗五度八十四分每八十五年退一度〈每年不及者一分差〉見武經總要歲差之說不同賈逵云古厯冬至日在建星即今斗星太初厯冬至日在牽牛初何承天云堯冬至日在須女十度太初厯冬至日在牽牛初四分景初厯在斗二十一祖沖之云漢初用秦厯冬至日在牛六度太初厯日在牛初四分法日在斗二十二晉姜岌以月蝕知冬至在斗十七今參以中星課以蝕望冬至日在斗十一通而計之未盈百載所差二度沈存中云顓帝厯冬至日㝛斗初今㝛斗六度堯
典日短星昴今日短星東壁
信都芳曰渾天覆觀以靈憲為文蓋天仰觀以周髀為法劉智謂黃帝為蓋天顓頊造渾儀春秋文曜鉤謂帝堯時羲和立渾儀而本朝韓顯符渾儀法要序以為伏羲立渾儀未詳所出
後漢天文志黃帝始受河圖鬬苞授規日月星辰之象故星官之書自黃帝始鬬苞似是人名氏當攷
刻之長短由日出之蚤晩景之長短由日行之南北〈此語蓋出於方氏禮記解〉
觀象賦後魏張淵撰〈見後魏書〉初學記云宋張鏡非也大象賦唐志謂黃冠子李播撰李台集解播淳風之父也今本題楊炯撰畢懷亮注館閣書目題張衡撰李淳風注薛士龍書其後曰專本巫咸星贊旁覽不及隋書時君能致諸蘭臺坐卧渾儀之下其所論著何止此耶愚觀賦之末曰有少微之養寂無進賢之見
譽恥附耳以求達方卷舌以幽居則為李播撰無疑矣播仕隋高祖時棄官為道士時未有隋志非旁覽不及也張衡著靈憲楊炯作渾天賦後人因以此賦附之非也
歩天歌唐志謂王希明丹元子今本司天右拾遺内供奉王希明撰喬令來注二十八舍歌三垣頌五行吟總為一卷鄭漁仲曰隋有丹元子隱者之流也不知名氏作歩天歌句中有圖言下見象王希明纂漢晉志釋之然則王希明丹元子蓋二人也
沈約宋志五星聚者有三周將伐殷聚房齊桓將霸聚箕漢高入秦聚東井周漢以王齊以霸襄陵許氏謂恒星不見星隕如雨齊桓之祥也沙鹿崩晉文之祥也桓將興而天文隳文欲作而地理決王道之革也
後漢永建初李郃上書曰趙有尹史見月生齒齕畢大星占有兵變趙君曰天下共一畢知為何國也下史於獄其後公子牙謀殺君如史所言〈天文志注李氏家書〉按太史公天官書昔之傳天數者趙尹臯又謂臯唐甘石因時務論其書傳尹史即臯也其占驗僅見於此趙世家不載
星家有甘石巫咸三家太史公謂殷商巫咸攷之書伊陟贊于巫咸作咸乂四篇又曰在太戊巫咸乂王家孔安國云巫氏也馬融謂殷之巫也鄭康成謂巫官孔穎達云咸賢父子並為大臣必不世作巫官言巫氏是也後漢天文志乃云湯則巫咸當以書為正〈史記正義巫咸吳人今蘇州常熟縣西海隅山上有巫咸巫賢冢併識之以廣異聞郭璞巫咸山賦序巫咸以鴻術為帝堯之醫此又一巫咸也〉
莊子言傅說乗東維騎箕尾而比於列星古賦有云傅說奉中闈之祠注云傅說一星在尾北後河中蓋後宫女巫也說為商良相豈為後宫女巫祈子而禱祠
哉此天官之難明者也
春秋繁露云天不剛則列星亂其行君不堅則邪臣亂其官故為天者務剛其氣為君者務堅其政丁鴻日食封事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彊不彊則宰牧縱橫其言出於此
元祐末日食不盡如鉤元符末日食正陽之朔此皆有陰慝見于祲象志壹之動氣也
元祐七年三月朢月食既王巖叟言漢厯志月食之既者率二十三食而復既按元豐八年八月朢食之既今未及二十三食而復既則是不當既而既也愚謂月食之既猶儆戒如此況日食乎
素問太始天元册文有九星之言王氷〈若璩按氷當作砅砅古厲字〉注云上古世質人淳九星垂明中古道德稍衰標星藏曜故星之見者七焉九星謂天蓬天芮天衝天輔天禽天心天任天柱天英此蓋從標而為始遁甲式法今猶用焉楚辭劉向九歎云訊九鬿〈音祈〉與六神注九鬿謂北斗九星也補注謂北斗七星輔一星在第六星旁又招搖一星在北斗杓端北斗經疏云不止於七而全於九加輔弼二星故也與素問注不同曲禮
招搖在上注招搖星在北斗杓端主指者正義引春秋運斗樞云北斗七星第一天樞第二旋第三機第四權第五衡第六開陽第七搖光搖光則招搖也淮
南時則訓注招搖斗建也楚辭補注以招搖在七星之外恐誤〈徐整長歴曰北斗七星間相去九千里皆在日月下其二陰星不見者相去八千里若璩按王砅見杜詩即我之曽祖姑爾之高祖母一首也砅肅宗寳應時人自號啓𤣥子首註素問八〉
〈十一篇者精於醫唐人物志云王砅仕至太僕令年八十餘以夀終近杜註都遺此 素問太始天元冊文有九星之言元板作醫書素問之中亦嘗有九星之言又從標而為始下元板缺遁甲式法今猶用焉八字多所謂九星者此也七字〉
王介甫云雲陰中之陽風陽中之陰朱文公云緯星陰中之陽經星陽中之陰按素問天元紀大論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故陽中有陰陰中有陽
顔之推歸心篇孔毅父星說皆倣屈子天問之意然天問不若莊子天運之簡妙巫咸祒之言不對之對過柳子天對矣〈傅𤣥擬天問見太平御覽〉
古詩黃姑織女時相見之句此所云黃姑即河鼔也吳音訛而然
黃帝風經曰調長祥和天之善風也折揚奔厲天之怒風也〈見御覽〉周官小祝寧風旱漢代田之法能風與旱
此昌黎所以訟風伯也
太平御覽以五色雲列於咎徵宋景平元年有雲五色如錦而徐羨之廢帝韓魏公五色雲見之事不見於國史疑家傳之增飾也〈元板空此條〉
龍城録月落參橫之語容齋隨筆辨其誤然古樂府善哉行云月沒參橫北斗闌干親交在門忘寢與餐龍城録語本此而未嘗考參星見之時也
天經紹興三十年〈若璩按高宗在位三十四年庚辰〉王及甫〈按及甫同州進士〉上朱文公謂類集古今言天者極為該備
星始則見於辰終則伏於戌自辰至戌正於午中於未堯典舉四時之正以午為中月令舉十二時之中以
未為中〈以火星論之以午為正故堯典言日永星火以正仲夏以未為中故月令言季夏昏火中至申為流故詩曰七月流火以辰為見以戌為伏故傳曰火見於辰火伏而蟄者畢諸星亦然詩定之方中亦以十月中於未也朱子曰堯時昏旦星中於午月令差於未漢晉以來又差今比堯時似差及四分〉
〈之一〉
後魏天象志曰班史以日暈五星之屬列天文志薄蝕彗孛之比入五行說七曜一也而分為二志故陸機云學者所疑
凡星皆出辰沒戌故五星為五辰十二舍亦為十二辰弧與建星非二十八㝛而昏明舉之者由弧星近井建星近斗〈月令正義〉二十八㝛連四方為名者唯箕斗井壁四星〈詩正義〉
唐天文志咸通中熒惑鎮太白辰星聚於畢昴在趙魏之分詔鎮州王景崇被衮冕軍府稱臣以厭之衰世之政其怪如此是謂人妖何以弭變〈元板空此條〉
月令凡二儺一以季春一以仲秋鄭康成謂陰氣右行季春之中日行歴昴陽氣左行仲秋之月㝛直昴畢
昴有大陵積尸之氣氣佚則厲鬼隨而出行於是索室敺疫以逐之王居明堂禮曰季春出疫于郊以攘春氣仲秋九門磔攘以發陳氣禦止疾疫然則民之疾係乎日星之行度古者聖君範圍於上賢相燮理於下是為天地之良醫皇建有極五福錫民莫不夀考且寧儺所以存愛民之意而已
唐天文志測景在浚儀岳臺按宋次道東京記宣德門前天街西第一岳臺坊今祥符縣西九里有岳臺圖經云昔魏主遙祀霍山神築此臺禱於其上因以為名
太初歴以前歴上元泰初四千六百一十七歲至於元封七年復得閼逢攝提格之歲孟康注此為甲寅之歲大事記解題按通鑑目録皇極經世太初元年歲次丁丑當考愚按大衍厯議云洪範傳曰厯記始於顓頊上元太始閼䝉攝提格之歲畢陬之月朔日己巳立春七曜俱在營室五度秦顓頊厯元起乙卯漢太初厯元起丁丑推而上之皆不值甲寅猶以日月五緯復得上元本星度故命曰閼䝉攝提格之歲而
實非甲寅〈其說可以補解題之遺〉
大衍厯議曰考靈曜命厯序皆有甲寅元其所起在四分厯庚申元後百十四歲緯所載壬子冬至則其遺術也按漢志魯釐公五年正月辛亥朔旦冬至殷厯以為壬子隋志春秋緯命厯序云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冬至然則緯與殷厯同故劉洪曰甲寅厯於孔子時效即命厯序所謂孔子修春秋用殷厯也晉志姜岌曰考其交㑹不與殷厯相應春秋分記曰周正皆建子也今推之厯法積之氣𠉀驗之日食則春秋隱桓之正皆建丑莊閔僖文宣之正建子及丑者相半至成襄昭定哀之正而後建子間亦有建亥者非一代正朔自異尚也厯亂而不之正也
厯有小厯有大厯唐曹士蒍七曜符天厯一云合元萬分厯本天竺厯法以顯慶五年庚申為厯元雨水為歲首世謂之小厯行于民間石晉調元厯用之後周王朴校定大厯削去符天之學為欽天厯
劉貺曰歴動而右移律動而左轉
劉洪曰厯不差不改不驗不用未差無以知其失未驗無以知其是失然後改之是然後用之李文簡以為至論〈若璩按李燾傳乾道四年新厯成燾引劉洪此論於疏乞申飭厯官討論〉
蓂莢謂之厯草田俅子曰堯為天子蓂莢生於庭為帝成厯而大戴明堂篇謂朱草日生一葉至十五日生十五葉十六日一葉落終而復始〈唐律賦有朱草合朔〉古有云梧桐不生則九州異注謂一葉為一月有閏十三葉〈平園閏月表用梧桐之葉十三 若璩按平園周必大號〉
納甲之法朱文公謂今所傳京房占法見於火珠林者是其遺說參同契借以寓行持進退之候虞翻云日月垂天成八卦象三日暮震象月出庚八日兌象月見丁十五日乾象月盈甲壬十六日旦巽象月退辛二十三日艮象月消丙三十日坤象月滅乙晦夕朔旦坎象水流戊日中離象火就己虞與魏伯陽皆㑹稽人其傳蓋有所自漢上朱氏云乾納甲壬坤納乙癸震納庚巽納辛坎納戊離納己艮納丙兌納丁庚戊丙三者得於乾辛己丁三者得於坤始於甲乙終於壬癸而天地五十五數具焉又有九天九地之數乾納甲壬坤納乙癸自甲至壬其數九故曰九天自乙至癸其數九故曰九地九天九地之說者九天之上六甲子也九地之下六癸酉也
五運六氣一歲五行主運各七十二日少陰君火太陰溼土少陽相火陽明燥金太陽寒水厥陰風木而火獨有二天以六為節故氣以六期為一僃地以五為制故運以五歲為一周左氏載醫和之言曰天有六氣降生五味即素問五六之數易洪範月令其致一也楊𨓆脩謂五運六氣通之者唯王砅然遷變行度莫知其始終次序程子曰氣運之說堯舜時十日一雨五日一風始用得
朱文公嘗問蔡季通十二相屬起於何時首見何書又謂以二十八宿之象言之唯龍與牛為合而他皆不類至於虎當在西而反居寅雞為鳥屬而反居西又舛之甚者韓文考異毛穎傳封卯地謂十二物未見所從來愚案吉日庚午既差我馬午為馬之證也季冬出土牛丑為牛之證也蔡邕月令論云十二辰之㑹五時所食者必家人所畜丑牛未羊戌犬酉雞亥豕而已其餘虎以下非食也月令正義云雞為木羊為火牛為土犬為金豕為水但陰陽取象多塗故午為馬酉為雞不可一定也十二物見論衡物勢篇〈若璩案獨不及辰之禽龍〉說文亦謂巳為蛇象形
自帝堯元年甲辰至宋德祐丙子〈若璩按瀛國公在位二年〉凡三千六百三十三年帝堯而上六閼逢無紀致堂云有書契以來凡幾鴻荒幾至德矣廣雅自開闢至獲麟二百七十六萬歲分為十紀蓋茫誕之說劉道原疑年譜謂大庭至無懐氏無年而有總數堯舜之年衆說不同三統歴次夏商西周與汲冢紀年及商歴差異況開闢之初乎王質景文云渾淪以前其畧見於釋氏之長含經開闢以後其詳見於邵氏之皇極經世
以十一星行厯推人命貴賤始於唐貞元初都利術士李彌乾〈聿斯經本梵書〉程子謂三命是律五星是厯晁氏謂泠州鳩曰武王伐殷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五星之術其來尚矣
定之方中公劉之詩擇地之法也我辰安在論命之說也傳云不利子商則見姓之有五音詩吉日維戊庚午則見支幹之有吉凶
五代史馬重績傳刻漏之法以中星考晝夜為一百刻六十分刻之二十為一時時以四刻十分為正此自古所用也今攷五代㑹要晉天福三年司天臺奏漏刻經云晝夜一百刻分為十二時每時有八刻三分之一十六分為一刻一時有八刻二十分四刻十分為正前十分四刻為正後二十分中心為時正上古以來皆依此法歐陽公作史於六十分之上闕八刻二字不若㑹要之明白〈若璩按五代史記馬重績傳正有八刻二字則王氏所見本不如今本矣〉
數術記遺云世人言三不能比兩乃云捐悶與四維甄鸞注藝經曰捐悶者周公作先布本位以十二時相從徐援稱捐悶是奇兩之術御覽引藝經作悁悶三不能比兩者孔子所造布十干於其方戊已在西南四維東萊子所造布十二時四維
桓譚新論曰老子謂之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謂之太𤣥石林謂太𤣥皆老子緒餘老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之為九故九而九之為八十一章太𤣥以一𤣥為三方自是為九而積之為八十一首〈金樓子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有太𤣥經楊泉有太元經〉
潛虛心學也以元為首心法也人心其神乎潛天而天潛地而地温公之學子雲之學也先天圖皆自中起萬化萬事生乎心豈惟先天哉連山始艮終而始也歸藏先坤闔而闢也易之乾太極之動也𤣥之中一
陽之初也皆心之體一心正而萬事正謹始之義在其中矣邵子曰𤣥其見天地之心乎愚於虛亦云虛之元即乾坤之元即春秋之元一心法之妙也張文饒衍義以養氣釋元似未盡本旨
管子幼官篇冬十二始寒盡刑十二小榆賜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靜十二大寒之陰〈若璩按有十二大寒終句不宜漏〉注云陰陽之數日辰之名盤洲〈按盤洲洪适號〉於閏十一月用中榆立閏蓋出於此
國史志云厯為算本治厯之善積算逺其驗難而差遲治厯之不善積算近其驗易而差亦速
厯元始於冬至卦氣起於中孚𡺳詩於十月曰為改歲周以十一月為正蓋本此〈曰為改歲用周正何以卒歳乃夏正〉
困學紀聞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
宋 王應麟 撰
地理
三禮義宗引禹受地記王逸注離騷引禹大𫝊豈即太史公所謂禹本紀者歟
鹽鐵論大夫曰鄒子推終始之運謂中國天下八十分之一名赤縣神州而分為九州絶陵陸不通乃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所謂八極而天下際焉故秦欲達九州方瀛海朝萬國文學曰鄒衍怪説熒惑諸侯秦欲達瀛海而失其州縣愚謂秦皇窮兵胡粤流毒天下鄒衍迂誕之説實啓之異端之害如此
管子曰齊之水道躁而復故其民貪麤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輕果而賊越之水濁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𡌧滯而雜故其民貪戾㒺而好事晉之水枯旱而運𡌧滯而雜故其民諂諛而葆詐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沉滯而雜故其民愚戇而好貞輕疾而易死宋之水輕勁而清故其民間易而好正是以聖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則人心正水清則民心易此即漢志所謂繫水土之風氣也杜牧亦云山東之地程其水土與河南等常重十三故其人沈鷙多材力重許可能辛苦
太史公班孟堅謂禹釃二渠以引其河一貝丘一漯川李垂導河書曰東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北出貝丘者乃今王莽故瀆而漢塞宣房所行二渠葢獨漯川其一則漢決之起觀城入蒲臺所謂武河者也晁補之河議曰二渠於禹貢無見〈若璩按兗州之漯即禹厮二渠之一渠〉禹時河入海葢在碣石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驪城縣西南計勃海北距碣石五百餘里而河入勃海葢漢元光三年河徙東郡所更注也而言禹時河入勃海何哉〈若璩按齊都賦海旁出為勃不獨今天津衛之海名勃碣石之海亦名勃或曰抑别有證乎余曰莫玅于太史公天官書中國山川東北流其維首在隴蜀尾没于勃碣班固增其文曰尾没于勃海碣石益明顯矣〉
蔡氏禹貢𫝊曰鳥鼠地志在隴西郡首陽縣西南今渭州渭源縣西也此以唐之州縣言若本朝輿地當云今𤋮州渭源堡又曰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縣南今秦州大潭縣也按九域志建隆三年秦州置大潭縣熙寧七年以大潭隷岷州今為西和州當云今西和州大潭縣朱文公詩𫝊曰秦德公徙雍今京兆府興平縣按輿地廣記鳯翔府天興縣故雍縣秦德公所都也興平乃章邯為雍王所都之廢丘也當云雍今鳯翔府天興縣
吕氏春秋禹南至九陽之山羽人裸民之處不死之鄉此屈子逺遊所謂仍羽人於丹丘兮畱不死之舊鄉朝濯髪於湯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陽
朱文公謂漢之尋陽縣在江北今之江州非古九江地其説明矣然漢柴桑縣屬豫章郡而莽以豫章郡為九江柴桑縣為九江亭則九江之名其誤久矣以九江為洞庭本於水經而胡晁曾氏因之
國語注姑蔑今太湖當作大末甬句東今句章東海口外洲當作浹口葢傳寫之誤〈唐盧潘引地理志浙江出黟縣南率山東入海今漢志云蠻夷中〉
戰國䇿田單為棧道木閣迎齊王與后於城陽山中非但蜀有棧閣也〈若璩按淮南本經訓延樓棧道即宫室亦有之〉
楚北有甘魚之口鮑氏注疑為濟隂高魚非也左氏昭十三年𫝊次于魚陂注云竟陵縣城西北有甘魚陂
大事記解題沈黎郡汶山郡地理志不載按輿地廣記漢武帝置郡既而罷之愚按黄霸傳入榖沈黎郡後漢莋都夷𫝊武帝所開以為莋都縣元鼎六年以為沈黎郡至天漢四年并蜀為西部置兩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漢人冉駹夷𫝊武帝所開元鼎六年以為汶山郡至地節三年省并蜀郡為北部都尉靈帝時復分蜀郡北部為汶山郡〈宣帝紀地節三年十二月省汶山郡并蜀〉
荀卿為蘭陵令縣在漢屬東海郡今沂州承縣誠齋延陵懐古有蘭陵令一章葢誤以南蘭陵為楚之蘭陵也古靈〈若璩按古靈陳㐮號〉詩亦誤〈若璩按魏地形志蘭陵郡蘭陵縣有荀卿冢與史記卒因葬蘭陵合〉
文中子父曰銅川府君〈隆為銅川令〉阮氏注上黨有銅鞮縣龔氏注隋初置銅川縣今忻州秀容是愚考隋地理志定襄〈若璩按當作樓煩始統秀容〉郡秀容縣開皇初置新興郡銅川縣十八年置忻州龔注是也〈若璩按龔氏名鼎臣明道間人〉
中説同州府君龔氏本作司州注云宋武置司州於虎牢西魏始改華州為同
子夏居西河在汾州文中子之教興於河汾〈若璩按宋史地理志汾州治西河縣即今更名汾陽縣非古子夏設教地也詳見余博湖掌錄〉
漢地理志言風俗多取太史公貨殖𫝊然太史公語尤竒峻可以參觀
地理志禹貢桐柏大復山在平氏東南淮水所出東南至淮陵〈若璩按陵似當作浦〉入海禹貢集解云淮陵晉猶存不知何代廢省今其地當在楚州界愚攷宋州郡志淮陵郡本淮陵縣〈漢屬臨淮後漢屬下邳晉永寧元年為淮陵國〉輿地廣記泗州招信縣本淮陵縣漢屬臨淮郡宋曰睢陵置濟隂郡今按漢晉有淮陵睢陵二縣宋濟隂郡有睢陵縣而淮陵郡無淮陵縣葢宋之睢陵即漢之淮陵也〈廣記漢睢陵故城在淮陽軍下邳縣〉寰宇記古淮陵城在招信縣西北二十五里然則禹貢解以淮陵在楚州非也
志謂齊俗彌侈織作氷紈綺繡純麗之物號為冠帶衣履天下臨淄有服官説苑墨子曰錦繡絺紵亂君之所造其本皆興於齊景公喜奢而忘儉幸有晏子以儉鐫之然猶㡬不能勝齊俗之侈葢自景公始
琅邪郡靈門縣壺山浯水所出〈音吾〉元次山名浯溪亦有所本非自造此字也
溝洫志史起引漳水溉鄴出呂氏春秋先識覽以賢令為聖令舄鹵為斥鹵〈若璩按河渠書以引漳水溉鄴為西門豹余謂西門豹當魏文侯時史起當㐮王時皆為鄴令皆鑿十二渠利民故左思魏都賦西門溉其前史起灌其後括地志亦云爾〉
史記貨殖𫝊南陽西通武關鄖關正義云地理志宛西通武關而無鄖關鄖當為洵洵水上有關在金州洵陽縣愚按漢志漢中郡長利縣有鄖關長利今商州上津縣武關在商洛縣正義失之
古公事獯鬻而商不與晉拜戎不暇而周不知封建之效也唐以幽鎮扞契丹及幽鎮亡而契丹之患始熾方鎮之效也郡縣削弱則夷狄之禍烈矣
九域志滄州有漢武臺唐太宗紀貞觀十九年伐高麗班師次漢武臺刻石紀功臺餘基三成燕齊之士為漢武求仙之處
李太白蜀道難云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其説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蜀記愚謂岷嶓載于禹貢庸蜀見于牧誓非至秦始通也
水經引天下之水百三十七江河在焉酈氏注引枝流一千二百五十二通典謂晉郭璞注三卷後魏酈道元注四十卷皆不詳撰者名氏不知何代之書云濟水過壽張則前漢壽良縣光武更名又東北過臨濟則狄縣安帝更名荷水過湖陸則湖陵縣章帝更名汾水過永安則彘縣順帝更名故知順帝以後纂序也愚按經云武侯壘又云魏興安陽縣注謂諸葛武侯所居魏分漢中立魏興郡〈若璩按王禕水經序於立魏興郡下有又云江水東逕永安宫南則昭烈託孤於武侯之地也又其言北縣名多曹氏時置南縣名多孫氏時置是又若三國以後人所為也一段似王氏原文為今刋夲鈔本所遺殊可惜特補於此〉又云改信都從長樂則晉太康五年也然則非後漢人所撰隋志云郭璞注而不著撰人舊唐志云郭璞撰愚謂所載及魏晉疑出於璞也新唐志始以為桑欽而又云一作郭璞撰葢疑之也經云河水又北薄骨律鎮城注云赫連果城也乃後魏所置其酈氏附益歟按前漢儒林傳古文尚書塗惲授河南桑欽君長晁氏讀書志謂欽成帝時人意者欽為此書而後人附益如山海經禹益所記有長沙零陵桂陽諸暨之名本草神農所述有豫章朱崖趙國常山奉髙真定臨淄馮翊之稱爾雅作於周公而云張仲孝友蒼頡篇造於李斯而云漢兼天下皆非本文顔之推嘗論之矣通典又謂景純注解疎畧多迂怪今郭注不𫝊〈若璩按漢地理志班固自注引桑欽言者七是欽通地理學有撰著故後人以水經歸之與至作郭璞撰可一言以折曰璞注山海經引水經者八此豈經出璞手哉〉
三輔黄圖所載靈金内府及天禄閣青藜杖皆王嘉拾遺記譎誕之説程泰之謂黄圖葢唐人增續成之〈水經注引黄圖今本所無 若璩按王氏弟應鳳字仲儀有訂正三輔黄圖〉
殷芸小説云諸葛武侯躬耕於南陽南陽是襄陽墟名非南陽郡也〈若璩按南陽為墟名出異苑註杜者不甚遵之〉
素問云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温
漢袁良碑云帝御九龍殿引對飲宴集古録䟦謂九龍殿名惟見於此愚按張平子東京賦曰九龍之内寔曰嘉德注九龍本周時殿名門上有三銅柱柱有三龍相糺繞故曰九龍嘉德殿在九龍門内非但見於此碑也
武后在洛陽不歸長安此通鑑所載也張柬之等舉兵至后所寢長生殿又遷后於上陽宫皆在洛陽程泰之雍録乃謂長安宫殿誤矣
馮衍賦云臯陶釣於雷澤兮頼虞舜而後親未詳所出水經注引墨子曰舜漁濩澤今墨子尚賢篇曰舜漁雷澤堯得之服澤之陽服字疑即濩字
漢王嘉傳為南陵丞顔注南陵縣名屬宣城按漢無宣城郡南陵縣〈宣城縣屬丹陽郡〉南陵屬京兆文帝七年置顔注不攷地理志何邪
禹貢冀州治梁及岐先儒皆以為雍州之山晁氏謂冀州之吕梁狐岐山也蔡氏集傳從之〈朱文公曰梁山證據不甚明白若璩按朱子不甚分明之言最精〉
賈誼書曰所謂建武關函谷臨晉關者大抵為備山東諸侯也武關在商州商洛以限南諸侯函谷在陜州靈寳以限北諸侯臨晉在同州朝邑以限東諸侯
鮑明遠登大雷岸與妹書云棧石星飯結荷水宿旅客貧辛波路壯闊其詞竒麗超絶翰墨畦逕可以諷誦明遠妹令暉有文才能詩見鍾嶸詩品大雷在舒州望江縣水經注所謂大雷口也晉有大雷戌陳置大雷郡庾亮報温嶠書無過雷池一歩〈積雨為池謂之雷池東入于江為大雷口元和郡縣志云〉
余仕于呉郡〈若璩按仕呉郡乃淳祐登第初差監平江百萬東倉也〉嘗見長洲宰其圃扁曰茂苑葢取諸呉都賦余曰長洲非此地也問其故余曰呉王濞都廣陵漢郡國志廣陵郡東陽縣有長洲澤呉王濞太倉在此東陽今盱眙縣故枚乘説呉王云長洲之苑服䖍以為呉苑韋昭以為長洲在呉東葢謂廣陵之呉也曰它有所据乎曰隋虞綽撰長洲玉鏡葢煬帝在江都〈按時贈諸葛穎亦有叅翰長洲苑之句〉所作也長洲之名縣始於唐武后時〈元和郡縣志苑在長洲縣西南七十里未足據也當從郡國志 若璩按萬歳通天元年析呉縣置長洲葢取越絶書走犬長洲以名亦非無其地〉
殺胡林在欒城縣〈唐屬趙州後屬真定府紀異録云林内射殺狐因以名之續通典云唐天后時襲突厥羣胡死於此故以名之〉
隋牛𢎞封竒章公僧孺其後也竒章巴州之縣梁普通六年置取縣東八里竒章山為名隋唐志通典九域志輿地廣記皆云其章誤也續通典作竒章
諸子
漢志曾子十八篇今世所傳視漢亡八篇矣十篇見於大戴禮景迂云世知讀曾子者殆未見其人也朱文公云所記雖或甚疎亦必切於日用躬行之實
太史公序歴書曰律居隂而治陽歴居陽而治隂律歴更相治間不容翲忽出曾子天圓章〈曽子云其間不容髪〉
通鑑載子思言茍變於衛侯在安王二十五年大事記云去孔子没百有三年子思逮事孔子未必至是時尚存薛常州亦云子思之年毋乃過於壽考乎〈若璩按言茍變事出孔叢子自不足信〉
家語荀子謂孔子觀於魯桓公之廟有敧器焉韓詩外𫝊説苑皆云觀於周廟有敧器焉晉杜預𫝊云周廟敧器至漢東京猶在御坐當以周廟為是〈若璩按南史祖冲之傳亦云造敧器獻竟陵王子良與周廟不異〉
皇覽記隂謀黄帝金人器銘武王問尚父曰五帝之誡可得聞乎尚父曰黄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揺揺恐夕不至朝故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按漢藝文志道家有黄帝銘六篇蔡邕銘論黄帝有巾机之法皇覽撰集於魏文帝時漢七畧之書猶存金人銘葢六篇之一也
胡文定銘龜山楊公曰孰能識車中之狀意欲施之韓詩外傳云孔子出衛之東門逆姑布子卿曰二三子引車避有人將來必相我者也孔子下歩姑布子卿曰羸乎若喪家之狗子貢以告孔子曰丘何敢乎子貢曰何足辭也子曰汝獨不見夫喪家之狗歟既歛而椁布器而祭顧望無人意欲施之上無明王下無賢方伯王道衰政教失强陵弱衆暴寡百姓縱心莫之綱紀是人固以丘為欲當之者也丘何敢乎文定蓋用此以比二程
荀卿非十二子韓詩外傳引之止云十子而無子思孟子愚謂荀卿非子思孟子蓋其門人如韓非李斯之流託其師說以毁聖賢當以韓詩為正
荀卿曰盜名不如盜貨田仲史鰌不如盜也陳仲子猶可議直哉史魚以為盜名可乎非十二子史鰌與子思孟軻皆在焉豈有法仲尼而非三子者乎
楚辭漁父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荀子曰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彈其冠人之情也其誰能以己之僬僬受人之掝掝者哉荀卿適楚在屈原後豈用楚辭語歟抑二子皆述古語也〈僬僬元板作潐潐〉
荀子曰非其人而教之齎盜糧借賊兵也獨不知李斯韓非乎
成相曰禹敷土平天下躬親為民行勞苦得益臯陶橫革直成為輔注云橫革直成未聞韓侍郎云此論益臯陶之功橫而不順者革之直者成之也愚嘗攷吕氏春秋云得陶化益真窺橫革之交五人佐禹故功績銘乎金石著於盤盂陶即臯陶也化益即伯益也真窺即直成也〈真與直字相類〉橫革即橫革也皆禹輔佐之名〈之交未詳世本化益作井宋衷云伯益〉
王霸篇睪牢天下而制之馬融傳注作臯牢猶牢籠也孟子三見齊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楊倞注云以正色攻去邪心乃可與言也此莊子所謂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荀子曰千人萬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阿房宫賦之語本此
勸學篇青出之藍作青取之於藍聖心循焉作備焉玉在山而木潤作草木潤君子如嚮矣作知響矣賦篇請占之五泰作五帝監本未必是建本未必非餘不勝紀〈今監本乃唐與政台州所栞熙寧舊本亦未為善當竢詳攷 五泰注云五泰五帝也監本改為五帝而刪注文〉
河間獻王之言惟見於說苑謂堯存心於天下加志於窮民痛萬姓之罹罪憂衆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飢則曰此我飢之也有一人寒則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則曰此我陷之也仁昭而義立德博而化廣故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治先恕而後教是堯道也又曰禹稱民無食則我不能使也功成而不利於人則我不能勸也故疏河以導之鑿江通於九派釃五湖而定東海民亦勞矣然而不怨苦者利歸於民也又曰湯稱學聖王之道譬如日焉靜居獨思譬如火焉夫捨學聖王之道若捨日之光獨思若火之明也可以
見小未可用大知惟學問可以廣明德慧也又曰管子稱倉廪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夫穀者禮義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尚書五福以富為始子貢問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此治國之本也司馬公為獻王贊謂用其德施其志帝王之治復還其必賢於文景逺矣〈若璩按欲以河間獻王德代杜子春祀兩廡以有功周禮為最先 朱子云胡氏言使河間獻王為君董仲舒為相汲黯為御史大夫則漢治必盛某謂如此差除那裏得來河間獻王之言亦見春秋繁露謂衣服容貎者所以說目也聲言應對者所以說耳也好惡去就者所以說心也故君子衣服中而容貎恭則目說矣言理應對遜則耳說矣好仁厚而惡淺薄就善人而逺僻圖則心說矣〉
法言序舊在卷後司馬公集注始寘之篇首詩書之序亦然
老泉太𤣥論曰疑而問問而辯問辯之道也揚雄之法言辯乎其不足問也問乎其不足疑也求聞於後世而不待其有得君子無取焉東坡亦謂太𤣥法言雕蟲而變其音節謂之經可乎
法言末篇稱漢公斯言之玷過於美新矣司馬公雖曲為之辯然不能滌莽大夫之羞也
五兩之綸半通之銅注云半通闕〈今按仲長統昌言曰身無半通青綸之命注十三州志曰有秩嗇夫得假半章印半通半章也〉
美靈根閉朋牖太𤣥之心學也
中說前述云隋文帝坐太極殿召見因奏太平之䇿十有二焉按唐㑹要武德元年五月改隋大興殿為太極殿隋無此名
詩失於齊魯當從龔氏本云論失於齊魯謂論語也上文已言齊韓毛鄭詩之末也不當重出
封禪秦漢之侈心此河汾篤論也房魏學於河汾而議封禪之禮不以為非安在其為守師說乎梁有許懋而唐無人焉曾謂房魏不如懋乎
龔氏注中說引古語云上士閉心中士閉口下士閉門愚按楚辭橘頌云閉心自謹終不過失兮王逸注閉心捐欲也
中說於文取陸機於史取陳夀自魏晉而下言之也記註興而史道誣矣註當作注記注謂漢晉以後起居注之類虛美隱惡史無直筆故曰誣阮逸謂若裴松之注三國志恐非
張𤣥素問禮注云史傳未見𤣥素蒲州人唐書有傳注以為未見非也
戎狄之德黎民懷之三才其舍諸此叔恬之言也〈元魏之君唯稱孝文然治家無法佳兵不已再傳而遂亂安在其黎民懷之也〉
文中子遊馬頰之谷遂至牛首之谿龔氏本云子遊黃頰之谷遂至白牛之溪注云王績嘗題詩黃頰山壁愚按負苓者傳文中子講道於白牛之溪當從龔本
仲長子光中說稱之王無功為傳云著獨遊頌及河渚先生傳以自喻文中子比之虞仲夷逸又為祭文云明道若昩進道若退鳥飛知還龍亢靡悔藏用以密養正以䝉不見其始孰知其終
無功荅馮子華書曰吾家三兄生於隋末傷世擾亂有道無位作汾亭之操蓋孔氏龜山之流也吾嘗親受其調頗謂曲盡近得裴生琴更習其操洋洋乎覺聲品相得又曰吾往見薛收白牛溪賦韻趣高奇詞義曠逺嵯峨蕭瑟真不可言壯哉邈乎揚班之儔也高人姚義常謂吾曰薛生此文不可多得登太行俯滄溟高深極矣〈可附中說注〉
李百藥曰分四聲八病按詩苑類格沈約曰詩病有八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唯上尾鶴膝最忌餘病亦通
杜淹文中子世家二子長福郊少福畤龔氏本載前述長子福奬劉禹錫撰王質碑云文中子生福祚福祚生勉勉生怡怡生潛質潛之季子為諫議大夫給事中終宣歙觀察使唐書有傳福畤之子見於文藝傳者勔勮勃助劼勸〈太原府君召三子而教焉龔氏注云文中子三子福奬福祚福畤按福奬疑即福郊也〉書此以補世家之闕
王無功遊北山賦序云余周人也本家于祁永嘉之際扈遷江左地實儒素人多高烈穆公銜建元之恥歸于洛陽同州悲永安之事退居河曲始則晉陽之開國終乃安康之受田其賦云白牛溪裏岡巒四峙信兹山之奥域昔吾兄之所止許由避地張超成市察俗刪詩依經正史組帶青衿鏘鏘儗儗階庭禮樂生徒杞梓山似尼丘泉疑泗涘又注云此溪之集門人常以百數河南董恒南陽程元中山賈瓊河南薛收太山姚義太原温彥博京兆杜淹等十餘人稱為俊穎而姚義慷慨同儕方之仲由薛收以理達方莊周門人多至公輔而文中之道未行然無功不及房杜魏何哉鄭毅夫論中說之妄謂李德林卒於開皇十二年通時年八九歲未有門人而有德林請見歸而有憂色援琴鼓蕩之什門人皆霑襟關子明太和中見魏孝文如存于開皇間亦一百二三十歲矣而有問禮於子明是二者其妄不疑晁氏讀書志謂薛道衡仁夀二年出襄州通仁夀四年始到長安其書有内史薛公見子於長安用此推之則以房杜為門人抑又可知也
世說其言清以浮有天下分裂之象中說其言閎以實有天下將治之象
張巨山讀管子曰讀心術白心内業諸篇知其功業之所本然後知世之知管子者殊淺也書多古字如況作兄釋作澤此類甚衆召忽曰百歲之後吾君下世犯吾君命而廢吾所立奪吾糾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兄與我齊國之政也而注乃謂召忽謂管仲為兄澤命不渝而注乃以為澤恩之命甚陋不可徧舉愚謂管子乃尹知章注今本云房𤣥齡非也〈若璩按張巨山名嵲襄陽人官敷文閣待制見宋史列傳第二百四文苑七〉
地員篇云管仲之正天下也其施七尺〈施者大尺之名〉瀆田悉徙五種無不宜其立后而手實〈謂立君以主之手常握此地之實數〉手實之名始見於此吕惠卿因以行手實之法蘇文忠論管仲之無後利不與民爭也蓋有激云
傅子謂管子書過半是後之好事者所加輕重篇尤鄙俗古史謂多申韓之言以智欺其民以術傾鄰國有不
貲之寳石璧菁茅之謀使管仲信然何以霸哉
管仲曰決獄折中臣不如賓胥無請立為大理吕氏春秋云臣不如弦章按說苑弦章在景公時當以管子為正
黃帝六相一曰蚩尤通鑑外紀改為風后
弟子職漢志附于孝經朱子謂疑是作内政時士之子常為士因作此以教之〈若璩按馬公驌以為蓋古塾師教條管子之作内政用以教士之子者爾〉
晁景迂云王弼注老子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於戰勝以䘮禮處之非老子之言不知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獨得諸河上公而古本無有也傅奕能辯之
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謂早復早復謂之重積德司馬公謂不逺而復不離於德可以修身朱文公謂能嗇則不逺而復重積德者先已有所積復
飬以嗇是又加積之也〈王弼注本作早服而注云早服常也亦當為復〉
方伯謩文公高弟也其言曰老子之言蓋有所激者生於衰周不得不然世或黜之以為申韓慘刻原於道德亦過矣又曰釋氏固夷也至於立志堅決吾亦有取焉似與師說背馳〈若璩按何屺瞻曰朱子與黃直卿手畢云伯謩不幸未去時亦安靜明了但可惜後來一向廢學身後但有詩數篇耳據此則方之所造可見其安靜明了或得之二氏者也王氏以為高弟蓋據陸放翁所作墓誌而云此條議論亦具載墓誌中伯謩名士繇一名伯休莆陽人〉
生之徒十有三韓非解老云四肢與九竅
首章以有無字下斷句自王介甫始〈朱文公謂名可名有名無名皆一義常無欲是說無欲〉
惟無以天下為者可以有天下此即舜禹有天下而不與之意湯武之征伐非利天下也無利天下之心而與天下同其利然後可以得天下
谷神一章養生者宗焉春秋繁露謂養生之大者在愛氣閑欲以平意平意以靜神靜神以養氣古之道士有言曰將欲無陵固守一德此言神無離形則氣多内充董子亦有得於此
文子者老子弟子也〈序曰亦曰計然姓辛名研字文子〉其書稱平王問道〈老子與孔子同時又云范蠡師之去平王之時逺矣序謂周平王時人非也〉其言曰玉在山而草木潤珠生淵而岸不枯荀子取之譬若積薪燎後者處上汲黯取之再實之木其根必傷明德后取之用兵有五有義兵有應兵有忿兵有貪兵有驕兵義兵王應兵勝忿兵敗貪兵死驕兵滅魏相取之臨河欲魚不如歸而織網董仲舒取之孔子無黔突墨子無暖席班固杜甫韓愈取之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圓行欲方孫思邈取之德均則衆者勝寡力敵則智者制愚陸抗取之欲治之主不世出王吉取之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銖而解之至石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枚乗取之山有猛獸林木為之不斬園有螫蟲葵藿為之不採國有賢臣折衝千里鄭昌取之文之所加者深則權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班固刑法制取之人之將疾必先厭魚肉之味國之將亡必先惡忠臣之語越絶劉子取之乳犬之噬虎伏雞之搏貍何休注公羊取之又曰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狡兎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良弓藏皆見此書其見於列莊淮南子者不可縷數
文子曰虛無因循常後而不先譬若積薪燎後者處上汲長孺學黃老言故用文子之語顏注云積薪之言出曾子當攷
戰國策云不聞老萊子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其齒之堅也六十而盡相靡也孔叢子云老萊子謂子思曰子不見夫齒乎雖堅剛卒盡相摩舌柔順終以不敝漢藝文志老萊子與孔子同時〈若璩按史記老子傳亦云爾〉當從國䇿
壺丘子林列子之師也呂氏春秋云子產相鄭往見壺丘子林與其弟子坐必以年然則與子產同時
列子以仕衛為嫁於衛從一而終之死靡它是之謂正列子言西方之聖人西極之化人佛已聞於中國矣狐父之盜史記正義括地志狐父亭在宋州碭山縣東南三十里
東坡欲去莊子盜跖漁父篇而邵子觀物外篇謂盜跖言事之無可奈何者雖聖人亦莫如之何漁父言事之不可强者雖聖人亦不可强
五峯云莊子之書世人狹隘執泥者取其大畧不為無益若篤行君子句句而求字字而論則其中無真實妙義不可推而行也愚謂此讀莊子之法〈伊川一生不曾看莊列〉
韓詩外傳楚成王讀書於殿上而輪扁在下作而問曰不審主君所讀何書也與莊子同而小異〈漢古今人表作輪邊〉
大宗師曰道可傳而不可受屈子逺遊曰道可受兮不可傳敢問其所以異曰莊子所謂傳傳以心也屈子所謂受受以心也目擊而存不言而喻耳受而口傳之離道逺矣
朱文公謂庚桑楚一篇皆是禪
天運篇孔子見老耼歸三日不談弟子問曰夫子見老耼亦將何規哉孔子曰吾乃今於是乎見龍龍合而成體散而成章乗乎雲氣而養乎陰陽予口張而不能嗋予又何規老耼哉太平御覽引莊子曰云云孔子曰吾與汝處於魯之時人用意如飛鴻者吾走狗而逐之用意如井魚者吾為鉤繳以投之吾今見龍云云余口張不能噏舌出不能縮又何規哉與今本異
初寮〈若璩按初寮王安中號〉謂莊子之言風其辭若與風俱鳴於衆竅掩卷而坐猶覺翏翏之逼耳
齊物論女以妄聽之奚〈張文潛銘商瑶曰造物則奚句法本此〉
飾小說以干縣令疏云縣高也謂求高名令聞〈有進士程文用此犯聖祖名〉
謂惠子曰儒墨楊秉四與夫子為五列子釋文公孫龍字子秉〈秉謂公孫龍也〉
魯雞固能矣注云大雞也今蜀雞爾雅雞大者蜀韓文公守戒曰魯雞之不期蜀雞之不支是以蜀雞為小也未詳〈若璩按昌黎熟于莊蜀本越字〉
荆公曰古之善事親者非事其親之謂也事其心而已矣事其心出人間世
呂吉甫曰聖人之所以駴天下神人未嘗過而問焉蓋孔氏與老氏同生於衰周莊子與孟子俱遊於梁惠其書之言未嘗相及以此而已
以恬養知者主靜而識益明以知養恬者致知而本益固
向秀注莊子而郭象竊之郗紹作晉中興書而何法盛竊之二事相類
支離疏鼓筴播精文選注作播糈
郭象注曰聖人之在天下煖然若陽春之自和故𫎇澤者不謝凄乎若秋霜之自降故彫落者不怨李太白云草不謝榮於春風木不怨落於秋天其語本此注又曰世有假寐而夢經百年者則無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夢者也邯鄲枕南柯守之說皆原此意幽求子曰當其夢時覩山念木或志在舟楫因舟念水因水念魚東坡夢齋銘意出於此
莊子稱墨翟禽滑釐聞其風而悅之則滑釐墨者也史記儒林傳謂田子方段干木吳起禽滑釐之屬皆受業於子夏之倫為王者師豈滑釐逃儒而入於墨亦若吳起之言兵歟〈說苑載禽滑釐問墨子〉
庖丁解牛行其所無事也管子云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鐵則刃游間也賈誼疏云解十二牛胡子知言云一目全牛萬隙開橫渠詩語也
王坦之著廢莊論而其論多用莊語胡文定春秋綱領有取於莊子之言其可廢乎
豫且事有二說苑吳王欲從民飲伍子胥曰昔白龍下清泠之淵化為魚豫且射中目白龍不化豫且不射張平子東京賦所謂白龍魚服見困豫且者也史記
龜䇿傳褚先生曰宋元王二年江使神龜使於河至於泉陽漁者豫且舉網得而囚之置之籠中夜半龜來見夢於宋元王莊子所謂神龜能見夢於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網者也
郭象注云喜懼戰於胸中固已結冰炭於五臟矣韓文公聽穎師琴詩無以冰炭置我腸本於此
齊物論非欲齊物也蓋謂物論之難齊也是非毁譽一付於物而我無與焉則物論齊矣邵子詩謂齊物到頭爭恐誤張文潛曰莊周患夫彼是之無窮而物論之不齊也而託之於天籟其言曰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此言自以為至矣而周固自未離夫萬之一也曷足以為是非之定哉雖然如周者亦畧稅駕矣
莊子逸篇
陸德明序録曰莊生宏材命世辭趣華深正言若反故莫能暢其𢎞致後人増足漸失其真故郭子𤣥云一曲之才妄竄奇說若閼奕意修之首危言游鳬子胥之篇凡諸巧雜十分有二漢書藝文志莊子五十二篇即司馬彪孟氏所注是也言多詭誕或似山海經或類占夢書故注者以意去取其内篇衆家並同自餘或有外而無雜唯子𤣥所注特會莊生之旨〈北齊杜弼注莊子惠施篇今無此篇亦逸篇也若璩按𢎞致元板私致意修之首作意修之旨〉
閼奕之𨽻與殷翼之孫遏氏之子三士相與謀致人於造物共之元天之上元天者其高四見列星〈司馬彪曰元天山名〉
游鳬問雄黃曰今逐疫出魅擊鼓呼噪何也雄黃曰黔首多疾黃帝氏立巫咸使黔首沐浴齊戒以通九竅鳴鼓振鐸以動其心勞形趨步以發陰陽之氣飲酒茹葱以通五藏夫擊鼓呼噪逐疫出魅鬼黔首不知以為魅祟也
插桃枝於户連灰其下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
童子夜嘯鬼數若齒
小巫見大巫拔茅而弃此其所以終身弗如
尹儒學御三年而無所得夜夢受秋駕明日往朝師師曰今將教子以秋駕〈司馬彪曰秋駕法駕也〉
空閱〈一作門〉來風桐乳致巢此以其能苦其性者〈司馬彪曰門戸孔空風善從之桐子似乳著其葉而生其葉似箕鳥喜巢其中也〉
紼謳所生必於斥苦〈司馬彪曰斥疏緩也苦用力也引紼所以有謳歌者為人用力不齊故促急之也〉
庚市子肩之毁王也
孔子病子貢出卜孔子曰汝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處若齊食飲若祭吾卜之久矣
老子見孔子從弟子五人問曰前為誰對曰子路勇且多力其次子貢為智曾子為孝顏回為仁子張為武老子歎曰吾聞南方有鳥名為鳯凰之所居也積石千里河水出下鳯鳥居上天為生食其樹名瓊枝高百仞以璆琳琅玕為寳天又為生離珠一人三頭遞起以飼琅玕鳯鳥之文戴聖嬰仁右智左賢 〈居上元板作居止〉
善卷堯聞其得道之士乃北面而師事之蒲衣八歲而舜師之
廉者不食不義之食不噉不義之水
仲尼讀春秋老耼踞竈觚而聽〈觚竈額也〉
羊溝之雞三歲為株相者視之則非良雞也然數以勝人者以狸膏塗其頭〈羊溝鬭雞處株魁帥也雞畏狸也〉
惠子始與莊子相見而問乎莊子曰今日自以為見鳯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豫樟初生可抓而絶
鵲上高城之垝而巢於高榆之顛城壞巢折凌風而起故君子之居世者得時則義行失時則鵲起
金鐵𫎇以大緤載六驥之上則致千里
孔子舍於沙丘見主人曰辯士也子路曰夫子何以識之曰其口窮踦其鼻空大其服博其睫流其舉足也高其踐地也深鹿與而牛舍
青鵽愛子忘親〈司馬彪曰鵽鳥專愛其子而忘其母也〉
聲氏之牛夜亡而遇䕫止而問焉我有四足動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以然䕫曰以吾一足王於子矣
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人有與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顛〈酒尊也〉
亡羊而得牛斷指而得頭
羌人死燔而揚其灰
子張見魯哀公不禮士也託僕夫而去曰臣聞君好士故不逺千里而見君之禮士也有似葉公子高之好龍室彫文盡寫以龍於是天龍下之窺頭於牖施尾於堂葉公見之弃而還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不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也今君非不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
流脈並作則為驚怖陽氣獨上則為癲病
以十鈞射者見天而不見雲以七鈞射者見鵠而不見鶬以五鈞射者見鶬而不見雀
函牛之鼎沸蟻不得措一足焉〈喻聖主之法明奸至不敢蹈也〉
趙簡子出田鄭龍為右有一野人簡子曰龍下射彼使無驚吾馬三命鄭龍鄭龍不對簡子怒鄭龍曰昔吾先君伐衛克曹退為踐土之盟不戮一人吾今一朝田而曰必為我殺人是虎狼殺人故將救之簡子愀焉曰不愛其身以活人者可無從乎還車輟田曰人之田也得獸今吾田也得士
梁君出獵見白雁羣集梁君下車彀弩〈一作弓〉欲射之道有行者不止白雁羣駭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龍下車撫其心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龍不與其君而顧與他人何也公孫龍對曰昔者齊景公之時〈齊一作宋〉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吾所以求雨者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為有德於天而惠施於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殺人無異於虎狼梁君援其手與上車歸入郭門呼萬歲曰樂哉今日獵也人獵皆得禽獸吾獵獨得善言而歸
人而不學命之曰視皮〈一作肉〉學而不行命之曰輒囊〈輒繫者也一作撮〉
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為傷夀故不食之
祝牧謂其妻曰天下有道我韍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
易姓而王封於泰山禪於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餘處
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䑕耳更旬而始規二旬而葉成〈鷂為鸇鸇為布穀布穀為鷂此物變也〉
盧敖見若士深目鳶肩
禮若亢鋸之柄〈亢舉也禮有所斷割猶舉鋸之柄以斷物也〉
叔文相莒三年歸其母自績謂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馬千駟今母猶績文之所得事皆將弃之已母曰吾聞君子不學詩書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竊盜之心婦人不好紡績織絍必有滛泆之行好學為福也猶飛鳥之有羽翼也〈若璩按余孫名學翼取此〉
漢七畧所録若齊論之問王知道孟子之外書四篇今皆亡傳莊子逸篇十有九淮南鴻烈多襲其語唐世司馬彪注猶存後漢書文選世說注藝文類聚太平御覽間見之斷圭碎璧亦足為篋櫝之珍博識君子或有取焉〈若璩按漢嚴遵老子指歸引莊子甚多皆不見今莊子書其為逸篇可知備載之以補王氏之漏焉 任車未虧僮子行之及其傾覆也顛高墮谷千人不能安卵之未剖也一指麾之及其為飛鴻也奮翼凌雲罾繳不能達也胎之能乳也一繩制之及其為牡也羅網不能禁也虎也執羣獸食牛馬劒㦸不能難也故漣滴之流久久而成江海小蛇不死化為神龍積微之善以至吉祥小惡不止乃至滅亡 我之所以為我者豈我也哉我猶為身者非身身之所以為身者以我存也而我之所以為我者以有神也神之所以留我者道使然也 道之所生天之所興始始于不始生生于不生存存于不存亡亡于不亡 夫起福生利成功遂事備物致用使人大富天下奢僭財貨不足民人愈醜福滿山澤金玉成積國愈不安民益少利飾智相愚以詐相要防隄邪滛姦宄之路密分别同異是非之變衆則國家昬而政事衰作方遂伎彫琢文采奇變異怪以裦有德以别尊卑巧故滋起俊出愈奇令速賞深罰峻刑嚴斲肌膚斷四支疏逺不隱親近不和罪至夷滅賞至封侯天地振慄盜賊愈多 夫飢而倍食渴而大飲熱而投水寒而入火所若雖除其身必死胸中有瘕不可鑿喉中有疾不可剥也蟁䖟著面不可射也蟣蝨著身不可斫也 夫日月之出入也同明人之死生也同形春秋之分也同利𤣥聖之與野人也同容通者之與閉塞也同事道士之與赤子也同功凡此數者其中異而外同非有聖人莫之能明夫陰而不陽萬物不生陽而不陰萬物不成天地之道始必有終終必有始 夫嬰兒未知而忠信于仇讐及其壯大有識欺紿兄嫂三軍得意則下亡虜窮谿之獸不避兕虎其事非易事理然也〉
太平御覽引蘇子曰蘭以芳自燒膏以明自焫翠以羽殃身蚌以珠致破蘇秦能為此言而不能保其身漢書楚老父之言本於此〈文子引老子曰鳴鐸以聲自毁膏燭以明自煎〉
尸子曰孝己事親一夜而五起視衣厚薄枕之高下也又曰蒲衣生八年舜讓以天下周王太子晉生八年而服師曠漢書稱孝己莊子稱蒲衣子其事見此〈太子晉事見周書〉
鄒陽曰里名勝母曾子不入尸子謂孔子至於勝母暮矣而不宿過於盜泉渴矣而不飲惡其名也
尸子曰舜兼愛百姓務利天下其田也荷彼耒耜耕彼南畝與四海俱有其利雷澤也旱則為耕者鑿瀆狩則為獵者表虎故有光若日月天下歸之若父母文心雕龍舜之祠田云荷此耒耜耕彼南畝四海俱有謂之祠田豈它有所据乎〈狩元板作儉〉
程子見家語子華子見莊子近有子華子之書謂程本字子華即孔子傾蓋而語者後序謂鬼谷子之師水心銘鞏仲至所謂程子即此書也朱文公謂詞艱而理淺近世巧於模擬者所為決非先秦古書
韓子内儲說謂叔向讒萇𢎞按左傳哀三年周人殺萇𢎞叔向之没乆矣
韓子曰殷之法刑弃灰於街者子貢以為重問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以商鞅之法為殷法又託於仲尼法家侮聖言至此
五蠹曰周去秦為從朞年而舉衛離魏為衡半歲而亡是周滅於從衛亡於衡也按史記赧王倍秦與諸侯約從衛為衡之事未詳
說疑曰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苖有成駒桀有侯侈紂有崇侯虎晉有優施此六人者亡國之臣也崇侯優施事甚著古今人表桀時有雅侈餘皆闕呂氏春秋云夏桀染於羊辛岐踵戎殷紂染於崇侯惡來周厲王染於虢公長父榮夷終幽王染於虢公鼓祭公敦此四王者所染不當古今人表桀時有干辛榮夷終即榮夷公虢公鼓即虢石父〈墨子云夏桀染於干辛推哆〉
韓子曰商君教秦孝公燔詩書而明法令愚按史記商君傳不言燔詩書蓋詩書之道廢與李斯之焚之無異也
又云吳起教楚悼王損不急之枝官注謂非要急若樹之枝也養樹者必披落其枝為政者亦損其閒宂宋景文詩何言漢樸學正似楚枝官〈枝官二字前未有用者〉
又云儒服帶劒者衆而耕戰之士寡堅白無厚之詞章而憲令之法息愚謂堅白公孫龍之言也無厚鄧析之言也
漁者持鱣婦人拾蠶利之所在皆為賁諸呂太史西漢手筆曰利之所激深宮之女皆儀秦也文法本此
叔瞻宮之奇亦虞鄭之扁鵲也後魏崔浩謂王猛之經國苻堅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輔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劉裕之平逆亂司馬德宗之曹操也筆墨畦逕皆有自來
必恃自直之箭百世無矢恃自圜之木千世無輪劉夢得用此語〈恃字作俟〉
距孱之費金璧西門豹之納璽戰國之時官邪賂章毁譽決於左右之口於此可見若阿即墨之斷者幾何人哉〈趙之郭開齊之后勝皆受秦間金魏信陵之以毁廢亦以萬金為間三國遂墟矣〉
人主以二目視一國一國以萬目視人主此名言也鄭長者之書見漢藝文志〈若璩按人主二句見韓非子為齊宣王之語宣玉聞之鄭長者有言夫虛靜無為而無見也方為長者語王氏漢藝文志攷證却合〉
吏者民之本綱也聖人治吏不治民斯言不可以韓非廢〈若璩按韓搖木者拊其本張網者引其綱〉
韓子謂趙襄子賞有功者五人高赫〈若璩按史記作共呂氏春秋作赦淮南人間訓與韓子同〉為賞首仲尼聞之曰善賞哉襄子賞一人而天下為人臣者莫敢失禮事在孔子後孔鮒已辨其妄然傳記若此者衆說苑周威公問於𡩋子曰取士有道乎甯子曰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負客出亡之晉晉人用之是為城濮之戰城濮在楚成王時以為平王謬矣〈甯子甯越〉又曰晉平公好樂多賦斂治城郭有咎犯者見門大夫以樂見平公内之對曰臣不能為樂臣善隱又曰石乞侍坐於屈建屈建曰白公其為亂乎又曰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聞之使人往視又曰晉靈公造九層臺荀息聞之上書求見曰臣能累十二博棊加九雞子其上按犯建子推息四人事蹟皆在前劉子政博極羣書何述紀之誤也新序楚共王逐申侯晉文公遇欒武子葉公諸梁問樂王鮒皆不同時
韓子云趙襄子召延陵生令將車騎先至晉陽戰國䇿云延陵王誤也鮑氏改王為君亦未之攷
韓子云吳起欲攻秦小亭置一石赤菽東門外令人能徙此於西門外者賜之上田宅人爭徙之乃下令曰明日攻秦能先登者仕之大夫賜之上田宅於是攻之一朝而拔呂氏春秋云吳起治西河欲諭其信於民夜日置表於南門之外令於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僨南門之外表者仕長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僨表者民相謂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試往僨表不得賞則己何傷往僨表來謁吳起起自見而出仕之長大夫自是之後民信吳起之賞罰愚按商鞅入秦在吳起死後二十一年徙木予金其祖吳起之遺智歟〈赤菽元板作赤黍〉
說文古者宿沙初作煑海鹽魯連子曰古善漁者宿沙瞿子使漁于山則雖十宿沙子不得一魚焉又曰宿沙瞿子善煑鹽使煑漬沙雖十宿沙不能得也
鶡冠子博選篇用戰國策郭隗之言王鈇篇用齊語管子之言不但用賈生服賦而已柳子之辯其知言哉
戰國䇿鄭璞之說亦見尹文子
諺云不聰不明不能為王不瞽不聾不能為公見慎子吳子曰承桑氏之君修德廢武以滅其國柳子佩韋賦桑𢎞和而却武兮渙宗覆而國舉桑謂承桑氏也〈一本改桑為乗誤〉
程子曰韓信多多益辦是分數明按孫子治衆如治寡分數是也杜牧注謂韓信多多益辦
漢景帝後二年詔曰雕文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紅者也農事傷則飢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夫飢寒並至而能亡為非者寡矣本李克對魏文侯之言〈見說苑〉藝文志儒家李克七篇
韓子謂鍾鼎之銘皆番吾之跡華山之博也蔡邕謂唯郭有道無愧昌黎猶不免諛白樂天立碑詩曰豈獨賢者嗤仍傳後代疑〈若璩按番音婆番吾趙地名漢為番吾縣今之平山縣也李吉甫言周武帝時除天下碑唯林宗碑詔特留〉
鬼谷子午合篇伊尹五就桀五就湯然後合於湯呂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後合於文王〈孫子用間篇當參攷伊呂聖人之耦豈詭遇求獲者此戰國辯士之誣聖賢也伊尹三聘而起太公辟紂海濵當取信於孟子 若璩按王氏竟忘伊尹事出孟子〉
尹知章序鬼谷子曰蘇秦張儀往事之受捭闔之術十有二章復受轉丸胠篋三章然秦儀用之裁得温言酒食貨財之賜秦也儀也知道未足行復往見具言所受於師行之少有口吻之驗耳未有傾河填海移山之力豈可更聞至要使弟子深見其閫奥乎先生曰為子陳言至道齋戒擇日而往見先生乃正席而坐嚴顏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文心雕龍云轉丸騁其巧辭飛鉗伏其精術〈程子曰秦儀學於鬼谷其術先揣摩然後捭闔捭闔既動然後用鉤鉗〉
蒯通善為長短說主父偃學長短從橫術邊通學短長史記索隱云戰國䇿亦名長短書
鬻熊為周文王師著書二十二篇諸子之最先者今存十四篇列子天瑞篇引運轉無已天地密移力命篇引語文王曰自長非所増自短非所損賈誼書引文王武王成王問皆今書所無
呂氏春秋曰老耼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亷關尹貴清子列子貴虛陳駢貴齊楊朱貴己孫臏貴勢王廖貴先兒良貴後荀子曰慎子有見於後無見於先老子有見於詘無見於信墨子有見於齊無見於畸宋子有見於少無見於多墨子有見於齊兼愛也陽朱貴己為我也呂氏以孔子列於老氏之後秦無儒故也
迂齋云梓人傳規模從呂氏春秋來愚按呂氏分職篇云使衆能與衆賢功名大立於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其主使之也譬之若為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則宮室不善夫國重物也其不善也豈特宫室哉巧匠為宮室為圓必以規為方必以矩為平直必以準繩功已就不知規矩繩墨而賞匠巧也巧匠之宮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宮室也栁子立意本於此
劉向論起昌陵疏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本於呂氏春秋
說苑晉太史屠餘見晉平公之驕以其國法歸周周威公見而問焉曰天下之國孰先亡對曰晉先亡居三年晉果亡愚謂平公後三年晉未亡也是時兩周未分亦無周威公呂氏春秋晉太史屠黍見晉公之驕高誘注以為晉出公當從呂覽然晉政在大夫乆矣非以驕亡也屠黍不可謂知幾
孔叢子公孫龍臧三耳呂氏春秋作藏三牙
賈誼疏壹動而五業附新書云五美附〈見五美篇〉業字當作美
六韜曰冠雖弊禮加之於首履雖新法踐之於地賈誼之言本此韓非子亦云冠雖穿弊必戴於頭履雖五采必踐之於地黃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顏注此語見六韜主上之操也語出尉繚子
淮南詮言訓曰禹決江河因水也后稷播種樹榖因地也湯武平暴亂因時也故天下可得而不可取也霸王可受而不可求也張夫人諫苻堅之言本於此
賈誼書云德渥澤洽調和大暢則天清澈地富煴物時熟吳斗南謂漢郊祀歌后土富媪昭明三光媪當作煴
鹽鐵論文學曰臧文仲治魯勝盜而自矜子貢曰民將欺而況民盜乎文仲子貢不同時斯言誤矣
仲長子昌言曰北方寒其人夀南方暑其人夭此寒暑之方驗於人也均之蠶也寒而餓之則引日多温而飽之則引日少此寒温飢飽之為修短驗於物者也論養生者盍於此觀之〈韓子蒼醫說用此意物理論曰道家則尚冷以草木用冷生醫家則尚温以血脉以煗通 若璩按暑氣多夭寒氣多夀出淮南墜形訓〉
淮南子曰春貸秋賦民皆欣春賦秋貸衆皆怨得失同喜怒為别其時異也為魚德者非挈而入淵為蝯賜者非負而縁木縱之其所而已亦見文子此柳子種樹傳之意
文子聾蟲雖愚不害其所愛注云鼈聾無耳淮南子曰狂馬不觸木猘狗不自投於河雖聾蟲而不自陷又況人乎又曰馬聾蟲也注云喻無知孝皇問王季海〈若璩按季海名淮金華人孝宗朝丞相〉曰聾字何以從龍從耳對曰山海經龍聽以角不以耳〈山海經檢此語未見〉
傅子曰人之學者猶渴而飲河海也大飲則大盈小飲則小盈伊川謂如羣飲於河各充其量
抱朴子論仙篇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録仲舒儒者豈肯為方士家録蓋依託也
又按漢禁中起居注即西京雜記所謂葛洪家有漢武帝禁中起居注一卷漢武故事二卷通典云漢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馬后撰明帝起居注則漢起居似在宮中為女史之任荀悅申鑒曰先帝故事有起居注動靜之節必書焉〈若璩按隋經籍志謂穆天子傳體制與今起居正同蓋周時内史所記王命之副也〉
祛惑篇有古强者云孔子常勸我讀易云此良書也丘竊好之韋編三絶鐵擿三折今乃大悟史記世家韋編三絶鐵擿三折見於此〈擿一作撾此方士寓言也〉
魏李蕭逺運命論張良受黃石之符誦三畧之說言三畧者始見於此〈漢光武詔引黄石公記未有三畧之名〉含神霧云風后為黃帝師又為禹師化為老子授張良書今有素書六篇謂黃石公圮上授子房世人多以三畧為是荆公詩云素書一卷天與之
太平御覽引鄒子曰朱買臣孜孜修學不知雨之流粟此鄒子之書非戰國時之鄒子也
慎子曰禮從俗政從上使從君國有貴賤之禮無賢不肖之禮〈見初學記〉曲禮曰禮從宜使從俗言事不可常也謂禮從俗則非
尸子曰鄭簡公謂子產曰飲酒之不樂鐘鼓之不鳴寡人之任也國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與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無入寡人之樂寡人無入子之朝自是已來子產治鄭城門不閉國無盜賊道無餓人孔子曰若鄭簡公之好樂雖抱鐘而朝可也愚謂為邦必放鄭聲此孔子之言也豈有抱鐘而朝之言哉程子謂未有心蠹而能用管仲者於鄭簡公亦云
論衡蓋蔡中郎所祕玩而劉氏史通譏之曰充自紀述其父祖不肖為州閭所鄙而答以瞽頑舜神鯀惡禹聖盛矜於己而厚辱其先何異證父攘羊學子名母名教之罪人也葛文康公〈若璩按文康名勝仲字魯卿丹陽人見文苑傳〉亦曰充刺孟子猶之可也至詆訾孔子以繫而不食之言為鄙以從佛肸公山之召為濁又非其說驂舊館而惜車於鯉又謂道不行於中國豈能行於九夷若充者豈足以語聖人之趣哉即二說觀之此書非小疵也呂南公謂充飾小辯以驚俗蔡邕欲獨傳之何其謬哉
家語問舜冠魯哀公問於孔子尚書大傳以為成王問周公
子思子曰東戸季子之時道上雁行而不拾遺餘糧宿諸畝首〈餘糧棲畝本於此〉
劉邵人物志曰易以咸為德以謙為道老子以無為德以虛為道愚謂咸言虛而不言無與老氏異
宋咸注法言云天地不常泰亦不常否聖人不常出亦不常絶
或問賢曰顏淵黔婁四皓韋𤣥成王介甫曰出乎顏淵則聖人矣出乎韋𤣥成則衆人矣
奔車之上無仲尼覆舟之下無伯夷此韓非語也余襄公謹箴用之
杜牧注孫子序云孫武著書數十萬言魏武削其繁剰筆其精切凡十三篇因注解之攷之史記本傳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非筆削為十三篇也何校夲云注八字亦正文〉
莊子楚狂之歌所謂迷陽人皆不曉胡明仲云荆楚有草叢生修條四時發穎春夏之交花亦繁麗條之腴者
大如巨擘剥而食之其味甘美野人呼為迷陽其膚多刺故曰無傷吾行無傷吾足〈若璩按問楚中人亦云不識迷陽草但有一種花名刺子其抽條可食兒童呼為陽馬菶恐即迷陽草〉
困學紀聞卷十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一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戰國策張儀説秦王曰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姚氏云韓非子第一篇初見秦文與此同鮑氏失於攷證〈呂成公麗澤集文取此篇〉
鄒忌不如徐公美新序云齊有田巴先生行修於外王聞其賢聘之將問政焉田巴改製新衣拂飭冠帶顧謂其妾妾曰佼將出門問其從者從者曰佼過於湽水自照視醜惡甚焉遂見齊王齊王問政對曰今者大王召臣臣問妾妾愛臣諛臣曰佼問從者從者畏臣諛臣曰佼臣至臨湽水而觀然後知醜惡也今王察之齊國治矣與鄒忌之言畧同洪景盧謂孟子所書齊景公問晏子與管子内言戒篇相似蓋傳記若是者多矣
齊負郭之民有狐咺者正議閔王斮之檀衢按呂氏春秋貴直論狐援説齊涽王曰殷之鼎陳於周之廷其社蓋於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之遊亡國之音不得至於廟亡國之社不得見於天亡國之器陳於廷所以為戒王必勉之其無使齊之大呂陳之廷無使太公之社蓋之屏無使齊音充人之遊齊王不受狐援出而哭國五日其辭曰先出也衣絺紵後出也滿囹圄吾今見民之洋洋然東走而不知所處齊王問吏曰哭國之法若何吏曰斮王曰行法狐援乃言曰有人自南方來鮒入而鯢居使人之朝為草而國為墟殷有比干吳有子胥齊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東閭每斮者以吾參夫二子者乎漢古今人表作狐爰注即狐咺也愚謂殺諍臣者必亡狐援其洩冶之類乎
齊威王封即墨大夫燕取齊七十餘城唯莒即墨不下田單以即墨破燕齊王建將入秦即墨大夫入見畫臨晉武關之策建不聽而亡吁何即墨之多君子也建能聽即墨大夫之謀則齊可以勝秦矣國未嘗無士也
太平御覽引戰國策曰吳子問孫武曰敵人保山據險擅利而處糧食又足挑之則不出乗間則侵掠為之奈何武曰分兵守要謹備勿懈潛探其情密侯其怠以利誘之禁其牧採乆無所得自然變改待離其故奪其所愛今本無之
樂間入趙燕王以書謝焉新序以為惠王遺樂毅書新序樂毅書君子絶交無惡言去臣無惡聲
戰國有兩公孫𢎞一在齊為孟嘗君見秦昭王一在中山言司馬憙招大國之威求相與漢平津侯為三韓子云公孫𢎞斷髮而為越王騎是又一人也
禹貢正義鄭康成云戰國策碣石在九門姚宏云戰國策遺逸如司馬正引馬犯謂周君徐廣引韓兵入西周李善引呂不韋言周三十七王歐陽詢引蘇秦謂元戎以鐵為矢史記正義引九門本有宮室而居今本所無
晏元獻論秦穆公以由余為賢用其謀伐戎夫臣節有死無貳戎使由余觀秦終竭謀慮滅其舊疆豈鍾儀操南音樂毅不謀燕國之意哉秦穆之致由余而闢戎土也失君君臣臣之訓矣元獻之論有補世教故録之
唐太宗問褚遂良曰舜造漆器禹彫其爼其事見韓子由余對秦穆公曰舜作食器流漆墨其上國之不服者十三禹作祭器墨染其外朱畫其内國之不服者三十三
薛士龍曰齊威之霸不在阿即墨之斷而在毁譽者之刑今按毁譽者乃佞臣周破胡見列女傳〈若璩按士龍名季宣永嘉人即前所謂薛常州也齊威之霸三語乃使還言於孝宗以攻其左右者〉
大事記魏以田文為相解題曰田文與孟嘗君姓名適同而在前呂氏春秋審分覽作商文所載吳起問荅與史記畧同西山讀書乙記謂田文游俠之宗主以主少國疑自任未知其可也誤以為孟嘗君
王逸云屈原為三閭大夫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漢興徙楚昭屈景於長陵以强幹弱支則三姓至漢初猶盛也莊子曰昭景也著戴也甲氏也著封也非一也説云昭景甲三者皆楚同宗也甲氏其即屈氏歟秦欲與楚懷王㑹武關昭睢屈平皆諫王無行襄王自齊歸齊求東地五百里昭常請守之景鯉請西索救於秦東地復全三閭之賢者忠於宗國所以長乆
陳軫𫝊卞莊子刺虎戰國策作管莊子索隱引戰國策作館莊子館謂逆旅舍其人字莊子
晉楚之爭霸在鄭秦之爭天下在韓魏林少穎謂六國卒并於秦出於范雎逺交近攻之策取韓魏以執天下之樞也其逺交也二十年不加兵於楚四十年不加兵於齊其近攻也今年伐韓明年伐魏更出迭入無寧歲韓魏折而入於秦四國所以相繼而亡也秦取六國謂之蠶食蓋蠶之食葉自近及逺古史云范雎自為身謀未見有益於秦愚謂此策不為無益然韓不用韓玘魏不廢信陵則國不亡〈若據按韓玘亡韓事不經見僅李斯上書短趙高云宋子罕劫君齊田常取國繼以信高之志若韓玘為韓安相也斯與同時事定有據而王氏用此亦新矣哉〉
周赧王卒於乙巳明年丙午秦遷西周公而東周君猶存也壬子秦遷東周君而周遂不祀作史者當自丙午至壬子繫周統于七國之上乃得春秋存陳之義大事記周赧後即繫秦〈若璩按通鑑已然〉朱子以為未當綱目以七國如楚漢並書之
七國齊魏趙韓皆大夫篡楚為黄秦為呂唯燕為舊國召公之澤逺矣惠王不用樂毅太子丹乃用荆軻其能國乎〈若璩按楚為黄者僅幽王悍十年悍卒而猶立是為哀王仍考烈王所親生也秦長安君亦爾惜讀史者不能析别之〉
老泉謂秦之憂在六國蜀最僻最小最先取楚最彊最後取非其憂在蜀也愚謂取蜀則楚在掌中矣白起所以再戰而燒夷陵也
魯仲連書富比乎陶衛延篤注戰國策云陶朱公子荆王邵云魏冉封陶商君封衛今按商君封於商非封衛也
李文叔書戰國策曰為是説者非難而載是説者為不易得使秦漢而後復有為是説者必無能載之者矣愚觀董晉之荅回紇語李懷光譚〈若璩按文苑英華作談〉忠之説劉總詞氣雄健有先秦風韓杜二公之筆力足以發之也〈董晉行狀燕將録 若璩按董晉行狀曰先皇帝時公副李涵使回紇回紇之人來曰唐之復土壃取回紇力焉約我為市馬既入而歸我賄不足我於使人乎取之涵懼不敢對視公公與之言曰我之復土壃爾信有力焉吾非無馬而與爾為市為賜不既多乎爾之馬歲至吾數皮而歸資邊吏請致詰也天子念爾有勞故下詔禁侵犯諸戎畏我大國之爾與也莫敢校焉爾之父子寧而畜馬蕃者非我誰使之於是其衆皆環公拜李懷光反公知其謀與朱泚合也患之造懷光言曰公之功天下無與敵公之過未有聞於人某至上所言公之情上寛明將無不赦宥焉乃能為朱泚臣乎彼為臣而背其君茍得志於公何有且公既為太尉矣彼雖寵公何以加此彼不能事君能以臣事公乎公能事彼而有不能事君乎彼知天下之怒朝夕戮死者也故求其同罪而與之比公何所利焉公之敵彼有餘力不如明告之絶而起兵襲取之清宮而迎天子庶人服而請罪有司雖有大過猶將揜焉如公則誰敢議語已懷光拜曰天賜公活懷光之命 燕將録曰元和十四年春趙人獻城十二冬誅齊三分其地忠因説總曰凡天地數窮合必離離必合河北與天下相離六十年矣此亦數之窮也必與天下復合且建中時朱泚摶天子狩畿甸李希烈僭于梁王武俊稱趙朱滔稱冀田悦稱魏李納稱齊郡國徃徃㺯兵者抵目而視當此之時可謂危矣然天下卒為無亊自元和以來劉闢守蜀棧道劒閣自以為子孫世世之地然甲卒三萬數月見羈李錡横大江撫石頭全吳之兵不得一戰反束帳下田季安守魏盧從史守潞皆天下之精甲駕趙為騎鼎立相視可為强矣然從史繞塹五十里萬戟自護身如大醉忽在檻車季安死墳杵未收家為逐客蔡人被重葉之甲圓三石之弦持九尺之刃突前跳後卒知搏鶚一可支百者累數萬人四歲不北二三可為堅矣然夜半大雪忽失其城齊人經城數千里倚渤海墻太山壍大河精甲數億鈐劒其阨可為安矣然兵折於潭趙首竿於都市此皆君之自見亦非人力所能及蓋上帝神兵下來誅之耳今天子巨謀纖計必平章於大臣鋪樂張獵未嘗戴星俳倡顐翫之臣顔澀不展縮衣節口以賞戰士此志豈須臾忘於天下哉今國兵駸駸北來趙人已獻城十二助魏破齊唯燕未得一日之勞為子孫夀後世其能帖帖無亊乎吾深為君憂之總泣且拜曰今幸枉大教吾心定矣〉
秦昭王五十一年滅周是歲漢高祖生於豐沛天道之倚伏可畏哉〈史記昭王五十一年赧王卒皇甫謐曰高祖生 若璩按臣瓚以高帝為漢王年四十二則生於秦莊襄王四年甲寅是亦秦亡之歲哉〉
秦莊襄王元年滅東周三年〈若璩按秦本紀為四年此從六國表〉始皇立而柏翳之秦亦滅二世元年廢衛君是歲諸侯之起者五國三年而秦亡然則滅人之國乃所以自滅也
秦皇欲以一至萬新莽推三萬六千歲厯紀宋明帝給三百年期其愚一也漢世祖曰日復一日安敢逺期十歲乎真帝王之言哉
魏公子退讓而口不忍獻五城尹翁歸不私而不敢見其邑子是以君子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箝語燔書秦欲愚其民而不能愚陳涉指鹿束蒲高欲愚其君而不能愚子嬰
韋昭洞厯記紂無道比干知極諌必死作秣馬金闕歌〈古歌尚質必無秣馬金闕之語蓋依託也〉
賈生過秦曰秦孝公據殽函之固春秋時殽桃林晉地非秦有也〈若璩按秦孝公亦非春秋時〉
史記正誤〈索隠正義史剡通鑑考異古史大事記解題所攷正者皆不著〉
五帝本紀列黄帝顓辛堯舜謂孔子所告宰予儒者或不傳及春秋國語發明五德繫姓章矣書缺有間乃時見於他説五峰胡氏曰仲尼繫易厯敘制器致用兼濟生民者獨稱犧農黄帝堯舜氏蓋以是為五帝也而顓辛無聞焉太史公所載特形容之虚語爾朱文公曰易大傳孔聖之言八卦文字之祖何故遺而不録
舜年二十以孝聞年三十堯舉之年五十攝行天子事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踐帝位三十九年書正義曰舜年六十二為天子大禹謨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乃求禪禹孟子云舜薦禹於天十七年是在位五十年明矣史記皆謬
夏本紀太康崩弟仲康立仲康崩子相立相崩子少康立左傳正義曰太康失邦及少康紹國尚有百載乃滅有窮本紀不言羿浞之亊是遷説之疎〈若璩按左傳正義與史記索隱正義正同〉
殷本紀祖乙遷於邢書正義曰鄭𤣥云祖乙去相居耿而國為水所毁於是修德以禦之不復徙也
小辛立殷復衰百姓思盤庚乃作盤庚三篇與書序違非也
太甲既立三年伊尹放之於桐宮居桐宮三年悔過反善伊尹乃迎而授之政謂太甲歸亳之歲已為即位六年遷説妄也〈若璩按孟子敘太甲亦兩三年字蓋凡六年而後復歸亳與仐孔書異詳尚書古文疏證卷四第六十條〉
祖己嘉武丁之以祥雉為德立其廟為高宗遂作高宗肜日及訓與書序相違
帝陽甲之時殷衰自中丁以來廢適而更立諸弟子弟子或爭相代立比九世亂皇王大紀曰以其世攷之自沃丁至陽甲立弟者九世中丁之名誤也
太戊為太甲之孫三代表云太戊小甲弟則亦是沃丁弟太甲子書正義謂本紀世表必有一誤
周本紀不窋末年夏氏政亂去稷不務不窋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間周語云不窋自竄于戎狄之間韋昭云不窋去夏而遷于豳詩正義按公劉之篇公劉避亂適豳公劉者不窋之孫〈若璩按竄戎狄者不窋適豳者公劉乃二事一當太康一當桀也〉
古公有長子曰大伯次曰虞仲大姜生季厯左傳正義曰如史記之文似王季與大伯别母遷言疏繆大伯虞仲辟季厯適荆蠻若有適庶不須相辟知其皆同母也
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斷虞芮之訟歐陽公以為妄説五峰胡氏曰詩人言文王受命指其至誠動天得天人之助耳李子思曰以虞芮質成之年為文王興王業之初則可而謂文王於是自稱王則不可朱文公謂武成有惟九年大統未集之説若以在位五十年推之不知九年當從何處數起亦未見史遷全不是歐公全是不若兩存之〈劉道原曰遷不見古文尚書以文王受命七年而崩孔安國見武成篇故泰誓𫝊曰周自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至九年文王卒劉歆三統厯以為九年 若璩按九年大統未集出孔書辨見尚書古文疏證卷二第二十六條〉
武王祭于畢觀兵盟津歐陽公曰伯夷傳又載父死不葬之説皆不可為信程子曰觀兵必無此理今日天命絶則紂是獨夫豈容更待三年林氏曰漢儒以觀政轉為觀兵而為周師再舉之説〈若璩按觀政亦出孔書辨見同上〉
武王追思先聖乃裦封神農之後於焦封黄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禮記正義曰追思先聖乃封之與樂記未及下車義反當以記為正
襄王母早死後母曰惠后生叔帶左傳曰母弟俱是惠后所生正義曰史記謬也
周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呂成公曰古史案汲冡紀年共伯和干王位故諡其和左𫝊㠪子朝告諸侯曰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推是而言則厲宣之間諸侯有去其位而代王為政者莊子曰其伯得之於丘首
舜封棄於邰號曰后稷詩正義曰稷之功成實在堯世其封於邰必是堯之封故箋傳皆以為堯本紀以后稷之號亦起舜時其言不可信也
武王伐紂卜龜兆不吉羣公皆懼惟太公强之書正義曰太公六韜云卜戰龜兆焦筮又不吉太公曰枯骨朽蓍不踰人矣彼言不吉者六韜之書後人所作史記又採用六韜好事者妄矜太公非實事也
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書正義曰孔傳云穆王即位過四十矣不知出何書遷若在孔後或當各有所據
秦本紀晉獻公虜虞君與其大夫百里奚以為秦穆公夫人媵於秦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穆公以五羖羊皮贖之范太史曰商鞅傳又載趙良之言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自鬻於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穆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史記所𫝊自相矛盾如此朱文公曰按左氏媵秦穆姬者乃井伯非百里奚也〈若璩按孟子言百里奚先去虞自不至為晉所虜益知井伯者另一人且史載繆公四年乙丑迎婦於晉左則僖五年丙寅以媵秦穆姬亦差一年〉
賜襄公岐以西之地襄公生文公於是文公遂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詩正義曰鄭氏詩譜言横有周西都宗周畿内八百里之地則是全得西畿與本紀異按終南之山在岐之東南大夫之戒襄公已引終南為喩則襄公亦得岐東非唯自岐以西也如本紀之言文公獻岐東於周則秦之東境終不過岐而春秋之時秦境東至於河明襄公救周即得之矣本紀之言不可信也
呂后本紀夾漈鄭氏曰遷遺惠而紀呂無亦奬盜乎〈若璩按漢書有惠帝紀帝崩即紀高后不紀兩少帝豈無因〉
樂書得神馬渥洼水中為太一之歌後伐大宛得千里馬為歌中尉汲黯進曰云云丞相公孫𢎞曰黯誹謗聖制説齋唐氏曰按漢書武帝紀元鼎四年秋馬生渥洼水中作天馬之歌太初四年春貳師將軍廣利斬大宛王首獲汗血馬來作西極天馬之歌而元狩二年春三月丞相𢎞薨則先元鼎四年已八年矣汲黯傳渾邪王降之歲汲黯坐法免官隱田園者數年至更立五銖錢復起為淮陽太守居淮陽十歲而卒按武紀昆邪之降在元狩二年而行五銖錢在五年又十歲則元封四年也其去太初四年尚六年則汲黯之卒亦乆矣今樂書乃云得大宛馬而作天馬之歌汲黯嘗有言而公孫𢎞又從而𧮂之不亦厚誣古人哉況黯在武帝時始為謁者遷滎陽令稱疾歸乃召為中大夫又出為東海太守又召為主爵都尉又公孫𢎞請徙為右内史數歲而免官又數歲而起為淮陽太守則未嘗為中尉也假使黯之言在馬生渥洼之年則𢎞之死固已乆矣漢書司馬遷傳言史記十篇有録無書而注言樂書亦亡則此非遷之作明矣使遷在當時而乖舛如此不亦繆乎
天官書東宮蒼龍南宮朱鳥西宮咸池北宮𤣥武吳氏曰蒼龍朱鳥𤣥武各總其方七宿而言咸池别一星名晉天文志所謂天潢南三星曰咸池魚囿者是已豈所以總西方七宿哉又列參白虎於昴畢之後何其類例之駮也
十二諸侯年表敬王四十一年孔子卒四十三年敬王崩周本紀敬王崩子元王立八年崩子定王立六國年表定王元年左傳盡此左傳正義曰杜世族譜云敬王三十九年魯哀公十四年獲麟之歲也四十二年而敬王崩敬王子元王十年春秋之𫝊終矣與史記不同史記世代年月亊多舛錯故班固以文多牴牾按世本敬王崩貞王介立貞王崩元王赤立宋忠注引太史公書云元王仁生貞王介與世本不相應不知誰是則宋忠不能定也帝王世紀敬王三十九年春秋經終四十四年敬王崩子貞定王立貞定王崩子元王立是世本與史記參差不同書籍乆逺亊多紕繆杜違史記亦何怪焉
吳世家以光為諸樊之子僚為夷昧之子左傳正義曰世本云夷昧及僚夷昧生光服䖍云夷昧生光而廢之僚者夷昧之庶兄夷昧卒僚代立故光曰我王嗣也是用公羊為説也杜言光吳子諸樊子用史記為説也班固云遷采世本為史記而今之世本與遷言不同世本多誤不足依馮故杜以史記為正
傳言大伯端委仲雍斷髮史記云二人皆文身斷髮示不可用文身斷髮自辟害耳逺適荆蠻則周人不知其處何以須示不可用也皆遷之謬〈石林葉氏曰以春秋𫝊考之斷髮文身蓋仲雍太伯無與焉 若璩按近益辨論語虞仲亦非仲雍蓋虞仲乃逸民非繼世有土之君也〉
越王滅吳誅太宰嚭通鑑外紀曰左傳哀二十四年閏月哀公如越季孫懼因太宰嚭而納賂焉在吳亡後二年也嚭入越亦用事安得吳亡即誅哉
宋世家武王克殷微子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把茅書正義曰面縛縛手於後故口銜其璧又安得左牽羊右把茅也
燕世家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國踐阼召公疑之作君奭書正義曰此篇是致政之後言留輔成王之意其文甚明遷妄為説爾
衛世家莊公娶齊女為夫人而無子又娶陳女為夫人生子早死陳女女娣生完完母死莊公命夫人齊女子之詩正義曰禮諸侯不再娶且莊姜仍在左傳唯言又娶於陳不言為夫人左傳言莊姜以為己子云完母死亦非也
武公殺兄篡國呂成公曰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計其初即位其齒蓋已四十餘矣使果弑共伯而篡立則共伯見弑之時其齒又加長於武公安得謂之蚤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飾諸侯既小斂則脱之史記謂釐侯已葬而共伯自殺則是時共伯已脱髦矣詩安得猶謂之髧彼兩髦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弑之亊武公未嘗有篡弑之惡也〈若璩按東萊此論亦本之小司馬索隠而援證至為精詳王魯齋猶作騎墻之見者何與〉
初宣公愛夫人夷姜左傳正義曰烝淫而謂之夫人謬也鄭桓公世家云宣王庶弟年表云宣王母弟詩正義曰世家年表自乖異
虢鄶果獻十邑桓公竟國之詩正義曰詩譜武公卒取十邑如世家則桓公皆自取十邑馬遷見國語有史伯為桓公謀取十邑之文不知桓身未得故傅㑹為此説耳外𫝊云皆子男之國虢鄶為大則八邑各為其國非虢鄶之地無由得獻之桓公也〈左傳正義曰案鄭語桓公始謀未取之也武公始國非桓公也全滅虢鄶非獻邑也遷之言皆謬 若璩按詩集𫝊𢶒下誤亦同馬遷〉
齊世家胡公始徙都薄姑周夷王之時獻公因徙薄姑都治臨菑詩正義曰詩烝民云仲山甫徂齊𫝊曰古者諸侯逼隘則王者遷其邑而定其居蓋去薄姑遷於臨菑以為宣王之時始遷臨菑與世家異毛公在遷之前其言當有據
頃公十一年晉初置六卿賞鞌之功頃公朝晉欲尊王晉景公景公不敢當晉世家景公十二年齊頃公如晉欲上尊景公為王景公讓不敢左傳正義曰此時天子雖微諸侯並盛晉文不敢請隧楚莊不敢問鼎又齊弱於晉所較不多豈為一戰而勝便即以王相許準時度勢理必不然齊侯朝于晉將授玉遷之意所以有此説者當讀此傳將授玉以為將授王遂飾成為此謬亂耳
魯世家哀公奔越國人迎哀公復歸卒於有山氏左傳正義曰𫝊稱國人施罪於有山氏不得復歸而卒於其家也遷妄耳
齊世家周西伯昌與呂尚隂謀修德以傾商政其事多兵權與竒計故後世之言兵及周之隂權皆宗太公為本謀石林葉氏曰其説蓋出六韜夫太公賢者也其所用王術也其所事聖人也則出處必有義而致君必有道自墨翟以太公於文王為忤合而孫武謂之用間且以嘗為文武將兵故尚權詐者多並縁自見説齋唐氏曰三分有二而猶事商在衆人必以為失時三后協心而後道洽在常情必以為無功二聖人信之篤守之固至誠惻怛之心寛厚和平之政浹於斯民固結而不可解此豈矯拂而偽為亦出於自然而已彼太史公曾不知此乃曰周西伯昌囚羑里歸與呂尚隂謀修德以傾商政又曰周公聞伯禽報政遲乃歎曰魯後世其北面事齊矣此特戰國變詐之謀後世荀簡之説殆非文王之事周公之言也遷不能辨其是否又從而筆之於書使後人懷欲得之心務速成之功者藉此以為口實其害豈小哉
晉世家鄂侯郤立六年當魯隱公五年卒子哀侯光立詩正義曰案左傳隱五年曲沃莊伯伐翼翼侯奔隨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六年翼九宗五正頃父之子嘉父逆晉侯于隨納諸鄂晉人謂之鄂侯則哀侯之立鄂侯未卒世家言卒非也
獻公使士蒍盡殺諸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絳詩正義曰案左傳士蒍使羣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則城聚以處羣公子非晉都也言命聚曰絳非也
天子使王子虎命晉侯為伯周作晉文侯命夾漈鄭氏曰于時去文侯十有五世而誤以文侯為重耳
申生母齊桓女也同母女弟為秦穆夫人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左傳正義曰案傳申生之母本是武公之妾武公末年齊桓始立不得為齊桓女也虢射惠公之舅狐偃文公之舅二母不得為姊妹也皆遷之妄
夢天謂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左傳正義曰邑姜方震而夢明是邑姜夢矣安得以為武王夢也薄姬之夢龍據其心燕姞之夢蘭為己子彼皆夢發於母此何以夢發於父是遷之妄
陳世家桓公鮑卒弟佗其母蔡女故蔡人為佗殺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為厲公太子免之三弟長者名躍中曰林少曰杵臼與蔡人其殺厲公而立躍是為利公詩正義曰案左傳桓五年文公子佗殺大子免而代之則是佗自殺免非蔡人為佗殺免也六年蔡人殺陳佗莊二十二年傳曰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五父與佗一人不得云為佗殺五父也六年殺佗十二年陳侯躍卒則厲公即是躍躍既為厲公則無復利公矣既誤以佗為厲公又妄稱躍為利公世家言佗死而躍立立五月而卒然則躍亦以桓六年卒矣而春秋躍卒在桓十二年非徒五月皆史記之謬左傳正義曰束晳言遷分一人以為兩人以無為有謂此事也〈若璩按索隱亦辨其誤而此援證尤精〉
舜居媯汭其後因姓媯氏左傳正義曰世本舜姓姚氏虞思猶姓姚也至胡公周乃賜姓為媯謂胡公之前已姓媯妄也
楚世家高陽生稱稱生卷章卷章生重黎高辛氏之火正能光融天下帝嚳命曰祝融詩正義曰楚語稱顓頊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則黎為火正高陽時也言高辛者以重黎是顓頊命之厯及高辛仍為此職故二文不同也黎實祝融重為南正而楚世家同以重黎為祝融謬也世家又云帝嚳誅重黎而以其弟吳回為重黎後復居火正為祝融鄭語以八姓為黎後者以吳回繫黎之後復居黎職故本之黎也左傳少暭氏有子曰重顓頊氏有子曰黎史記以重黎為一人又言以吳回為重黎皆謬
蚡冒卒弟熊達立是為楚武王左傳正義曰杜注蚡冒楚武王父不從史記劉炫以世家規杜云蚡冒是兄不得為父
莊王即位三年伍舉入諫曰願進隱愚按莊王時有嬖人伍參其子伍舉在康王時康王莊王之孫呂氏春秋審應覽云荆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成公賈入諫曰願與君王讔新序云士慶然則非伍舉也
燕世家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朱文公曰或問勸齊伐燕有諸史記蓋傳聞此説之誤
三代世表稷契皆為帝嚳之子堯亦帝嚳之子左傳正義曰世族譜取史記之説又從而譏之案鯀則舜之五世從祖父也而及舜共為堯臣堯則舜之三從高祖而妻其女此史記之可疑者
𣏌世家其殷後則初封武庚於殷墟復以叛而誅之更命微子為殷後詩正義曰書序微子之命是宋為殷後成王始命之樂記武王投殷之後於宋其實武王之時始封於宋未為殷後也成王命為殷後當爵為公地方百里史記以為成王之時始封微子於宋與樂記又乖
管蔡世家武王同母兄弟十人蔡叔周公弟也左傳正義曰僖二十四年傳富辰言文之昭十六國蔡在魯上明以長㓜為次賈逵等皆言蔡叔周公兄故杜從之
聃季載杜云毛叔聃又不數叔振鐸者杜以振鐸非周公同母故不數之或杜别有所見不以管蔡世家為説〈若璩按毛叔鄭見周本紀杜註名聃非〉
魏世家三十六年惠王卒左傳後序曰古書紀年篇魏惠王三十六年改元從一年始至十六年而稱惠成王卒即惠王也疑史記誤分惠成之世以為後王年也朱文公曰惠襄哀之年見於竹書明甚史記蓋失其實邵子皇極之書乃從史記而不取竹書〈若璩按此余從史記詳孟子生卒年月考〉
太史公曰天方令秦平海内其業未成魏雖得阿衡之佐曷益乎史通曰論成敗者當以人事為主必推命而言則其理悖矣〈若璩按索隱引譙周語已辨天之亡者由有賢而不用不待史通也〉
趙世家趙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左傳正義曰案傳趙衰適妻是文公之女若朔妻成公之姊則亦文公之女父之從母不可以為妻且文公之卒距此四十六年莊姬此時尚少不得為成公姊賈服先儒皆以為成公之女故杜從之〈若璩按衰内子為叔隗文公女則妾〉
屠岸賈誅趙氏殺趙朔趙同趙括又云公孫杵臼取他兒代武死程嬰匿武於山中居十五年左傳正義曰欒書將下軍則於時朔已死矣不得與同括俱死也晉君明諸臣强無容有屠岸賈輒廁其間如此專恣呂成公曰史記失於傳聞之差是時晉室正盛而云索莊姬子於宮中晉宮中自有紀綱不容如此趙朔已亡而云與同括同時死以二者考之見其誤〈若璩按事之徴信史不若傳𫝊不若經余嘗以經案此事成公八年大書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不聞有趙朔蓋朔已前死矣朔死而武生於是年已七歲從母畜公宮無遺腹之説雖收其田以韓厥言輒反之冠而見卿大夫皆厯厯訓戒無庸有為客匿孤之事趙世家似得諸傳聞其殆莊生鮒魚之辭賈生鵩鳥之對哉〉
孔子世家王文公曰仲尼之才帝王可也何特公侯哉仲尼之道世天下可也何特世其家哉處之世家仲尼之道不從而大置之列傳仲尼之道不從而小而遷也自亂其例潏水李氏曰欲尊大聖人而反小之其所以稱夫子者識㑹稽之骨辨墳羊之怪道楛矢之異測桓釐之災斯以為聖而已矣何其陋也皇王大紀曰遷載孔子言行不得其真者尤多
伯夷𫝊朱文公曰孔子謂求仁得仁又何怨𫝊但見伯夷滿身是怨致堂胡氏曰叩馬之諫孔氏未嘗及也〈程子曰史記所載諫詞皆非也武王伐商即位已十一年矣安得父死不葬之語〉
仲尼弟子傳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强晉而霸越通鑑外紀曰戰國之時齊魯交兵者數矣一不被伐安能存哉田氏弱齊一當吳兵安能亂哉吳不備越而亡勝齊安能破哉四卿擅權晉以衰弱修兵休卒安能强哉越從吳伐齊滅吳乃强此安能伯哉十年之中魯齊晉未嘗有變吳越不為是而存亡遷之言華而少實哉
有若狀似孔子共立為師宋景文公曰此鄒魯間野人語耳觀孟子書則始嘗謀之後弗克舉安有撤坐之論乎
宰予與田常作亂龜山楊氏曰田常為亂於齊齊君蓋弗勝也宰予附田常則誰得而殺之使其為齊君而死則予何罪焉當是時有闞止字子我死於田常之亂是必傳之者誤而為宰我也〈若璩按洪景盧曰孟子載三子論聖人賢於堯舜等語疑是夫子殁後所談不然師在而各出意見議之無復質正恐非也然則宰我不死於田常更可見矣此虚㑹為尤妙云又按因闞止字子我與宰予字相涉而誤亦索隱之言〉
孟子列傳梁惠王謀欲攻趙孟軻稱大王去邠葛氏曰於孟子無所見但有對滕文公之語
刺客傳説齋唐氏曰諸侯棄甲兵之讎為盟㑹之禮乃於登壇之後奮匕首而劫國君賊天下之禮者非沫乎君臣之義有死無隕專諸感公子光之豢養而親剚刃於王僚賊天下之義者非諸乎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政纔終老母之年遂殺身以為仲子賊天下之仁者非政乎樊將軍以困窮歸燕丹軻説取其首以濟入秦之詐賊天下之信者非軻乎以賊禮賊義賊仁賊信之人並列於傳又從而嗟歎其志不亦繆哉豫子以不忘舊君殺身而不悔抗節致忠行出乎列士乃引而寘諸四子之間不亦薰蕕之共器乎
張叔傳未嘗言案人呂成公曰景帝誅鼂錯時丞相青翟中尉嘉廷尉歐劾奏錯之大逆無道錯當要斬父母妻子同産無少長皆棄市廷尉歐即張歐也安得為不案人哉則歐固謹於細而畧於大也〈若璩按何屺瞻曰此景帝納袁盎之説自示意於丞相等行之非張叔所欲案劾也錯之門誅也冤矣或譏其不能如釋之之守天子法則可耳〉
商君傳趙良曰五羖大夫相秦六七年而東伐鄭三置晉君呂成公曰秦穆納晉惠在僖九年納晉文在僖二十四年相距十九〈若璩按九當作六〉年
司馬相如傳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以為勸百而風一江氏〈楶〉曰雄後於遷甚乆遷得引雄辭何哉蓋後人以漢書贊附益之〈若璩按此小司馬固言之矣〉
滑稽𫝊韓魏處戰國之時而云其君陪楚莊王葬馬史通謂以後為先
貨殖傳子贛廢著鬻財史通曰太史公述儒林則不取游夏之文學著循吏則不言冉季之政事至於貨殖為𫝊獨以子貢居先成人之美不其缺如
酷吏周陽由傳與汲黯俱為忮司馬安之文惡俱在二千石列同車未嘗敢均茵伏〈漢書作馮〉呂成公曰吾觀汲黯廷折公孫𢎞質張湯揖衛青所謂眼高四海空無人者也彼周陽由孤豚腐鼠何足以辱同車而反謂黯不敢均茵馮班固之陋至此愚按班史實本於史記
自序桀紂失其道而湯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陳涉發迹夾漈鄭氏曰湯武仗大義平殘賊易謂順天應人烏可與陳涉同日而並議哉
獵儒墨之遺文明禮義之統紀絶惠王利端作孟子荀卿傳鄭氏曰孟子距楊墨荀卿亦非墨子儒墨固異矣豈嘗獵其遺文哉〈若璩按何屺瞻曰獵儒墨之遺文謂附見於傳諸子也明禮義之統紀謂荀絶惠王利端謂孟夾漈或讀之不詳〉
仁者有乎義者有取焉作游俠傳鄭氏曰游俠之徒未足為煦煦孑孑之萬一況能當仁義之重名乎
太史公論六家之要指西山真氏曰列儒者於隂陽墨名法道家之間是謂儒者特六家之一爾而不知儒者之道無所不該五家之所長儒者皆有之其短者吾道之所棄也談之學本於黄老故其論如此
封禪書皇王大紀曰自史遷載管仲言上古封禪之君七十有二後世人主希慕之以為太平盛典然登不徧於四岳封非十有二山入懷宴安不行五載一巡守之制出崇泰侈無納言計功行賞之實鐫文告成明示得意而非所以教諸侯德也泥金檢玉遂其侈心而非所以教諸侯禮也心與天道相反事與聖人相悖故太平之典方舉而天災人禍隨至者多矣梁許懋曰燧人之前世質民淳安得泥金檢玉結繩而治安得鐫文告成是故攷舜典可以知後世封禪之失稽懋言可以知史遷著書之謬
魯世家開金縢書呂子進曰考之於書啟金縢之書在周公未薨前而無揃蚤事此蓋一事傳之者不同耳〈揃元板作椾〉
張釋之傳事孝文帝十歲不得調張廷尉事景帝歲餘為淮南王相洪氏曰漢百官公卿表文帝即位三年釋之為廷尉至十年書廷尉昌廷尉嘉又二人凡厯十三年景帝乃立而張歐為廷尉則是釋之未嘗十年不調及未嘗以廷尉事景帝也
匈奴傳夏道衰公劉變于西戎其後三百有餘歲戎狄攻大王亶父王氏〈逨〉曰自后稷三傳而得公劉自亶父三傳而武王滅商則公劉在夏之中衰而亶父宜在商之季世不啻五六百年而曰三百歲未知何所據
秦穆公得由余西戎服於秦後百有餘年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以左氏考之魯文公三年秦始霸西戎〈史記差一年〉襄公四年晉魏絳和戎裁五十餘歲〈若璩按魏絳和者北戎非西戎也王氏未及辨〉
田敬仲世家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史通曰田常見存而遽呼以諡此之不實昭然可見〈蘇氏曰田常之時安知其為成子而稱之〉
周本紀秦取九鼎寶器而遷西周君於𢠸狐秦始皇本紀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潏水李氏曰是時泗水在彭城宋之分九鼎何縁而至宋夫取九鼎者秦昭襄王也始皇乃莊襄之子也世數年歲相去不逺始皇東遊過彭城於泗水欲出周鼎竟不得兩説牴牾如此
宋世家襄公之時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湯高宗殷所以興作商頌曹氏曰自戴公至襄公凡一百五十有一年正考甫既佐戴公而能至于襄公之時作頌何其夀耶朱子曰太史公蓋本韓詩之説頌皆天子之事非宋所有其辭古奥亦不類周世之文
殷本紀曰微子數諫紂不聽乃與太師少師謀遂去比干强諫而死箕子佯狂為奴而後太師少師挾其祭樂器以奔于周武王乗此東伐劉氏〈度〉曰以書考之太師即箕子也少師即比干也〈若璩按周本紀明著太師名疵少師名疆皆伶官〉若已殺比干囚箕子則所謂太師少師奔周者又何人也宋世家曰箕子不忍彰君之惡乃佯狂為奴比干見箕子諫不聽乃直諫而死微子曰義可以去矣於是太師勸微子遂行及武王伐商微子遂持其祭器造于軍門肉袒面縛以降于周今以論語考之微子則先去箕子奴次之比干死又次之聖人之言固有次第且微子已行矣則武王伐商之際何反歸于國以自取面縛之辱也蔡氏〈沈〉曰按左傳微子適周乃在克商之後所謂去者特去其位而逃遯於外耳
伯夷傳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者可謂善人非邪程子曰天道甚大安可以一人之故妄意窺測如曰顔何為而夭跖何為而夀皆指一人計較天理非知天也
秦廢太后逐穰侯朱文公曰經世書只言秦奪太后權蓋實不曾廢〈若璩按戰國策亦是廢〉
孔子世家匡人拘孔子益急孔子使從者為甯武子臣於衛然後得去致堂胡氏曰穆公末武子之子相已與孫良夫將兵侵齊武子非老則卒矣穆公卒厯定公獻公〈若璩按甯氏滅於獻公乎〉凡三十七年至靈公三十八年而孔子來使有兩武子則可若猶兪也其年當百有五六十矣何子長之疎也
三年不蜚不鳴楚世家謂伍舉進𨼆於莊王滑稽傳謂淳于髠説齊威王此一事而兩見然莊王時嬖人伍參見左氏傳舉其子也新序以為士慶呂氏春秋以為成公賈不言伍舉
困學紀聞卷十一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二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三皇之書伏羲有易神農有本草黄帝有素問易以卜筮存本草素問以方技存其天乎新安王晦叔云〈程子曰素問必出於戰國之末〉
三皇象春五帝象夏三王象秋五伯象冬見于王莽傳蓋古之遺言也與邵子觀物同
司馬公詩曰虞舜在倦勤薦禹為天子豈有復南巡迢迢度湘水張文潛詩曰重瞳陟方時二妃蓋老人安肯泣路旁洒淚留叢筠二詩可以祛千載之惑
天官書云熟五斗米頃李商隠李賀小傳如炊五斗黍許時本於此
趙使樂乗代廉頗頗怒攻樂乘使趙葱顔聚代李牧牧不受命此非為將之法頗牧特戰國之將爾易之師曰行險而順〈若璩按樂毅便有賢將之風〉
太史公傳周陽由云與汲黯俱為忮黯之正直所謂仁者有勇剛毅近仁者也謂之忮可乎周陽由蝮鷙之靡爾其可以與黯並言乎汲鄭同傳猶不可而以由與黯俱是鸞梟接翼也
賈生弔屈原曰謂跖蹻廉注楚之大盜曰莊蹻韓非子楚莊王欲伐越杜子諌曰莊蹻為盜於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蹻蓋在莊王時漢西南夷傳莊蹻者楚莊王苖裔也以其衆王滇此又一莊蹻也名氏與盜同何哉
淮南人間訓曰秦皇利越之犀角象齒翡翠珠璣乃使尉屠睢發卒五十萬為五軍一軍塞鐔城之嶺一軍守九嶷之塞一軍處番禺之都一軍守南野之界一軍結餘干之水三年不解甲弛弩使監禄轉餉又以卒鑿渠而通糧道以與越人戰殺西嘔君譯吁宋而越人皆入叢薄中與禽獸處莫肯為秦虜置桀駿以為將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殺尉屠睢伏尸流血數十萬乃發適戍以備之於是陳勝起於大澤秦擊越之事詳見於此大事記在始皇三十三年解題不引鴻烈書錄此以補遺〈淮南王諫伐閩越其言畧同〉
太史公述楚漢春秋其不載於書者正義云項羽歌美人和之楚漢春秋云歌曰漢兵已畧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是時已為五言矣五言始於五子之歌行露
楚漢春秋曰髙帝初封侯者皆賜丹書鐵劵曰使黄河如帶太山如礪漢有宗廟爾無絶世〈下二句不同〉
又曰惠帝崩呂太后欲為髙墳使從未央宮而見之諸將諫不許東陽侯垂泣曰陛下見惠帝冢悲哀流涕無已是傷生也臣竊哀之太后乃止東陽侯張相如也又曰下蔡亭長詈淮南王曰封汝爵為千乘東南盡日所出尚未足黔徒羣盜所邪而反何也〈謂英布史漢不載〉
漢大啓九國燕代齊趙梁楚荆吳淮南淮陽皆同姓也長沙異姓不與焉漢表削淮陽而列長沙當從史記
斷而敢行鬼神避之見末而知本觀指而覩歸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揺動者萬物作此戰國諸子之言而趙髙誦之爾髙非能為此言也
樂書作十九章索隠云安世房中樂今攷之漢志安世房中歌十七章郊祀歌十九章索隠誤
御覽載淳于髠十酒說曰羅襦排門翠笄窺牖蓋好事者因滑稽傳而廣之非戰國時語也
鄒陽書齊用越人𫎇漢書云越人子臧其事未詳李斯傳注辯士隠姓名遺秦將章邯書曰云云此書在善文中隋志善文五十卷杜預撰
滑稽傳齊使淳于髠獻鵠於楚說苑云魏文侯使舍人毋擇獻鵠於齊魯連子云展無所為魯君使遺齊君鴻韓詩外𫝊云齊使使獻鴻於楚其事皆同而四書所載異
項羽紀說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法言以為蔡生漢書以為韓生
漢髙祖起布衣滅秦楚自後世處之必夸大功業以為軼堯舜駕湯武矣其赦令曰兵不得休八年萬民與苦甚今天下事畢其赦天下殊死以下言甚簡而無自矜之意此所以詒厥子孫享四百年之祚歟
王者莫髙於周文伯者莫髙於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此髙帝之詔也宣帝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蓋已見於此詔矣劉向稱賈誼雖古之伊管未能逺過伊管豈可並言哉林少穎論之曰王霸之無辨漢世為尤甚儗人之非倫漢儒為尤甚尊王絀霸言道義不言功利一董仲舒而已
班固叙武帝名臣李延年桑𢎞羊亦與焉若儒雅則列董仲舒於公孫𢎞兒寛之間汲黯之直豈卜式之儔哉史筆之褒貶萬世之榮辱而薰蕕渾殽如此謂之比良遷董可乎
為呂氏右袒為劉氏左袒軍中皆左袒按儀禮鄉射疏云凢事無問吉凶皆袒左是以士喪禮及大射皆袒左唯有受刑袒右故覲禮乃云右肉袒注云刑宜施於右是也以此攷之周勃誅呂氏之計已定為呂氏者有刑故以右袒令之非以覘人心之從違也〈若璩按盧六以曰國策稱王孫賈入市曰淖齒亂齊國殺王欲與我誅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豈戰國時又獨以袒左為刑乎故知左右不必區分但以覘衆心之從違蓋自戰國迄漢人習為之故少文者亦復能爾也〉
與父老約為句下云法三章耳〈唐髙祖入京師約法十二條蓋倣此語而失之若璩按何屺瞻曰刑法志言約法三章者二似當仍以八字為句余謂此上文吾與諸侯約約句絶先〉
〈入關者王之吾當王關中則以父老約約亦當句絶至約法三章乃班氏組織成文於沛公語氣不相𫎇〉
淮隂侯羞與樊噲伍然噲亦未易輕諫留居秦宮鴻門譙項羽排闥入見一狗屠能之漢廷諸公不及也
吳斗南為漢書刋誤補遺朱文公荅書曰劉氏所斷句如項羽傳由是始為諸侯上將軍儒林傳出入不悖所聞皆與史記合為原廟渭北見一書廟渭之間有於字劉氏所疑亦有誤如溝洫志於楚字本文屬下句下文有於齊於蜀字皆是句首而劉誤讀屬之上句
通鑑不書符瑞髙帝赤帝子之事失於刪削綱目因之〈文公語錄以此事為虛〉
文章緣起有漢惠帝四皓碑今攷髙士傳高車山上有四皓碑及祠漢惠帝所立〈若璩按金石錄右四皓神位神胙几刻石四在惠帝陵旁驗其字畫蓋東漢時書〉
武帝年十二而決廷尉獄防年之疑明帝年十二而辨陳留吏墾田之牘其英明畧同而武帝之事史策不著僅見於通典刑法雜議
武帝紀元朔三年詔曰夫刑罰所以防姦也内長文所以見愛也或云古寫本無注漢書作而肆赦所以見愛也
魏丁儀周成漢昭論云成王秀而獲實其美在終昭帝苖而未秀其得在始必不得已與夫始者
食貨志李悝為魏文侯作盡地力之教貨殖傳云當魏文侯時李克務盡地力以藝文攷之李克七篇在儒家〈子夏弟子為魏文侯相〉李悝三十二篇在法家〈相魏文侯富國強兵〉盡地力者悝也非克也貨殖傳誤〈史記正義云劉向别錄亦云李悝〉
賈誼賦見細德之險㣲顔注云見苛細之人險阨之證則㣲當作徴見險證而去色斯舉矣見幾而作
史通述傅𤣥之言曰孟堅漢書實命世竒作及與陳宗尹敏杜撫馬嚴撰中興紀傳其文曾不足觀豈拘於時乎不然何不類之甚也
陸澄注班史多引史記此缺一言彼摘半句皆采摘成句標為異說今其書不傳前輩謂班之於馬時有遺失如彘肩之不言生有以起自布衣而去也夫二字垓下之戰史載甚詳而孟堅畧不及〈若璩按高祖本紀五年高祖與項羽決勝垓下淮隂侯將三十萬自當之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皇帝在後絳侯柴將軍在皇帝後淮隂侯先合不利却孔將軍費將軍縱楚兵不利淮隂侯復乘之大敗垓下此韓信用兵全副伎倆也通鑑本漢遂忘却史〉
梁書劉之遴傳云古夲漢書外戚次帝紀下諸王悉次外戚下在陳項傳前新唐書列傳蓋倣此
匡衡傳注今有西京雜記其書淺俗出於里巷多妄說段成式云庾信作詩用西京雜記事自追改曰此吳均語恐不足用今按南史蕭賁著西京雜記六十卷然則依託為書不止吳均也
刑法志獄刑號為平矣酷吏傳序號為罔漏吞舟之魚王溫舒傳廣平聲為道不拾遺曰號曰聲謂名然而實否也書法婉而直〈若璩按罔漏吞舟之魚實言文法疏非刺時也不當與上下並舉〉
平當傳云漢興唯韋平父子至宰相愚謂周勃亞夫父子為相事業過韋平逺甚班孟堅其忘諸乎
藝文志于長天下忠臣九篇劉向别錄云傳天下忠臣愚謂忠臣傳當在史記之錄而列于隂陽家何也七畧劉歆所為班固因之歆漢之賊臣其抑忠臣也則宜
董公之名不聞魯兩生之氏不著仁義之說如山川出雲時雨既降而不有其功禮樂之言如鳯翔千仞非燕爵之網所能羅古之逸民也
陳萬年為三公而教其子以讇范滂姜叙之母一婦人而勵其子以義二漢風俗以是觀之
一梁以折七國之鋒一琅邪以續典午之緒封建可以支變故安平之功以畫邑之王蠋南陽之興以東郡之翟義節行可以回人心
辛慶忌之救朱雲張萬福之拜陽城服儒衣冠者亦可媿矣
功臣表靡有孑遺秏矣孟康曰秏音毛顔師古曰今俗語猶謂無為秏馮衍傳飢者毛食注案衍集毛字作无今俗語猶然或古亦通乎
衛綰以戲車為郎鹽鐵論賢良曰戲車鼎躍咸出補史累功積日或至卿相鼎躍東方朔所謂鼎官鄒陽所謂鼎士也
武紀元狩二年秋匈奴昆邪王降置五屬國以處之注不載五屬國之名〈表云三年〉攷之地理志屬國都尉安定治三水上郡治龜兹天水治勇士五原治蒱澤張掖治日勒此武帝初置也若金城西河北地屬國置於宣帝時不在五屬國之數〈若璩按日勒止注都尉治不云屬國其西河郡之美稷乎注可見 胡三省註通鑑地理歸太僕稱曰佳然於五屬國此等亦不暇細析似遜王氏此余毎悼惜其通鑑地理攷一百卷之失傳也〉
張良張仲三十代孫張老十七代孫〈張氏譜云仲見詩老見春秋禮記若璩按索隠云王符皇甫謐並以良為韓之公族姬姓也余謂以大父開地父平相韓凢五世則公族〉
〈之説當信然 張氏譜亦從唐宰相世系表來但代數則其所撰出者〉
史通云司馬相如始以自叙為傳然其所叙但記自少及長立身行事而已今攷之本傳未見其為自叙又云相如自叙記其客遊臨卭以春秋所諱特為美談恐未必然意者相如集載本傳如賈誼新書末篇故以為自叙歟
桓譚新論漢百姓賦斂一歲為四十餘萬萬吏俸用其半餘二十萬萬藏於都内為禁錢少府所領園地作務八十三萬萬以給宮室供養諸賞賜漢財用之數大畧見此
何武曰衛青在位淮南寢謀李尋曰淮南王作謀之時其所難者獨有汲黯今人多以淮南寢謀稱黯而不及靑才能不若節義也〈汲黯在朝淮南寢謀其語見吳步騭䟽〉
西漢末郭欽蔣詡栗融禽慶蘇章曹竟不仕於莽〈見龔鮑傳〉卓茂與孔休蔡勲劉宣龔勝鮑宣同志不仕莽時〈見卓茂傳〉王皓王嘉並弃官〈見李業傳〉漢史不能表而揚之為淸節傳而僅附見其名氏然諸君子淸風肅然立懦夫之志於百世之下不待傳而彰
論衡孝明之世讀蘇武傳見武官名曰栘中監以問百官百官莫知〈若璩按漢蘇武傳監上有廏字如淳曰栘園中有馬廏武為之監也〉
又云司馬長卿為封禪書文約不具子長紀黄帝至孝武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錄宣帝至哀平陳平仲紀光武班孟堅頌孝明漢家功德頗可觀見今子雲書不傳平仲未詳其人孟堅頌亦亡〈若璩按後漢班固傳與陳宗尹敏孟異共成世祖本紀則平仲乃宗之字也官睢陽令〉
荀爽對策曰今臣僭君服下食上珍宜畧依古禮尊卑之差及董仲舒制度之别注引仲舒對策愚謂制度之别必有其書非但正法度别上下之對也春秋繁露有度制篇
董仲舒三年不窺園法眞厯年不窺園趙昱厯年潛思不窺園門〈若璩按謝承後漢書作圃〉桓榮十五年不窺家園何休不窺園〈按後漢書作門〉者十七年
號萬石者五家漢石奮及四子皆二千石號萬石君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𢎞農太守八子皆為二千石亦號萬石君嚴延年兄弟五人至大官母號萬石嚴嫗秦襲為潁川太守羣從同時為二千石者五人號萬石秦氏唐張文瓘為侍中四子皆至三品號萬石張家〈若璩按南宋廖剛子四人仕皆秉麾節號萬石廖氏〉
漢丞相再入二人周勃孔光御史大夫再入三人孔光何武王崇後漢太尉再入二人劉矩馬日磾三入一人胡廣司徒再入二人魯恭胡廣司空三入一人牟融唐宰相再入五十七人長孫无忌至裴樞三入十二人武承嗣至鄭畋四入三人韋巨源姚元之韋安石五入三人蕭瑀裴度崔𦙍
宋禮志云漢文以人情季薄國喪革三年之紀光武以中興崇儉七廟有共堂之制魏祖以侈惑宜矯終斂去襲稱之數晉武以丘郊不異二至并南北之祀豈三代之典不存哉取其應時之變而已愚謂四事唯喪紀廟制先儒議其失
揚雄河東賦羲和司日顔倫奉輿注云倫古善御者愚嘗攷韓詩外傳孔子云美哉顔無父之御也馬知後有輿而輕之知上有人而愛之至於顔倫少衰矣馬知後有輿而輕之知上有人而敬之此顔倫善御之事也書此以補漢注之闕
秦亡於嬰而莽立嬰以嗣平速漢之亡也
張竦荅陳遵曰學我者易持效子者難工陳無已為秦少游字序云行者難工處者易持呂成公書趙忠定父行實後云處者易持出者難工皆本張竦之意
楊盈川隰川令誌云代恭王之子郢客為侯周益公刋文苑英華校正以為楚元王子郢客為侯今云代恭之子未詳愚按漢書王子侯表土軍侯郢客代共王子此盈川所用也
嚴延年劾奏霍光擅廢立無人臣禮不道奏雖寢朝廷肅焉呂成公曰大哉延年之奏也自夷齊之後一人而已沙隨程氏謂延年女羅紨為昌邑王賀妻生子女持轡惟漢人風俗之厚故不以為嫌王元石曰宣帝時有大議論三延年以不道劾光夏侯勝言武帝不宜立廟樂有司諡故太子曰戾皆後世有所不能〈劉應起時可奏疏謂當使近習畏輔相輔相畏臺諫若申屠嘉能使近習畏之若嚴延年能使輔相畏之〉
鼂錯對策首云平陽侯臣窋等所舉賢良方正太子家令臣錯自言所舉之人及其官爵無所隠漢制猶古也自後史無所紀唯唐張九齡對策首云嗣魯王道堅所舉道侔伊呂科行祕書省校書郎張九齡自糊名易書之法密不復見此矣道堅魯王靈夔之孫本傳稱其方嚴有禮法是以能舉九齡而秉史筆者不書於傳僅見九齡集
皇甫謐高士傳云成公者成帝時自隠姓名常誦經不交世利時人號曰成公成帝時出遊問之成公不屈節上曰朕能富貴人能殺人子何能逆朕哉成公曰陛下能貴人臣能不受陛下之官陛下能富人臣能不受陛下之祿陛下能殺人臣能不犯陛下之法上不能折使郎二人就受政事十二篇班史逸其事孟堅譏太史公之退處士而不為逸民立傳是以有目睫之論
高帝紀羣臣曰帝起細㣲撥亂世反之正平定天下為漢太祖功最高上尊號曰高皇帝此諡議之始也崔駰章帝諡議見太平御覽
歐陽子曰始為朋黨之論者甚於作俑愚攷漢史蕭望之周堪劉更生同心謀議𢎞恭石顯奏望之堪更生朋黨欲專擅權勢朋黨二字始見於此遂為萬世之禍可謂一言喪邦
何武為沛郡太守決富家翁之子之訟奪女財以與子謂翁之思慮𢎞逺乖崖〈若璩按乖崖張詠號〉斷杭民子壻之事其意類此〈事見風俗通〉
古今人表許繇巢父為二人譙周古史考許由夏常居巢故一號巢父則巢許為一人應休璉又謂之山父
儒林傳毛莫如少路〈若璩按杜欽李尋兩傳並同〉宋景文公引蕭該音義案風俗通姓氏篇混沌氏太昊之良佐漢有屯莫如為常山太守案此莫如姓非毛應作屯字音徒本反愚按溝洫志云自塞宣房後河復北決於館陶分為屯氏河顔師古注屯音大門反而隋室分析州縣誤以為毛氏河乃置毛州失之甚矣〈按隋地理志館陶縣下云舊置毛州大業初州廢則非隋置〉以此證之則毛屯之相混久矣屯之為氏於此可攷廣韻云後蜀録有法部尚書屯度〈徒渾切與蕭該音不同〉
王式以詩授褚少孫褚氏家傳云即續史記褚先生〈沛人為博士〉
田何子裝釋文序録作子莊〈高士傳云字莊〉
樓護傳云論議常依名節東萊謂居五侯之門而論名節猶為盜跖之徒而稱夷齊也陳羣為曹操掾而傳云雅仗名義其能免樓護之譏乎
魏志建安二十年始置名號侯裴松之謂今之虛封蓋自此始按漢樊噲傳賜爵封號賢成君顔注云楚漢之際權設寵榮假其位號或得邑地或空受爵則虛封非始於建安也〈若璩按杜佑于楚漢字上増戰國之際尤包得全〉
崇文總目史雋十卷漢雋之名本於此
壺關三老茂漢武故事以為鄭茂顔師古曰荀恱漢記云令狐茂今漢記本脫令狐茂三字御覽上黨郡記令狐徴君隠城東山中
張敞集朱登為東海相遺敞蟹報書曰蘧伯玉受孔氏之賜必以及鄉人敞謹分斯貺于三老尊行者曷敢獨享之其言有儒者風味
宣帝以刑餘為周召非獨𢎞石也平㤙侯亦刑餘而魏相因以奏事戚宦之禍漢自宣帝始也〈若璩按何屺瞻曰霍禹秉政霍山復領尚書事弱翁不因許伯封事何由得逹語一不密不特身危而國家亦被其禍矣宣帝起里閈所倚唯外家舍王史而獨因平恩專欲發其弑后之謀也從而議之可謂讀吏不熟矣〉
宣紀神爵三年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通典引應劭曰張敞蕭望之言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今小吏奉率不足常有憂父母妻子之心雖欲絜身為廉其勢不能可以什率增天下吏奉宣帝乃益天下吏奉什二與漢紀不同
黄霸傳鶡雀顔氏注當為鳻徐楚金攷說文當為䲸皇極經世書惠帝崩立無名子為帝〈王陵爭非劉氏而王而宫中已有非劉氏而帝者矣 若璩按竊以國既有之家亦宜然此所以痛也詳尚書古文疏證卷二第十七條〉
賈捐之上書罷朱崖杜佑云捐之誼之孫高見實類其祖
漢之劉歆魏之元韶賣宗國以徼利而身亦不免小人可以戒矣〈若璩按元韶事不見後魏書列傳見北齊書及北史〉
張文潛文帝論謂絳侯之迹異於韓彭者無㡬文帝所以裁之者乃所以深報之也其說太過賈誼體貌大臣而厲其節乃正論也
揚雄自比孟子而校獵賦乃曰羣公常伯楊朱墨翟之徒學孟子而尊楊墨與法言背馳矣
樓護之執呂寛小人之不義者也不當傳於游俠法言獨稱朱家之不德以為長者樓護朱家之罪人也〈若璩按樓護厚於呂公而薄呂寛豈李西涯樂府所歎元是五侯門下史者耶〉
讓美德也然當審其是非趙充國不歸功於二將軍君子以為是顔眞卿歸功於賀蘭進明君子以為非
劉道原曰厯代國史其流出於春秋劉歆叙七畧王儉撰七志史記以下皆附春秋荀勗分四部史記舊事入丙部阮孝緒七錄記傳録記史傳由是經與史分
漢名臣奏丞相薛宣奏漢興以來深考古義惟萬變之備於是制宮室出入之儀故司馬殿省門闥至五六重周衛擊刁斗近臣侍側尚不能著鉤帶入房〈太平御覽〉
匈奴遺漢文帝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又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突厥致書隋文帝曰從天生大突厥天下賢聖天子伊利俱盧設莫何沙鉢畧〈若璩按沙鉢畧隋書作始波羅〉可汗
西山先生稱天台劉深父每舉史傳數百千言漢許后上成帝書於班史為隠僻處學者多不道一日對客誦奈何妾薄命端遇竟寧前及設為屏風張某所等語無一字差〈前輩讀史精熟如此〉
李靖曰張良所學六韜三畧是也韓信所學穰苴孫武是也光武詔報臧宮馬武引黄石公記隋志有三畧三卷〈館閣書目云恐後人依託為之〉近世有素書一卷六章曰原始曰正道曰本德宗道曰求人之志曰遵義曰安樂晁公武云厖亂無統蓋采諸書成之〈謂晉有盜發張良冢者於玉枕中獲此書亦依託也〉初學記又引黄石公隂謀祕法
董仲舒在建元初對策願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數考問以盡其材傳謂立學校之官自仲舒發之攷之武帝紀建元五年置五經博士此所謂學校之官也元朔五年始有禮官勸學之詔於是丞相𢎞請為博士置弟子員儒林傳所載其著功令也詳於取而畧於教不過開禄利之途而已明經而志青紫教子而擬籝金孰知古者為己之學哉儻以仲舒為相使正誼明道之學行於時則學者興於禮義庶㡬三代之風豈止彬彬多文學之士乎
韓信無行不得推擇為吏陳湯無節不為州里所稱主父偃學從横諸儒排擯不容李陵降匈奴隴西士大夫以為愧秦漢之後鄉黨清議猶嚴也是以禮官勸學則曰崇鄉里之化
困學紀聞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三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翟公㢲〈若璩按公㢲名汝文丹陽人高宗時官參知政事〉謂范蔚宗書語近詞冗事多注見其自叙云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今叢陋乃爾豈筆削未定遂傳之耶乃刪取精要總合傳註作東漢通史五十卷〈其書未見〉
致堂論馬援曰光武非簡賢者必以其女為太子妃逆防未然故不授以重任按馬后紀入太子宮在援卒之後防未然之說非
呂成公謂馬援還書王昶戒子舉可法可戒者以教之其心固善不知所教者本不欲其言人之過言未脫口而已自言人之過何其反也
東觀漢記光武詔曰明設丹青之信廣開束手之路〈公孫述傳帝與述書陳言禍福以明丹青之信二句見文選註〉
明帝為太子諫光武曰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夫禹湯之道堯舜之道也不以聖人之道養性而取諸黄老謂之學通尚書可乎以無逸之心明立政之體君道盡矣何羨乎黄老
謝承父嬰〈若璩按三國志吳主權謝夫人山隂人父煚漢尚書郎徐令弟承字偉平武陵太守則嬰當作煚〉為尚書侍郎每讀高祖及光武之後將相名臣策文通訓條在南宮祕於省閣唯臺郎升複道取急因得開覽〈謝承後漢書見文選注〉漢尚書作詔文〈見周禮注〉尚書郎乃今中書舍人〈見通典 若璩按謝承後漢書一百三十卷唐志有宋志及文獻通考俱不傳近間人曰有見方少師於史館攜去者問之其後人不可得陽曲傅山先生聞之笑曰某家即有之明永樂間揚州刋本初郃陽曹全碑出曾以謝書考證多所裨大勝范書以寇亂亡失矣惜哉〉
鍾離意謂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本於荀子黄瓊謂魯禧遇旱以六事自讓本於春秋考異郵
郅惲上書王莽云取之以天還之以天莽猶能赦之此祖伊之得全於殷紂之世也
魯丕對策見袁宏紀而范史不載
文苑傳自東漢始而文始卑矣
漢政歸尚書魏晉政歸中書後魏政歸門下於是三省分矣
為杜密之居鄉猶效陳孟公杜季良也為劉勝之居鄉猶效張伯松龍伯高也制行者宜知所擇〈若璩按高忠憲言居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此士大夫實念也居廟堂之上無事不為吾君處江湖之逺隨事必為吾民此士大夫實事也實念實事在天地間凋三光敝萬物而常存此蓋荅朱平涵居鄉書余謂今之居鄉為劉勝易為杜密難〉
東漢有佛書而諸臣論議無述其言者唯襄楷云浮屠不三㝛桑下
班固傳西都賦云招白閒下雙鵠揄文竿出比目二句為對白閒猶黄閒也註云弓弩之屬御覽引風俗通白閒古弓名文選以閒為鷴〈非禽名也〉
東都賦正予樂〈依讖文改樂為大予〉文選李善注亦引大予五臣乃解為正樂今本作雅樂亦誤〈蓋五臣本改為雅〉
范氏施御注引括地圖曰夏德盛二龍降之禹使范氏御之以行程南方按左傳范宣子曰昔匄之祖在夏為御龍氏括地圖之說本於此然蔡墨謂劉累學擾龍於豢龍氏以事孔甲賜氏曰御龍非禹也
文選放歌行注引崔元始正論永寧詔曰鐘鳴漏盡洛陽城中不得有行者永寧漢安帝年號元始崔寔字也後漢紀不載此詔
崔寔四民月令朱文公謂見當時風俗及其治家整齊即以嚴致平之意〈若璩按范蔚宗己謂潛夫論足㠯觀見當時風政〉
崔寔政論云諺曰一歲再赦好兒喑啞唐太宗之言蓋出於此〈兒與人同如以可人為可兒 若璩按潛夫論引諺曰一歲載赦奴兒噫嗟奴恐是好字之譌〉
剛者必仁佞者必不仁龎萌為人遜順而光武以託孤期之不唯失於知人其惑於佞甚矣子陵所以鴻飛冥冥也懷仁輔義之言豈特規侯霸哉
東漢三公無出楊震李固之右而始進以鄧梁君子以為疵故易之漸曰進以正〈若璩按鄧騭梁商雖外戚皆賢史稱騭辟楊震於幕府天下復安商辟李固為從事中郎京師翕然稱良輔未可為二公之疵此論太刻吾不取〉
曲禮少儀之教廢幼不肯事長不肖不肯事賢東都之季風化何其美也魏昭請於郭泰願在左右供給灑掃荀爽謁李膺因為其御范滂之歸鄉人殷陶黄穆侍衛於旁應對賓客闕里氣象不過是矣
中平二年昆陽令愍繇役之害結單言府收其舊直臨時募顧不煩居民太守丞為之立約見於都鄉正街彈碑此募役之始也
孔子曰故者毋失其為故也蘇章借故人以立威其流𡚁遂為于禁源懷忠厚之俗不復見若章者難與並為仁矣〈若璩按于禁斬平昌豨時豨已降源懷劾于祚元尼須僅罷官亦似有别〉
精廬見姜肱傳乃講授之地即劉淑包咸檀敷傳所謂精舍也文選任彥升表用精廬李善注引王阜事五臣謂寺觀謬矣
孔北海荅王修教曰掾清身潔己厯試諸難謀而鮮過惠訓不倦余嘉乃勲應乃懿德用升爾于王庭其可辭乎文辭溫雅有典誥之風漢郡國之條教如此〈然厯試諸難恐不可用〉
孝女叔先雄水經注以為光終符縣人又引益部耆舊傳符有光洛〈疑即終字〉僰道有張帛
劉贛父東漢刋誤謂列傳第七十九注最淺陋章懷注書分與諸臣疑其將終篇故特草草耳今觀南匈奴論棄蔑天公注引前書云老禿翁何為首鼠兩端禿翁即天翁也其謬甚矣
曹娥碑云盱能撫節按歌婆娑樂神以五月時迎伍君傳云迎婆娑神誤也
蔡邕文今存九十篇而銘墓居其半曰碑曰銘曰神誥曰哀讚其實一也自云為郭有道碑獨無愧辭則其他可知矣其頌胡廣黄瓊㡬於老韓同傳若繼成漢史豈有南董之筆
周舉傳太原舊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龍忌之禁一月寒食按淮南要畧云操舍開塞各有龍忌注中國以鬼神之亡日忌北胡南越皆謂之請龍
郭伋為并州牧有童兒騎竹馬史通云晉陽無竹事不可信〈若璩按無論唐晉陽童子寺有竹日報平安而騎竹馬童兒乃西河郡之美稷也美稷唐為鄉在隰城縣今汾州府〉
光武紀建武二十三年陳留太守玉況為大司徒〈二十七年薨〉虞延傳注引謝承書曰況章和元年為司徒謝承書誤也
漢詔令人主自親其文光武詔曰司徒堯也赤眉桀也明帝詔曰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豈代言者所為哉
習鑿齒漢晉春秋以蜀漢為正朱文公謂晉史自帝魏後賢盍更張然晉人已有此論
三國鼎峙司馬公通鑑以魏為正統〈本陳夀〉朱子綱目以蜀漢為正統〈本習鑿齒〉然稽於天文則熒惑守心魏文帝殂〈若璩按何屺瞻曰宋書天文志云案三國史並無熒惑守心之文黄初六年五月十六日壬戌熒惑入太微至二十七日癸酉乃出宜是入太微〉而吳蜀無他此黄權對魏明帝之言也若可以魏為正矣月犯心大星王者惡之漢昭烈殂而魏吳無他權將何辭以對
邵公濟謁武侯廟文云公昔高臥隠然一龍鬼蜮亂世其誰可從惟明將軍漢氏之宗相挽以起意氣所同欲持尺箠盡逐姦雄天未悔禍世豈能容惟史臣夀姦言非公惟大夫周誤國非忠廟食故里羞此南充置公左右不堪僕童我實鄙之築公之宮春秋之法孰敢不恭俾千萬年仰其高風〈陳夀譙周皆巴郡人今果州陸務觀籌筆驛詩運籌陳迹故依然想見旌旗駐道邉一等人間管城子不堪譙叟作降賤公濟之文蓋果州作 若璩按降箋實出郤正手〉
君子小人之夭夀可以占世道之否泰諸葛孔明止五十四法孝直纔四十五龐士元僅三十六而年過七十者乃奉書乞降之譙周也天果厭漢德哉
諸葛武侯曰勢利之交難以經逺士之相知溫不增華寒不改葉貫四時而不衰厯夷險而益固〈太平御覽引要覽云〉
武侯不用魏延之計非短於將略也在易師之上六曰小人勿用
三國魏有篡弑吳有廢立皆受制強臣蜀漢未亡之前庸主尸位而國無内憂昭烈武侯之規模逺矣〈若璩按後主禪謂亮曰政由葛氏祭則寡人又華陽國志云諸葛亮卒後主至素服發哀三日李邈上疏比之呂霍後主怒下獄誅之此豈他庸主所能及其毫髪〉
水經注引武侯與步騭書曰僕前軍在五丈原原在武功西十里馬冢在武功東十餘里有高勢攻之不便是以留耳武侯表云臣遣虎步監孟琰據武功水東司馬懿因水長攻琰營臣作竹橋越水射之橋成馳去此可以裨武侯傳之闕晦翁欲傳末畧載瞻及子尚死節事以見善善及子孫之義南軒不以為然以為瞻任兼將相而不能極諫以去黄皓諫而不聽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可謂不克肖矣兵敗身死雖能不降僅勝於賣國者耳以其猶能如此故書子瞻嗣爵以微見善善之長以其智不足稱故不詳其事不足法也此論甚精〈若璩按張南軒有諸葛武侯傳一卷〉
昭烈謂武侯之才十倍曹丕以丕之盛終身不敢議蜀也司馬懿畏蜀如虎非武侯之敵史通云陸機晉史虛張拒葛之鋒又云蜀老猶存知葛亮之多枉然則武侯事蹟湮没多矣
八陣圖薛士龍曰圖之可見者三一在沔陽之高平舊壘一在新都之八陣鄉一在魚復永安宮南江灘水上蔡季通曰一在魚復石蹟迄今如故一在廣都土壘今殘破不可考
君子其潛如龍非迅雷烈風不起其翔如鳯非醴泉甘露不食司馬德操諸葛孔明俱隠於耕稼而仕止殊魏𤣥成徐洪客俱隱於黄冠而出處異如用之易地則皆然
鄧艾取蜀行險以徼幸閻伯才陰平橋詩云魚貫羸師堪坐縛爾時可歎蜀無人
張文潛梁父吟曰永安受詔堪垂涕手挈庸兒是天意渭上空張復漢旂蜀民已哭歸師至堂堂八陣竟何為長安不見漢官儀鄧艾老翁誇至計譙周鼠子辨興衰其言悲壯感慨蜀漢始終盡於此矣說齋云人心思漢王郎假之而有餘人心去漢孔明扶之而不足
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魏文喜躍於為嗣之初大饗於憂服之中不但以位為樂而已其篡漢也哆然自以為舜禹可以欺天下乎〈曹植拜先君墓與友人宴於松栢之下為詩云樂至憂復來又云可不極娛情其末流至於阮籍禮法之亡自魏文兄弟始〉
晉傅𤣥曰魏武好法術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逹而天下賤守節然則放曠之風魏文實倡之程子謂東漢之士知名節而不知節之以禮遂至苦節苦節既極故魏晉之士變而為曠蕩愚謂東都之季彧附曹羣忘漢荃蕙化為茅矣苦節之士安在哉傅𤣥之言得之〈若璩按竊以鍾皓之孫繇亦然〉
律章句馬鄭諸儒十有餘家魏明帝詔但用鄭氏章句范蜀公曰律之例有八以准皆各其及即若若春秋之凡宋莒公曰應從而違堪供而闕此六經之亞文也〈若璩按朱子解曰謂子不從父不義之命及力所不能養者古人皆不以不孝坐之義當從而不從力可供而不供然後坐以不孝之罪〉
魏以不仁得國而司馬氏父子世執其柄然節義之臣齾巨姦之鋩若王凌以壽春欲誅懿而不克文欽毌丘儉以淮南欲誅師而不遂諸葛誕又以壽春欲誅昭而不成千載猶有生氣魏為有臣矣鄭漁仲謂晉史黨晉凡忠於魏者為叛臣齊史黨齊凡忠於宋者為逆黨史通亦云古之書事也令亂臣賊子懼今之書事也使忠臣義士羞
學如牛毛成如麟角出蔣子萬機論
司馬孚自謂魏貞士孚上不如魯叔肸下不如朱全昱謂之正〈若璩按正即貞宋避諱故〉可乎
魏文帝詔曰三世長者知被服五世長者知飲食〈言被服飲食難暁也俗語有所本〉
管幼安如郭林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蘇文定贊之曰少非漢人老非魏人何以命之天之逸民
江表傳羣臣以孫權未郊祀奏議曰周文武郊酆鄗非必中土權曰文王未為天子立郊于酆見何經典復奏曰漢郊祀志匡衡奏言文王郊于酆權曰文王德性謙讓處諸侯之位明未郊也俗儒臆說非典籍之義不可用權之識見高於羣臣矣漢儒不及也
孫權破荆州而昭烈復漢之志不遂權稱臣於曹操稱說天命英雄之氣安在哉故朱子曰權亦漢賊也
諸葛恪傳注虞喜志林曰況長寧以為君子臨事而懼好謀而成又曰往聞長寧之甄文偉〈亦見通鑑〉文偉謂費褘也長寧未詳其人蓋蜀人也廣韻引何氏姓苑有況姓廬江人
嚴畯之遜呂𫎇有鄭子皮之風陸遜之薦淳于式有晉祁奚之風吳安得不興乎
孫堅與策皆以輕敵隕其身權出合肥之圍亦幸而免孫休之遣李衡有高帝之度其討孫綝有叔孫昭子之斷吳之賢君也
孫峻薦諸葛恪可付大事而恪終死於峻之手易曰比之无首无所終也漢昭烈託孤於孔明而權乃託孤於恪劉孫之優劣於此可見
吳築涂塘晉兵出涂中涂音除即六合瓦梁堰水曰滁河南唐於滁水上立清流關〈或以涂塘音塗誤也〉元和郡縣志滁州即涂中
楚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諸葛恪東關之勝亦以此敗其失在於自用
史通云晉史所采多小書若語林世說搜神記幽明録是也曹干兩紀孫檀二陽秋皆不之取其中所載美事遺略甚多〈曹嘉之干寶晉紀孫盛檀道鸞晉陽秋〉又云唐修晉書作者皆詞人逺棄史班近宗徐庾晁子止亦謂晉史叢冗最甚
李華云干寶著論近王化根源〈謂晉紀論以民情風教國家安危之本〉放翁豐城劒賦謂吳亡而氣猶見其應晉室之南遷愚謂豐城二劒事出雷次宗豫章記所謂孔章者即雷煥也蓋次宗之族此劉知㡬所云莊子鮒魚之對賈生服鳥之辭施於寓言則可求諸實録則否而唐史官之撰晉史者取之後人因而信之誤矣顔師古注漢書凡撰述方志新異穿鑿者皆不録注史猶不取況作史乎〈豫章記見藝文類聚〉
晉元帝為牛氏子其說始於沈約而魏收島夷傳因之唐貞觀史官修晉書亦取焉王劭謂沈約喜造奇說以誣前代劉知幾亦以為非而致堂乃謂元帝冒姓司馬過矣
演蕃露云晉郭展為太僕畱心於養生而廄馬充多潘尼為太僕箴叙列其事皆推養生而致之於馬今按郭展事見晉諸公贊潘尼為乘輿箴見晉書非太僕箴也蓋誤以二事為一
后妃傳贊持尺威帝庾亮傳論牙尺垂訓帝深念於負芒按殷芸小說晉成帝時庾后臨朝諸庾誅南頓王宗帝問南頓何在荅曰黨峻作賊已誅帝知非黨曰言舅作賊當復云何庾后以牙尺打帝頭云兒何以作爾語帝無言惟張目熟視諸庾甚懼
阮嗣宗蘇門歌曰日沒不周西月出丹淵中陽精蔽不見陰光代為雄亭亭在須臾厭厭將復隆富貴俯仰間貧賤何必終其有感於師昭之際乎然勸進之作焉能逭春秋之誅
反鏡索照出夏侯湛抵疑湛贊閔子騫云聖既擬天賢亦希聖周子前已有此語矣〈元板前字上無周子二字〉
東坡謂劉壯輿曰陶威公忠義之節横秋霜而貫白日晉史書折翼事豈有是乎陳忠肅亦曰陶公被誣以晉之刑政不行於庾元規也元規以筆札啗王隱折翼化鶴之事隱與杜延業共為之也
庾翼謂天公憒憒李文饒曰昔秦得金策謂之天醉豈天之常醉哉吁為天者亦難矣詩云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有皇上帝伊誰云憎是之謂知天〈天醉見張衡西京賦庾信哀江南賦〉
何曾荀顗之孝論者比之曾閔夫以孝事君則忠不忠於魏又不忠於晉非孝也顗之罪浮於曾曾之驕奢禍止及家顗之姦諛禍及天下
山濤欲釋吳以為外懼又言不宜去州郡武備其深識逺慮非清談之流也顔延之於七賢不取山王然戎何足以比濤猶䃉之於玉也
康節邵子西晉吟有刀難剖公閭腹無木可梟元海頭禍在夕陽亭一句上東門嘯浪悠悠考之晉史賈充納女以壬辰劉曜陷長安以丙子相去纔四十五年姦臣孽女之敗國家吁可畏哉〈近世賈妃之冊以壬辰而宋之禍亦以丙子悲夫 若璩按壬辰為理宗紹定五年十二月朔進封才人賈氏為貴妃似道之姊也〉
江黙云唐虞三代有疑赦而無大赦漢唐有大赦而無郊赦故大赦始於春秋而郊赦始於五代愚謂晉王彪之荅簡文云中興以來郊祀往往有赦常謂非宜則郊赦東晉有之非始於五代也
通鑑秦兵既盛謝𤣥入問計於謝安安夷然荅曰已别有㫖既而寂然𤣥不敢復言乃令張𤣥重請安遂命駕出遊山墅與𤣥圍棋賭墅綱目刪𤣥不敢復言乃令張𤣥重請二句則圍棋為張𤣥乎謝𤣥乎世說注引續晉陽秋曰與兄子𤣥圍棋然二𤣥當如漢書叙臣勝臣夏侯勝以姓别之〈若璩按綱目刪去二句則圍棋愈是謝〉
王導之孫謐授璽於桓𤣥謝安之孫澹〈若璩按澹先已與謐齎冊詣姑孰〉持冊於劉裕此朱子所以歎嗣守之難也〈無忝乃祖一陶淵明而已 若璩按兒子詠有辨一篇附注於此曰自昭明太子誤讀陶命子詩其五章云桓桓長沙伊勲伊徳其六章云肅矣我祖惠和千里於皇仁考淡焉虛止以祖與考繫於陶侃之下遂作淵明傳曰曾祖侃晉大司馬又曰自以曽祖晉世宰輔耻復屈身後代若以淵明高隱不出為承其先志也者不知其實不爾此詩第一章原陶姓出自唐昌于周二章隱于戰國顯于漢初功臣陶舍三章舍之子青為孝景丞相四章則言枝分𣲖别直至晉有長沙公出五章實言長沙勲徳六章方挽到自己祖考細玩自明更參以贈長沙公詩序云長沙公於予為族族是一句祖同出大司馬昭穆既逺已為路人經過潯陽臨别贈此大司馬當作右司馬即漢高時功臣舎丞相青之父惟誤稱大司馬侃贈大司馬者也昭明認作侃以此為淵明曾祖果真出於侃此襲公爵者方為吾從祖昆弟之子豈得曰昭穆既逺已為路人哉詩云同源分流人易世疎慨然寤歎念兹厥初初正指在漢初而言且侃廬江郡尋陽人淵明尋陽郡柴桑人其址貫亦不同或曰陶氏家譜以岱為淵明祖按晉書陶潛列傳祖茂武昌太守與惠和千里之語合岱則侃十七子中之一子官㪚騎侍郎非太守也家譜多不足信余因援正史及所自著詩正之如此或曰朱子亦稱淵明無忝乃祖賢於王謝後人子必苦辯之與近日傅占衡永初甲子辯謂陶十題甲子皆是晉年不著晉號洸約李延壽說並非此古今𫝊陶二段佳話一切將抹殺乎余曰占衝有言史文本集歲月炳然前後可考胸次磊落隨意書年陶何必藉此為佳話乎余亦謂淵明自有祖何必藉侃而後重也哉詠又曰按淵明孟府君傳君諱嘉娶大司馬長沙桓公陶侃第十女此豈稱其曽祖之辭耶〉
桓𤣥篡逆卞承之謂宗廟祭不及祖知楚德之不長亂臣賊子祭及其祖可以長世乎斯言不當汚簡牘
晉史忠義傳可削者三人韋忠不見裴頠辭張華之辟初節亦足稱矣而仕於劉聰為之討羌而死非為晉死也謂之忠義可乎王育仕於劉淵劉敏元仕於劉曜舎順從逆皆失節者也忠義安在哉唐之修晉史也許敬宗李義府與秉筆焉是惡知蘭艾鸞梟之辨
陶淵明讀史述夷齊云天人革命絶景窮居述箕子云矧伊代謝觸物皆非先儒謂食薇飲水之言銜木填海之喻至深痛切讀者不之察爾顏延年誄淵明曰有晉徴士與通鑑綱目所書同一意南史立傳非也
策扶老以流憩謂扶老藤也見後漢蔡順傳注
淵明與子儼等疏潁川韓元長謂韓融〈韶子後漢有傳〉濟北汜稚春謂汜毓〈晉書有傳集云范稚春誤南史汜幼春蓋避唐諱治字之嫌〉
朱文公曰陶公栗里前賢題詠獨顔魯公一篇令人感慨今考魯公詩云張良思報韓龔勝恥事新狙擊苦不就舍生悲拖紳嗚呼陶淵明奕葉為晉臣自以公相後每懷宗國屯題詩庚子〈若璩按淵明十題甲子自庚子始〉歲自謂羲皇人手持山海經頭戴漉酒巾興與孤雲逺辨隨還鳥泯見廬山記集不載
樂廣客蛇影與風俗通所載杜宣事同〈若璩按風俗通義劭祖彬為汲令賜主簿杜宣酒感壁上弩影而致疾尤詳于晉書〉
蒼蠅傳赦異苑以為晉明帝與苻堅載記同
嵇康魏人司馬昭惡其非湯武而死於非辜未嘗一日事晉也晉史有傳康之羞也後有良史宜列於魏書
司馬師引二敗以為己過司馬昭怒王儀責在元帥之言昭之惡甚於師
劉殷失節於劉聰而戒子孫曰事君當務㡬諫大節已虧其言之是非不足論也
干寶論晉之創業立夲固異於先代後之作史者不能為此言也可謂直矣
焚石勒之幣江左君臣之志壯矣僭號之國十六而晉敗其一〈苻堅〉滅其三〈李勢慕容超姚泓〉不可以清談議晉〈若璩按此王氏得毋自傷其本朝乎〉
晉簡文詠庾闡詩云志士痛朝危忠臣憂主辱東魏孝静詠謝靈運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夲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至今使人流涕
祖逖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晉之德澤淺矣姚弋仲曰亟自歸於晉王猛曰勿以晉為圖人心知義非後世所及也
南豐記王右軍墨池云愛人之善雖一能不以廢愚謂右軍所長不止翰墨其勸殷浩内外協和然後國家可安其止浩北伐謂力爭武功非所當作其遺謝萬書謂隨事行藏與士卒同甘苦謂謝安虛談廢務浮文妨要非當世所宜言論風㫖可著廊廟江左第一流也不可以藝掩其德謂之一能過矣
慕容恪尚在憂方大耳如得臣猶在憂未歇也覘國者以人為輕重
宣帝紀論竊鐘掩耳以衆人為不聞出淮南子
楊盛不改義熙年號其志如陶靖節孰謂夷無人哉〈盛武都王 何校夲云王疑作氐〉
袁宏以伏滔比肩為辱似知恥矣而失節於桓溫之九錫恥安在哉
謝邈傳孝武多賜侍臣文詔辭義有不雅者邈輒焚毁之通鑑云帝好為手詔詩章以錫侍臣或文詞率爾徐邈應時收斂還省刋削皆使可觀經帝重覽然後出之此一事也晉書以為謝邈通鑑以為徐邈必有一誤〈若璩按通鑑亦本晉書儒林傳 錫元板作賜〉
晉之伐吳杜預曰孫皓或怖而生計則明年之計或無所及隋之伐陳文帝投柹於江曰使彼懼而知改吾又何求隋文之識若優於預矣以時考之吳猶有死守之臣杜預所以詭形而不敢露陳不聞力戰之將隋文所以衡行而無所忌預之言近乎實文帝之言非其誠也
文心雕龍謂江左篇製溺乎𤣥風續晉陽秋曰正始中王何好莊老至過江佛理尤盛郭璞五言始會合道家之言而韻之許詢孫綽轉相祖尚而詩騷之體盡矣〈愚謂東晉𤣥虛之習詩體一變觀蘭亭所賦可見矣〉
梁武帝勅羣臣自太初終齊撰通史六百二十卷元魏濟陰王暉業起上古終宋著科録二百七十卷其書無傳高氏小史自天地未分至唐文宗為百二十卷今雖存而傳者鮮自書契以來未有如通鑑者〈若璩按王氏似以通史與通鑑同一編年體隋經籍志唐藝文志並列正史吳均傳武帝使撰通史起三皇訖齊代均草本紀世家畢唯列傳未就卒史通云其書以史記為本異者惟無表耳此豈編年體玉海入雜史類不入編年得之〉
宋周朗有櫝帶寶笥著衣之論司馬文正公有耳視目食之說皆足以儆世迷
魏之簒漢晉之簒魏山陽陳留猶獲考終亂賊之心猶未肆也宋之簒晉踰年而弑零陵不知天道報施還自及也齊梁以後皆襲其跡自劉裕始
徐羨之傅亮謝晦之死猶晉之里克衛之甯喜也文帝不失為叔孫昭子
宋文帝魏太武佳兵者也皆不克令終不祥好還之戒昭昭矣
葉少蘊云齊武帝欲為裴后立石誌墓中王儉以為非古或以為宋元嘉中顏延之為王球作誌墓有銘自宋始唐封演援宋得司馬越女冢銘隋得王戎墓銘為自晉始亦非是今世有崔子玉書張衡墓銘則墓有銘自東漢有之周益公謂銘墓三代有之唐開元四年偃師耕者得比干墓銅槃東漢誌墓初猶用甎久方刻石
張融風止詭越齊高帝曰此人不可無一不可有二程致道贊米元章云是千載人不可無一
南豐序齊書曰蕭子顯之文喜自馳騁其更改破析刻雕藻繢之變尤多而其文益下愚謂子顯以齊宗室仕於梁而作齊史虛美隱惡其能直筆乎
梁武帝曰應天從人致堂謂易之革曰順天應人未聞應天也為是言者不知天之為天矣愚按梁武之父名順之故不云順天避諱也後人應天之語蓋襲其誤〈蕭道成之篡奪順之為爪距豈知祚移其子乎〉
梁武帝時錢陌減始有足陌之名唐末以八十為陌漢隱帝時王章又減三錢始有省陌之名
後魏葛榮陷冀州賈景興稱疾不拜每捫膝曰吾不負汝偽楚之僭喻汝礪捫其膝曰此豈易屈者哉以捫膝自號蓋本於此
宇文泰弑君之罪甚於高歡之逐君乃以周公自擬亦一莽也
北齊魏長賢曰王室板蕩彞倫攸斁大臣持禄而莫諫小臣畏罪而不言虛痛朝危空哀主辱匪躬之故徒聞其語有犯無隱未見其人嫠不恤緯而憂宗周之亡女不懷歸而悲太子之少況委質有年安可自同於匹庶其言凜然可以立懦夫之志作史者以魏收之族與之同傳〈若璩按謂北史非北齊書〉蘭艾混殽甚矣〈長賢徴之父也〉
高洋之惡浮於石虎苻生一楊愔安能救生民之溺乎執笏始於宇文周保定四年紫緋綠袍始于隋大業六年
蕭方等梁元帝子為三十國春秋以晉為主附列劉淵以下二十九國通鑑晉元興三年引方等論綱目但云蕭方誤削等字
晉之篡魏以賈充其亡亦以充隋之平陳以楊素其亡亦以素〈立太子妃易太子亡之兆也〉𤣥感之於素猶李敬業之於勣也煬武之立素勣之力也其子〈若璩按敬業勣之孫〉欲撲其燎可乎
祖君彥檄光武不隔於反支乃明帝事見王符潛夫論〈反支日用月朔為正戌亥朔一日申酉朔二日午未朔三日辰巳朔四日寅卯朔五日子丑朔六日〉
北史李繪六歲求入學家人以偶年俗忌不許偶年之忌見於此
梁武帝策錦被事劉峻以疏十餘事而見忌又問栗事沈約以少三事而為悅君之於臣爭名記誦之末燕泥庭草於隋煬何議焉
孝仲信〈垕〉為南北史世說朱文公謂南北史凡通鑑所不取者皆小說也〈若璩按語類云南北史除通鑑所取者其餘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説洵然然則通鑑果專取國家盛衰生民休戚善可為法惡可為戒以為書云〉
隋萬寶常聽樂泣曰樂聲淫厲而哀天下不久將盡隋之不乆不待聽樂而知也師尚父曰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使隋用寶常之言復三代之樂其能乆乎寶常之先見不逮房𤣥齡〈若璩按不但房喬其父彥謙亦具先見見隋書〉
徐楚金云隨文帝惡隨字為走乃去之成隋字隋裂肉也其不祥大焉殊不知隨從辵辵安步也而妄去之豈非不學之故
陳無淮無荆襄無蜀而立國三十二年江左猶有人也魏節閔帝陽瘖避禍至于八年〈若璩按魏書北史並云絶言垂將一紀〉終身為范粲可也天何言哉之言一出諸口遂以不免程子曰節或移於晩守或失於終
寧為袁粲死不作褚淵生宋石頭城之謡也寧為王凌死不為賈充生宋沈攸之之言也悲君感義死不作負㤙生陳魯廣逹之留名也與其舍恥而存孰若蹈道而死秦郭質之移檄也與其屈辱而生不若守節而死燕賈堅之固守也寧為南鬼不為北臣則有齊新野之劉思忌寧為趙鬼不為賊臣則有趙仇池之田崧寧為國家鬼不為賊將則有魏樊城之龐惪寧為國家鬼不為羌賊臣則有晉河南之辛恭靖之人也英風勁氣如嚴霜烈日千載如生其視叛臣要利者猶犬彘也
韋孝寛知兵而不知義尉遲迥之討楊堅所以存周也孝寛受周厚恩乃黨堅而滅迥堅之篡也孝寛實成之難以逭春秋之誅矣
楊堅以后父篡國亦一莽也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堅之謂矣莽堅之女皆節婦也為其父者亦少愧哉
顏見逺死節於蕭齊其孫之儀盡忠於宇文周常山平原之節義有自來矣〈若璩按昔有厯仕梁齊周隋之之推之推見逺之孫之儀之弟也父協亦義士〉
困學紀聞卷十三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四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唐府兵之數兵志云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而關内二百六十一百官志凡六百三十三陸䞇云府兵八百所而關中五百杜牧云折衝果毅府五百七十四舊志六典云天下之府五百九十四㑹要云關内置府二百六十一又置折衝府二百八十通計舊府六百三十二通典云五百七十四理道要訣云五百九十三鄴侯家傳云諸道共六百三十府今以地理志考之十道共有府五百六十六關内二百七十三餘九道二百九十三參以志傳差互不齊神宗問何處言府兵最備王文公對曰李鄴侯傳言之詳備然府數與諸書亦不同
了齋〈若璩按了齋陳瓘號〉云顔回配饗先聖其初但為立像至開元中始與十哲合為一座按唐志開元八年詔十哲為坐像〈集古錄李陽冰縉雲孔子廟記云換夫子之容貌增侍立者九人蓋獨顔回配坐而閔損等九人為立像陽冰修廟在肅宗上元二年其不用開元之詔何也〉
魏徴傳帝謂羣臣曰此徴勸我行仁義既效矣新史潤色之語也貞觀政要云太宗謂羣臣曰貞觀初人皆異論云當今必不可行帝道王道唯魏徴勸我既從其言不過數載遂得華夏安寧逺戎賓服突厥自古已來嘗為中國勍敵今酋長並帶刀㝛衛部落皆襲衣冠使我遂至於此皆魏徴之力新史於罽賓傳又云惟魏徴勸我修文德安中夏以通鑑考之與政要所載同一事〈或謂太宗以既效自滿非也〉
鄭毅夫〈若璩按毅夫名獬安陸人進士第一官翰林學士宋史有傳〉謂唐太宗功業雄卓然所為文章纖靡浮麗嫣然婦人小兒嘻笑之聲不與其功業稱甚矣淫辭之溺人也神宗聖訓亦云唐太宗英主乃學庾信為文〈溫泉銘小山賦之類可見〉
新史論張公謹之抵龜曰投機之㑹間不容穟鄭伯克段于鄢春秋所以紀人倫之大變也曾是以為投機乎晉欒書將弑厲公召士匄韓厥二人皆辭太宗臨湖之變問李靖李勣二人皆辭靖勣賢於公謹逺矣〈若璩按鄭伯以下乃王氏論新史論〉
唐太宗贈堯君素蒲州刺史詔曰雖桀犬吠堯乖倒戈之志而疾風勁草表歲寒之心我藝祖贈韓通中書令制曰易姓受命王者所以狥至公臨難不茍人臣所以明大節大哉王言表忠義以厲臣節英主之識遠矣歐陽公五代史不為韓通立傳劉原父譏之曰如此是第二等文字〈通附傳在建隆實錄 齊武帝使沈約撰宋書疑立袁粲傳審之於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惜乎歐陽子念不及此〉
賢臣乆於位則其道行房喬以之成貞觀之治姦臣乆於位則其欲肆林甫以之成天寶之亂〈若璩按唐房杜並稱而杜以貞觀二年正月相三年十二月罷故止及房房相二十三年李相十九年〉
唐史發潛謂武氏之起袁天綱言其貴不可言李淳風云當有女主王天下已在宮中此必武氏僭竊之後姦佞之徒神其事言天之所啓非由人事也愚謂左氏載陳敬仲畢萬之筮太史公載趙簡子之夢皆此𩔖
佩魚始於唐永徽二年以李為鯉也武后天授元年改佩龜以𤣥武為龜也
治平末年始鬻度牒考之唐史肅宗時裴冕建言度僧道士收貲濟軍興此鬻牒之始也〈若璩按出裴冕傳食貨志則前此安祿山反楊國忠遣侍御史崔衆至太原納錢度僧尼道士旬日得百萬緡明年御史鄭叔清與宰相裴冕議度道士僧尼實不始於冕至令祠部給僧尼牒則天寶六載五月制也〉
鍾紹京為宰相而稱義男於楊思勗之父史不載也而石刻傳于後世人皆見之惡之不可揜如是臧堅以刑人之唁為辱此何人哉林甫國忠因力士以相其原見於此李揆當國以子姓事輔國不恥也紹京何責焉〈若璩按紹京起家錄事耳故王氏謂不敢望第一人之李揆〉
鄭薰傳云宦人用階請蔭子薰却之不肯叙亦庶㡬有守矣文苑英華有薰所撰仇士良神道碑云孰稱全德其仇公乎其叙甘露之事謂克殲巨孽乃建殊庸以七松處士而秉此茟乃得佳傳於新史豈作史者未之考歟碑云大中五年念功錄舊詔詞臣撰述不敢虛美以元惡為忠賢猶曰不虛美乎宣宗所裦表者若此唐之不競有以哉〈宣宗召韋澳問内侍權勢何如對曰陛下威斷非前朝比上閉目搖手曰尚畏之在士良之立碑其亦畏昏㭬之黨歟〉
席豫未嘗草書曰細猶不謹而況巨𫆀然豫為黜陟使言安祿山公直無私其迷國之罪大矣安在其能謹哉唐史立傳裦之未有著其罪者何小人之多幸也〈席建侯即豫也唐史避代宗諱稱字 孔光黨王莽則不言温室樹不足以為謹席豫黨祿山則未嘗草書不足以為謹〉
容齋續筆辯嚴武無欲殺杜甫之説愚按新史嚴武傳多取雲溪友議宜其失實也
通鑑載李德裕對杜悰稱小子聞御史大夫之命驚喜泣下致堂謂德裕豈有是哉杜悰李宗閔之黨故造此語以陋文饒史掇取之以文饒為人大槩觀焉無此事必矣愚按此事出張固所撰幽閒鼓吹雜説不足信也
李泌傳加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泌建言學士加大始中宗時及張説為之固辭乃以學士知院事至崔圓復為大學士亦引泌為辭而止愚按崔圓相肅宗在泌前㑹要貞元四年五月泌奏張説懇辭大字衆稱達禮至德二年崔圓為相加集賢大學士因循成例望削去大字此乃泌引圓為辭傳誤矣
韋濟試理人策第一致堂謂濟被識擢不聞以循良稱是實不副言矣愚考通鑑開元二十二年相州刺史韋濟薦方士張果蓋逢君之惡者不但實不副言也〈少陵贈韋左丞詩即濟也〉
舊史敬宗紀李翶求知制誥面數宰相李逢吉過愚謂翶為韓文公之友此逢吉所深忌也面數其過可謂直矣求知制誥乃誣善之辭荆公嘗辯之曰世之淺者以利心量君子
老學庵筆記云舊制兩省中書在門下之上元豐易之愚觀李文簡厯代宰相表云中書門下班序各因其時代宗以前中書在上憲宗以後門下在上大厯十四年崔祐甫與楊炎皆自門下遷中書不知何時升改放翁所記蓋未考此
李靖兵法世無全書略見於通典今問對出阮逸因杜氏所載附益之
唐六典太子令書畫諾本朝至道初改為凖此東宮畫諾也陸龜蒙説鳯尾諾云東宮曰令諸王曰教其事行則曰諾猶天子肯臣下之奏曰可也晉元帝為琅邪王批鳯尾諾南齊江夏王學鳯尾諾則諸王亦畫諾矣後漢書云南陽宗資主畫諾梁江州刺史陳伯之目不識書得文牒辭訟惟作大諾則郡守刺史亦畫諾矣
唐六典開元禮宣示中外未有明詔施行見呂溫集南豐謂六典本原設官因革之詳上及唐虞以至開元其文不煩其實甚備可謂善於述作者
李德裕傳韋𢎞質建言宰相不可兼治錢榖嘉祐六年制策〈胡武平撰〉錢榖大計也韋賢之言不宜兼於宰相蓋𢎞字避諱誤以質為賢〈若璩按今欒城應詔集韋賢賢正作質〉
劉秩為祭酒上疏曰士不知方時無賢才臣之罪也元稹守同州旱災自咎詩曰上羞朝廷寄下媿閭里民秩稹可謂知所職矣其言不可以人廢〈若璩按韋應物詩云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錢何讀之惻惻動人〉
唐宗室表宰相十一人林甫回程石福勉夷簡宗閔適之峴知柔傳止云九人蓋不數福宗閔宗室為狀頭有李肱〈若璩按李肱即開成元年賦霓裳羽衣曲仄韻長律登第者〉
唐制舉之名多至八十有六凡七十六科至宰相者七十二人本朝制科四十人至宰相者富弼一人而已中興復制科止得李垕一人〈若璩按孝宗乾道七年十一月戊寅錫李垕制科出身官終著作郎〉
唐宏詞之論其傳于今者唯韓文公顔子不貳過制舉之策其書于史者唯劉蕡一篇不在乎科目之得失也〈若璩按王應麟傳初登第言曰今之事舉子業者沾名譽得則一切委棄典章制度漫不省非國家所望於通儒於是閉門發憤誓以博學宏詞科自見假館閣書讀之寶祐四年中是科後弟應鳯亦中是科此即昌黎所應之詞科也李燾傳子垕試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燾素謂唐三百年不愧此科者惟劉去華心慕之嘗以所著通論五十篇見蜀帥張燾欲應詔不果其友晁公遡以書勉之燾答以當修此學必不從此舉既不克躬試命二子垕塾習焉至是吏部尚書汪應辰薦垕可應詔故有是命此即劉蕡所應之制科也人多混而莫辨〉
李泌父承休聚書二萬餘卷誡子孫不許出門有求讀者别院供饌〈見鄴侯家傳〉鄴侯家多書有自來矣
藝文志員俶太𤣥幽贊十卷開元四年京兆府童子進書召試直𢎞文館李泌傳云開元十六年員俶九歲升坐詞辯注射帝異之年歲皆不同蓋泌傳所載本鄴侯家傳當以志為正
韋應物史逸其傳沈作喆為應物傳叙其家世云夐之孫待價仕隋為左僕射封扶陽公蓋據林寶姓纂唐書韋待價乃挺之子武后時拜文昌右相豈二人同名歟當考〈若璩按晉尚清言而晉書無許詢傳唐尚詩歌而舊新兩唐書無韋應物傳〉
劉闢亂于蜀其嫂庾氏棄絶不為親白樂天為詩贈樊著作與陽城元稹孔戡並稱欲其著書編為一家言而唐史於庾氏無述焉故表而出之
唐六典記南内龍池程泰之雍錄謂諂辭皆出李林甫而非張九齡所得知也愚按九齡集有龍池聖德頌則誇詡符瑞雖賢者不免
鄭餘慶採士庶吉凶書疏之式雜以當時家人之禮為書儀兩卷後唐劉岳等增損其書司馬公書儀本於此〈若璩按唐藝文志有王儉弔荅書儀十卷皇室書儀七卷書儀之名又始於此〉
唐開元之任將以久任而兆亂其權專也我藝祖之任將以乆任而成功其權分也栁氏家學錄謂貞觀故事邊將連帥三年一易收其兵權然用得其人御得其道不在於數易也
忌日行香始於唐崔蠡奏罷之本朝宋景文公奏云求於非福則是諂祭懴於無罪則是誣親其言不行
誠齋易傳云文宗陷於宦寺之險而未能出惟裴度可以出之然度自陷於程异元稹浸潤之内愚謂稹在穆宗時异在憲宗時非文宗事也
顔魯公為郭汾陽家廟碑云端一之操不以險夷槩其懷堅明之姿不以雪霜易其令斯言也魯公亦允蹈之
楊綰贈官制云厯官有素絲之節庀家無匹帛之餘史臣〈若璩按史臣謂劉昫舊唐書〉謂當時秉筆者無愧色
唐時午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江心鑄鏡供進又千秋節進鏡潏水李氏收其一乃方鏡背鼻有篆文五日字面徑八寸重五十兩盛露囊千秋節戚里皆進華山記云𢎞農鄧紹八月曉入華山見童子執五綵囊盛栢露食之又荆楚風土記以五綵結眼明囊相傳赤松子以囊盛栢露飲之而長生皆八月中事
舊史德宗紀貞元六年岐州無憂王寺有佛指骨寸餘先是取來禁中供養二月乙亥詔送還本寺此迎佛骨之始也韓愈傳云鳯翔法門寺有護國眞身塔内釋迦文佛指骨一節〈寺名與前不同〉貞元元和咸通迎佛骨者三〈若璩按癸丑冬薄游汧隴經過扶風縣北之法門寺買唐天祐碑始知即無憂王寺扁尚存〉
蕭頴士與韋述書欲依魯史編年著厯代通典起漢元十月終義寧二年約而刪之勒成百卷於左氏取其文榖梁師其簡公羊得其覈綜三傳之能事標一字以舉凡然其書今無傳焉略見於本傳而不著通典之名
楊文莊公徽之〈若璩按徽之字仲猷浦城人眞宗特置侍讀學士官之本傳不載其諡〉好言唐朝士族閲諱行錄悉能記之按館閣書目諱行錄一卷以四聲編登科進士族系名字行第官秩及父祖諱主司名氏〈起興元元年盡大中七年〉宋敏求續為後錄五卷
溫彥博傳我見其不逮再稘矣出説文引虞書稘三百有六旬李密傳敖庾之藏有時而賜〈若璩按今本作儩〉出詩王赫斯怒鄭箋斯音賜盡也新史尚竒類此
馬總通厯所載公子曰先生曰者皆虞世南帝王略論〈略論五卷起太吳訖隋假公子答問〉
李翶為史官請作行狀者指事説實直載其詞然我朝名公秉筆亦有誤者歐陽公為范文正碑云至日大㑹前殿上將率百官為太后壽公上疏其事遂已其後老泉編太常因革禮有巳行之明驗質之歐公公曰諫而不從碑誤也東坡為張文定銘云神宗問元昊初臣何以待之公曰臣時為學士誓詔封冊皆臣所草李微之〈若璩按微之名心傳井硏人舜臣之子道傳之兄見儒林傳〉考國史誓詔在慶厯四年十月封冊在十二月明年二月文定始為學士〈封冊乃宋景文撰〉朱文公為張忠獻行狀其後語門人云向只憑欽夫寫來事實後看光堯〈按光堯髙宗尊號〉實錄其中多有不相應處以三事觀之罔羅舊聞可不審哉
唐配帝皆一后唯睿宗二后昭成明皇之母開元四年升祔此失禮之始也〈若璩按肅明皇后睿宗之元妃明皇之嫡母也縱二后並配當行於開元四年不當遲至二十一年始祔失禮之中又失禮矣王氏析猶未精〉
龍朔改左右散騎常侍曰左右侍極職源誤以左史為左侍極而近世制詞多踵其誤
石林序盧鴻一草堂圖云唐舊史鴻一蓋二名與中嶽劉眞人碑所書合新史刪去一字不知何據當以舊史為正愚按南齊張融曰昔有鴻飛天首積遠難明越人以為鳧楚人以為乙人自楚越鴻常一耳鴻一之義取於此〈若璩按厯代名畫記盧鴻一名浩然高士也新唐書作盧鴻字顥然亦各有本張融語出南史隠逸顧歡傳 通鑑考異引中嶽真人劉君碑云廬鴻撰無一字〉
考古編以通鑑貞觀十三年房𤣥齡請解機務詔斷表為今斷來章之祖愚按晉山濤傳手詔曰便當攝職令斷章表此斷表之始非昉于唐也〈若璩按胡三省通鑑唐紀註今之讓官者奉表三讓不許勅斷來章則閣門不復受其表即唐制之斷表也〉
韓栁方駕而其行殊元白齊名而其操異〈管華嵇阮亦然〉唐亦有蔡京〈咸通三年嶺南節度使以貪虐誅京始末見雲溪友議〉此姦臣名氏之同者吳有桓彞晉亦有桓彞此忠臣名氏之同者若兩曾參兩毛遂則賢否分矣〈兩毛遂見西京雜記員半千詩用之 若璩按名氏之同之奇者莫過王莽之前有王莽朱買臣之後有朱買臣〉
顔魯公為刑部尚書有舉家食粥之帖蓋自元載制禄厚外官而薄京官京官不能自給常從外官乞貸楊綰既相奏加京官俸魯公以綰薦自湖州召還意者俸雖加而猶薄歟
李康運命論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大寳箴用之
李方𤣥曰沈約年八十手寫簿書本杜牧所作方𤣥墓誌本朝建隆詔亦云沈約為吏手寫簿書愚按理道要訣云宋光禄大夫傅隆年過七十手寫籍書梁尚書令沈約位已崇高議請寳重蓋誤以傅隆為沈約也〈若璩按宋書傅隆傳謹於奉公常手抄書籍梁書沈約傳無〉
孝宗問周益公云唐孫樵讀開元録雜報數事内有宣政門宰相與百僚廷諍十刻罷徧檢新舊唐史及諸書並不載益公奏太平御覽總目内有開元録一書祖宗朝此本尚存近世偶不傳耳容臣博加詢訪
蕭遘與其子三兒生日詩曰吾家九葉相盡繼明時出唐史云自瑀逮遘凡八葉宰相此云九葉宰相世系表梁貞陽侯之後有鄴相宣宗〈若璩按俱表所云齊梁房者也〉
姚崇十事見開元升平源通鑑不取〈若璩按通鑑不取非也明王三原應召至都鄒智見曰三代而下人臣不得見君所以事事茍且公勿拜官先請見君厯陳時政於上前庶其有濟一受官職再無可見之時矣説正與姚元之同〉
王起廣五位圖舊史云五運圖
李白上宣唐鴻猷一篇即本傳所謂召見金鑾殿奏頌一篇者也今集中闕
緋衣小兒之謡朝野僉載謂裴炎也而張權輿以讒裴度韓文公子昶雖有金根車之譏而昶子綰衮皆擢第衮為狀元君子之澤遠矣
孔戣為華州刺史奏罷明州歲貢淡菜蛤蚶之屬〈見昌黎集〉元稹為越州復奏罷之〈見白樂天集 若璩按亦見本人集狀中〉蓋嘗罷於元和而復貢於長慶也〈若璩按狀云海味起自元和四年而九年以一縣令論罷十五年復令供進至孔戣奏罷則在元和二年只當云一罷於元和二年孔戣再罷於元和九年某縣令三罷於長慶二年元稹也方合鄉邦故實〉
畢炕天寶末為廣平太守拒安祿山城陷覆其家唐史附于父構傳蓋取韓文公所撰畢坰誌然炕之名不書於忠義傳故文公謂廣平死節而子不荷其澤愚謂廣平之節如此河北二十四郡不止一顔平原也通鑑亦不書其事
廣德元年十一月太常博士栁伉上疏請斬程元振於是削元振官爵放歸田里東坡謂及其有事且急也雖代宗之庸程元振之用事栁伉之賤且疎而一言以人之不終朝而去其腹心之疾愚按登科記伉乾元元年進士翰林院故事載寶應已後伉自校書郎充學士出鄠縣尉改太常博士兵部員外諫議大夫皆充學士新唐史程元振傳云太常博士翰林待詔栁伉上疏以翰林故事考之伉是時為學士非待詔也伉以博士在禁林職近而親不可謂賤且疏唐史不為伉立傳故詳著其事俾覽者知詞臣之獻替不獨陸贄李綘也
東坡謂學韓退之不至為皇甫湜學湜不至為孫樵朱新仲曰樵乃過湜如書何易于褒城驛壁田將軍邊事復佛寺奏皆謹嚴得史法有補治道
林寶元和姓纂十卷自皇族之外各依四聲類集每韻之内以大姓為首鄧名世謂稍能是正數十條而齊秦之屬亦所未暇至鉏丘茅夷指為複姓又不勝其謬鄭樵謂寶不知自姓所由來
劉允濟曰班生受金陳壽求米〈受金事未詳 若璩按文心雕龍云班固述漢遺親攘美之罪徴賄鬻筆之愆公理辨之究矣公理仲長統字辨之究猶上文論之詳非辨其誣也而其實二句純用北史栁虯傳班固致受金之名陳夀有求米之論 何屺瞻曰文帝即王位誅丁儀丁廙并其男口安得晉時猶有子在覓米事誣〉
劉知幾領史事言五不可曰孫盛取嫉權門王劭見讎貴族文粹云王韶直書見讎貴族宋王韶之為晉史序王珣貨殖王廞作亂珣子𢎞廞子華並貴韶之懼為所陷深附結徐羨之傅亮等當從文粹為王韶新史誤以韶為劭〈韶之弑君之賊也身為梟獍而秉史筆其誰服之傳曰無瑕可以戮人若璩按晉安帝崩乃劉裕使王韶之密加酖毒故曰弑君之賊〉
李晟每戰必錦裘繡帽自表而晟以勝宋殷孝祖每戰常以鼔蓋自隨而孝祖以敗兵豈有定法哉
閩俗比中州化於善也蔡人過夷貊化於惡也
漢黨錮以節義羣而不黨之君子也唐朋黨以權利比而不周之小人也漢之君子受黨之名故其俗清唐之小人行黨之實故其俗𡚁
姦臣唯恐其君之好學近儒非獨仇士良也吳張布之排韋昭盛沖李宗閔之排鄭覃殷侑亦士良之術
杜佑理道要訣朱文公謂非古是今之書
魏鄭公曰重君子也敬而遠之輕小人也狎而近之武帝之於汲黯衛青公孫𢎞明皇之於姚崇宋璟李林甫可見矣中庸之尊賢必以修身為本
善言不可離口善藥不可離手孟詵之言也觀物外篇取之〈若璩按孟詵見唐書隠逸列傳〉
張文潛云節度之强不起於河北之繼襲而起於節度之有功愚考方鎮之強始於僕固懷恩用賊黨田承嗣李懷仙李寶臣分帥河北非有功之將也
司空圖房太尉詩曰物望傾心乆匈渠破膽頻注謂祿山初見分鎮詔書拊膺歎曰吾不得天下矣琯建遣諸王為都統節度而賀蘭進明讒於肅宗以司空表聖之言觀之則琯建此議可以破逆胡之膽新唐書采野史稗説而不載此語唯程致道著論〈者璩按見程俱房太尉傳後論〉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晉以琅邪立江左之業我宋以康王建中興之基琯可謂善謀矣〉
通鑑劉蕡不得仕於朝終於使府御史唐鑑云終於栁州司户以新史考之當從唐鑑〈宦人深嫉蕡誣以罪貶栁州司戶〉
顔眞卿鄭畋以興復為己任倡義討賊其志壯矣眞卿權移於賀蘭進明畋見襲於李昌言功不克就故才與誠合斯可以任天下之重
常衮與禮官議禮為君斬衰三年漢文帝權制三十六日我太宗遺詔亦三十六日羣臣不忍既葬而除略盡四月高宗如漢故事𤣥宗以來始變天子喪為二十七日〈世多以短䘮議漢文帝而不知二十七日之制自𤣥宗始也〉
韓偓自書裴郡君祭文首書甲戌歲銜書前翰林學士承㫖銀青光祿大夫行尚書户部侍郎知制誥昌黎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韓某是歲朱氏篡唐已八年為乾化四年猶書唐故官而不用梁年號〈慶厯中詔官其四世孫奕 若璩按王氏晩歲自撰誌銘有曰其仕其止如偓如圖聞者咸以為實錄偓即韓偓圖則卷二十之司空表聖丘邇求云 慶厯當作景祐蓋龐籍為漕時奏上偓詩始得官其裔孫也〉
僕固懷恩叛唐李日月為朱泚將而其母皆知逆順之理良心不可泯也
李光弼與韋陟論戰守曰辨朝廷之禮我不如公若夫軍旅則公不如我陟無以應古者治軍有軍禮焉楚得臣以無禮敗晉文公以有禮勝禮莫大於君臣之分光弼命召不至愧恨以沒蓋以禮與軍旅為二物也
唐鑑曰人君觀史宰相監修欲其直筆不亦難乎房魏為相總史事其父彦謙長賢皆得佳傳況不如房魏者乎
獨孤及福州新學碑銘云閩中無儒家流成公至而俗易〈成公李椅也在大厯八年〉家有洙泗户有鄒魯〈常衮建中初為閩人設鄉校李椅在其前 若璩按唐宗室世系表蜀王湛五世孫為福建觀察使椅〉
王福畤為博士執許敬宗之諡不改無忝河汾之學矣許敬宗諡繆而更曰恭陳執中諡榮靈而更曰恭二事相𩔖
武徳初以隋張衡死非其罪諡曰忠是奬弑君之賊也高祖相封德彛宜其以逆為忠也漢大綱正見於戮丁公唐無三綱見於贈張衡〈若璩按贈張衡乃髙祖於義寧中事大宗貞觀二年以裴䖍通弑煬(「旦」改為「𠀇」)帝猶削爵流驩州父子刑賞殆判若天淵矣故曰唐之天下太宗之天下也〉
朝野雜記曰西漢户口至盛之時率以十户為四十八口有奇東漢户口率以十户為五十二口可凖周之下農夫唐人户口至盛之時率以十户為五十八口有竒可凖周之中次〈其説本程沙隨〉
歐陽子書唐六臣於唐亡之後貶其惡也朱子書晉處士於晉亡之後表其節也一字之懲勸深矣
五代史周世宗嘗夜讀書見唐元稹均田圖歎曰此致治之本也詔頒其圖法使吏民先習知之期以一歲大均天下之田考之㑹要世宗見元稹在同州時所上均田表因製素為圖賜諸道崔頌傳云世宗讀唐元稹均田疏命頌寫為圖賜近臣遣使均諸道租賦史謂元稹圖誤也稹集有同州奏均田〈續通厯云唐同州刺史元稹奏均租賦帝覽文集而善之寫其辭為圖以賜〉
歐陽子之論篤矣而不以天㕘人之説或議其失司馬公之學粹矣而王霸無異道之説或指其疵信乎立言之難也
歐陽子謂五代禮壞寒食野祭而焚紙錢按紙錢始於開元二十六年王璵為祠祭使祈禱或焚紙錢類巫覡非自五代始也古不墓祭漢明帝以後有上陵之禮蔡邕議以為禮有煩而不可省者舊唐書開元二十年寒食上墓編入五禮永為常式寒食野祭蓋起於此朱文公謂漢祭河用寓龍寓馬以木為之已是紙錢之漸唐范傳正謂惟顔魯公張司業家祭不用紙錢本朝錢鄧州〈若璩按鄧州乃錢若水〉不燒楮鏹呂南公為文頌之
兔園冊府三十卷唐蔣王惲令僚佐杜嗣先倣應科目策自設問對引經史為訓注惲太宗子故用梁王兔園名其書馮道兔園冊謂此也〈若璩按宋藝文志亦云杜嗣先晁公武以為虞世南何也〉
天子之廢置出於士卒自唐明宗始也明宗以此得之而反爾之報在其後人
後唐天成元年吏部侍郎劉岳奏罷告身綾軸錢本朝復納綾紙錢淳熙元年始免
周顯德六年始去符契專以印章為驗
歐陽子司馬公之貶馮道春秋之法也我朝太宗謂范質欠世宗一死所以立萬世為臣者之訓〈若璩按王蠋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之言直至宋代而明一明於太宗責范質以死一明於程伊川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而後為人臣為人婦者之防始嚴故宋大有功於綱常余聞諸前輩先生云〉
唐後主不肯和親而亡石晉父事契丹而興晉之興也乃其所以亡也桑維翰之興晉即所以亡晉也
朱溫之兄全昱楊涉之子凝式人心之公是非在其家者如此況天下千萬人之心乎〈若璩按凝式亦厯事梁唐晉漢周法書中所稱楊風子也〉
梁太祖幸河北至内黄顧李珽曰何謂内黄珽曰河南有外黄下黄故此名内黄曰外黄下黄何在珽曰秦有外黄都尉今在雍丘下黄為北齊所廢今在陳留按五代通錄李珽曰河南有外黄小黄漢地理志陳留有外黄小黄〈五代史記改小黄為下黄誤也當從通録〉
困學紀聞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五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孟子曰天下可運於掌又曰以齊王由反手也豈儒者之空言哉自唐肅宗之後紀綱不立叛兵逐帥叛將脅君習以為常極于五季君如逆旅民墜塗炭我藝祖受天眀命澡宇宙而新之一階一級全歸伏事之儀發於聖訓著於令甲於是上下之分定朝廷之體尊數百年陵犯之習片言而革至若餓狼餒虎肉視吾民而咀啖之藝祖用儒臣為郡守以收節度之權選文臣為縣令以去鎮將之貪一詔令之下而四海之内改視易聽運掌反手之言於是驗矣
高宗之詔曰廷尉天下之平也高柔不以明帝喜怒而毁法游肇不以宣武勅命而曲筆況可觀望臣庶而容心者乎曹劌謂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為忠之屬也可以一戰不其然乎布告中外為吾士師者各務仁平濟以哀矜天高聽卑福善禍淫莫遂爾情罰及爾身置此座右永以為訓大哉王言幾於典誥矣
崔伯易感山賦以皇祐之版書較景德之圖錄雖增田三十四萬餘頃反減賦七十一萬餘斛㑹計有錄非以增賦也陳君舉奏疏云自建隆至景德四十五年南征北伐未嘗無事而金銀錢帛糧草雜物七千一百四十八萬計在州郡不㑹藏富於州縣所以培護本根也〈若璩按亡友顧景范以通鑑地理通釋載感山賦來問崔何時人余取宋史崔公度傳以覆曰伯易其字也高郵人歐陽修得其所作感山賦示韓琦琦上之英宗即宣付史館賦全載宋文鑑卷之六以伯易為其名感山賦原名太行山賦以太行近時忌故改曲轅先生作見孫公談圃 有天下者上之藏富於民次則藏富於州縣至藏富於國斯下矣宋祖宗時可謂得中策〉
眞文忠公言本朝治體曰立國不以力勝仁理財不以利傷義御民不以權易信用人不以才勝德恩結乎人心富藏乎天下君民相孚而猜忌不作材智不足而忠信有餘
袁機仲〈若璩按禨仲名樞建安人即作通鑑紀事本末者〉言於孝宗曰威權在下則主勢弱故大臣逐臺諫以蔽人主之聰明威權在上則主勢強故大臣結臺諫以遏天下之公議機仲之言未盡也臺諫為宰相私人權在下則助其搏噬以張其威權在上則共為蔽蒙以掩其姦劉時可〈應起名〉謂臺諫之議論廟堂之風㫖頗或參同夾袋之欲汰白簡之所收率多暗合此猶婉而言之也開慶〈按理宗在位三十五年己未改元〉初邊事孔棘御史有疏云敵雖強而必亡之勢己見咸淳〈按度宗初即位乙丑改元〉初召洪君疇〈按君疇名天錫晉江人以待御史召在道為監察御史張桂劾罷後官端明殿學士諡文毅〉長臺端御史自造謗詩以尼其來罔上誣善至此豈但參同暗合而已哉是以天子之耳目勿用憸人其惟端士
漢高帝三章之約我藝祖陳橋之誓所謂若時雨降民大悅者也
周益公云續通鑑長編多采近世士大夫所著如曾子宣日記之偏王定國甲申錄之妄咸有取焉然李微之舊聞證誤執政不坐奏事以王定國聞見錄為證與王沂公筆録不同修長編時未見定國書故專用筆錄然則長編所采摭猶有遺也〈若璩按李仁父長編用力四十年而成明正嘉間人猶見全書天啓中閭學士只于内閣鈔卷初五大本絳雲樓災遽歸天上近四十年前無錫顧孝廉始從嘉興高氏購得之凡三易主而歸傳是樓余假館樓下且讀且鈔窮日夜不少休然止及治平餘仍放失有勸主人宜集衆以續此編者余極揺手以戒主人笑以為知言云 李燾傳乾道四年上續通鑑長編自建隆至治平凡一百八卷今卷數正合〉
晁景迂謂今賦役㡬十倍於漢林勲謂租增唐七倍又加夏税錢通計無慮十倍李微之謂布縷之征三榖粟之征三力役之征四蓋用其十矣
止齋謂本朝名節自范文正公議論文章自歐陽子道學自周子三君子皆萃於東南殆有天意〈若璩按王元美論從祀欲進仲淹而黜修蓋原知其以濮議祀非以功同昌黎〉
兩朝國史非冦凖而是丁謂託之神宗聖訓蓋蒲宗孟之筆也王允謂不可令佞臣執筆諒哉
紹興〈若璩按高宗在位五年辛亥改元〉重修哲宗實錄獨元祐八年事皆無存者至參取玉牒日厯諸書以足之僅得成書中興後事紹興八年至二十五年最為疎畧鶴山謂小人為不善於傳世詒後之書必遏絶之自唐許李至近世莫不然
李常寧曰天下至大宗社至重百年成之而不足一日壞之而有餘〈元祐中對策〉劉行簡曰天下之治衆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敗之而有餘〈紹興中奏疏〉皆至論也
太祖在位十七年四行郊禮太宗二十有三年五講郊禮眞宗東封西祀率三年一行仁宗後三歲一郊為定制
元城語錄藝祖造熏籠事周益公謂誤以元豐後官制為藝祖時官制
呂正獻公書坐右曰不善加已直為受之本後漢張霸戒子之語呂居仁雜錄曰少年毋輕議人毋輕説事本魏李秉家誡
呂氏童𫎇訓云前輩有編類國朝名臣行狀墓誌取其行事之善者别錄出之以自警戒亦樂取諸人以為善之義朱文公亦云籍溪胡先生教諸生於功課餘暇以片紙書古人懿行或詩文銘贊之有補於人者粘置壁間俾往來誦之咸令精熟此二事可以為法
周元公生於道州二程子生於眀道元二間天所以續斯道之緒也
元祐之黨劉元城謂止七十八人後來附益者非也慶元〈若璩按寧宗初即位乙夘改元〉之黨黄勉齋謂夲非黨者其多羣小欲擠之借此以為名耳
歐陽公為周君墓表云篤行君子孝於其親友於其兄弟而集缺其名與字周益公考之舂陵志乃周堯卿字子俞東都事略有傳其行事與墓表合而字子餘未知事畧據何書而立傳也荆公為征君墓表云淮之南有善士三人杜嬰徐仲堅而征君之名字亦缺焉三人皆居眞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當求郡志而補之〈二表皆載於文鑑〉
宗廟樂有舞建隆初竇儼定太廟四舞僖祖曰大善順祖曰大寧翼祖曰大順宣祖曰大慶列聖皆以大為名中興後自僖祖基命至欽宗端慶以原廟殿名為舞名禮官之失也
長編宣和五年求石晉故疆不思營平灤三州乃劉仁恭遺敵敵不肯割按五代史劉仁恭無割地遺敵之事四夷附錄云契丹當莊宗明宗時攻陷營平二州〈唐無灤州武經總要石晉割賂燕薊易定帥王都驅其民入契丹因以烏灤河為名以居之按賈耽説西北渡灤河至盧龍鎮唐賈循傳張守珪北伐次灤河薛訥傳師至灤河〉
仁宗時制科十五人天聖何泳富弼景祐蘇紳吳育張方平田況慶厯錢明逸彥遠皇祐吳奎嘉祐夏噩陳舜俞錢藻蘇軾轍王介東坡詩先帝親收十五人注者多誤〈若璩按仁宗本紀書䇿制舉人見天聖八年景祐元年寶元元年慶厯二年六年皇祐元年五年嘉祐二年四年六年與此亦不甚合惟玉海科舉所載合又云父子則錢易明逸彥逺兄弟則二蘇二錢再舉制科則張方平仁皇親擢卜五人蓋錢易在前故〉
乾道〈若璩按孝宗在位三年乙酉改元〉元年郊赦文云前事俱捐弗念乎薄物細故烝民咸乂靡分乎爾界此疆洪文惠所草也朱文公與陳正獻書曰卑辭厚禮乞憐於仇讎之戎狄幸而得之肆然以令於天下曰凡前日之薄物細故吾既捐之矣孰有大于祖宗陵廟之讎者而忍以薄物細故捐之哉
孝皇獨運萬㡬頗以近習察大臣中庸或問敬大臣之說大事記大臣從臣之説皆以寓箴諷之意文鑑所取如徐鼎臣君臣論文潞公鼂錯論蘇明允任相論秦少游石慶論之類皆諫書也
眞文忠公奏疏曰乾道淳熙間有位于朝者以饋遺及門為恥受任于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然朱文公封事言浙中風俗之𡚁甚者以金珠為脯醢以契券為詩文則此習猶未革也
高宗廟號未定有議為光宗寧宗者見周益公思陵錄其後兩朝用之高宗陵名嘗擬永阜其後孝宗用之
淳熙皇太子參決庶務手詔洪景盧所草也禮部太常官堂白手詔用貞觀天禧事皆非所宜
胡文定言崇寧以來奄寺用王承宗故事而建節旄宗字誤當云承休五代史蜀王衍以宦者王承休為天雄軍節度使〈致堂原亂賦建承宗之旄纛亦誤〉
李微之問勉齋云南軒賜章服兩為胡忠簡繳還而不聞引避東萊除職既遭陳叔進行詞醜詆乃復受之而不辭皆所未曉勉齋荅云先輩非後學所敢輕議然辭受合尚嚴今當嚴者反寛是以不免為具眼者勘破學者所當戒也
微之又云東萊之學甚正而優柔細密之中似有和光同塵之𡚁象山之學雖偏而猛厲粗畧之外却無枉尺直尋之意
演蕃露明道二年奉安莊獻神御於慈孝寺彰德殿則莊獻不入景靈按景靈宮建于祥符五年以奉聖祖其為原廟自元豐五年始前此帝后館御寓佛老之祠者多矣非止莊獻也
攻媿跋曹子方書以為祐陵時上書論時事靖康至樞筦愚謂有兩曹輔其一字子方與蘇黄游若論事為樞筦者字載德龜山為銘合為一人非也又淮海樓記考國史傳秦少游調定海主簿而文集無一語及之愚謂少游為蔡州教授時選人七階未改主簿乃初階非厯此官也
律疏與刑統不同疏依律生文刑統參用後敕雖引疏義頗有增損天聖中孫奭校定律文及疏為音義
江休復雜志駕頭初即阼所坐王原叔曰此坐傳四世矣按國史輿服志駕頭七寶牀也覆以緋羅繡帕内臣馬上捧之〈嘉祐六年辛睦親宅内侍墮馬駕頭壞遂以閣門祗𠉀内侍各二員挾駕頭左右次扇筤又以皇城親從兵二十人從其後〉
景祐二年郊赦梁適上疏論朱全忠唐之賊臣今錄其後不可以為勸仁皇是其言記姓名禁中石介亦論赦書不當求朱梁劉漢後遂罷不召其言一也而黜陟異焉豈遇不遇有命乎
乾道中張説王之奇簽書樞密院事辭免降詔直學士院周必大奏唐元和間白居易在翰林奉宣草嚴綬江陵節度使孟元陽右羽林統軍制皆奏請裁量未敢便撰元祐中師臣避免拜之禮執政辭遷秩之命蘇軾當撰荅詔言其不可卒如所請今除用執政非節度統軍免拜遷秩比二人辭免不允詔書臣未敢具草紹熙〈若璩按光宗初即位庚戌改元〉中譙熙載自遥郡觀察使除正任辭免降詔倪思封還詞頭亦引蘇軾論不當撰辭免不允詔者凡三嘉定中師𢍰知臨安府辭免蔡幼學當草詔奏曰不允必有褒語臣無詞以草淳祐〈按理宗在位十七年辛丑改元〉中别之傑參知政事尤焴不草荅詔此禁林繳奏故事也唐末韋貽範起復命韓偓草制偓曰腕可斷麻不可草上疏論之明日百官至而麻不出此非盛世事故前輩不以為故實
蔣希魯居姑蘇延盧仲甫〈秉〉後圃希魯曰亭沼麤適恨林木未就仲甫曰亭沼譬爵位時來則有之林木譬名節非素修弗成
歐陽公辨尹師魯誌曰若作古文自師魯始則前有穆修鄭條輩及有先達甚多不敢斷自師魯始也條之名不著館閣書目有鄭條集一卷條蜀人自號金斗先生名其文金斗集
祁寛問和静尹先生曰伊川謂歐陽永叔如何先生曰前輩不言人短每見人論前輩則曰汝輩且取它長處呂成公與朱文公書曰孟子論孟施舍北宮黝曰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賢然而孟施舍守約也所以委曲如此者以其似曾子子夏而已若使正言聖門先達其敢輕剖判乎文公荅曰和静之言當表而出之
劉應起時可淳祐初為太學博士言定大計曰謀之而臧則文子文孫宐君宐王謀之不臧則生天王家以為大慼此人所難言也
建炎〈若璩按高宗初即位丁未改元〉李綱去而潛善伯彥相紹興趙鼎張浚去而檜相檜死其黨迭為相隆興〈按孝宗初即位癸未改元〉至淳熙萬幾獨運而大臣充位慶元後政在侂胄嘉定後政在彌遠端平〈按理宗在位十年甲午改元〉訖景定更一相則曰更化然姦臣弄權之日常多陽淑消而隂慝長危亡之證所由來漸矣隂凝氷堅極於似道邵子謂禍在夕陽亭一語遂與西晉同轍哀哉
蘇紳梁適謂之草頭木脚其害在士大夫薛極胡榘謂之草頭古天下苦其害在民
朝雜記載開禧〈若璩按寧宗在位十一年乙丑改元〉貪濁之事詳矣繼其後者又甚焉當時謂侍從之臣無論思有獻納他可知矣以陰召陰極於天下無邦
仁宗閱審刑奏案有次公而梁適對以黄霸蓋寛饒字高宗閱刑部奏案有生人婦而湯思退對以見魏志杜畿傳皆簡上知至輔相然以記問取人則許敬宗賢於竇德𤣥矣
四瀆濟水獨絶朱全忠篡唐降昭宣帝為濟陰王嘉定末濟王之封豈權臣亦取濟水之絶乎又蕭衍篡齊降和帝為巴陵王而濟王亦降封巴陵公非令典也為大臣者不知則不學知之則何以示後〈若璩按宗室鎮王竑傳德祐元年試禮部侍郎兼中書舍人王應麟請更封大國表墓錫諡議者謂迎善氣銷惡運莫先於此陞封鎮王諡昭肅以田萬畆賜其家遣應麟致祭〉
紹興建儲欲更名曄周益公謂與唐昭宗同〈若璩按孝宗本紀漏音字蓋唐昭宗名曄〉而亟改之景定建儲更名乃與蜀漢後主太子同咸淳末命嗣君之名又與唐中宗同而當時無言者
范正獻公曰後世人君觀史而宰相監修欲其直筆不亦難乎其論正矣然自唐姦臣為時政記而史益誣近世尤甚余嘗觀寶慶日厯欺誣之言所謂以一手揜天下之目所恃人心公議不泯耳
葛文康〈勝仲〉與王黼書曰天下無事則宰相安宰相生事則天下危
胡文定公自登第逮休致凡四十年實厯不登六載朱文公五十年間厯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道義重而爵位輕所以立言不朽
邵公濟築室犍為之西山告家廟文曰少時得大父平生之言于汝潁大夫士曰世行亂蜀安可避居焉大父學通天人足以前知矣宣和國亂先人載家使蜀免焉〈大父康節先人伯溫也〉
梁世榮錄南軒語云溫公作相夫人聞其終夜長吁問之曰某所奏盜賊某所又奏某事吾為宰相使天下如此所以長吁也按溫公集張夫人終於元豐五年此記錄之誤也
乾道壬辰黄定對策謂以大有為之時為改過之日月又云雖有無我之量而累於自喜雖有知人之明而累於自恃又云欲比迹太宗而操其所不用之術顧眄周行類不適用則曰腐儒曰好名曰是黨耳於是始有棄文尚武親内疎外之心何不因羣情之所共違而察一己之獨嚮其言皆剴切孝皇擢之第一有以見容直之盛德而秉史筆者未之紀焉
徐景説〈霖〉以書義冠南宮上書言時宰姦深之狀曰不與天下之公議爭而與陛下之明德為仇每潛沮其發見之端周防其增益之漸使陛下之明德不得滋長廣充以窺見其姦而或覺之也其先也奪陛下之心其次奪士大夫之心而其甚也奪豪傑之心景説由是著直聲
唐及國初策題甚簡蓋舉子寫題於試卷故也慶厯後不復寫題寖失之繁今有數千言者問乎其不足疑〈若壉按蔣之竒傳英宗時舉賢良方正及對策失書問目報罷則謂慶厯後云云者恐誤〉
嘉祐制策曰治當先内或曰何以為京師此晉謝安之言也命秩之差虛實之相養此唐陸䞇之言也二〈若璩按二當作大〉蘇公之對不能無所遺〈若璩按東坡止對不可撓獄市為曹參不及謝安止對錢貨輕重之相權為召穆公不及陸䞇故曰有遺且此乃景王時單穆公非厲王時召穆公虎也尤誤〉
龜山誌游執中曰嘗以晝驗之妻子以觀其行之篤與否也夜考之夢寐以卜其志之定與未也
紹興隆興主和者皆小人開禧主戰者皆小人〈若璩按時辛棄疾亦主戰余謂此即西涯樂府云議和生議戰死生國讐死國恥兩太師竟誰是潘辰評都無一是者也〉
呂文靖為相非無一疵可議子為名相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父之美史直翁為相非無一善可稱子為權臣而掩其父之美易曰有子考无咎
嘉定癸未禮闈䇿士云發德音下明制寧皇〈若璩按皇當作宗〉遺詔下謂之遺誥蓋避時宰家諱也蔣良貴籤判安吉州時水災後修城郡守趙希觀屬良貴作記用浩浩字希觀欲改良貴不可曰以宗室而避宰相父名此非藝祖皇帝所望於金枝玉葉也聞者壯之
胡文定父子奏疏以春秋之義扶世道正人心可以立懦夫之志此義不明人欲横流始也不知邪正終也不知逆順
唐内殿無逸圖代以山水開元天寶治亂所以分也仁宗寶元初圖農家耕織於延春閣哲宗元符間亦更以山水勤怠判焉徽宗宣取秘書省圖畫進覽陳師錫奏曰六經載道諸子談理厯代史籍祖宗圖書天人之蘊性命之妙治亂安危之機善惡邪正之迹在焉以此為圖天地在心流出萬物以此為畫日月在目光宅四海觀心於此則天地沖氣生焉注目於此則日月祥光麗焉心以道觀則正目以德視則明噫使徽宗能寘其言於坐右則必能監成敗别淑慝矣以規為瑱聽之藐藐而畫學設焉黍離麥秀之風景其可畫乎
紹興間李誼言漢循吏傳六人而五人出于宣帝酷吏傳十二人而八人出于武帝唐循吏傳十五人而出于武德貞觀之時者半酷吏傳十二人而出于武后之時者亦半吏治視上之趨嚮〈若璩按舊唐書良吏上下四十一人酷吏上下十八人〉
富文忠公出使還遷翰林學士樞密副使皆力辭願思敵國輕侮之恥坐薪嘗膽不忘修政嘉定初講解使還中書議表賀又有以和戎為二府功欲差次遷秩倪文節公思曰澶淵之役捷而班師天子下詔罪已中書樞密待罪今屈已盟戎奈何君相反以為慶乃止
延平先生論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節義厲廉恥為先
王時雍徐秉哲等為賣國牙郎而不忍以宋宗族交與敵人者開封捉事使臣竇鑑也李鄴以越守降敵而袖石擊虜偽守者親事官唐琦也
朱文公謂蔡季通曰身勞而心安者為之利少而義多者為之〈出荀子修身篇〉李誠之嘗語真希元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此吾輩八字箴
元祐中李常寧對策曰天下至大宗社至重百年成之不足一日壞之有餘擢為第一景定中有擢倫魁者其破題云運一心之乾開三才之泰可以觀世道之消長矣
先儒論本朝治體云文治可觀而武績未振名勝相望而幹畧未優〈若璩按出呂祖謙傳所謂視前代有未備者〉然考之史策宋與契丹八十一戰其一勝者張齊賢太原之役也非儒乎一韓一范使西賊骨寒膽破者儒也宗汝霖李伯紀不見沮於耿汪黄三姦則中原可復讎恥可雪采石卻敵乃眇然幅巾緩帶一參贊之功儒豈無益於國哉搢紳不知兵介胄不知義而天下之禍變極矣
元祐諸賢不和是以為紹聖小人所乘元符建中韓曾不和是以為崇寧小人所陷紹興趙張不和是以為秦氏所擠古之建官曰三公公則無私矣曰三孤孤則無朋矣無私無朋所以和也
蔡京之惡極矣曾布張商英是以竊君子之名
止齋曰國初以科舉誘致偏方之士而聚之中都由是家不尚譜牒身不重鄉貫
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孚𭈹有厲以危小人之復元祐諸賢似未知其危乃光之義
胡文定公曰宰相時來則為不可擅為己有余謂宰相非乆居之地也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己元祐司馬公是也誇者死權紹興之秦紹定〈若璩按理宗在位四年戊子改元〉之史是也
陳恕定茶法以中等為可行張方平論鹽法以再𣙜為不可〈若璩按陳恕傳將立茶法召茶商數十人俾各條利害恕閲之第為三等曰吾觀下等固滅裂無取上等取利太深此可行於商賈不可行於朝廷惟中等公私皆濟吾裁損之可以經久於是始為三法行之貨財流通張方平傳初王拱辰議𣙜河北鹽方平見曰河北再𣙜鹽何也帝曰始立法耳方平曰昔周世宗以鹽課均之税中今兩税鹽錢是也豈非再𣙜乎帝驚悟方平請直降手詔罷之〉
王仲山以撫州降仲薿以袁州降禹玉之子也綦叔厚行責詞云昔唐天寶之亂河北列郡並陷獨常山平原能為國守者蓋杲卿真卿二顔在焉爾等頃以家聲屢塵仕版未聞虧失浸預使令為郡江西惟兄及弟力誠不支死猶有說臨川先降宜春繼屈魯衛之政若循一途雖爾無恥不媿當時之公議顧亦何施而目見爾先人於地下哉〈秦檜仲山之壻〉
虞公以玉失國楚子常以佩喪邦近歲〈若璩按為理宗景定四年癸亥〉襄陽之事亦起於𣙜塲之玉帶〈若璩按唐書王佖為武靈節度使吐蕃欲成烏蘭橋以過師知佖貪先厚遺之然後并役成橋仍築月城以守與襄陽事絶類〉
淳祐甲辰宰相起復太學諸生黄愷伯等上書曰彌遠奔䘮而後起復嵩之起復而後奔䘮徐仁伯〈元杰〉兼説書對經幄其言當帝心臺諫劉晉之王瓚胡清獻龔基先聯章論仁伯上震怒夜出御筆逐四人遂寢起復之命而相范杜明年仁伯卒人以為毒也然其事竟不明白庸齋趙茂實誌之徐景説銘之
自荆舒之學行為之徒者請禁讀史書其後經筵不讀國風而湯誓泰誓亦不進講人君不知危亡之事其效可覩矣
小人之毁君子亦多術矣唐左拾遺侯昌業上疏極言時病而田令孜之黨偽作諫疏有明祈五道暗祝冥官於殿内立揭諦道場本朝鄒浩諫立劉后而章厚之黨偽作諫疏有取他人之子之語其誣善醜正不謀而同然不可泯者千萬世之清議也
鄧志宏〈肅 若璩按肅沙縣人欽宗時官左正言〉謂崇寧以來蔡京羣天下學者納之黌舍校其文藝等為三品飲食之給因而有差旌别人才止付於魚肉銖兩間學者不以為羞且逐逐然貪之部使者以學宮成壞為州縣殿最學校之興雖自崇寧而學校之廢正由崇寧蓋設教之意專以禄養為輕重則率教之士豈復顧義哉〈崇寧學校之事槩見於此昔之所謂率教者猶若此今之所謂率教者又可見矣〉
大觀八行因周禮之六行附以六德之忠和姦臣不學如此
真文忠公自箴曰學未若臨卭之邃量未若南海之寛制行劣於莆田之懿居貧媿於義烏之安〈臨卭魏鶴山了翁南海崔菊坡與之莆田陳宓義烏徐僑〉
上蔡先生初造程子程子以客肅之辭曰為求師而來願執弟子禮程子受之館于門側上漏旁穿天大風雪宵無燭晝無炭市飯不得温程子弗問謝處安焉如是踰月豁然有省然後程子與之語
呂子約曰讀明道行狀可以觀聖賢氣象
譙天授〈定〉之學得於蜀曩氏夷族袁道潔〈溉〉之學得於富順監賣香薛翁故曰學無常師〈若璩按宋史曩氏上有郭字世家南平非夷族溉作滋閩人香作醬遇於眉卭間二程子所見則成都治篾篐桶叜郭曩氏及篾叜醬翁皆蜀之隠君子也故伊川曰易學在蜀〉
困學紀聞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六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漢河渠考
美哉禹功萬世永賴云何漢世河決為害蓋自戰國壅川壑鄰決通隄防重以暴秦水失其行故瀆遂改碣石九河皆淪於海微禹其魚遺黎之思披圖案諜用綴軼遺〈若璩按齊桓公時九河既同為一桓卒於襄王九年戊寅至定王五年己未四十二年而周譜云定王五年河徙水經注周定王五年河徙故瀆蓋下流既壅水行不快上流乃決理所宜然河之患始此恐不待戰國也〉
孝文十二年河決酸棗東潰金隄
陳留郡酸棗縣〈今屬開封府〉秦拔魏置縣〈地多酸棗因以為名〉金隄河隄在東郡白馬界括地志一名千里隄在滑州白馬縣東五里郡縣志在酸棗縣南二十三里〈輿地廣記酸棗縣有金隄漢文時河決金隄即此〉王尊為東郡太守請以身填金隄程子曰漢火德多水災唐土德少河患〈若璩按宋敏求曰唐河朔地天寶後久屬藩臣縱有河事不聞朝廷故一部唐書僅載者薛平為鄭滑節度使河決瓠子一事耳余謂仍有一事蕭倣傳為義成軍節度使滑州瀕河累歲水壞西北防倣徙其流遠去樹堤自固人得以安〉
孝武元光三年河水徙從頓丘東南流入勃海復決濮陽瓠子注鉅野通淮泗鄃居河北〈鄃音輸後漢注音俞 若璩按文當於東南二字截住作句下流入勃海另讀勃海今天津衛漢地理志所謂至章武入海是也〉東郡頓丘縣〈今澶州開德府濮陽清豐兩縣〉漢勃海郡在勃海之濱〈今滄棣霸濱諸州之地〉水經注禹貢曰夾右碣石入于河山海經碣石之山繩水出焉東流注於河河之入海舊在碣石今川流所導非禹瀆也周定王五年河徙故瀆班固曰商碣周移瓠子今開德府濮陽縣西有瓠子口瓠子河名也濟州鉅野縣東北有大野澤即鉅野也禹貢大野既豬清河郡鄃縣通典鄃故城在德州平原縣西南〈大明府夏津縣本鄃縣程氏曰周時河徙砱礫至漢又改向頓丘東南流 若璩按程大昌禹貢論本是周定王時河徙故瀆非砱礫字面砱礫者蔡氏所竄繆妄至矣詳辨見胡朏明禹貢錐指余實助之〉
元封二年自泰山還至瓠子自臨塞決河築宣防宮水經瓠子河出東郡濮陽縣北河〈注縣北十里為瓠河口亦謂瓠子堰宣房堰〉括地志故龍淵宮俗名瓠子宮亦名宣房宮在濮陽縣北十里決河在鄄城以南濮陽以北廣百步深五丈〈通典秦始皇二十二年攻魏決河灌其都決處遂大不可復補漢王横云九域志濮州雷澤縣有瓠子河澶州濮陽縣有瓠子口萬里沙在萊州掖縣濟州東阿縣有魚山一名吾山瓠子歌曰吾山平鉅野溢東阿今屬鄆州〉
導河北行二渠復禹舊迹
河渠書禹乃廝二渠以引其河北載之高地過降水至于大陸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勃海〈孟康曰二渠其一出貝丘西南南折者也其一則漯川也臣瓚曰河入海乃在碣石元光三年更注勃海禹時不注也〉貝丘貝州清陽縣〈熙寧四年省入清河縣〉漯水出東郡東武陽〈省入大名府莘縣澶州朝城縣〉至千乘〈清州千乘縣〉入海降水故瀆在冀州南宮縣東南六里大事記周威烈王十三年晉河岸傾壅龍門至于厎柱春秋後河患見史傳始於此〈若璩按春秋成公五年夏梁山崩公羊傳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榖梁傳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又先于威烈王十三年〉
自塞宣房後河復北決於館陶分為屯氏河
地理志魏郡館陶縣河水别出為屯氏河東北至章武入海〈館陶今屬大名府通典魏州貴鄉縣有屯氏河大河故瀆俗曰王莽河章武縣滄州魯城縣周省入清池縣九域志大名府館陶縣夏津縣有屯氏河南樂縣有大河故瀆〉
元帝永光五年河決清河靈鳴犢口而屯氏河絶清河之靈縣鳴犢河口地理志清河郡靈縣河水别出為鳴犢河東北至蓨入屯氏河〈靈縣隋省入博州博平縣蓨音條縣屬徳州後屬冀州〉
成帝建始四年河決東郡金隄河隄成以五年為河平元年三年河復決平原流入濟南千乘
平原德棣州濟南齊淄州千乘故城在淄州高苑縣北
鴻嘉四年勃海清河信都河水溢李尋等言議者常欲求索九河故迹而穿之今因其自決可且勿塞以觀水勢
信都冀州〈信都縣禹導河北過降水即此亦曰枮降渠西南自南宮縣界入〉禹貢九河既道爾雅一曰徒駭二曰太史三曰馬頰四曰覆鬴五曰胡蘇六曰簡絜七曰鉤盤八曰鬲津其一河之經流〈先儒不知河之經流遂分簡絜為二〉徒駭〈寰宇記在滄州清池許商云在成平〉馬頰〈郡縣志在德州安德寰宇記在棣州滴河北輿地記即篤馬河也〉覆鬴〈通典在德州安德〉胡蘇〈寰宇記在滄州饒安臨津無棣三縣許商云在東光〉簡絜〈輿地記在臨津〉鉤盤〈通典寰宇記在滄州樂陵東南從德州平昌來輿地記在樂陵〉鬲津〈寰宇記在樂陵東西北流入饒安通典在饒安許商云在鬲縣輿地記在無棣〉太史〈不知所在〉漢世近古止得其三唐人遂得其六歐陽忞輿地記又得其一或新河載以舊名或一地互為兩説皆似是而非無所依據鄭氏以為齊桓塞其八流以自廣夫曲防齊之所禁塞河非桓公所為也程氏以為九河之地已淪於海謂今滄州之地北與平州接境相去五百餘里禹之九河當在其地酈道元亦謂九河碣石苞淪於海〈篤馬河在平原縣今德州樂史以為馬頰誤矣 若璩按九河淪於海乃王莽時玊横一家之言未詳考驗者辨見尚書古文疏證〉
平當使領河隄奏按經義治水有決河深川無隄防壅塞之文
程子曰河北見鯀隄無禹隄鯀堙洪水故無功禹則導之而已〈若璩按玉海曰以禹貢行河以春秋斷獄以三百五篇當諫書六經之用果止於是歟是自夫子既成六經後尚為未試之書也痛心哉斯言 或有以九澤既陂陂亦隄也解者然陂水所鍾處非川也〉
賈讓言禹鑿龍門辟伊闕析厎柱破碣石
水經河水南過河東北屈縣〈唐慈州吉昌〉西〈注呂氏春秋曰龍門未闢呂梁未鑿河出孟門大溢逆流名曰鴻水大禹疏通謂之孟門孟門即龍門之上口也〉河水又南過皮氏縣〈河中府龍門〉西又南出龍門口〈注大禹導河積石疏決梁山即經所謂龍門也崩浪千尋懸流萬丈迄于下口慎子曰下龍門非駟馬之追也潏水李氏曰同州韓城北有安國嶺東臨大河有禹廟在山斷河出處禹鑿龍門起於唐張仁愿所築東受降城之東自北而南至此山盡兩岸石壁峭立大河盤東於山峽間至此山開岸闊豁然奔放聲如萬雷〉通典絳州龍門縣〈今屬河中府〉有龍門山即大禹所鑿三秦記云魚鼈上之即為龍否則㸃額而還黄河北去縣二十五里乃龍門口輿地記同州韓城縣有龍門山顔氏曰龍門山其東在今龍門縣北其西在今韓城縣北而河從其中下流水經注砥柱山名禹治洪水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然故曰砥柱三穿既決水流疏分亦謂之三門山伊闕碣石見前〈若璩按東受降城在今朔州北三百五十里本漢定襄郡之成樂縣去禹貢龍門一千五百餘里禹輕百姓力竟至此乎真正妄談不足與辨 伊闕并未見前按宋地理志補註云熙寧五年廢伊闕縣為鎮入河南六年改𨽻伊陽千尋元板作萬尋追元板作迅〉
淇口以東
通典淇水出共山東至衛州衛縣界入河謂之淇水口
新莽始建國三年河決魏郡泛清河以東數郡
魏郡相州大名府清河恩州
明帝永平十三年王景修汴渠成
詔曰自汴渠決敗六十餘歲〈平帝時〉今既築隄理渠絶水立門河汴分流復其舊迹郡縣志汴渠在河南府河陰縣〈漢滎陽縣唐屬孟州〉南二百五十步亦名蒗蕩渠禹塞滎澤開渠以通淮泗漢命王景修渠〈漢書有滎陽漕渠如淳曰今礫谿口是也水經注王景即滎水故瀆東注浚儀謂之浚儀渠 若璩按如淳曰今礫谿口厯來漢注本皆然不知蔡氏當日何縁讀今作砱遽生出砱磔地名謂河徙此兩見其書傳虞翻曰立乎學校臣竊恥之〉
章帝建初三年罷虖沱石臼河
虖沱出代州繁畤縣東南流經五臺山北東南流過定州入海鄧訓治虖沱石臼河從都慮至羊腸倉石臼河在定州唐昌縣東北〈本漢苦陘縣今省入安喜縣〉通典嵐州宜芳縣即漢汾陽縣積粟所在謂之羊腸倉石磴縈委若羊腸焉〈水經注按郡國志常山南行唐縣有石臼谷〉
張騫傳天子案古圖書名河所出山曰崑崙
漢武帝以于闐山出玉因名河所出曰崑崙博雅曰崑崙虛赤水出其東南陬河水出其東北陬洋水出其西北陬弱水出其西南陬河水入東海三水入南海後漢書注云崑崙山在肅州酒泉縣西南山有崑崙之體故名之〈朱文公曰二書之語似得其實水經言崑崙去嵩高五萬里恐不能若是之遠〉通典今吐蕃中河從西南數千里向東北流見與積石山下河相連聘使涉厯無不言之吐蕃自云崑崙山在國中西南則河之所出也尚書云織皮崑崙析支渠𢯱西戎即叙後漢書云西羌在漢金城郡之西南濱于賜支續漢書河關〈縣屬金城郡今積石軍〉西可千餘里有羌謂之賜支蓋析支也然則析支在積石之西是河之上流明矣崑崙在吐蕃中當亦非謬〈楚辭注爾雅河出崑崙虛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黄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離騷邅吾道夫崑崙九歌登崑崙兮四望 若璩按通典疑所謂古圖書即禹本紀最是 唐藝文志有吐蕃黄河録四卷〉
靈帝光和六年金城河溢
金城郡今蘭㑹西寧湟州積石軍
厯代田制考
秦廢井田開阡陌〈周顯王十九年〉
通典曰按周制步百為畆畆百給一夫商鞅佐秦以一夫力餘地利不盡於是改制二百四十步為畆百畆給一夫又以秦地曠而人寡晉地狹而人稠誘三晉人發秦地利優其田宅復及子孫而使秦人應敵於外大率百人則五十人為農五十人習戰兵强國富職此之由朱文公開阡陌辨曰説者之意皆以開為開置之開言秦廢井田而始置阡陌也按阡陌者舊説以為田間之道蓋因田之疆畔制其廣狹辨其横從以通人物之往來即周禮所謂遂上之徑溝上之畛洫上之涂澮上之道也然風俗通云南北曰阡東西曰陌又云河南以東西為阡南北為陌二説不同今以遂人田畆夫家之數考之當以後説為正蓋陌之為言百也遂洫從而徑涂亦從則遂間百畆洫間百夫而徑涂為陌矣阡之為言千也溝澮横而畛道亦横則溝間千畆澮間千夫而畛道為阡矣阡陌之名由此而得至於萬夫有川而川上之路周於其外與夫匠人井田之制遂溝洫澮亦皆四周則阡陌之名疑亦因横從而命之也然遂廣二尺溝四尺洫八尺澮二尋則丈有六尺矣徑容牛馬畛容大車涂容乘車一軌道二軌路三軌則㡬二丈矣此其水陸占地不得為田者頗多所以正經界止侵爭時畜洩備水旱為永久之計商君以急刻之心行茍且之政但見田為阡陌所束而耕者限於百畝則病其人力之不盡但見阡陌之占地太廣而不得為田者多則病其地利之有遺又當世衰法壊之時歸授之際必有煩擾欺隐之姦而阡陌之地切近民田又必有陰據自私而税不入於公上者是以盡開阡陌悉除禁限而聽民兼并買賣以盡人力墾闢棄地悉為田疇不使有尺寸之遺以盡地利使民有田即為永業而不復歸授以絶煩擾欺隱之姦使地皆為田田皆出税以覈陰據自私之幸此其為計正猶楊炎疾浮户之𡚁破租庸以為兩税蓋一時之害雖除而千古聖賢傳授精㣲之意於此盡矣故秦紀鞅傳皆云為田開阡陌封疆而賦税平蔡澤亦曰決裂阡陌以静生民之業而一其俗所謂開者乃破壞剗削之意而非創置建立之名所謂阡陌乃三代井田之舊而非秦之所置矣所謂賦税平者以無欺隱竊據之姦也所謂静生民之業者以無歸授取予之煩也大事記解題曰決裂云者唐虞三代井田之制分畫堅明封表深固非大用力以決裂之不能遽掃滅其迹也秦始皇三十一年使黔首自實田使井田不廢何患田之不實乎
漢董仲舒請限民名田
名田占田也各為立限不使富者過制貧弱之家可足也〈武帝時賈人有市籍及家屬皆無得名田〉胡氏曰限田終不能行者以人主自為兼并無以使民興於廉也
趙過教民為代田
代易也周官大司徒不易一易再易之地有三等〈公羊傳注司空謹别田之高下善惡分為三品上田一歳一墾中田二歳一墾下田三歲一墾〉左傳晉作爰田晉語云作轅田轅易也漢地理志秦商君制轅田〈轅與爰同易也〉食貨志歲耕種者為不易上田休一歲者為一易中田休二歲者為再易下田三歲更耕之自爰其處鹽鐡論御史曰古者制田百步為畝民井田而耕什而藉一先帝哀憐百姓之愁苦衣食不足制田二百四十步而一畝率三十而税一
師丹建言限名田
王嘉奏曰詔書罷苑而以賜董賢二千餘頃均田之制從此墮壞
新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不得買賣
建武十五年詔州郡檢覈墾田户口
通典曰自秦孝公隳經界立阡陌雖獲一時之利而兼并踰僭興矣阡陌既𡚁又為隱覈隱覈之法憑乎簿書簿書既廣必藉衆功藉衆功則政由羣吏政由羣吏則人無所信矣
後魏孝文太和九年詔均田男夫十五以上受露田四十畝婦人二十畝
劉氏〈恕〉曰後魏均田制度似今世佃官田及絶户田出租税非如三代井田也魏齊周隋兵革不息農民少而曠土多故均田之制存至唐承平日久丁口滋衆官無閒田不復給授故田制為空文唐志云口分世業之田壞而為兼并似指以為井田之比失之遠矣
北齊河清三年令民一夫受露田八十畝婦人四十畝隋文帝開皇十二年京輔三河地少人衆發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其狹鄉每丁纔至二十畝
唐武德七年初定均田丁中之民給田一頃篤疾減十之六寡妻妾減七皆以什之二為世業八為口分范氏曰唐初定均田有給田之制蓋由有在官之田也其後給田之制不復見蓋官田益少矣林氏〈勲〉曰周制步百為畝百畝僅得唐之四十餘畝唐之口分人八十畝㡬倍於古蓋貞觀之盛户不及三百萬永徽唯増十五萬若周則王畿千里已有三百萬家之田列國不與焉是以唐制受田倍於周而地亦足以容之狹鄉雖裁其半猶可以當成周之制然按一時户口而不為異日計則後守法難矣〈既無振貧之術乃許之賣田後魏以來𡚁法也是以啓兼并之漸〉永徽中洛多豪右占田踰制賈敦頤舉沒三千餘頃賦貧民
開元九年宇文融為勸農使括逃户及籍外田
陸䞇論兼并之家私歛重於公稅請為占田條限後周世宗以元稹均田圖賜諸道詔艾穎等分行諸州均定田租〈㑹要云見元稹在同州時所上均田表因製素為圖〉
今按元稹同州奏均田曰因農務稍暇令百姓自通手實狀又令里正書手等旁為穏審並不遣官吏擅到村鄉略無欺隱除去逃荒其餘頃畝取兩税元額通計七縣沃瘠一例作分抽税蘇氏曰三代之君開井田畫溝洫謹步畝嚴版圖因口之衆寡以授田因田之厚薄以制賦經界既定仁政自成下及隋唐風流已逺然其授民田有口分世業皆取之於官其歛民財有租庸調皆計之於口其後變為兩税户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貧者急於售田則田多而税少富者利於避役則田少而税多僥倖一興税役皆𡚁嘉祐中薛向孫琳始議方田量步畮審肥瘠以定賦税之入熙寧中呂惠卿復建手實抉私隱崇告訐以實貧富之等元豐中李琮追究逃絶均虛數虐編户以補失陷之税此三者皆為國歛怨所得不補所失昔宇文融括諸道客户州縣觀望虛張其數以實户為客雖得户八十餘萬歲得錢數百萬而百姓困𡚁實召天寶之亂均税之害何以異此張子曰治天下不由井地終無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
南唐烈祖分遣使者按行民田以肥瘠定其税
厯代漕運考
漢
渭渠
渭水出熙州狄道縣東北至華州華陰入河劉仲馮曰今渭汭至長安僅三百里固無九百餘里而云穿渠起長安旁南山至河中間隔灞滻數大川無縁山成渠之理此説可疑今亦無其迹西都賦通溝大漕潰渭洞河
褒斜道故道
褒水通沔在興元府褒城縣〈出衙領山至南鄭入沔〉斜水通渭在京兆府武功縣〈出衙領山北流至郿入渭〉故道今鳯州梁泉縣
河内
懷衛二州之地
東冶零陵桂陽嶠道
東冶福州閩縣零陵郡南臨源嶺〈永州〉桂陽郡臘嶺〈郴州若璩按臨源嶺即越城嶺第五臘嶺即騎田嶺第二〉
沮下辨
沮縣漢屬武都隋為興州順政〈沔水發源於此一名沮水今沔州〉下辨縣漢下辨道屬武都西魏改同谷唐為成州同谷〈續志下辨東三十餘里有峽中當水泉生大石障塞流水至春夏輒溢虞詡使人燒石以水溉之石皆裂因鐫去石遂無汎溺之患 若璩按新唐書地理志嚴礪自長舉縣西疏嘉陵江二百里焚巨石沃醯以碎之通漕以潰成州戍兵醯字尤妙〉
斜谷
郡國志右扶風武功縣有斜谷注褒斜谷在長安西南南口褒北口斜長百七十里其水南流〈武功今鳯翔府郿縣〉
魏
陳項壽春
通典潁州魏汝陰郡鄧艾屯田於此陳項陳州宛丘項城縣壽春見前晉志修廣淮陽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潁〈通典陳州宛丘縣有百尺堰隋志潁川郡北舞縣有百尺溝郡縣志百尺堰在潁州汝陰縣西北一百里〉
晉
滍淯水楊口
漢地理志滍水出魯陽縣魯山東北至定陵入汝〈魯陽汝州魯山縣定陵故城在蔡州郾城縣西北〉淯水出酈縣西北南入漢〈酈故城在鄧州臨湍縣〉通典復州沔陽縣漢雲杜縣杜預為荆州刺史開楊口達巴陵徑千餘里内避長江之險通零桂之漕即此也〈零陵桂陽〉
石門
水經注滎瀆水受河水有石門謂為滎口石門
千金堨
永嘉元年修千金堨於許昌以通運水經注河南縣城東十五里有千金堨洛陽記曰千金堨舊堰榖水魏時更修積石為堨開溝渠五所謂之五龍渠渠上立堨〈堨是都水使者陳協造〉水厯堨東注謂之千金渠〈許昌許州今潁昌府許田鎮劉曜攻石生千金墉決千金堨以灌之〉
隋
蒲陜衛汴黎陽汾晉渭水廣通渠大興城潼關
蒲州〈河中府〉汴州〈開封府〉黎陽〈今濬州〉汾州〈唐為慈州〉晉州〈平陽〉京兆府萬年縣隋改為大興縣廣通渠在華州置廣通倉〈隋紀幸霸水觀漕渠〉潼關在華州華陰縣渭水在萬年縣北五十里東流二百四十里至華陰縣東北流三十五里自永豐倉入河謂之渭口
山陽瀆
楚州山陽縣〈今淮安州〉
砥柱
陜州硤石縣〈今省入陜縣〉有厎柱山俗名三門山在縣東北五十里河水分流包山山見水中若柱然又以禹治洪水山陵當水者破之三穿既決河出其間有似於門故亦謂三門唐太宗勒銘
通濟渠榖洛水板渚邗溝
通典汴渠在河南府河陰縣南二百五十步今名通濟渠隋煬帝開導西通河洛南達江淮〈河陰後屬孟州〉汴州有通濟渠隋煬帝開引黄河水以通江淮漕運兼引汴水即浪⿰〈與莨蕩同〉渠也〈隋志在浚儀縣〉九域志汴水古通濟渠也在開封縣周語榖洛鬬注云洛在王城之南榖在王城之北東入于瀍至靈王時榖水盛出於王城之西而南流合於洛水〈山海經澗水西北流注於榖水通典榖水本澗水經苑中入于洛〉板渚水經河水又東合汜水又東逕板城北注云有津謂之板城渚口〈在孟州汜水〉左傳吳城邗溝通江淮注云於邗江築城穿溝東北通射陽湖西北至末口入淮通糧道也今廣陵韓江是〈隋開邗溝自山陽至揚子入江渠廣四十步自楚州寶應縣北流入淮 若璩按王氏引杜註末口與水經注合足證今註疏作宋口者非又自楚州寶應縣十字宐衍蓋上文是淮入江不應旋云江入淮也〉
永濟渠
國史志大名府永濟縣有永濟渠〈今省為鎮入臨清縣〉
東萊海口
東萊郡萊州西至海二十九里北至海五十里東南至海二百五十里
唐
三門河陰柏崖集津倉〈鹽倉〉含嘉倉太原倉
裴耀卿於三門東西置倉開山十八里為陸運以避其險卒泝河而入渭〈三門山見前厎柱〉地理志河南府河陰縣開元二十二年置領河陰倉〈㑹昌三年屬孟州〉河清縣咸亨四年置柏崖縣尋省有柏崖倉陜州平陸縣三門西有鹽倉東有集津倉陜縣有太原倉六典東都曰含嘉倉自含嘉倉轉運以實京之太倉自洛至陜運於陸自陜至京運於水〈楊慎矜為含嘉倉出納使〉劉晏移書曰陜郊見三門集津遺迹〈曽子固曰宋興承周制置集津之運轉關中之粟以給大梁〉李泌自集津至三門鑿山開車道以避厎柱之險〈九域志陜州平陸縣三門集津鎮〉
滻水望春樓廣運潭
地理志京兆府萬年縣有南望春宮臨滻水西岸有北望春宮宮東有廣運潭華州華陰縣有漕渠自苑西引渭水因石渠會灞滻經廣運潭至縣入渭天寶三載韋堅開〈會要自華陰永豐倉以通河渭〉望春樓在禁苑東南高原之上姚南仲曰王者必據高明燭幽隱所以因龍首而建望春
上津扶風洋川
商州上津縣〈漢長利縣〉扶風郡鳯翔府〈自襄陽取上津路抵扶風德宗治上津道置館〉洋川郡洋州〈泝江漢而上至洋川陸運至扶風〉汴水堙廢漕運自江漢抵梁洋〈梁州興元府〉
汴水梁公堰
劉晏疏浚汴水見宇文愷梁公堰通典汴口堰在河陰縣西二十里又名梁公堰隋開皇七年使梁睿増築漢古堰遏河入汴〈㑹要開元二年李傑奏汴州東有梁公堰堰破漕挭發汴鄭丁夫浚之省功連就刻石水濱紀其繢〉
甬橋渦口蔡水
甬橋在宿州符離縣渦口在濠州鍾離縣九十里杜佑以漢運路出浚儀十里入琵琶溝絶蔡河至陳州而合〈李勉治蔡渠引東南饋〉通典汴州浚儀縣有蔡水〈九域志祥符縣有蔡河〉建隆元年浚蔡河設斗門二年導閔水自新鄭與蔡水合貫京師南厯陳潁達夀春以通淮右之漕以西南為閔河東南為蔡河開寶六年改閔河為惠民河〈與蔡河一水〉李泌曰江淮漕運自淮入汴以甬橋為咽喉
金商運路
通典金州去西京九百九十一里商州去西京三百里
渭橋東渭橋
渭橋三輔故事秦昭王作長三百八十步郡縣志中渭橋在咸陽縣東南二十二里渭水南去縣三里東渭橋在萬年縣東後漢注渭橋本名横橋在咸縣東南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院淮陰項城潁溵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縣〈今屬真州〉廣明元年高駢奏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院為發運使淮陰縣楚州項城縣陳州潁水出陽城縣陽乾山東至下蔡入淮溵水唐志陳州溵水縣〈今改商水縣〉水出潁川陽城少室山東入潁
後周
汴水埇橋〈見前〉泗上
漢志有兩泗水其一自乘氏至睢陵入淮又一水卞縣至方與入沛泗上今招信軍相對泗口也
五丈河
五丈河開寶六年改為廣濟河自都城北厯曹濟及鄆其廣五丈以通東方之漕建隆二年浚五丈河〈命陳承昭於京城之西夾汴河造斗門自滎陽鑿渠百餘里引京索二水通城濠入斗門架流于汴東匯于五丈河以便東北漕運〉以京索河為源禹貢之荷澤〈九域志在祥符縣東明縣〉
蔡水〈見前〉
蔡河貫京師兼閔水洧水潩水以通陳潁之漕蓋古琵琶溝也元祐四年知陳州胡宗愈議古八丈溝可開浚分蔡河之水自為一支由潁夀入淮楊侃皇畿賦天設二渠曰蔡曰汴通江㑹海縈畿帶甸千倉是興萬庾是建
原武
原武縣屬鄭州
兩漢崇儒考
漢高祖十二年過魯以太牢祠孔子
史記世家孔子葬魯城北泗上弟子及魯人往從冢而家者百有餘室因命曰孔里魯世世相傳以歲時奉祠孔子冢而諸儒亦講禮鄉飲大射於孔子冢孔子冢大一頃故所居堂弟子内後世因廟藏孔子衣冠琴車書至於漢二百餘年不絶高皇帝過魯以太牢祠焉諸侯卿相至常先謁然後從政皇覽曰孔子冢去城一里冢塋百畝冢南北廣十步東西十三步高一丈二尺冢前以瓴甓為祠壇方六尺與地平本無祠堂冢塋中樹以百數皆異種魯人世世無能名其樹者民傳言孔子弟子異國人各持其方樹來種之水經注云從征記曰洙泗二水交於魯城東北十七里闕里背洙泗牆〈若璩按以正義引伍緝之從征記校泗牆二字當作面泗〉南北一百二十步東西六十步四門各有石閫北門去洙水百餘步孔叢曰夫子墓塋方一里魯人藏孔子所乗車於廟中是顔路所請者也獻帝時廟遇火燒之儒林傳高帝誅項籍舉兵圍魯魯中諸儒尚講誦習禮樂弦歌之音不絶豈非聖人之道化好禮樂之國哉
武帝建元五年置五經博士元朔五年為博士置弟子晉灼曰西京無太學公孫𢎞曰請因舊官而興焉其肄習之地則太常也傳授之師則五經博士也三輔黄圖漢太學在長安西北七里關中記在安門之東杜門之西何武歌太學下王咸舉幡太學下則有太學矣或曰晉灼以漢初言黄圖記武帝時〈若璩按漢書武帝紀贊曰興太學〉
宣帝甘露三年詔諸儒講五經同異於石渠閣
三輔故事石渠閣在未央宮殿北藏秘書之府黄圖云蕭何造其下礲石為渠以導水所藏入關所得秦之圖籍
成帝綏和元年封孔吉為殷紹嘉侯〈匡衡梅福以為宐封孔子世為湯後〉劉向説上宜興辟廱設庠序〈未作而罷〉
平帝元始元年封孔均為褒成侯
漢表殷紹嘉侯在沛郡褒成侯在瑕丘〈今兖州瑕丘縣〉後漢孔僖傳平帝時封孔均追謚孔子為褒成宣尼公建武十三年復封均子志為褒成侯子損嗣永元四年徙封褒亭侯
世祖建武五年初起太學帝還視之十九年又幸太學中元元年起辟廱
明帝永平二年臨辟廱行大射養老禮十五年至魯詣孔子宅
章帝建初四年詔諸儒㑹白虎觀議五經同異元和二年至魯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於闕里作六代之樂大㑹孔氏男子六十二人
安帝延光三年祀孔子及七十二子於闕里還幸太學洛陽記太學在洛陽城故開陽門外去宮八里講堂長十丈廣三丈述征記在國子學東二百步漢官儀辟廱去明堂三百步車駕臨辟廱從北門入三月九日於中行大射禮〈永平四年八年和帝永元十四年順帝陽嘉元年二年靈帝熹平六年並臨辟廱〉孔子宅在兖州曲阜縣故魯城中歸德門内闕里之中背洙面泗矍相圃之東北也梅福曰今仲尼之廟不出闕里永平二年郡縣學校行鄉飲祀孔子猶未立廟也梁天監四年初立孔子廟唐武德二年始詔國子學立廟貞觀四年詔州縣皆作孔子廟北宮白虎門於門立觀
順帝永建六年修繕太學凡造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
水經注漢置太學於國子堂東石經東有一碑陽嘉八〈若璩按陽嘉止四年八當作元作畢即立碑也〉年立文云建武二十七年造太學年積毁壞永建六年九月詔修太學用作工徒十一萬二千人陽嘉元年作畢碑南面刻頌〈靈帝初平四年太學行禮幸永福城門臨觀其儀光和五年幸太學 若璩按光和幸太學為靈帝事初平四年則獻帝也〉
靈帝熹平四年詔諸儒正五經文字刻石立太學門外水經注光和六年刻石鏤碑載五經立於太學講堂前東側蔡邕自書丹於碑洛陽記高一丈許廣四尺〈若璩按洪氏𨽻釋曰蓋諸儒受詔在熹平而碑成則光和年也余故以杜詩苦縣光和尚骨立光和指石經言下即承以蔡不復得益明〉
魏文帝黄初二年封孔羨為宗聖侯
晉封二十三世孫震為奉聖亭侯後魏延興三年封二十七世孫乘為崇聖大夫太和十九年孝文幸魯親祠孔子廟改封二十八世孫珍為崇聖侯北齊封三十一世孫為恭聖侯周武帝改封鄒國公隋文帝仍舊封煬帝改封紹聖侯唐貞觀十一年封裔孫德倫為褒聖侯開元二十七年以孔子後為文宣公宋太平興國二年孔宜襲封文宣公至和二年祖無擇言不可以祖諡加後嗣詔封宗愿為衍聖公今世襲後魏太和十六年諡孔子曰文聖尼父唐貞觀二年升孔子為先聖十一年尊為宣父武后封隆道公開元二十七年諡為文宣王宋祥符元年幸曲阜謁文宣王廟諡𤣥聖文宣王五年改諡至聖
困學紀聞卷十六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七
宋 王應麟 撰
評文
汪彦章曰左氏屈原始以文章自為一家而稍與經分離騷曰閨中既以邃逺兮哲王又不寤以楚君之闇而猶曰哲王葢屈子以堯舜之耿介湯武之祗敬望其君不敢謂之不明也太史公列𫝊曰王之不明豈足福哉非屈子之意
夾漈草木略以蘭蕙為一物皆今之零陵香也然離騷滋蘭樹蕙招魂轉蕙汜蘭是為二草不可合為一〈若璩按蘭茝與蕙各自為類黄山谷一榦一花而香有餘者蘭一榦數花而香不足者蕙説亦未必然〉
江離史記索隠引吳録曰臨海海水中生正青似亂髪廣志為赤葉紅華今芎藭苖曰江離緑葉白華又不同藥對以為麋蕪一名江蘺〈芎藭槀本江離麋蕪並相似非是一物也淮南子云亂人者若芎窮與稾本顔師古曰郭璞云江離似水薺今無識之者然非麋蕪也藥對誤耳楚辭補注集注皆缺讀詩記董氏曰古今注謂芍藥可離唐本草可離江離然則芍藥江離也〉
屈原楚人而涉江曰哀南夷之莫吾知是以楚俗為夷也陰邪之類讒害君子變於夷矣
忠湛湛而願進兮妬披離而鄣之壅蔽之患也元帝似之故周堪劉更生不能決一石顯聲有隠而相感兮物有純而不可為偏聴之害也徳宗似之故陸勢陽城不能攻一延齡
宋玉釣賦宋玉與登徒子偕愛釣於𤣥淵〈淮南子作蜎蠉七畧蜎子名淵楚人〉唐人避諱改淵為泉古文苑又誤為洲宋玉對問陽春白雪集云陵陽白雪見文選琴賦注
劉勰辨騷班固以為羿澆二姚與左氏不合洪慶善曰離騷用羿澆等事正與左氏合孟堅所云謂劉安説耳〈若璩按此條已見左氏〉
藝文類聚鑒誡類多格言法語如曹植矯志詩曰道逺知驥世偽知賢荀爽女誡曰七嵗之男王母不抱七嵗之女王父不持親非父母不與同車親非兄弟不與同筵非禮不動非義不行程曉女典曰麗色妖容高才美辭此乃蘭形棘心玉曜瓦質姚信誡子曰古人行善者非名之務非人之為險易不虧終始如一諸葛武侯誡子曰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顔延之庭誥曰性明者欲簡嗜繁者氣昏卞蘭座右銘曰求高反墜務厚更貧閉情塞欲老氏所珍周廟之銘仲尼是遵無謂幽冥處獨若羣不為福先不與禍鄰司馬徳操誡子曰論徳則吾薄説居則吾貧勿以薄而志不壮貧而行不高王修誡子曰時過不可還若年大不可少也言思乃出行詳乃動羊祜誡子曰恭為徳首謹為行基無𫝊不經之談無聴毁譽之語徐勉與子書曰見賢思齊不宜忽略以弃日非徒弃日乃是弃身王粲安身論曰君子不妄動也必適於道不徒語也必經於理不茍求也必造於義不虚行也必由於正憂患之接必生於自私而興於有欲自私者不能成其私有欲者不能濟其欲凡此皆可為治心齊家之法若馬援王昶之誡張茂先之詩崔子王之銘見於史𫝊文選者不復紀
文心雕龍謂英華出於情性賈生俊發則文潔而體清子政簡易則趣昭而事博子雲沉寂則志隠而味深平子淹通則慮周而藻宻
李善注文選詳且博矣然猶有遺缺嘗觀楊荆州誄謂督勲勞不引左氏謂督不忘執友之心不引曲禮執友稱其仁〈謂督不忘即微子之命曰篤不忘也古字督與篤通用以督為察非也〉
瓊赤玉也雪賦林挺瓊樹注以為誤〈若璩按毛𫝊瓊玉之美者廣韻瓊王名皆不與説文同〉
韓文公曹王皐碑云王親教之搏力句卒嬴越之法考異謂秦紀越語世家皆無搏力句卒之文愚按左𫝊哀十七年三月越子為左右句卒注云鉤伍相著别為左右屯此即為句卒也摶力必秦法未見所出新唐書作圑〈若璩按姚令威集注句卒已引左𫝊又引商子農戰篇凡治國者患民之散不可搏也是以聖人作壹搏之又曰搏民力以待外事然後患可以去而王可致故明君修政作壹去無用止浮學事滛民壹之農然後國家可富而民力可搏也摶力出此令威名寛剡川人〉
十抽一推或謂推當為椎未冠之稱按史記秦始皇紀王翦什推二人從軍索隠云什中唯擇二人文公語語出於此不必改為椎
原道佛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葢用佛書三聖弟子之説謂老子仲尼顔子也緯文瑣語云
曹子建詰咎文假天帝之命以詰風伯雨師韓文公訟風伯葢本於此
送窮文小㸃大癡按張敏集奇士劉披賦古語有之小癡為大黠小黠為大癡
歐陽生哀辭閩人舉進士繇詹始史因之黄璞閩川名士𫝊其前有薛令之林藻考之登科記信然〈歐陽詹之行獲稱於昌黎而見毁於黄璞記太原妓黄介喻良能為文以辨〉
太行之陽有盤谷在孟州濟源縣〈若璩按昌黎年譜貞元十七年辛巳在京師有送李愿歸盤谷序舊唐書李愿𫝊父晟立大勲即拜太子賔客上柱國為興元元年甲子此豈終身官不挂朝籍者新唐書李晟𫝊貞元七年以臨洮未復請附貫萬年詔可是愿又當為長安人於盤谷不得曰歸盖送者乃别一人爾〉
韓栁並稱而道不同韓作師説而柳不肯為師韓闢佛而柳謂佛與聖人合韓謂史有人禍天刑而柳謂刑禍非所恐〈柳以封禪為非而韓以封泰山鏤玉牒勸憲宗〉
柳文多有非子厚之文者馬退山茅亭記見於獨孤及集百官請復尊號表六首皆崔元翰作〈貞元五年子厚方十七戚〉為裴令公舉裴冕表邵説作〈冕大歴四年薨八年子厚始生〉請聴政第三表文苑英華乃林逢第四表云兩河之冦盗雖除百姓之瘡痍未合乃穆宗敬宗時事代裴行立謝移鎮表行立移鎮在後亦他人之文柳州謝上表其一乃李吉甫郴州謝上表也舜禹之事謗譽咸宜三篇晏元獻云恐是博士韋籌作愈膏肓疾賦晏公亦云膚淺不類柳文宋景文謂集外文一卷其中多後人妄取他人之文冒柳州之名者然非特外集也劉夢得荅子厚書曰獲新文二篇且戲余曰将子為巨衡以揣其鈞石銖黍此書不見於集食蝦蟇詩韓文公有荅今亦不𫝊則遺文散軼多矣
荅元饒州論春秋又論政理按鄱陽志元藇也艾軒策問以為元次山次山不與子厚同時亦未嘗為饒州
平淮夷雅其佐多賢出説苑渙其羣元吉者其佐多賢矣〈若璩按説苑襲吕覽召數篇〉
饒娥碑按魏仲兕〈大歴間樂平令〉作饒孝女碣旌其里閭不言娥死子厚失於𫝊聞而史承其誤
游黄溪記倣太史公西南夷𫝊皇甫湜悲汝南子桑倣荘子天運皆竒作也
王參元書云家有積貨士之好亷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嘗考李商隠樊南四六有代王茂元遺表云與弟季參元俱以詞場就貢久而不調茂元栖曜之子也商隠誌王仲元云第五兄參元教之學
沈亞之送韓静略叙曰文之病煩久矣聞之韓祭酒之言曰善蓺樹者必壅以美壤以時沃灌〈祭酒即文公也白樂天老戒詩我有白頭戒聞於韓侍郎皆文公緒言也〉
驢九錫封廬山公雞九錫封浚稽山子毛穎𫝊本於此劉夢得文不及詩祭韓退之文乃謂子長在筆予長在論持矛舉楯卒莫能困可笑不自量也
鄭亞會昌一品集敘云周勃霍光雖有勲伐而不知儒術枚臯嚴忌善為文章而不至巖廊歐陽公曰劉柳無稱於事業姚宋不見於文章其言簡而明非唐人所及也〈若璩按陸儼山謂先有隨陸無武絳灌無文之言〉
魏鄭公砥柱銘挂冠莫顧過門不息淮南子云禹之趨時冠挂而不顧履遺而不取鹽鐵論云簮墮不掇冠挂不顧
梁簡文誡子當陽公書曰立身之道與文章異立身先須謹重文章且須放蕩斯言非也文中子謂文士之行可見放蕩其文豈能謹重其行乎
又大同哀辭曰陳蕃所憩之家久記𤣥録之嵗華歆所聞之語已定北陵之期按搜神記陳仲舉宿黄申家列異𫝊華子魚宿人門外皆因所宿之家生子而夜有叩門者言所與嵗數
庾信馬射賦云落花與芝蓋齊飛楊柳共春旗一色㠪勃傚其語江左卑弱之風也
岑文本擬劇秦美新雖不作可也班孟堅典引師其意南豐説非異〈若璩按説非異三字疑有誤〉師其辭
李善精於文選為注解因以講授謂之文選學少陵有詩云續兒誦文選又訓其子熟精文選理葢選學自成一家江南進士試天雞弄和風詩以爾雅天雞有二問之主司〈若璩按主司為張佖〉其精如此故曰文選爛秀才半熙豐之後士以穿鑿談經而選學廢矣〈若璩按蕭至忠𫝊嘗出大平公主第遇宋璟璟戲曰非所望於蕭傅此用潘安仁西征賦語司馬公作通鑑改曰非所望於蕭君也便是不知出文選宋景文則自言手抄文選三過矣 舊唐書儒學𫝊初江准間為文選學者本於曹憲而同邑李善等繼之〉
元次山惡圓曰寧方為皁不圓為卿范文正靈烏賦曰寧鳴而死不黙而生其言可以立懦
李義山賦怪物言佞魖讒𩵀貪魃曲盡小人之情状螭魅之夏鼎也
白樂天云壽於顔回飽於伯夷樂於榮啟期健於衞叔寳達人之言也〈若璩按出醉吟先生𫝊首云富於黔婁〉
劉夢得口兵戒可以多食勿以多言本鬼谷子口可以食不可以言
文選安陸王碑云奕思之微秋儲無以競巧奕秋見孟子儲字未詳葢亦善奕之人注謂儲蓄精思非也
秦少游張文潜學於東坡東坡以為秦得吾工張得吾易
荆公潭州新學詩仲庶氏吳本詩摰仲氏任吕太史釣臺記姓是州曰嚴本柳子厚愚溪詩序姓是溪曰冉溪子厚之語又出於水經注豫章以木氏郡司馬公保業云懷璽未煖本元次山出規豈無印綬懷之未煖
張文潜送李端叔序梟䲭不鳴要非祥也豺狼不噬要非仁也本於唐吕向上疏鴟梟不鳴未為瑞鳥猛虎雖伏豈齊仁獸
晁無咎求志賦訊黄石以吉凶兮棊十二而星羅曰由小基大兮何有顛沛謂靈棊經也異苑云十二棊卜出自張文成受法於黄石公行師用兵萬不失一東方朔宻以占衆事
荆公為外祖母墓表云女婦居不識㕔屏笑言不聞鄰里是職然也唐岐陽公主不識刺史㕔屏見杜牧之文薛㢲妻崔氏言笑不聞於鄰見柳子厚文荆公為文字字不茍如此讀者不知其用事
大樂十二均圖楊次公作也編於老蘇集蠶對織婦文宋元憲作也編於米元章集三先生論事録序陳同甫作也編於朱文公集皆誤
丘宗卿謂塲屋之文如校人之魚與濠上之得意異矣慈湖謂文士之文止可謂之巧言
景徳二年命王欽若楊億修歴代君臣事迹六年上之凡千卷詔題曰册府元龜周益公記文苑英華云太宗詔修三大書曰太平御覽曰冊府元龜曰文苑英華各一千卷今按御覽修於太平興國二年英華修於七年皆太宗時若元龜乃真宗時修益公攷之未詳也太宗實録雍熙三年十二月宋白等進文苑英華有表有荅詔當載於首巻真宗景徳四年八月詔館閣分校又以前編次未允令擇古賢文章重加編録芟繁補闕換易之卷數如舊祥符二年命覆校皆當備載於纂修事始之後〈太宗修三大書其一乃太平廣記五百巻〉
班孟堅兩都賦序迂齋謂唐説齋中興賦序得此意按中興賦序云雖詞有工拙學有博陋氣有强弱思有淺深要皆變化馳騖不失古人之法度葢用道有夷隆學有麤宻之意然所取乃律賦非兩都比也
澹庵云韓安國不能作賦罰酒三升王子敬詩不成亦飲三觥一詩一賦豈足以盡豪傑之士
天下不可以無此人亦不可以無此書而後足以當君子之論又曰天下大勢之所趨天地鬼神不能易而易之者人也此龍川〈若璩按龍川陳亮號〉科舉之文列於古之作者而無愧
集古録跋謂樂毅論與文選所載時時不同文章正宗謂崔寔政論列於選今攷文選無此二篇皆筆誤也
誠齋為章燾墓銘云今日士師非禾絹士師也宋明帝紀胡毋顥専權奏無不可時人語曰禾絹閉眼諾胡毋大張槖禾絹謂上也葢謂秦檜顓政士師非主上之士師也
南豐序禮閣新儀則指新法記襄州長渠則指水利兵間詩則指徐徳占論交詩則指吕吉甫此孫仲益之言也〈若璩按仲益語見其所與曽端伯書〉
宋景文云賈生思周鬼神不能救鄧通之𧮂攷之漢史無鄧通譖賈生之事葢誤〈景文謂因撰唐書盡見前世論著乃悟文章之難 若璩按風俗通義孝文帝曰誼與鄧通俱侍中同位惡通為人數廷譏之由是遷長沙王太𫝊渡湘水投書以弔屈原罹讒邪之咎亦因自傷為鄧通等所愬也〉
張説為廣州宋璟頌曰犦牛牲兮菌雞卜神降福兮公壽考東坡韓文公碑用此四字
周益公雜誌辨楮幣謂俗人創二字通上下皆用猶紙錢也按范淳父為郭子臯誌言交子云紙幣之設本與錢相權元祐間已有此語矣
東坡得文法於檀弓後山得文法於伯夷𫝊
楊植許由廟碣云堯而許之日而月之獨孤及仙掌銘云月而日之星而辰之同一句法
文心雕龍云論語已前經無論字晁子止云不知書有論道經邦〈若璩按論道經邦乃晚出書周官篇本考工記或坐而論道采〉
和凝為文以多為富有集百餘卷自鏤板行於世識者多非之此顔之推所謂詅癡符也〈詅力正反〉楊綰有論著未始一示人可以為法易曰白賁无咎〈若璩按舊唐書楊綰𫝊每屬文恥於自白非知己不可得而見〉
崔駰西巡頌表曰唐虞之世樵夫牧豎擊轅中韶感於和也班固集擊轅相杵亦足樂也曹子建書擊轅之歌有應風雅柳子厚云擊轅拊缶宋景文云壤翁轅童皆本於崔班
劉夢得歎牛云員能霸吳屬鏤賜斯既帝秦五刑具長平威振杜郵死垓下敵禽鍾室誅儆舟云越子膝行呉君忽晉宣尸居魏臣怠〈若璩按晉宣帝紀李勝来候疾退告曹爽曰司馬公尸居餘氣形神已離不足慮也故爽等不復設備〉白公厲劒子西哂李園養士春申易文法傚漢書蒯通等𫝊賛〈唐書姦臣𫝊賛亦然 若璩按楊升庵則謂文法皆祖韓非門人捐水而夷射誅六句東坡賀朱壽昌詩又用此法奇矣果然〉
張文潜論文詩曰文以意為車意以文為馬理强意乃勝氣盛文如駕理文當〈若璩按宜作當文〉即止妄説即虚假氣如決江河勢順乃傾寫〈理文元板作理維〉
山谷與王觀復書曰劉勰嘗論文章之難云意翻空而易奇文徵實而難工此語亦是沈謝輩為儒林宗主時好作奇語故後生立論如此好作竒語自是文章病但當以理為主理得而辭順文章自然出羣拔萃張文潜荅李推官書可以參觀〈文鑑取此二書 若璩按何屺瞻謂山谷引用劉語亦失其本旨盖劉云方其搦翰氣倍辭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則意翻空而易奇言徵實而難巧也此乃謂為文者言不能足其志〉
迂齋大學䇿問言宣和事云夷門之植植於燕雲〈夷門在大梁〉用樂毅書文法
柳下惠見飴曰可以養老盜跖見飴曰可以黏牡見物同而用之異〈出淮南子牡門戸籥牡〉左氏博議用此吕氏春秋仁人得飴以養疾侍老也跖蹻得飴以開閉取楗也
司馬公序顔太初醇之文曰觀其後車詩則不忘鑒戒矣觀其逸黨詩則禮義不壞矣觀其哭友人詩則酷吏愧心矣觀其同州題名記則守長知弊政矣觀其望仙驛記則守長不事廚𫝊矣文鑑唯載逸黨許希二詩
絜齋先生為樓名以是亦曰直不高大爾是亦樓也以至山石花木衣服飲食貨財隷役亦莫不然至於宦情亦薄曰直不高顯爾是亦仕也凡身外之物皆可以寡求而易足惟此身與天地並廣大高明我固有之朝夕磨厲必欲追古人而與俱若徒儕於凡庸而曰是亦人爾則吾所不敢也
鄧志宏與胡丞公〈若璩按丞公宋史作承名世将晉陵人官資政殿學士〉書曰熙豐間如司馬溫公與王荆公之所争者曰是與非崇寧間陳了翁與蔡長沙之所争者曰治與亂靖康間李丞相與耿門下之所争者又不特是非治亂安危而已其存亡所繫乎
唐五代之際以文紀事者多用故事而作史者因而舛誤回鶻鳥介可汗走保黑車子族李徳裕紀聖功碑云烏介并丁令以圖安依康居而求活所謂康居用漢書郅支事也而舊史云烏介依康居求活北漢鄭珙卒于契丹王保衡晉陽見聞録虜俗雖不飲酒如韋曜者亦加灌注韋曜即吳孫皓時韋昭也而路振九國志云高祖鎮河東命韋曜北使曜不能飲酒虜人强之此殆類癡人説夢也
困學紀聞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八
宋 王應麟 撰
評詩
陶淵明詩羲農去我久舉世少復真汲汲魯中叟彌縫使其淳又曰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東坡云淵明欲仕則仕不以求之為嫌欲隠則隠不以去之為高飢則扣門而求食飽則具雞黍以迎客古今賢之貴其真也葛魯卿為賛羅端良為記〈若璩按羅端良名願歙縣人淳熙中知鄂州卒有鄂州小集論者謂宋南渡後文字有先秦西漢風惟願一人朱文公周益公視為長友作陶令祠堂記見集中〉皆發此意蕭統疵其閒情杜子美譏其責子王摩詰議其乞食何傷於日月乎述酒一篇之意惟韓子蒼知之
咏貧士詩云昔在黄子廉彈冠佐名州一朝辭吏歸清貧略難儔愚按風俗通曰潁川黄子亷每飲馬輒投錢於水其清可見矣吳志黄盖𫝊故南陽太守黄子亷之後
古辭雞鳴高樹巔狗吠深宫中陶淵明歸田園詩二句傚此唯改高為桑宫為巷
少陵和嚴武軍城早秋詩已收滴博雲間戍更奪蓬婆雪外城的博嶺在維州〈見韋臯𫝊〉蓬婆山在柘州〈見元和郡縣志〉
飲中八仙其名氏皆見於唐史唯焦遂事蹟僅見於甘澤謠
石壕吏蓋陜州陜縣石壕鎮也〈見九域志輿地廣記本崤縣唐改為硤石熙寕六年省為鎮 若璩按新舊唐書硤並從山惟通典從石〉
新安吏僕射如父兄汝墳之詩曰雖則如燬父母孔邇此詩近之山谷所謂論詩未覺國風逺
少陵善房次律而悲陳陶一詩不為之隠昌黎善柳子厚而永貞行一詩不為之諱公議之不可掩也如是
贈嚴閣老詩扈聖登黄閣明公獨少年舊史嚴武傳遷給事中時年三十二給事中屬門下省開元曰黄門省故云黄閣少陵為左拾遺亦東省之屬故云官曹可接聨近世用此詩為宰輔事誤矣通鑑王涯為給事中鄭肅韓佽曰二閣老不用封勅此唐人稱給事中為閣老也
公安送李晉肅入蜀盖即李賀之父〈若璩按李賀𫝊系出鄭㠪後鄭王名亮太祖第八子非高祖之子名元懿者元懿則稱小鄭王或曰惠鄭王矣〉
王無功三月三日賦聚三都之麗人長安水邊多麗人語本此
土門壁甚堅杏園度亦難土門口在鎮州獲鹿縣即井陘關也郭子儀自杏園渡河圍衞州董秦為濮州刺史移鎮杏園渡地葢在衞州汲縣非長安曲江池之杏園也
杜位宅守嵗按李林甫𫝊杜位林甫諸壻也四十明朝過年譜謂天寳十載時林甫在相位盍簮列炬之盛其炙手之徒歟又寄杜位詩近聞寛法離新州想見懷歸尚百憂逐客雖皆萬里去悲君已是十年流其流貶盖以林甫故〈若璩按李林甫𫝊請壻若杜位等皆貶官已明著之〉
示獠奴阿段北史獠無名字以長幼次第呼之丈夫稱阿謩阿段婦人稱阿夷阿等之類皆語之次第稱謂也
李尚書之芳攷諸唐史之芳蒋王惲之曾孫廣徳初詔兼御史大夫使吐蕃被留二嵗乃得歸拜禮部尚書故少陵詩有奉使失張騫史閤行人在之句
楊綰諡文正比部郎中蘇端持異議雨過蘇端豈即斯人歟然少陵稱其文章有神交有道而端終為憸人豈晚謬乎〈若璩按舊唐書楊綰𫝊諡曰文簡比部郎中蘇端性疎狂嫉其賢乃肆毁黷異同其議上怒貶端為廣州員外自即其人詩人溢美詎足與辨〉
可歎行云丈夫正色動引經豐城客子王季友羣書萬卷常暗誦孝經一通看在手豫章太守高帝孫引為賔客敬頗久季友肅代間詩人也殷璠謂其詩放蕩愛奇務險然而白首短褐錢起有贈季友赴洪州幕下詩云列郡皆用武南征所從誰諸侯重才略見子如瓊枝此即豫章賔客之事也少陵謂王也論道阻江湖期以致君堯舜季友不但工詩而已〈太守宗室少陵謂邦人思之比父母鮑欽止云江西觀察使李勉時季友兼監察御史為副使 若璩按王季友兼監察御史以入勉幕下故猶李義山掌王茂元書記得侍御史也非為副使于邵送王季友赴洪州序但云為副車〉
出瞿唐峽詩五雲高太甲六月曠搏扶注不解五雲之義嘗觀王勃益州夫子廟碑云帝車南指遁七曜于中階華盖西臨蔵五雲於太甲酉陽雜爼謂燕公讀碑自帝車至太甲四句悉不解訪之一公一公言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無位聖人當出華盖以下卒不可悉愚謂老杜讀書破萬巻必自有所據或入蜀見此碑而用其語也晉天文志華盖杠旁六星曰六甲分陰陽而配節候太甲恐是六甲一星之名然未有攷證以一行之邃於星歴張燕公段柯古之殫見洽聞而猶未知焉姑闕疑以俟博識〈若璩按以隋書天文志天子欲有所逰往其地先發天子氣或如華盖在霧氣中或有五色蒼帝起青雲扶日赤帝起赤雲扶日黄帝起黄雲扶日白帝起白雲扶日黑帝起黑雲扶日以證華盖五雲亦一解而太甲終當闕疑〉
贈吕丘師太常博士均之孫謂鳳蔵丹霄暮龍去白水渾葢稱均之文也考之舊史成都閭丘均景龍中為安樂公主所薦起家拜太常博士公主誅貶循州司倉進不以道其文不足觀也已
終始任安義之句蕭使君之賢可見矣少陵自注其事足以砥薄俗惜其名不𫝊也
陳倉石鼔又已訛按陳倉在唐為鳳翔寳雞縣石鼓在天興縣南〈若璩按元和郡縣志實云〉乃雍縣也魏太武自東平趣鄒山見始皇石刻使人排而仆之嶧山之碑野火焚葢此時也〈若璩按野火焚唐封演謂魏太武排倒後然而歴代摹拓以為楷則邑人疲於奔命聚薪其下因野火焚之由是殘缺云〉
遣興云門戸有旌節注引楊國忠以劒南旌節導駕二字出周禮少陵豈用新唐史語哉
金華山詩上有蔚藍天垂光抱瓊臺放翁云蔚藍乃隠語天名按度人經作鬱藍〈鬱藍元板作鬱繿〉
成都詩初月出不高衆星尚争光謂肅宗初立盜賊未息也胡文定通鑑舉要補遺序日轂冥濛衆星争耀語本於此
鮮于京兆仲通也張太常博士均垍也所美非美然昌黎之於于頔李實類此杜韓二公晚節所守如孤松勁栢學者不必師法其少作也〈博士元板作學士〉
野望詩西山白雪三奇戍南浦晴江萬里橋按唐地理志彭州導江縣有三奇戍韋臯𫝊遣大将陳洎等出三奇西南備邊録所謂三奇營也一本作三年趙氏本作三城當從舊本三奇為是潏水李氏云老杜讀書多不曾盡見其所讀之書則不能盡注其間又用方言如岸溉土銼乃黔蜀人語須是博問多讀
八哀詩将相宗室之外名士有三焉蘇源明不汚偽爵其最優乎李邕細行弗飭次也鄭䖍大節已虧下矣
借問懸車守何如儉徳臨不過行儉徳盜賊本王臣明皇以侈致亂故少陵以儉為救時之砭劑
别李義詩丈人嗣王業又云道國繼徳業丈人領宗卿按唐書宗室表𫝊道孝王元慶次子詢之子微嗣王終宗正卿李義盖微之子也
送顧八分文學趙氏金石録以為前太子文學翰林院待詔顧誡奢醉歌行云東吳顧文學即誡奢也注謂顧況誤
李潮八分小篆歌潮也奄有二子成三人金石録云潮書唯慧義寺彌勒像碑與彭元曜誌其筆法亦不絶工非韓蔡比也
鄭駙馬宅宴洞中今考少陵作皇甫徳儀碑云有女臨晉公主出降代國長公子滎陽潜曜又云忝鄭荘之賔客遊竇主之山林鄭潜曜見孝友𫝊
橋陵詩石門霧露白玉殿莓苔青舊史鄭顥夢為聨句與此同
得房公池鵝詩鳳凰池上應囘首為報籠隨王右軍宋元憲以鵝贈梅聖俞聖俞以詩謝曰昔居鳳池上曽食鳳池萍乞與江湖客從教養素翎宋得詩不悦聖俞之意本於少陵
陶靖節之讀山海經猶屈子之賦逺遊也精衛銜微木将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悲痛之深可為流涕
真文忠公曰杜牧之王介甫賦息媯留侯等作足以訂千古是非
文選注五言自李陵始文心雕龍云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滄浪亦有全曲暇豫優歌逺見春秋邪徑童謠近在成世則五言久矣
古詩十九首或云枚乗疑不能明也驅馬上東門遊戲宛與洛辭兼東都非盡是乗作文心雕龍云孤竹一篇傅毅之詞〈若璩按玉臺新咏以西北有高樓東城高且長行行重行行涉江采芙蓉青青河畔草庭中有奇樹迢迢牽牛星明月何皎皎八首為枚乗凛凛嵗云暮冉冉孤生竹孟冬寒氣至客從逺方来四首為古詩〉
鶴山云禮於生子曰詩負於祝嘏曰詩懷詩之為言承也情動於中而言以承之故曰詩
列女𫝊式微二人之作聨句始此〈皮日休云栢梁七言聨句興焉文心雕龍云聨句共韻柏梁餘製〉
左𫝊有虞殯荘子有紼謳挽歌非始於田横之客〈若璩按此本世説新語注酉陽雜爼續集中亦襲之〉
韋孟在鄒詩曰我既䙴逝心存我舊夢我瀆上立於王朝其夢如何夢争王室其争如何夢王我弼吕成公曰孟既致為臣而歸拳拳之意猶如此
吳語越王告吳王曰民生于地上寓也老莱子曰人生於天地之間寄也寄者固歸古詩人生忽如寄本於此
東方朔有八言七言攷之風雅尚之以瓊華乎而七言也我不敢傚我友自逸八言也〈若璩按送我乎淇之上矣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又在前〉
雕龍云張衡怨篇清典可味御覽載衡怨詩曰秋蘭嘉美人也猗猗秋蘭植彼中阿有馥其芳有黄其葩雖曰幽深厥美彌嘉之子之逺我勞如何
陳思王靈芝篇曰伯瑜年七十綵衣以娛親今人但知老莱子之事而不知伯瑜
陸務觀云古詩有倡有和有雜擬追和之類而無和韻者唐始有用韻謂同用此韻後有依韻然不以次最後有次韻自元白至皮陸其體乃成
詩苑類格謂囘文出於竇滔妻所作文心雕龍云囘文所興則道原〈若璩按此不可攷〉為始又傅咸有囘文反覆温嶠有囘文詩皆在竇妻前〈皮日休曰傳咸反覆興焉温嶠回文興焉〉
左思白髮賦星星白髮生於髩垂詩用星星字出於此韓子蒼曰柏梁作而詩之體壞河梁作而詩之意乖〈若璩按子蒼此論大言無當此摹擬㠪仲淹之弊也柏梁雖依託然三百篇中已有七言安在其壞體耶〉
李義山謂昌黎文若元氣荆公謂少陵詩與元氣侔唯韓杜足以當之
山谷云學老杜詩所謂刻鵠不成猶類鶩也後山謂山谷得法於少陵朱文公云李杜韓柳初亦學選詩然杜韓變多而柳李變少變不可學而不變可學
朱文公編小學書其荅劉子澄謂古樂府及杜子美詩可取者多令其喜諷咏易入心最為有益今本樂府及詩皆不取豈修改而刪之歟〈子澄著訓蒙新書外書〉
韓文公城南聨句禮䑕拱而立出關尹子聖人師拱䑕制禮逺遊聨句開弓射鴅吺古文尚書驩兜字也管子云鴅然若謞之静即驩字又雨中聨句高居限參拜戰國策頓弱曰臣之義不參拜二字本此〈若璩按陳第季立曰相䑕似䑕頗大能人立見人則立舉其前兩足若拱揖然曽於薊門山寺見之僧曰此相䑕也及檢埤雅已有載矣盖見人若拱似有禮儀詩之所以起興也今解曰相視也䑕蟲之可賤惡者意義索然按説文引此詩亦以相為視誤也久矣余讀毛𫝊已云然〉
送廣帥詩上日馬人来唐書環王𫝊西屠夷盖馬援還留不去者才十戸隋末孳衍至三百皆姓馬俗以其寓故號馬留人與林邑分唐南境演蕃露引𫝊燈録中印度乃在西域其説誤矣
抱朴子曰俗士多云今月不如古月之朗李太白詩有古朗月行又把酒問月云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曽經照古人
王胄以庭草一句為隋煬所忌初學記載胄雨晴詩風度蟬聲逺雲開雁路長亦佳句也
忍過事堪喜杜牧之遣興詩也吕居仁官箴引此誤以為少陵俗言忍事敵災星司空表聖詩也〈若璩按論衡引成語曰力勝貧慎勝禍亦表聖之意〉
韋處厚盛山十二詩韓文公為序今見於唐詩紀事十二詩謂隠月岫流杯渠竹嵓繡衣石榻宿雲亭梅谿桃塢胡蘆沼茶嶺盤石磴琵琶臺上士瓶泉也
伊川曰凡人家法須月為一㑹以合族古人有花樹韋家宗㑹法可取也宗㑹法今不𫝊岑參有韋貟外家花樹歌君家兄弟不可當列卿御史尚書郎朝囘花底常㑹客花撲玉缸春酒香韋貟外失其名此詩見一門華鄂之盛〈御史元板作太史〉
墨子謂西施之沈其美也豈亦如隋之於張麗華乎一舸逐鴟夷特見於杜牧詩未必然也
張碧字太碧黄居難字樂地慕太白樂天也亦李赤之類歟
陸魯望雜諷云紅蠶縁枯桑童麋来觸犀𪃿鵝慘於冰赤舌可燒城皆用太𤣥語又南征詩繞帳生犀一萬株宋元憲詩帳犀森别校犀株衞帳并兒勇景文詩合宴𫝊餐帳繞犀皆用此
毛澤民詩不須買絲繡平原不用黄金鑄子期本李賀貫休詩
李義山咏賈生云可憐夜半虚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馬子才咏文帝云可憐一覺登天夢不夢商巖夢櫂郎雖同一律皆有新意
唐以詩取士錢起之鼓瑟李肱之霓裳是也故詩人多韓文公薦劉述古謂舉於禮部者其詩無與為比〈錢起名在第六豹舄賦 若璩按李肱名在第一琴瑟合奏賦〉
羅昭諫詠松曰陵遷谷變須高節莫向人間作大夫其志亦可悲矣唐六臣彼何人哉昭諫説錢鏐舉兵討梁見通鑑其忠義可見眎奴事朱溫之杜荀鶴猶糞土也
宋書樂志陌上桑曰楚辭鈔以九歌山鬼篇増損為之東坡因歸去来為詞亦此類也
詩一字至七字張南史花竹草是也一字至十字文與可竹石是也
一叢深色花十戸中人賦白樂天謂牡丹也豈知兩片雲載却數鄉税鄭雲叟謂珠翠也侈靡之蠹甚矣
韓文公詩離家已五千注引沈休文安陸王碑平塗不過七百而不知弼成五服至於五千本書語也奚以汎引為
唐彦謙詩啗螯譏爾雅賣餅斥公羊事出晉書魏志白樂天迂叟詩初時被目為迂叟近日蒙呼作隠人又云自哂此迂叟少迂老更迂則迂叟之名不獨司馬公也
堯韭舜榮梁元帝𤣥覽賦始用之李羣玉蒲澗寺詩澗有堯時韭山餘禹代糧〈若璩按蒲澗寺在廣州府治東北二十里〉
致堂云古樂府者詩之旁行也詞曲者古樂府之末造也陸務觀云倚聲製詞起於唐之季世
寒山子詩如施家兩兒事出列子羊公鶴事出世説如子張卜商如侏儒方朔涉獵廣博非但釋子語也對偶之工者青蠅白鶴黄籍白丁青蚨黄絹黄口白頭七札五行緑熊席青鳳裘而楚辭尤超出筆墨畦逕曰有人兮山陘雲卷兮霞纓秉芳兮欲寄路漫兮難征心惆悵兮孤疑蹇獨立兮忠貞
司空表聖云戴容州〈叔倫〉謂詩家之景如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於睂睫之前也李義山玉生煙之句盖本於此
古詩何能待来兹兹年也左𫝊今兹注云此嵗吕氏春秋今兹美未来兹美麥〈若璩按趙注孟子今兹未能為今年未能盡去是亦以兹為年集注闕故嘗曰集註至孟子朱子似以餘力為之〉
梁元帝賦得蘭澤多芳草詩〈古詩為題見於此〉
韓文公云六字常語一字難文心雕龍謂善為文者富於萬篇貧於一字〈若璩按文心雕龍又謂易字艱於代句〉
王儉四言頗有子建淵明餘風其侍太子九日𤣥圃宴云秋日在房鴻雁来翔寥寥青景藹藹微霜草木搖落幽蘭獨芳眷言淄苑尚想濠梁既暢旨酒亦飽徽猷有来斯悦無逺不柔〈青景元板作清景〉
劉苞九日詩曲終高宴罷景落樹陰移〈陸務觀夕陽頻見樹陰移〉吳㑹謂吳㑹稽二郡也〈石湖辯之甚詳〉魏文帝雜詩適與飄風㑹又曰行行至呉㑹
應璩百一詩室廣致凝陰臺高來積陽出吕氏春秋李虚已初與曾致堯倡酬致堯謂曰子之詩雖工而音韻猶啞虚已初未悟既而得沈休文所謂前有浮聲後須切響遂精於格律
詩言志秀幹終成棟精剛不作鉤包孝肅之志也人心正畏暑水面獨搖風豐清敏之志也〈若璩按清敏名稷字相之鄞人官樞宻直學士文彦博嘗品稷為人似趙抃及賜諡皆以清得名 詩要句中有人此條合後司馬公東坡公之詩可謂四公在焉呼之或出〉
張文饒曰處心不可著著則偏作事不可盡盡則窮先天之學止是此二語天之道也愚謂邵子詩夏去休言暑冬来始講寒則心不著矣美酒飲教微醉後好花看到半開時則事不盡矣
杜正獻公詩因念古聖賢名為千古垂何嘗廣居室儉為後人師亞聖樂簞食寝丘無立錐文終防勢奪景威恥家為文園四壁立鄭公小殿移陳正獻公詩遺汝子孫清白在不須夏屋太渠渠二賢相之清風可媿木妖之習
鴈湖〈若璩按鴈湖李壁號〉注荆公詩於明妃曲漢恩自淺胡自深人間樂在相知心則引范元長之語以致其譏日出堂上飲之詩為客當酌酒何預主人謀則引鄭氏考槃之誤以寓其貶君難託之詩曰世事反覆那得知讒言入耳須臾離則明君臣始終之義以反諸正愚按楊元素謂介甫詩今人未可輕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今覩其行事已頗類之矣言心聲也其可揜乎〈若璩按賀黄公則謂日出堂上飲詩摹寫怡堂之習真堪疾首痛心末數語即魏風園冇桃篇彼人是哉子曰何其意也此風雅正𫝊〉
東坡文章好譏刺文與可戒以詩云北客若来休問事西湖雖好莫吟詩晚年郭功父寄詩云莫向沙邊弄明月夜深無數採珠人饒徳操黎介然汪信民寓宿州作詩有畧詆及時事者吕滎陽聞之作麥熟繰絲等四詩以諷止之自此不復有前作
後山云蘇公之門有客四人黄魯直秦少㳺晁无咎則長公之客也張文潜則少公之客也魯直詩云晁子智囊可以括四海張子筆端可以囘萬牛文潜詩云長公波濤萬頃陂少公巉秀千尋麓黄郎蕭蕭日下鶴陳子峭峭霜中竹秦文倩麗舒桃李晁論峥嶸走珠玉可以見一時文獻之盛
衣上六花非所好畝間盈尺是吾心何由更得齊民暖恨不偏於宿麥深雪詩無出晏元獻韓持國之右
晏元獻詩二龍驂夏服雙鶴記堯年宋元獻詩軒野龍催馭堯宫鶴厭寒劉敬叔異苑太康二年冬大寒南州人見二白鶴於橋下曰今兹寒不減堯崩年故山陵挽章用之〈若璩又按蘇秦傳今兹効之明年又復求割地後漢明帝紀昔嵗五榖登衍今兹蠶麥善收左𫝊多以今兹明年或昔嵗與往年相對言〉
符瑞圖日二黄人守者外國人来降宋景文云青帝囘風還習習黄人捧日故遲遲翟公㢲云青女霜如失黄人日故遲
司馬公早朝詩太白明如李出漢天文志熒惑踰嵗星居其東北半寸所如連李又即事云雨不成遊布路歸出左𫝊自朝布路而罷今集中皆注云恐誤盖未攷也
更無柳絮隨風舞惟有葵花向日傾見司馬公之心浮雲世事改孤月此心明見東坡公之心〈風舞元板作風起〉
東坡次韻朱公掞初夏詩諫苑君方續承業醉鄉我欲訪無功隋樂運字承業録夏殷以来諫争事名諫苑文帝覽而嘉焉注謂南史李承業作諫苑誤矣〈若璩按南史無所謂李承業〉
荅王定國詩謹勿怨謗讒乃我得道資淤泥生蓮花糞土出菌芝賴此善知識使我枯生荑此尹和静所謂困窮拂鬱能堅人之志而熟人之仁也詩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糞土元板作糞壤〉
浮雲世事改孤月此心明坡公晚年所造深矣
夏均父詩欒城去聲色老坡但稱快嗚呼二法門近古絶倫輩嘗觀欒城為歐陽公碑云公之於文雍容俯仰不大聲色而義理自勝欒城評品文章至佳者獨云不帶聲色盖得於公也歐陽公與梅聖俞書云快哉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東坡看人文字於所酷愛者但稱快而已亦得於公也
陸務觀記東坡詩翠欲流謂蜀語鮮翠猶言鮮明也愚按嵇叔夜琴賦云新衣翠粲李周翰注翠粲鮮色李善注引子虚賦翕呷翠粲張揖曰翠粲衣聲漢書作萃蔡〈萃音翠〉班倢伃賦紛綷縩兮紈素聲其義一也以鮮明為翠乃古語
後山云少好詩老而不厭及一見黄豫章盡焚其稾而學焉豫章以謂譬之奕焉弟子高師一著僅能及之争先則後之此可為學文之法
東坡與歐陽晦夫詩三首晦夫名闢桂州人梅聖俞有詩送之云我家無梧桐安可久留鳳東坡南遷至合浦晦夫時為石康令出其詩稾數十幅事見桂林志注坡詩者以為文忠之族非也
夏小正九月榮鞠東坡詩云黄花候秋節逺自夏小正注止引月令非也〈司馬公春帖子候鴈来歸北寒魚陟負冰亦用夏小正〉
山谷詩晚嵗所得尤深鶴山稱其以草木文章發帝杼機以花竹和氣驗人安樂
題蘇若蘭囘文錦詩圖云亦有英靈蘇蕙子只無悔過竇連波連波竇滔字也武后記云因述若蘭之多才復美連波之悔過〈子元板作手〉
物理論云虚無之談無異春鼃秋蟬聒耳不已山谷演雅春蛙夏蜩更嘈雜本於此
題王黄州墨跡掘地與斷木智不如機舂聖人懷餘巧故為萬物宗注不言所出嘗觀孔融肉刑論云賢者所制或踰聖人水碓之巧勝於斷木握地此詩意本於此機舂即水碓也
立春詩看鏡道如咫出汲冡周書王子曰逺人来驩視道如尺
呈吉老縣丞詩觟䚦今無種蒲盧教未形注云觟䚦此兩姓今無人按太𤣥難上九云角觟䚦終以直其有犯二字與解豸同亦見王充論衡云一角之羊也注誤矣
八百老彭嗟杖晚出荘子釋文彭祖至七百嵗猶曰悔不壽恨杖晚而唾逺醇朴乃器師二字出荀子
江西道院賦堂宻有美樅出爾雅注尸子謂松柏之䑕不知堂宻之有美樅
後山挽司馬公云輟耕扶日月起廢極吹嘘與老杜桑麻深雨露燕雀半生成相似生成吹嘘字若輕而實重
張文潜詠孔光云試問不言溫室木何如休望董賢車仲彌性詠韋執誼不看嶺南圖云政恐崖州如有北却應未肯受讒夫二詩誅姦諛之蕭斧也
朱雲為槐里令上書求見而即得對成帝時言路猶未塞也張文潜詩曰直言請劒斬安昌勿謂朱游只素狂君看漢家文景業張侯能以一言亡
南豐麻姑山詩送南城羅尉倣廬山高而不逮絶唱寡和也
唐子西佳月明作哲好風聖之清本於李誠之山如仁者静風似聖之清朱新仲無人馬為二對飲月成三本於秦少游身與杖藜為二影将明月成三陸務觀誰其云者兩黄鵠何以報之雙玉盤本於新仲何以報之青玉案我姑酌彼黄金罍葉少藴逸人舊住子午谷詩客獨尋丁卯橋務觀用之程致道明知計出柏馬下正擬身全木鴈中敖器之用之
或問崔徳符作詩之要曰但多讀而勿使斯為善張芸叟云年踰耳順方敢言詩〈未窺六甲先製五言者觀此可以戒〉
曾文昭公河間詩云南北車書久混同河間今有楚人風獨慙太守非何武已見州閭出兩龔謂彦和兄弟也童𫎇訓以為曾子宣作恐誤
徐師川以諫議召程致道在西垣封還除書言與中貴人唱和魚須之句為人所𫝊朱文公語録云師川游廬山遇宦者鄭諶與之詩後村〈若璩按後村劉克荘號〉謂徐集不載魚須之篇愚攷集中有次韻鄭本然居士云頗知鶴脛縁詩瘦早棄魚須伴我閒本然居士豈即鄭諶歟〈魚須笏也〉
朱新仲詠顔魯公云千五百年如烈日二十四州唯一人又詠昭君云當時夫死若求歸凛然義動單于府不知出此更隨俗顔色如花心糞土〈若璩按後漢南匈奴𫝊呼韓邪死前閼氏子欲妻之昭君上書求歸成帝勅今從其俗〉
本草菊一名傅延年朱新仲詩三徑誰從陶靖節重陽惟有𫝊延年〈前未有用者〉
梁文靖公〈克家〉梅花詩云九鼎燮調終有待百花羞澁敢言芳用王沂公之意亦魁天下位宰相然梁公之句失於雕琢
誠齋始學江西既而學五字律於後山學七字絶句於半山〈若璩按半山王安石號〉最後學絶句於唐人
誠齋讀貞觀政要云拔士新豐逆旅中懷賢鴨緑水波東酒傾一斗鳶肩客醋設三杯羊鼻公〈羊鼻公謂魏鄭公見龍城録〉
攻媿記張武子之語水禽有名信天公者按晁景迂集黄河有信天縁常開口待魚
蘇雲卿廣漢人隠東湖張魏公為相使帥漕挽其来一夕遁去不知所之真文忠為詩曰魏公孤忠如孔明赤手能支天柱傾蘇公高節如子陵寸膠解使黄河清等是世間少不得問津耦耕各其適後人未可輕雌黄兩翁之心秋月白
南塘〈若璩按南塘趙汝談號〉挽趙忠定公云空令考亭老垂白注離騷楊楫跋楚辭集注云慶元乙卯治黨人方急趙公謫死于道先生憂時之意屢形於色一日示學者以所釋楚辭一篇
孫燭湖〈若璩按燭湖名應時餘姚孫氏祖之〉讀通鑑詩簿書流汗走君房𨙻得狂奴故意降努力諸公了臺閣不煩魚鴈到桐江又曰清濁無心陳仲弓圓機聊救漢諸公末流不料兒孫誤千古黄初佐命功朱文公謂二絶甚佳
平園詩生戎馬死佛貍荆公詩生白殺青皆佳對鶴山詩只期玉女是用諫肯為金夫不有躬本於玉汝金吾之對
林和靖詩怪書披月看銅牆放翁文有銅牆鬼炊之語出東方朔神異經〈若璩按天隨子四明山詩序中有此誤以為放翁也〉
田園圖史分貧富鼎鼐樓臺辨有無洪舜俞詩用龎穎公冦莱公事〈若璩按龐籍作退老詩田園貧宰相圖史富書生〉
本朝絶句有夾漈詠漢高祖五言乃唐于季子詩又荆公絶句詠孫叔通亦見宋景文公集
演蕃露云摶黍為鸎不知何出盖未攷詩葛覃注也緗素雜記不知麥秋出月令亦此𩔖能改齋漫録考古語所出詳且博矣然首如飛蓬見於詩乃以左思賦為始樹桃李者夏得休息見於説苑乃以狄梁公事為始若此者非一是以君子無輕立論
方言斟益也凡病少愈而加劇謂之不斟或謂之何斟吕居仁荅曾吉父詩記我今年病不斟盖用此而不知者改為不禁韋𤣥成𫝊五世壙僚言五世無官也吕成公銘湯烈母云湯世壙僚委祉於後而婺本改為壙遼東坡春帖用翠管銀罌出老杜臘日詩而注者改為銀鉤此邢子才所以有日思誤書之語也
吕居仁詩弱水不勝舟有此積立鐵又云何知若人胸中有積立鐵出老杜鐵堂峽詩壁色立積鐵又云凖擬春来大出遊出漢書田叔𫝊又云日月已秋罷出元帝紀〈若璩按漢書帝紀無此語〉
趙紫芝〈若璩按紫芝名師秀為永嘉四靈之一故一稱趙靈秀〉詩謂輔嗣易行無漢學𤣥暉詩變有唐風〈若璩按下句本唐庚語〉
潘庭堅題嶽麓寺道鄉臺曰坡仙不謫黄黄應無雪堂道鄉不如新此臺無道鄉青山非其人山靈能頡頏一落名勝手境與人俱香悲吟倚空寂臨眺生慨慷道鄉不可作承君不可忘〈陳樞宻宗禮景定間持節廣東有詩云山川只謂蠻烟累姓字多因謫籍香御史虞虙劾之陳坐謫其後陳召入虙鐫官 按只謂元板作只為〉
吳吉甫以晚科試漕闈搗藥兔長生詩云真水黄芽長香風玉杵鳴不為三窟計永伴一輪明省試聖人之道猶日中賦用闕摶之月見沫之星第七聨云桑榆已晚尚期一戰之收
湯伯紀〈若璩按湯伯紀已見卷一名漢安仁人官華文閣學士諡文清〉自儆云春秋責備賢者造物計校好人一㸃莫留餘滓十分成就全身此老晚節庶幾踐斯言也〈若璩按王氏遷著作佐郎湯為少卿與王氏居鄰牆晨夕過從王氏論闗雒濓閩江西之同異永嘉制度沙隨古易蔡氏圖書經緯西蜀史學通貫精微剖析幽眇湯歎曰吾閲士甚多惟伯厚甫為真儒使真文忠在願同居弟子列會湯年髦力引去遂薦王氏於朝云〉
薛士龍詩左角蠻攻觸南柯檀代槐的對也
徐淵子詩植杞必植梓蓺蘭仍蓺蓀過庭遺訓在鑿楹故書存盖以梓蓀喩子孫也鑿楹出晏子春秋〈李義山詩經出宣尼壁書留晏子楹〉
任元受七夕詩切勿填河漢須留洗甲兵意亦新伊川先生不作詩唯寄王子真詩云我亦有丹君信否用時還解壽斯民先生入嵩山子真已候於松下問何以知之曰去年已有消息来矣盖先生前一年欲往以事而止子真名筌岐下陽平人元豐中賜號沖熙處士張芸叟為功行碑謂超世之資與陳圖南侔
建隆初詔五代時命官投状叙理復命之郭恕先詩云為逢末刧歸依佛不就新恩叙理官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而猶不屈其志如此
文鑑取蔡確送将歸賦猶楚辭後語之取息夫躬也浮溪〈若璩按浮溪汪藻號〉詩人間何事非戲劇鶴有乗軒蛙給廩水經注引晉中州記惠帝為太子令曰若官蝦蟇可給廩〈晉書無此語〉
張芸叟曰岐山石鼔是車攻詩也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則所取也其魚維何維魴及鱮何以貫之維以楊柳則所不取者也先儒凡今詩所無者盡目為逸詩誤矣〈見致堂論語説〉
朱文公曰顧況詩有集皆不及見韋應物集者之勝今按韋集有顧況奉同郡齋雨中宴集詩云好鳥依嘉樹飛雨灑高城況與數君子列坐分兩楹文雅一何麗林堂含餘清我公未歸朝遊子不待晴白雲帝鄉逺滄江楓葉鳴拜手欲無言零淚如酒傾寸心已摧折别離方骨驚安得凌風翰肅肅賔天京
程可久〈沙隨先生〉自題眄怡齋云乞得膠膠擾擾身霜筠露菊便相親勸君莫厭羮藜藿違已由来更病人六月松風萬籟寒笙竽頻到枕屏間夜深夢繞康廬阜瀑布濺珠過藥欄葵花已過菊花開萬里西風拂靣来問字今朝幾人至細看𡲆齒破蒼苔
朱新仲云唐之詩人達者唯高適適位不過常侍本朝歐王蘇黄出徐〈若璩按徐謂師川名俯〉陳〈按陳謂簡齊名與義〉韓〈按韓謂子蒼名駒〉吕〈按吕謂居仁名本中〉繼之八人一相三執政〈按三謂歐徐陳〉三從官〈按三當作四謂蘇黄韓吕〉何其盛也
山谷詩云能與貧人共年榖必有明月生蚌胎為富不仁者可以警
少陵詩東屯稻田一百頃北有澗水通青苖東屯乃公孫述留屯之所距白帝城五里稻米為蜀第一郡給諸官俸廩以高下為差帥漕月得九斗王龜齡詩云少陵别業古東屯一飯遺忠畎畝存我輩月叨官九斗須知粒粒是君恩〈東屯有青苗陂〉
有問心逺之義於胡文定公者公舉上蔡語曰莫為嬰皃之態而有大人之器莫為一身之謀而有天下之志莫為終身之計而有後世之慮此之謂心逺
宋正甫詩三聖𫝊心惟主一六經載道不言真
攻媿先生書桃符云門前莫約頻来客坐上同觀未見書
葛魯卿借書詩大勝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辭子駿更殊班嗣阻君山朱希真避地廣中作小盡行云藤州三月作小盡梧州三月作大盡哀哉官歴今不頒憶昔昇平淚成陣我今何異桃源人落葉為秋花作春但恨未能與世隔時聞䘮亂空傷神〈唐李益問路侍御六月大小云野性迷堯歴松窓有道經故人為柱史為我數階蓂〉
山谷詩金石在波中仰看萬物流出孟子注萬物皆流而金石獨止
野處〈若璩按野處洪邁號〉雪詩天上長留滕六住人中㑹冇葛三来葛三事出太平廣記〈葛仙公第三子〉
王逢原詩退之昔裁詩頗以豪横恃暮年意氣得金玉多自𢠢買居紀廂榮顧影樂冠佩喜将閭巷好持與妻子議彼哉何足道進退兹焉係安知九列榮顧是徳所累謂南内朝賀歸及示兒詩也朱子曰此篇所誇乃感二鳥符讀書之成效極致而上宰相書所謂行道憂世者已不復言矣鄧志宏亦謂愛子之情則至矣導子之志則陋也
致堂曰韓退之賦石鼓曰孔子西行不到秦故不見録孔子編詩豈必身歴而後及哉信斯言也車鄰駟鐵胡為而收之也〈到秦元板作至秦〉
荆公傷杜醇曰隠約不外求耕桑有妻子藜杖牧雞豚筠筒釣魴鯉弔王致曰老妻稻下收遺秉稚子松間拾墮樵二人四明鄉先生也固窮守道如此今人知者鮮矣利欲滔滔亷恥寥寥孰能景慕前修哉
唐子西内前行云宅家喜得調元年唐時宫中謂天子為宅家通鑑韓建發兵圍十六宅諸王呼曰宅家救兒劉季述等至思政殿皇后趨至拜曰軍容勿驚宅家
文宋瑞指南録為或人賦云悠悠成敗百年中笑看柯山局未終金馬勝逰成舊雨銅駝遺恨付西風黑頭爾自誇江總冷齒人能説禇公龍首黄扉真一夢夢囘何面見江東〈南齊樂預謂徐孝嗣曰人笑禇公至今齒冷謂褚淵也 若璩按王應麟𫝊寳祐四年帝御集英殿䇿士召應麟覆考考第既上帝欲易第七巻寘其首應麟讀之乃頃首曰是巻古誼若龜鏡忠肝如鐵石臣敢為得士賀遂以第七巻為首選及唱名乃文天祥此即詩所謂龍首也龍首黄扉二句則指留夢炎一輩言〉
翁與可上徐直翁詩六丈謀謨同輩服二郎官職迺翁知〈若璩按上謂范文正仲淹下謂王文正旦〉
鄭得言〈偘〉為國子博士私試策問師道祭酒不悦臺評及之李艮翁〈丑父〉為詩餞之曰諸生幸不笑韓愈官長何因罵鄭䖍〈鄭得言元板作鄭徳言〉
柳文云王氏子著論非班超不能讀父兄之書而力徼狂疾之功以為名先君子嘗為投筆詩其末云蘭臺舊家學胡不紹箕裘〈若璩按㠪氏與弟應鳯同日生少稟家學父撝性嚴急每授題設高座命兄弟坐堂下畫燭為期少緩輒怒訶之由是兄弟文並敏疾〉
鄧志宏曰詩有四忌學白樂天者忌平易學李長吉者忌奇僻學李太白者忌怪誕學舉子詩者忌説功名
困學紀聞卷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巻十九
宋 王應麟 撰
評文
榖梁隠四年𫝊注云建儲非以私親所以定名分鄧潤甫草東宫制云建儲非以私親盖明萬事之統主器莫若長子兹本百王之謀盖出於此
晏元獻謝昇王記室表云衣存缺衽式賛於謙沖饌去邪蒿不忘於規諌韓詩外𫝊周公誡伯禽曰衣成則必缺衽宫成則必缺隅〈若璩按去邪蒿北齊邢峙傳太子事〉
九章算術五雀六燕飛集於衡衡適平一雀一燕飛而易處則雀重而燕輕陸農師謝吏部尚書表六燕相亭試銓平其輕重盖用此
周書王㑹東越海𧊧或誤為侮食而王元長曲水詩序用之其别風淮雨之類乎
駱賔王云類同心異者龍蹲歸而宋樹代質殊聲合者魚形出而吳石鳴龍蹲謂孔子春秋演孔圖孔子坐如蹲龍立如牽牛
楊盈川敘郡守云代臨本州則元賔之父喜形於色繼為本守則張翕之子迎者如雲敘縣令曰仁之所懷幼童不能擊将雛之雉明之所斷老父不能争食粟之雞對的語工
蘇許公制右掖司言佇光於五字常衮表五字非工張南史詩唯有五字表魏志〈若璩按本出郭頒世語〉司馬景王命中書令虞松作表再呈輒不可意中書侍郎鍾㑹取視為定五字松悦服西掖用五字本於此
張文定慶歴中草兩制薦舉勅云盖舉類之来舊矣三代之盛王其必由之如聞外之議云是且啓私謁告請之弊也予不以是待士大夫何士大夫自待之淺耶又察舉守令勅云夫天下之大官吏之衆獨不聞循良尤異者之達予聼外臺之職豈非闕歟抑朝廷未有以導之也其視守令能以仁政得民民心愛之如古循吏然者宜以名上予得以褒慰之亦以使四方之民知予不専寵健吏所貴仁者爾尤延之謂二詔大哉言乎簡而盡直而婉丁寧惻怛之意見於言外至今誦之盎然如在春風中豈特公之文足以導上之徳意志慮亦當時善治足以起其文也
文定又行范文正公參政制云大恩之下難為報大名之下難為處矧兼二者可無勉哉爾尚朝夕以交修予允迪前人勤教邦其永孚于休訓辭温雅可以見太平之象
端平元年九月真文忠公除翰林學士洪舜俞命詞曰迪惟仁祖有若臣修朝京師於甲午之元拜内相於李秋之月歐陽公之除在至和元年九月嵗皆甲午用事切當如此
慶元初嗣秀王辭中書令賜賛拜不名鄭⿰氵専 -- 溥之草制云天下之達尊三徳兼爵齒以俱茂人臣之不名五老與親賢而並隆公羊𫝊注禮君於臣不名者有五諸父兄不名上大夫不名盛徳之士不名老臣不名説苑伊尹曰君之所不名臣者四諸父臣而不名諸兄臣而不名先王之臣臣而不名盛徳之士臣而不名咸淳初嗣榮王賜詔書不名余草制用説苑事
開禧追貶秦檜周南仲代草制云兵於五材誰能去之首弛邊疆之禁臣無二心天之制也忍忘君父之讎又云一日縱敵遂貽數世之憂百年為墟誰任諸人之責〈金人南遷録載孫大鼎疏言遣檜問我以就和檜之姦状著矣嘉定之牽復幾於失刑 若璩按南遷録賔退録駮之近漁洋文畧駮之信多子虚亡是之辭然載遣秦檜事却可信余取以補續通鑑稾寘𫝊是樓云〉
韓文公王仲舒銘云敷文帝階擢列侍從野處謝敷文閣直學士表云宣布中和方歌盛徳之事擢列侍從遽復敷文之階雖借用而切當
王輔嗣吐金聲於中朝此子復玉振於江表微言之緒絶而復續不意永嘉之末復開正始之音晉人之稱衞玠盖所尚者清談也正始魏齊王芳年號胡武平啓以正始之遺音對奪朱之亂雅陸務觀嘗擿其誤王季海行東坡贈太師制云博觀載籍之𫝊幾海涵而地負逺追正始之作殆玉振而金聲恐亦襲武平之誤也若正始之清談非所以稱坡公
胡文定以親辭成都學事云矧當喜懼之年深計短長之日曾文清求歸侍云朝則倚門暮則倚閭常恐失望父曰嗟子母曰嗟季曷敢弭忘
上官儀冊周王文識表魏舟之象詞掩漢臺之駕上句用曹倉舒事下句用柏梁臺詩梁王曰驂駕駟馬從梁来或以駕為卦引沛獻王占雨事非也
洪景盧周茂振入館謝啓雖不若董彦逺之博如桃莱難悟〈若璩按馮衍𫝊注云萊字似棗文又連桃後學者輙改萊為棗以桃棗易明桃萊難悟也啟正用章懷太子注成句〉柳卯本同幼婦外孫之義女郎世子之名〈按南史賈希鏡𫝊古冢有銘云青州世子東海女郎帝問希鏡對曰此是晉司馬越女嫁茍晞兒〉亦儷語之工者
野處草梁叔子制云鼎學士之大稱盖用劉禹錫天平軍壁記以牙璋玉節鼎右僕射官稱之語又草葉顒左相制云學聖人之道高天下以聲或云葉語音高故以戲之然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史記謂殷紂也不當用之王言
徐淵子上梁文云林木翳然便有濠濮間想清風颯至自謂羲皇上人初寮啟云得知千載上賴古書作吏一行便廢此事皆全句
李宗道春秋十賦屬對之工如越𣓙熊虎之状弗殺必滅若敖伯石豺狼之聲非是莫䘮羊舌王子争囚而州犁上下伯輿合要而范宣左右魯昭之馬将為櫝衛懿之鶴有乗軒于奚辭邑而衞人假之器晉侯請隧而襄王與之田星已一終魯君之嵗亥有二首絳老之年作楚宫見襄公之欲楚效夷言知衞侯之死夷雞憚犧而斷其尾象有齒以焚其身虞不臘矣吳其沼乎好魯以弓請謹守寳賜鄭以金盟無鑄兵蛇出泉臺聲姜薨鳥鳴亳社伯姬卒〈若璩按歐陽公年譜年十七應舉隨州試左氏失之誣論中云石言於晉神降於莘外虵關而内虵傷新鬼大而故鬼小雖不中人猶𫝊誦之但誣原本定作巫出范寗榖梁𫝊序巫者謂多序鬼神之事也〉
晏元獻進牡丹歌詩表云永平神爵之頌孝明稱美者五人正元重九之篇徳宗考第於三等按論衡云永平中神雀羣集詔上神雀頌百官上頌文比瓦石唯班固賈逵傅毅楊終侯諷五頌金玉孝明覽焉正元事見劉太真𫝊〈若璩按見劉太真傳謂新唐書舊唐則見徳宗紀貞元四年九月癸丑□百寮宴於曲江亭仍作重陽賜宴詩六韻賜之羣臣畢和上品其優劣以劉太真李紂為上等鮑防于召為次等張濛殷亮等二十人又次之唯李晟馬燧李泌三宰相之詩不加優劣〉
寧〈若璩按寧當作夀下同〉皇服藥赦文陳〈按陳當作倪〉正父所草也雖不明不敏有辜四海望治之心然無怠無荒未始一毫從已之欲天下誦之謂寫出寧皇心事
盧思道賀甘露云神漿可挹流味九戸之前天酒自零凝照三階之下常衮賀雪云重陰益固應水澤腹堅之時積潤潜通迎土膏脉起之候皆儷語之工者
俗語皆有所本如利市出易説卦左𫝊難為人出表記擔負出詩𤣥鳥箋折閲出荀子生活出孟子家數出墨子服侍出周禮大司徒伏事出陸士衡詩分付出漢原涉𫝊交代出盖寛饒𫝊區處出黄霸𫝊多謝出趙廣漢𫝊丁寧出詩采薇箋什物出後漢宣秉𫝊自由出五行志曉示出童恢傳主者出劉陶𫝊〈若璩按亦見劉陶𫝊前欒巴𫝊〉意智出鮮卑𫝊卑末出欒巴𫝊告示出荀子〈仁者好告示人按今仁作人〉布施出周語〈布施優裕〉比校出齊語行頭出吴語當日出晉語地主出左𫝊〈按左𫝊止有東道主〉越語相於出晉后妃𫝊料理出王徽之𫝊長進出和嶠𫝊消息出魏少帝紀功夫出王肅𫝊〈按王肅𫝊無亦出魏少帝紀〉普請出呉吕𫎇𫝊手下出太史慈𫝊牢固出陸抗𫝊鄭重出王莽𫝊分外出魏程曉上疏小却出宋紀〈按出武帝紀〉間介出長笛賦〈間介無蹊〉婁羅出南史顧歡𫝊〈按日知録婁羅盖聰明才敏之意〉本分出荀子〈見端不如見本分〉措大出五代東漢世家〈按已見通鑑唐文宗紀考異何屺瞻曰寒山詩亦有〉假開出王峻𫝊本色出唐劉仁恭𫝊古老出書無逸注商量出易商兑注不宣備出楊徳祖荅臨淄侯〈不能宣備〉生人婦出魏杜畿𫝊私名出列子家公出荘子〈主人公也〉致意出晉簡文紀〈按亦出孫綽𫝊〉𫝊語出後漢清河王慶𫝊收拾出光武紀尋思出劉矩𫝊不審出韓詩外𫝊〈按不審為晏子語〉世情出纒子〈不識世情〉爾来出孔明出師表朅来出思𤣥賦〈按李善注引劉向七言曰曷来歸耕永自疎〉和買出左𫝊正義阿誰出蜀龐統傳罷休出史記孫武𫝊慙愧出齊語安排出荘子比數出周禮大司馬注見在出稾人注孩兒出書康誥注老境出曲禮正義牽帥出左𫝊先輩出詩采薇箋如今出杕杜箋居士出玉藻可人出雜記道人出漢京房𫝊寄居出息夫躬𫝊某甲出周禮職内注道士出新序〈介子推云〉主人公出史記范雎𫝊〈按范雎𫝊作翁〉小家子出漢霍光𫝊不中用出史記外戚世家王尊𫝊〈按秦始皇本紀吾前收天下書不中用者〉我輩人出晉石苞𫝊對岸出樂志〈按出顧臻表曰今夷狄對岸對岸二字用於敵國竒〉十八九出漢丙吉𫝊〈至今十八九矣〉浩大出後漢馬廖𫝊兩兩相視出周嘉𫝊〈按毛板脱一兩字〉年紀出光武紀雜碎出仲長統𫝊細碎事手下出吳吕範𫝊〈按兩手下皆出注引江表𫝊孫策語〉合少成多出中庸注〈按中庸註無〉若干出禮記曲禮投壺如干出陳何之元𫝊膠加出九辨〈膠音豪加丘加反〉牢愁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𫝊〈畔牢愁集韻愁音曹〉墨杘出列子〈音眉癡〉冗長出陸士衡文賦無状出史記夏本紀擘畫出淮南子前定出中庸細作出左𫝊釋文敘致出世説留連出後漢劉陶𫝊問息秏出竇后紀已分出魏文帝書物色出淮南子〈按何不云出月令〉本師出史記樂毅𫝊祖師出漢外戚丁姬𫝊生熟出荘子有𤓰葛出後漢禮儀志〈按出禮儀志注引蔡邕獨斷曰凡與先后有𤓰葛者〉發遣出陳寔𫝊天然出賈逵𫝊新鮮出太𤣥鈍悶出淮南子誇張出列子愺恅出洞簫賦近局出陶淵明詩提撕出詩抑箋本貫出晉江統論〈按止有本種無本貫〉十字街出北史李庶𫝊〈按庶附李諧𫝊〉見錢出漢書王嘉𫝊
梁簡文為子辭封表云日蝕之餘無黄童之對荷㦸入榛異子烏之辨又云熙祖流聰慧之稱方建臨淮之國元仲表岐嶷之質乃啓平原之封〈荷㦸入榛揚雄童烏事熙祖晉太子遹字元仲魏明帝字〉元豐末皇弟似封晉寧郡王制全用熙祖元仲一聨然熙祖非美事也〈晉寜元板作普寧〉
王元之表風摧霜敗芝蘭之性終香日逺天高葵藿之心未死劉元城表云志存許國如萬折而必東忠以事君雖三已而無慍斯言可以立懦志〈若璩按趙元鎮移吉陽軍表云白首何歸悵餘生之無幾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尤以此言致不食卒可悲也〉
驢非驢馬非馬〈漢西域𫝊〉烏不烏鵲不鵲〈戰國䇿〉可以為對〈若璩按後魏宣武孝明民間謠曰狐非狐貉非貉〉傅景仁云烹羊炰羔唯帶牛佩犢可對
嘉定受寳璽南塘賀表云函封逺致不知何國之白環瑑刻孔章咸曰寧王之大寳〈宗室入翰苑者三人彦中汝談汝騰〉
王岐公荅韓魏公詔豈朕鬱於大道未昭治亂之原将卿保其成功自潔進退之分崔大雅荅周益公詔豈朕不徳末達好賢之誠将卿既明自全引退之節盖倣其意
鄭安晚再相〈若璩按安晚清之號再相於淳祐七年四月〉應之道草制云彦博重入中書特令納節王曾再登揆席俛就集賢
黄伯庸賀雪表云招徠衆俊無晝卧洛陽之人奨勵三軍有夜入蔡州之志語工而健〈上天同雲平地尺雪范蜀公表也周益公用之〉
耿直之守京口復陳少陽之後曰如可贖兮百身猶将宥之十世
億載萬年為父為母四海九州悉主悉臣迂齋對李顯忠復節鉞汪聖錫草制云念秦伯用孟明之意與馮唐面文帝之言又云與人之周庶幾得頗牧而能用共武之服爾其繼英衞之善兵
倪正父草壽皇尊號詔云率百官若帝之初丕講非常之禮於萬年受天之祜聿迎滋至之休周益公辭免表云遜于殳斨伯與敢忘稽首有若虢叔閎夭尚助迪威正父荅詔云殳斨伯與固可遜未聞虞帝之必從虢叔閎夭雖曰賢盖視周公而不及
真文忠為原貸盜賊詔云弄潢池之兵諒非爾志烈崑岡之火亦豈予心又云自有宇宙至於今日未聞盜賊得以全軀其言足以感動人心
王卿月為澹庵制云吾寧身蹈東海獨仲連不肯帝秦至今名重泰山微相如何以强趙
盧肈海潮賊後序馬褐牛衣〈古未冇對者〉
崔大雅草史直翁制云皇祐之詔二老設几以須熙寧之遇四臣齎書而訪尚有斯禮勿遐爾心〈二老社衍任布四臣韓富文曾 若璩按杜衍𫝊皇祐元年召陪祀明堂都亭驛設帳具几杖待之稱疾固辭任布𫝊並同而仁宗本紀不載〉
吕成公代其父倉部自黄州易守池州啓云爰考唐朝有杜牧把麾之舊其臨秋浦亦齊安解組之餘雖後先遷徙之偶同顧今昔風流之非匹
端平初濟王夫人吴氏復舊封其父與蔣右史良貴有連良貴託先君代為謝丞相啓其末聨云孤忠未泯敢忘漆室之憂葵厚徳難酬願效老人之結草良貴稱賞
真文忠除參政辭以疾趙南塘草詔曰漢御史大夫吉當封病上憂之夏侯勝謂必瘉果然後遂至相朕之賢卿甚於宣帝之徳吉也卿其親醫藥自厚且先即舍拜命少間可就車朕遣黄門召見卿矣此詔有西漢風
鄭威愍公〈驤〉新除謝上章云關陜六七任不挂權臣之横恩崇觀二十秋靡霑故相之餘潤公之大節如此馮翊之死義其處之有素矣
傅至樂上周益公啓云東門之柳自凋𤣥都之桃何在彼刀頭之䑛蜜得未錙銖況井眉之居瓶怳如夢寐盖指張説也
或上朱文公啓云行蔵勛業銷倚摟看鏡之懷窈窕﨑嶇寄尋壑經丘之趣〈若璩按何屺瞻曰此免解張克明啟中自敘語朱子謂此老子心事也此公方求試南宫而輙以自與何哉有跋載大全集中時為庚子至前一夕方知南康軍屢請祠而未允明年閏三月遂去郡東歸今但云上朱子似小誤〉
宋正甫詩三甲未全一丁不識
或試縣學見黜後預鄉薦以啓謝縣令有不平之意令荅云大敵勇小敵怯昔固有之今日是前日非吾無愧矣〈若璩按宋處州士子終塲者六人三人與選謝主司啟云同矍圃之觀人去者半存者半類孔門之取友益者三損者三〉
毛憲守長沙謝韓平原云湖南之地二千里序詩幸託於昌黎平原之客十九人脱穎願同於毛遂
毛澤民啟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貌寝官卑經雖𤣥而謂白九方歅機深識妙馬本驪而為黄李清卿啟云斯風未泯則朝取溫造而暮拔石洪吾道不行則近舍皇甫而逺求居易
洪舜俞薦於鄉鞏嶸監試後鞏為江東憲使舜俞分教番陽啟云東坡倅錢唐曾在門外鵠袍之列半山憲江左亦賞梁間燕語之詩
徐淵子為越教荅項平甫云正恐異時風舞雩之流不無或者月離畢之問或荅洪舜俞云魯直大名有皎潔江梅之句少游下蔡無丁東玉佩之詞
有郡守招士人教子辭曰士而託於諸侯非其義也師不賢於弟子将焉用之
張宣公荅教官云識其大者豈誦説云乎哉何以告之曰仁義而已矣
真文忠為江東轉運有民困於買鳩之役来訴公判云詔捕鵁鶄若水尚還其使嵗貢蚶蛤孔戣猶疏于朝況為州縣之官可恣口腹之欲
攻媿為姜氏慶七十致語云今日王孫猶有承平之故態舊時竹馬得見㑹昌之新春承平王孫見柳文姜㟧誌
衢州稽古閣書臯陶謨於屛其上梁文云臯陶若稽古事三朝稽古之君孔子與斯文為萬世斯文之主
王相〈爚〉嘉熙〈若璩按理宗在位十三年丁酉改元〉間以親老辭督府辟其書曰昔溫太真絶衿違母以奉廣武之檄心雖忠而人議其失性徐元直指心戀母以辭豫州之命情雖窘而人予其順天
吕倚謝王岐公饋錢酒用白水真人青州從事岐公稱之
夏文荘表云詩㑹餘蚳之文簡凝含酖之墨餘蚳見詩貝錦箋筆鋭干将墨含醇酖出文心雕龍
獨孤馴象世以為工子雲甘泉晚而悔作晏元獻謂賦也獨孤綬放馴象賦云返諸林邑之野歸爾梁山之隅時在偃兵豈嬰乎燧尾上惟賤賄寧恤乎焚軀
唐律賦雞鳴度關云念秦關之百二難逞狼心笑齊客之三千不如雞口
紹興中省試高祖能用三傑賦第四韻用運籌帷帳考官謂漢書乃帷幄非帳字不敢取徹棘以語周益公益公曰史記云運籌帷帳之中非誤也淳熙中省試人主之勢重萬鈞賦第一聨有用洪鐘二字者考官哂之洪文敏典舉聞之曰張平子西京賦洪鐘萬鈞此必該洽之士遂預選紹熙中四明試航琛越水詩有用東坡舶趠二字而黜者決得失於一夫之目其幸不幸若此
東都之季清議扶之而有餘强秦之末壮士守之而不足〈前輩作風俗萬世之基末韻〉亶聰明而有作無作聰明由仁義以安行非行仁義〈舜由仁義行〉
非刀匕是共膳宰舉席間之觶釋椎鑿而上輪人議堂上之書此工執藝事以諫賦聨也
困學紀聞巻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二十
宋 王應麟 撰
雜識
南豐跋西狹頌謂所畫龍鹿承露人嘉禾連理之木漢書始見於今邵公濟謂漢李翕王稚子高貫方墓碑刻山林人物乃知顧愷之陸探微宗處士輩尚有其遺法至吴道𤣥絶藝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少減矣今於盤洲所集𨽻圖見之
曹操夫人與楊彪夫人書送房子官綿百斤古文苑誤為官錦而注者妄解按魏都賦緜纊房子晉陽秋有司奏調房子睢陽綿武帝不許水經注房子城西出白土可以濯緜
善惡以熟言若孟子仁在乎熟漢五行志季氏之惡已熟是也佛者曰〈成實論〉行惡見樂為惡未熟至其惡熟自見受苦行善見苦為善未熟至其善熟自見受樂其言善惡之熟亦名言也
仁宗摹太宗御書大相國寺額於石即寺為殿而蔵之御飛白名曰寳奎殿紹興庚辰宏辭以寳奎殿太宗皇帝御書賛命題唐説齊中選但云慶歴二載而不紀月日以實録考之乃二年正月辛未也蘇子美作寳奎殿頌周益公題其後云上宰宗工更為辭章者謂吕夷簡作記章得象題額之類實録云命夷簡撰記而説齋謂煥乎堯章親加紀述亦誤
舊制麻三道以上雙宣學士分撰元豐末鄧潤甫為學士一夕鎖麻二十二通靖康元年麻六道權直院莫儔獨宿
翰苑未嘗草追贈制紹定六年十月史彌逺贈中書令追封衞王令學士院降制學士言非典故詔特與降制
太一宫四立月祝文舊用定本紹定二年十二月始命學士院撰述
親王初除有布政牓首云應某軍管内尾云牓某軍仍散下管内謂所領節鎮也前輩制集皆可考淳熙十六年皇子封嘉王布政牓乃云嘉州管内盖草制者失之開禧元年皇子封榮王牓威武軍合舊典矣盖節鉞初除以勅書示諭本鎮亦唐朝隃領之制也若封王或以國如周魯或以州如兖雍之類未嘗有所領之國咸淳二年余草福王制院吏欲以布政牓下福州余引故事牓所領兩鎮
陳自明紹熙初宏辭已入等同試者摘周五射記用襄尺字以為犯濮王諱〈襄音讓〉慶元四年從臣薦之謂襄字雖同音嫌名不當避乃賜同進士出身徐子儀嘉定中試宏辭甘石巫咸三家星圖序引周禮簭人巫咸本注巫當為筮非殷巫咸主司黜之而薦於朝不數年入館掌制〈若璩按王氏父撝字謙父嘉定進士第同年余天錫參知政事屬教其子弟嵗終致束修以謝堅却不受曰吾二兒習詞學鄉里無完書願從公求尺牘丐借周益公傳内翰番陽三洪公暨其餘習詞學者凡二十餘家所蔵書余欣然應之後二子皆中詞科由此〉
易觀初六注處於觀時而最逺朝美湯邦彦字朝美本此列子曰務外游不如務内觀陸游字務觀本此〈魏傅嘏字蘭石本淮南子蘭生而芳石生而堅唐皇甫湜字持正本詩湜湜其沚箋黄魯直之字本柳子先友記王紓有學術魯直〉
朱文公門人㬊淵㬊音緩晉有㬊清〈若璩按㬊淵即大全集之㬊亞天〉西王母山海經云状如人狗尾蓬頭戴勝善嘯居泃水之涯穆天子𫝊注云虎齒蓬髪
漢天文志天暒而見景星注暒精明也集韻云晴字易緯是類謀曰民衣霧主吸霜間可倚杵於何蔵河圖挺佐一輔曰百世之後也高天下千嵗之後天可倚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公詩有倚杵碧天之句 按輔上元板無一字〉
士冠禮眉壽萬年古文眉作麋博古圖雝公緘鼎銘用乞麋壽萬年無疆
集韻吴人謂赤子曰孲𤘅音鴉牙雜記注嬰猶鷖彌也孟子音義倪謂繄倪小兒也
周禮輈人注䱸魚字以魚名為字亦奇語也〈若璩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升庵廣之曰大戴禮記蘭氏之根蘹氏之苞王褒洞簫賦幸得諡為洞簫兮夫魚名而稱字草名而稱氏簫名而稱諡皆竒之又竒〉
石鼓文帛魚𤾾𤾾乂云有鱄有𩸊即白魚也〈有鱄元板作有旉〉春秋正義手五指之名曰巨指〈儀禮大射孟子云巨擘若璩按國語云拇〉食指〈左傳〉将指〈儀禮鄉射大射注 按既夕記亦名中指〉無名指〈孟子〉小指〈儀禮恃牲饋食少牢饋食云季指〉
館閣書目蠶書一卷南唐秦處度撰以九州蠶事獨兖州為最按蠶書見秦少游淮海後集少游子湛字處度以為南唐人誤矣
水母目蝦見郭景純江賊欒城詩云去住由人真水母簞瓢粗足似山雌〈似元板作亦〉
殷芸小説蔡司徒説在洛見陸機兄弟住參佐中三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東坡詩自甘茆屋老三間簡齋〈若璩按簡齊陳與義號〉詩士龍同此屋三間又云士衡去國三間屋
唐西域𫝊末禄有軍逹泥婆羅獻波稜皆菜名也〈張文潜謂波稜自波稜國来波稜元板作坡陵〉
吕成公曰秦多良醫醫緩醫和皆秦人尸子亦云醫竘者秦之良醫〈若璩按剩殺扁鵲者亦秦太醫令李䤈也 韓非亦有秦醫善除之諺〉
巫彭作醫〈吕氏春秋〉岐伯祖世之師曰僦貸季〈素問〉上古醫曰苖父〈説苑 若璩按漢藝文志大古有岐伯俞拊應劭曰黄帝時醫〉
黄石圮老教授福州聞李葵李枏林之奇為衆推服即走其家備禮延致吕太史祭林宗丞少穎文所謂二李伯仲盖葵之子枏樗也〈葵字襲明子枏字和伯樗字迂仲〉里居之良若方若陸旁郡之士若胡若劉〈方徳順陸亦顔胡原仲劉致中見吕居仁寄和伯少穎迂仲詩〉
齊齋倪公三戒不妄出入不妄言語不妄憂慮
吕成公謂爭校是非不如斂蔵持養
李猷護陳東之䘮黄子游賙歐陽徹之葬皆義烈士也李明人黄亦寓居焉志吾鄉人物者宜特書之以厲澆俗
淳祐丙午衢士柴望上丙丁龜鑑其表云今来古往治日少而亂日多主聖臣賢前車覆而後車誡
張鷟自號浮休子李白有贈參寥子詩張芸叟僧道潜復以自號
近世記録多誤無垢心𫝊録以王叔文之黨陸質為陸贄〈質即陸淳非贄也〉
磨衲集王公庭秀〈若璩按庭秀慈溪人為王氏鄉先輩故稱公〉作於紹興壬子考其論議以鄭介夫為妄言陳少陽為鼓變是熙豐之法度非元祐之紛更謂黨人子孫為謬賞謂蘇黄文章為末藝甚者擬程子之學於墨釋氏而以易𫝊為謝楊刪潤成書其反理詭道甚矣詆趙張二相尤力盖自紹聖以来姦憸茂惡家以荆舒為師人以章蔡為賢邪説詖行沈酣入骨髓更中天之禍蕭艾不薅士習熟見聞至紹興間邪詖猶肆行筆之簡牘不耻也是故人心不正其害烈於洪水猛獸吁風俗移人可畏哉
發漢陵者樊崇董卓也發唐陵者温韜也惡復誅臻天道昭昭矣〈若璩按此其有感楊璉真伽之事乎王氏有靈應首肯我〉
成湯周公皆坐以待旦康王晩朝宣王晏起則關雎作諷姜后請愆況朝而受業為士之職書曰夙夜浚明有家孝經言卿大夫之孝引詩云夙夜匪懈言士之孝引詩云夙興夜寐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叔向所以戒也三晨晏起一朝科頭管幼安所以懼也在家常早起杜子美所謂質朴古人風者也雞鳴咸盥櫛問訊謹暄涼朱子之詔童𫎇也觀起之早晏知家之興廢吕子之訓門人也起不待鳴雞陸務觀示兒之詩也雞鳴率家人同起不可早晏無常葉少藴與子之書也雞鳴而起決擇於善利之間為舜而已矣
晉殷仲堪父師病積年衣不解帶躬學醫術究其精妙北齊李元忠母多病専心醫藥研習積年遂善方技李宻祖母患積年精習經方洞嫻針藥其疾得除隋許智蔵祖道幼以母疾究極醫方誡諸子曰為人子者嘗膳視藥不知方術豈謂孝乎文中子母銅川夫人好藥子始述方唐王勃謂人子不可不知醫時長安曹元有祕術勃從之游盡得其要甄權以母病與弟立言究習方書王燾母有疾視絮湯劑數從高醫游遂窮其術李逢吉父顔有錮疾自料醫劑遂通方書杜鵬舉母疾與崔沔同授醫蕭亮遂窮其術程子曰事親者不可不知醫
康節邵子之先世家于燕父伊川丈人間道奔本朝舍世禄為窶士乃絶口不言〈伯温子溥自禮部郎使燕道涿州良鄉拜墓洪業寺石刻盖統和十年伯温高大父所建統和十年嵗在壬辰本朝淳化三年也至宣和六年壬辰適百二十年伯温記其異今按宣和六年乃甲辰非壬辰也若璩按何屺瞻曰康節墓誌銘乃明道所撰但言系出召公故世為燕人大王父諱令進以軍職逮事藝祖始家衡漳祖諱徳新父諱古皆隠徳不仕初未有其父間道来奔之事令進既逮事藝祖安得太宗淳化三年尚建寺於遼之境内耶大扺出自其後人誣妄喜新者遂𫝊之耳〉
蘇魏公書帙銘曰非學何立非書何習終以不倦聖賢可及蒲傅正戒子弟曰寒可無衣飢可無食至於書不可一日失
太史公素王妙論曰諸稱富者非貴其身得志也乃貴恩覆子孫澤及鄉里也黄帝設五法布之天下用之無窮盖世有能知者莫不尊親如范子可謂曉之矣管子設輕重九府行伊尹之術則桓公以霸范蠡行十術之計二十一年之間三致千萬再散與貧〈史記正義七略云司馬遷撰〉利者夫子所罕言又曰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太史公著論以素王名而言求富之術豈以家貧無財賂有激而云如貨殖𫝊之意歟然何足以為妙論〈若璩按隋經籍忘子部五行有太史公素王妙義二卷亡王氏所引則見太平御覽者 素王妙論又有范蠡本南陽人一語見越世家註〉
先聖冕服祥符二年賜曲阜文宣王廟冕九旒服九章熙寧八年國子監言唐開元中尊孔子為文宣王内出王者兖冕之服以衣之宜用天子之制禮院議依官品衣服令用九旒崇寧二〈若璩按二當作四〉年改用冕十二旒服九章
禮記於禮之變皆曰始孔氏之不䘮出母自子思始也士之有誄自此〈若璩按此字當作縣賁父卜國〉始也邾婁復之以矢盖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䘮慈母自魯昭公始也下殤用棺衣〈按衣下脱棺字〉自史佚始也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大夫彊而君殺之義也〈按彊而君殺之義也七字當作而饗君〉由三桓始也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按此三句從初刋本増補〉𤣥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朝服之有縞也自季康子始也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左氏𫝊始用六佾晉於是始墨〈按此下脱始用葛茀〉始厚葬始用殉魯於是乎始髽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始用人於亳社魯於是始尚羔亦記禮之始變也孔子惡始作俑者始之不謹末流不勝其弊劉懋撰器物造作之始為物祖劉孝孫房徳懋集經史為事始〈馮鑑續事始朱繪撰事原高承増益為事物紀原〉然所載乃事物之始不足以垂訓戒司馬文正公言唐始令妃主葬日皆給鼓吹非令典不足法蘇文忠公言春秋書作丘甲用田賦皆重其始為民患也國史記之曰青苖錢自陛下始豈不惜哉皆得謹始之義〈若璩按顧仲恭以通鑑不詳及垓下戰謂古人讀書亦未必精審勝吾輩初怪其言之太過今王氏於左𫝊禮記尚爾余不勝慨歎仲恭言端冇味哉〉
周易集林雜占曰占天雨否外卦得陰為雨得陽不雨其爻發變得坎為雨得離不雨㢲化為坎先風後雨坎化為㢲先雨後風
江總詩聊以著書情暫遣他鄉日元城劉公嵗晚閒居或問先生何以遣日公正色曰君子進徳修業惟日不足而可遣乎
陳正獻公疏曰懲羮者必吹於齏傷桃者或戒於李楚辭惜誦云懲熱羮而吹𩐋北夢瑣言唐明宗不豫馮道入問曰寝膳之問宜思調衞指果實曰如食桃不康他日見李思戒
尹和靖謂動靜一理伊川曰試喻之適聞寺鐘聲曰譬如此寺鐘方其未撞時聲固在也伊川喜曰且更涵養朱文公在同安夜聞鐘鼓聲聴其一聲未絶而此心已自走作因此警懼乃知為學須専心致志先儒於鐘聲之入耳體察如此
東坡策别均戸口曰當成康刑措之後其民極盛之時九州之籍不過千三萬四千有餘夫地以十倍而民居其一按晉書地理志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三〈若璩按郡國志引三作二〉十三盖周之盛也〈見帝王世紀〉
吴仁傑鹽石新論取潜夫論洗〈若璩按潜夫論本作治〉金以鹽攻玉以石〈若璩按何屺瞻曰治仍作洗妙盡物理〉
土牛之法以嵗之幹色為首支色為身納音色為腹以立春日幹色為角耳尾支色為脛納音色為蹄景祐元年以土牛經四篇頒天下丁度為序
黄石公記云黄石鎮星之精也黄者鎮星色也石者星質也東坡以圮上老人為隠君子
成都石經孟蜀所刻於唐高祖太宗之諱皆缺畫范魯公相本朝其誡子姪詩曰堯舜理曰深泉薄冰猶不忘唐也
劉夢得曰於竊鈇而知心目之可亂於掇蜂而知父子之可問於拾煤而知聖賢之可疑東坡辯策問奏劄引之而改掇蜂一句云於投杼而知母子之可疑於拾煤而知聖賢之可惑
晁文元公平生不喜術數之説術者嘗以三命語之公曰自然之分天命也樂天不憂知命也推理安常委命也何必逆計未然乎慈湖先生謂真文忠公曰希元有志於學顧未能忘富貴利達何也公莫知所謂先生曰子嘗以命訊日者故知之夫必去是心而後可以語道
張文潜寓陳雜詩言顔平原事誤以盧杞為元相國李長吉有春歸昌谷詩張文潜春游昌谷訪長吉故居云惆悵錦囊生遺居無復處〈在河南福昌縣三郷東〉
唐六典注崔寔正論云熊經鳥伸延年之術故華陀有六禽之戱魏文有五搥之鍛後漢華陀𫝊云五禽
詩釋文草木疏云葑蕪菁也郭璞云今菘菜也案江南有葑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張文潜詩蕪菁至南皆變菘菘美在上根不食瑤簮玉荀不可見使我每食思故國
司空表聖題東漢𫝊後有取於陳太丘之容衆郭有道之誘人此表聖所以自處也〈若璩按元求江南人才至矣而王氏以博學雄文名弓旌獨不及焉當時必有所以自處者〉
化書曰奢者富不足儉者貧有餘奢者心常貧儉者心常富季元衡儉説曰貪饕以招辱不若儉而守亷干請以犯義不若儉而全節侵牟以聚仇不若儉而養福放肆以逐欲不若儉而安行皆要言也〈若璩按炳燭齋隨筆嗇於己不嗇於人謂之儉嗇於人不嗇於己謂之吝嗇於人并嗇於己謂之愛儉者君子之徳也吝與愛小人之事也斯言出晏子如晏子者真能儉者也〉
荀悦申鑒曰覩孺子之驅雞而見御民之術孺子之驅雞急則驚緩則滯馴則安許渾詩遯跡驅雞吏
司馬公時至獨樂園危坐讀書堂嘗云草妨步則薙之木礙冠則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與同生天地問亦各欲遂其生耳張文潜庭草詩云人生羣動中一氣本不殊奈何欲自私害彼安其軀亦此意也觀此則見周子窓前草不除之意
王渙之曰乗車常以顛墜處之乗舟常以覆溺處之仕宦常以不遇處之無事矣此言近於達者
民不可與慮始商鞅之變法也百姓何足與議董卓之遷都也咈百姓以從己欲其效可睹矣
後魏温子昇閶闔門上梁祝文云惟王建國配彼太微大君有命高門啓扉良辰是簡枚卜無違彫梁乃架綺翼斯飛八龍杳杳九重巍巍居宸納祜就日垂衣一人有慶四海爰歸此上梁文之始也〈兒郎偉猶言皃郎懣攻媿嘗辯之〉
真文忠公曰仁義足以包寛嚴而寛嚴不足以盡仁義傅𤣥席銘左端曰閒居勿極其歡右端曰寝處毋忘其患左後曰居其安無忘其危右後曰惑生於邪色禍成於多言冠銘曰居高無忘危在上無忘敬懼則安敬則正被銘曰被雖温無忘人之寒無厚於己無薄於人
梁元帝孝徳𫝊天性讃曰欲報之徳不可方思涓塵之孝河海之慈即孟東野寸草報春之意
蘇子由記杉謂求之於人盖所謂不待文王而興者陳同甫之言梅也亦然
漢桓永壽二年戸一千六百〈若璩按本作十〉七萬七千九百六十至晉武太康元年平吴戸止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四〈按漏十字〉隋文開皇中戸八百七十萬至唐高祖武徳初戸止二百餘萬高宗永徽初戸僅及三百八十萬𤣥宗天寳末戸八百九十一萬四千七百九至肅宗乾元三年戸止一百九十三萬三千一百三十四兵禍之慘如此〈若璩按孝平元始二年戸千三百二十三萬三千六百一十二至光武中元二年戸止四百二十七萬千六百三十四〉
劉夢得何卜賦云同涉于川其時在風㳂者之吉泝者之凶同蓺于野其時在澤伊穜之利乃稑之厄東坡詩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順風来者怨本此意
隋煬帝謂蕭后曰儂不失為長城公卿不失為沈后長城公謂陳後主沈后者後主之沈后也通鑑釋文以沈音沈謂沈湎之后誤矣
曾旼字彦和為書解朱文公吕成公皆取之館閣書目書講義博士曾肢等解盖誤以𪰋為肢
伐吴之役利獲二俊張華之稱陸機雲也平齊之利唯在於爾周髙祖之喻李徳林也機雲於河橋之役與王師為敵其不忠大矣徳林願以死奉楊堅復以所以事齊者事周矣二國何利焉是以持國必崇名節持身必守行誼
録異𫝊曰周時尹氏貴盛五葉不别㑹食數千人遭饑荒羅鼎作粥春秋書尹氏譏世卿然能與周同盛衰者亦有家法維持之也近世紀輿地者謂尹吉甫蜀人為作清風堂其謬妄甚矣物則秉彛之詩吉甫庶幾知道者而不能察掇蜂之讒能知而不能行也
王羲之𫝊論師宜懸帳之竒以衞恒四體書序考之懸帳乃梁鵲書非師宜官書也
説文朋及鵬皆古文鳳字宋玉曰鳥有鳳而魚有鯤荘子音義崔譔云鵬音鳳
王巾字簡棲作頭陀寺碑説文通釋以為王屮
封禪七十二家管夷吾所記者十有二孟獻子友五人孟子所忘者三記誦之學勿强其所不知
集古録李陽冰記云城隍神祀典無之吴越有爾按北齊慕容儼鎮郢城城中先有神祠俗號城隍神則唐以前已有之〈若璩按隋五行志梁武陵王紀祭城隍神将烹牛有赤蛇繞牛口紀與儼同時經籍志鮑至撰南雍州記記云南陽城内見有蕭相國廟相𫝊謂為城隍神記文則見通典引者〉
唐子西採藤曲魯人酒薄邯鄲圍西河渡橋南越悲〈下一句未見所出〉
集古録漢袁良碑云當秦之亂隠居河洛高祖破項實從其冊天下既定還宅扶樂歐陽公云盖不知為何人也愚按高祖紀三年漢王自成臯入關收兵欲復東轅生説漢王曰漢與楚相距滎陽數嵗漢常困願君王出武關項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滎陽成臯間且得休息使韓信等得輯河北趙地連燕齊君王乃復走滎陽如此則楚所備者多力分漢得休息復與之戰破之必矣漢王從其計出軍宛葉間此即轅生也〈轅與袁同 若璩按引高祖紀證即轅生已見洪氏𨽻釋 楊升庵載此碑繫以王應麟曰轅生説行而身隠鴻飛魚潜脱屣圭組逺希魯連近慕董公亦古之逸民不可與辯士説客並論也今刋本鈔本俱無知屬楊氏假託所謂英雄欺人亦時有之者或訝曰王子充引辯水經語子信其為王氏而升庵明引王氏語子反削正之何居余笑曰觀人於其素〉
漢華山廟碑武帝立宫曰集靈殿曰存僊門曰望僊歐陽公云集靈宫他書皆不見惟見此碑按漢地理志京兆華陰縣太華山在南有祠集靈宫武帝起公偶未之攷耳〈若璩按余嘗謂盖代文人無過歐公而學殖之陋亦無過公𫝊山先生聞之曰子得母以劉原父有好箇歐九之云從而和之乎余曰非敢然實親驗之集古録跋尾〉
容齋五筆石尤風引陳子昂戴叔倫司空文明詩意其為打頭逆風也李義山詩作石郵〈来風貯石郵〉楊文公詩亦作郵〈石郵風惡客心愁〉
古者有常心曰士無常心曰民為己曰君子儒為人曰小人儒善利之間而舜蹠分焉服言行而堯桀異焉仁義之心存與不存而人禽别焉懔乎其可懼也夫尚志謂之士行已有恥謂之士否則何以異乎工商特立獨行謂之儒通天地人謂之儒否則何以異乎老釋困而不學則下民爾待文王而興則凡民爾無其實而竊其名可以欺其心不可以欺其鄉
古者重長幼之序齒幼位卑而名韋楊二君李翺所以戒朱載言也後生不稱前輩字劉元城所以稱馬永卿也
李希烈之黨有韓霜露朱泚之黨有李日月逆儔之無天甚矣
柳芳論氏族曰氏於事則巫乙匠陶按風俗通乙當作卜〈若璩按今風俗通義無則王氏所見猶全本〉
明州開元二十六年置訖于唐末凡五亂寳應元年袁鼂陷明州一也貞元十四年明州将栗鍠殺其刺史盧雲以反二也乾符四年王郢陷明州三也中和元年鄮賊鍾季文陷明州四也景福元年明州将黄晟自稱刺史五也
通鑑浙西節度使裴璩敗王郢在乾符四年閏二月紀乃謂三年七月當從通鑑璩字挺秀見世系表
孟子曰舜蹠之分利與善之間也蕭望之曰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
范文正公謂劉禹錫柳宗元吕溫數人坐王叔文黨貶廢不用𫝊稱叔丈引禹錫等決事禁中及議罷中人兵權牾俱文珍輩又絶韋臯私請欲斬劉闢其意非忠乎臯銜之揣太子意請監國而誅叔文唐書蕪駮因其成敗而書之無所裁正韓退之欲作唐一經誅姦䛕於既死發潜徳之幽光豈有意於諸君子乎〈若璩按比之匪人何潜徳之有不讀永貞行耶〉
淮南子老子學商容見舌而知守柔文子云學常樅〈淮南誤説苑亦云常樅〉
唐百官志守宫令席壽三年氈壽五年褥壽七年〈語本考工記〉
北齊擇盧思道之詩得八首〈若璩按各作挽歌十首〉人稱八米盧郎或謂米當為采徐鍇云八米以稻喻之若言十稻之中得八粒米也
燕丹子荆軻曰高欲令四三王下欲令六五霸〈四三王六五帝四三墳六五典三二曜六五緯皆本於此〉
陸機𫝊云弟雲嘗與書曰君苖見兄文輒欲焚其筆硯君苖未知氏姓攷之雲集有與平原書云前登城門意有懷作登臺賦極未能成而崔君苖作之聊復成前意始知其為崔君苗也
文心雕龍云士衡才優而綴辭尤煩士龍思劣而雅好清省今觀士龍與兄書曰往日論文先辭而後情尚絜而不取色澤兄文章高逺絶異然猶皆欲微多但清新相接不以此為病耳若復令小省恐其妙欲不見雲今意視文乃好清省欲無以尚意之至此乃出自然
車永茂安外甥石季甫見使為鄮令便道之職茂安與陸士龍書曰老人及姊自聞此問不能復食姊晝夜號泣舉家慘蹙昨全伯始有一将来是句章人具説此縣既有短狐之疾又有沙𧍯〈玉篇蟲穴也房中切〉害人聞此消息倍益憂慮足下可具示土地之宜企望来報士龍荅書曰縣去郡治不出三日直東而出水陸並通西有大湖廣縱千頃北有名山南有林澤東臨巨海往往無涯氾船長驅一舉千里北接青徐東洞交廣海物惟錯不可稱名遏長川以為陂燔茂草以為田火耕水種不煩人力決泄任意高下在心舉鍤成雲下鍤成雨既浸既潤隨時代序官無逋滯之榖民無飢乏之慮衣食常充倉庫恒實榮辱既明禮節甚備為君甚簡為民亦易季冬之月牧既畢嚴霜隕而蒹葭萎林鳥祭而罻羅設因民所欲順時遊獵結𦊨繞岡宻罔彌山放鷹走犬弓努亂發鳥不得飛獸不得逸真光赫之觀盤戲之至樂也若乃斷遏海浦隔截曲隈隨潮進退采蜯捕魚鱣鮪赤尾䱟齒比目不可紀名鱠鰡鰒炙䱥鯸烝石首臛⿱𩶯真東海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蜯蛤之屬目所希見耳所不聞品類數百難可盡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貴前臨終南退燕阿房離宫别館隨意所居沈綸涇渭飲馬昆明四方奇麗天下珍玩無所不有猶以不如吴㑹也鄉東觀滄海遂御六軍南巡狩登稽嶽刻文石身在鄮縣三十餘日夫以帝王之尊不憚爾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興化桑弧蓬矢丈夫之志經營四方古人所歎何足憂乎且彼吏民恭謹篤慎敬愛官長鞭朴不施聲教風靡漢吴以来臨此縣者無不遷變尊大人賢姊上下當為喜慶歌舞相送勿為慮也茂安又荅曰於母前伏讀三周舉家大小豁然忘愁足下此書足為典誥雖山海經異物志二京三都殆不復過也恐有其言能無其事耳愚謂士龍之書筆勢縱放真竒作也可以補四明郡乗之闕遺故詳著之〈大人元板作大夫〉
荀子曰正其衣冠齊其顔色嗛然而終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賤儒也荀卿之譏毁過矣然因其言可以見子夏門人之氣象
秦之破楚也王翦至蘄南殺其将軍項燕楚之滅秦也陳涉起於蘄大澤中同此地也出爾反爾天道昭昭矣
東坡觀棊詩誰與棊者墨君堂記雖微與可天下其孰不賢之皆用檀弓文法
論語迅雷風烈必變錯綜成文春與猿吟兮秋鶴與飛本於此非始於吉日辰良
徐仲車謂尊官重禄人之所好也安肯曰吾不才吾辱其位甚者亡人之國危人之天下不顧也鄭綮可謂知其量矣後村詩謂未必朱三能跋扈祇因鄭五欠經綸朱溫之簒崔柳諸人之罪也於鄭綮何議焉
寧宗閣名曰寳章至和二年五臺山真容院太宗御書閣已曰寳章矣
水經注方城西有黄城山是長沮桀溺耦耕之所有東流水則子路問津處尸子曰楚狂接輿耕於方城〈方城在葉縣郡國志曰葉縣有長城曰方城楚邑也楚狂接輿並耕沮溺荷蓧丈人一時在野之賢萃於楚國聖人晚年眷眷於楚有以也胡明仲曰沮溺耦耕之地史謂蔡也 若璩按史謂孔子去葉反乎蔡途次經有長沮桀溺事非謂其地即蔡〉
善讀書者或曰此法當失或曰一巻足矣奚以多為或不求甚解或務知大義不善讀者蕭繹以萬巻自累崔儦以五千巻自矜房法乘之不治事盧殷之資為詩
廟堂二字見漢徐樂𫝊云修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梅福𫝊云廟堂之議非草茅所當言也劉向九歎云始結言於廟堂王逸注言人君為政舉事必告宗廟議於明堂〈皆謂人君今以為宰相誤矣 若璩按淮南主術訓在卿栩人君揄䇿於廟堂之上亦兼君相言之〉
歐陽公記醉翁亭用也字荆公誌葛源亦終篇用也字盖本於易之雜卦韓文公銘張徹亦然
東坡鍾子翼哀辭以四言間七言學荀子成相
詩伐檀毛氏𫝊云風行水成文曰漣老泉謂風行水上渙此天下之至文也本於此
南豐詩稱昌黎之文云並驅六經中獨立千載後周恭叔跋秦璽文曰嗚呼斯乎是嘗去詩書以愚百姓者乎是嘗聴趙高以立胡亥者乎是嘗殺公子扶蘇與𫎇恬者乎是嘗教其君嚴督責而安恣睢者乎使其璽不得𫝊者斯人也而其刻畫吾忍觀之哉李微之曰秦璽者李斯之魚蟲篆也其圍四寸至漢謂之𫝊國璽迄於獻帝所寳用者秦璽也歴代皆用其名永嘉之亂没於劉石永和之世復歸江左者晉璽也太元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於隋代者慕容燕璽也〈隋謂之神璽〉劉裕北伐得之關中歴晉暨陳復為隋有者姚秦璽也開運之亂没於耶律女真獲之以為大寳者石晉璽也盖在當時皆誤以為秦璽而秦璽之亡則已久矣
受寳之禮始於元符再行於嘉定皇帝恭膺天命之寳至道三年真宗即位製之其後凡嗣位則更製乾興元年仁宗即位嘉祐八年英宗即位至神哲徽皆製是寳嘉定十四年京東河北節度使賈涉繳進皇帝恭膺天命之寳及元符三年御命之寳及元符三年御府寳圖一冊鎮江都統翟朝宗以玉檢来上其文若合符契又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玉璽於是禮官奏受寳之禮獻之宗廟明年正月朔旦御大慶殿受寳奉安天章閣〈元符三年玉璽盖徽宗即位所製〉
璽也而更為寳匭也而更為檢古者太史奉諱惡豈有是哉
祖宗之制不以武人為大帥専制一道必以文臣為經略以總制之咸淳末徳祐〈若璩按瀛國公初即位乙亥改元〉初賣降恐後者多武人也其後文臣亦賣降矣
後漢應劭有漢官鹵簿圖〈漢官儀鹵簿篇〉晉有鹵簿圖鹵簿儀齊有鹵簿儀陳有鹵簿圖唐有大駕鹵簿一卷王象畫鹵簿圖景徳二年王欽若上鹵簿記三巻天聖六年宋綬上鹵簿記十巻景祐五年綬取舊編益新制上鹵簿圖記十巻政和七年詔改修宣和元年書成三十三卷飾以丹采益詳備矣
趙安仁作戴斗懷柔録王晦叔作戴斗奉使録戴斗謂北方〈爾雅北戴斗極為空桐〉
擊壤周處風土記云以木為之前廣後鋭長尺三寸其形如履〈古童兒所戲之器非土壤也〉先側一壤於地遙於三十四步以手中壤擊之中者為上
象山先生曰古者無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嚴後世有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畧
司馬相如諭巴蜀檄曰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亷鮮恥而俗不長厚也漢時有此議論三代之流風遺俗猶存也
羣居終日言不及義而險薄之習成焉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而非僻之心生焉故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寤寐無為澤陂之詩所以刺也
劉之道〈煇〉上李肅之納拜書曰古之君子一言語而禮義明一施設而風俗厚如釋之進王生之韈而漢世重名如裴度當李愬之謁而蔡人知禮
晁景迂曰博之以五經而約之以孝經論語博之以太史公歐陽公史記而約之以資治通鑑康節先生曰二十嵗之後三十嵗之前朝經暮史晝子夜集學者當以此為法
夫子雅言詩書執禮而性與天道高弟不得聞程子教人大學中庸而無極太極一語未嘗及〈高弟元板作高第〉
巧言為辯文子為學宋景文云此後魏北齊里俗偽字也〈若璩按見顔氏家訓〉
庾信哀江南賦章蔓枝以轂走宫之奇以族行吕氏春秋中山之國有夙繇者智伯欲攻之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夙繇之君将迎鐘赤章蔓枝諫不用斷轂而行至衛七日而夙繇亡〈文苑英華作慢支藝文類聚作曼友皆誤〉
宋次道春明退朝録晁子止昭徳讀書志攷之東京記朱雀門外天街東第六春明坊宋宣獻公宅本王延徳宅宣徳門前天街東第四昭徳坊晁文元公宅致政後闢小園號養素園多閲佛書起宻嚴堂〈若璩按當時春明宅子僦直比他處常高一陪以便借次道家書也〉
吕氏春秋伊尹奔夏三年反報於亳曰桀迷惑於末嬉好彼琬琰注云琬當作婉婉順阿意之人或云美玉按紀年云桀伐岷山得二女曰琬曰琰斵其名於苕華之玉苕是琬華是琰〈注非〉
新序介子推曰謁而得位道士不居也盖謂有道之士漢京房𫝊道人亦謂有道之人元和郡縣志樓觀本周康王大夫尹喜宅也穆王為召幽逸之人置為道士太霄經以尹喜為尹軌又謂平王東遷洛邑置道士七人按漢郊祀志注漢宫閣疏云神明臺高五十丈上有九室常至九天道士百人盖自武帝始也穆王平王事不可攷〈常至元板作常置〉
道書有赤明上皇無極永壽之號後周甄鸞著笑道論曰古先帝王立年無號至漢武帝始建元後王因之上皇之號可笑之深〈隋志又有延康龍漢開皇 若璩按後魏書釋老志以延康龍漢赤明開皇為劫数〉
林靈素作神霄籙自公卿以下羣造其廬拜受獨李綱傅崧卿曾幾移疾不行〈宣政間道教興行至有號為女真者當時以為先兆〉
傅奕排釋氏謂中國幻夫模象荘老以文飾之宋景文作李蔚𫝊賛亦云華人之譎誕者又攘荘周列禦冦之説佐其高然則釋氏用老荘之説也非老荘與釋氏合也朱文公謂佛家竊老子好處道家竊佛家不好處愚嘗觀姚崇誡子孫曰道士本以𤣥牝為宗而無識者慕僧家之有利約佛教而無〈若璩按舊唐書姚崇𫝊作為初刋本果然〉業斯言當矣致堂謂經論科儀依倣佛氏而不及者自杜光庭為之攷諸姚崇之言則非始於光庭也〈若璩按舊唐書方伎傳道士葉法善僧𤣥奘神秀並列而新書則削去𤣥奘等意殆見於李蔚傳賛中耶〉
北斗經引居其所而衆星共之誤以北辰為北斗盖近世依託為之
鶴山云旁行敷落之教旁行見漢西域𫝊敷落見度人經
漢罽賔𫝊塞種分散顔師古注即所謂釋種按増一阿含經四河入海無復河名四姓為沙門皆稱釋種石林葉氏云晉宋間佛學初行其徒猶未有稱僧通曰道人其姓皆從所受學如支遁本姓關學於支謙為支帛道猷本姓馮學於帛尸梨宻為帛是也至道安始言佛氏釋迦今為佛子宜從佛氏乃請皆姓釋
唐囘鶻𫝊元和初始以摩尼至其法日晏食飲水茹葷屛湩酪可汗常與共國
説齋謂老荘之學盛於魏晉以召五胡之亂而道釋之徒皆自胡人崇尚遂盛於中國〈釋氏至姚興而盛道家至寇謙之而盛〉誠齊謂伊川之民被髪以祭君子已憂其戎漢之君志荒而妖夢是踐吾民始夷乎言祝乎首以為好此五胡耶律之先驅也朱黼曰三代以上不過曰天而止春秋以来一變而為諸侯之盟詛再變而為燕秦之仙怪三變而為文景之黄老四變而為巫蠱五變而為災祥六變而為符讖人心泛然無所底止而後西方異説乗其虚而誘惑之
晉語西方之書有之曰懷與安實疚大事注詩云西方之人謂周也愚謂西方之書盖周志之類列子仲尼篇西方之人有聖者李知幾謂意其説佛也皇天大紀論曰當周昭王時西方有傑戎窮幻駕空説通歴云孝王元年佛入湼槃唐六典註謂釋迦生當周荘王九年魯荘公七年二説不同
王簡棲頭陀寺碑周魯二荘親昭夜景之鑒注云魯荘七年夜明佛生之日也瑞應經四月八日夜明星出時佛從右脅墜地即行七步按春秋荘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正義曰於是時周之四月則夏之仲春杜氏以長歴校之知辛卯是四月五日也以是攷之夜明星不見乃二月五日非四月八日也盖陋儒之佞佛者𫝊㑹為此説
潏水云梵書有修多羅讖言釋氏之教興廢則讖書其来逺矣
梁觀國有議蘇文五巻駮其羽翼異端者或問地獄之事於真文忠公公曰天道至仁必無慘酷之刑神理至公必無賄賂之獄
李壽翁曰性命之理死生之故鬼神之情状易盡之矣曷為求之它
通典唐有符祅正謂之視流内〈祅呼煙切胡神也〉
永嘉張淳忠甫曰今之仕皆非古之道是以雖貧而不願禄問其説曰始至則朝拜遇國忌則引緇黄而薦在天之靈皆古所無也
道家云真人之心若珠在淵衆人之心若瓢在水真文忠云此心當如明鏡止水不可如槁木死灰
東魏檄梁曰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胸謬治清浄可謂切中其膏肓矣誠齋詩云梵王豈是無甘露不為君王致蜜来曽景建云此身已屬侯丞相誰辦金錢贖帝歸
唐有代宗即世宗也本朝有真宗即𤣥宗也皆因避諱而為此號祥符中以聖祖名改𤣥武為真武𤣥枵為真枵崇文總目謂太𤣥經曰太真經若迎真奉真崇真之類在祠宫者非一其末也目女冠為女真遂為靖康之兆
張文潜云嘗讀宣律師𫝊有一天人説周穆王時佛至中國與列子所載西極化人之事略同不知寓言耶抑實事也愚謂此釋氏剽襲列子之言非實事也
垂老抱佛脚孟東野讀經詩也
東坡宸奎閣碑銘神耀得道非有師𫝊出八師子經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時有梵志来詣佛所質疑曰佛所事者何師佛曰吾前世師其名難數吾今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師也〈惟佛與佛出法華經〉
放翁載長蘆宗賾師頌云天生三武禍吾宗釋子還家塔寺空應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儉守真風三武謂魏太武周武帝唐武宗也愚嘗觀山谷開先院修造記曰夫沙門法者不住資生行乞取足日中受供林下託宿故趙州以斷薪續禪牀宴坐三十年藥山以三篾繞腹一日不作則不食今也毁中民十家之産而成一屋奪農夫十口之飯而飯一僧不已泰乎夫不耕者燕居而玉食所在常千數百是以有㑹昌之籍没窮土木之妖龍蛇虎豹之區化為金碧是以有廣明之除蕩山谷之言至矣宗賾以浮屠氏而能為此言其墨名而儒行者與
儒之教以萬事為實釋之教以萬法為空〈萬事元板作萬法〉北齊文宣勅道士剃髮為沙門徽宗令沙門冠簮為徳士其相反如此
世説王丞相〈導〉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因過胡人前彈指云蘭闍蘭闍〈此即蘭若也〉
後周武帝廢佛道教其子天元復之唐高祖廢浮屠老子法其子太宗復之天元不足論也太宗亦為之何哉
西山先生題楊文公所書遺教經曰學佛者不繇持戒而欲至定慧亦猶吾儒舍離經辯志而急於大成去灑埽應對而語性與天道之妙跋普門品曰此佛氏之寓言也昔唐李文公問藥山禪師曰如何是黑風吹船飄落鬼國師曰李翺小子問此何為文公怫然怒形於色師笑曰發此瞋恚心便是黑風吹船飄落鬼國也藥山可謂善啟發人矣以此推之則知利欲熾然即是火坑貪愛沈溺便為苦海一念清淨烈燄成池一念警覺船到彼岸災患纒縛隨處而安我無怖畏如械自脱惡人侵凌待以横逆我無忿嫉如獸自犇讀是經者作如是觀則知補陀大士真實為人非浪語者
錢文季維摩庵記云維摩詰非有位者也而能視人之病為己之病今吾徒奉君命食君禄乃不能以民病為己責是詰之罪人也
鄧志宏曰丹霞禦寒則燒木佛徳山説法則徹塑象禪教之判其来已久余謂浮屠氏之有識者猶不以是為事而學校乃以土木為先吾儒之道其然乎
通鑑考異云㑹要元和二年薛平奏請賜中條山蘭若額為太和寺盖官賜額者為寺私造者為招提蘭若杜牧所謂山臺野邑是也〈杭州南亭記武宗去山臺野邑四萬所〉困學紀聞卷二十
右厚齋王先生困學紀聞二十卷先生諱應麟字伯厚自號深寧叟曰厚齋云者鄉人門弟子尊敬之者為之也先生平日多著述是編於經𫝊子史各有攷據評證於後學足益見聞得鋟諸梓則其益博其𫝊逺工費浩事未得遂泰定二年冬十月淛東道憲司官行部涖止肅訪之暇詢及是書謂未有刋本為學校欠事翰林學士袁先生亦専舉明為宜𫝊逺惠後學於是具辭申請之於總府轉逹於憲司宣慰司都元帥府咸是所請乃鳩工度費於學儲給焉工食之粟則翰林學士𡊮先生倡助之本學官及岱山長共助以足其用凡書者刋者董者觀者莫不以是編得𫝊為大喜幸翕然集事嗟夫王先生所為書久不有所遇一旦得鋟諸梓王先生之志卒以遂此盖遇鑒識之明主張之力作成之功而然也刋書成謹識卷末俾觀是書而有得者知所自云泰定二年十二月癸卯慶元路儒學教授吴郡陸晉之敘
康熙戊午己未間家大人應博學鴻詞之薦入都時宇内名宿鱗集而家大人以博物洽聞精於攷據經史獨為諸君所推重過從質疑殆無虚日或有問説部書最便觀者誰第一家大人曰其宋王尚書困學紀聞乎近常熟顧仲恭以演繁露並稱非其倫也由是海内始知尊尚此書其後家大人返里門逺近從游者各以此書来請丹黄大人皆應之不厭然其本特萬歴間刻者不如詠家所蔵慶元路本出尚書兩孫厚孫寧孫手最勝大人自壮至老手自校讎不啻五六過訛者正之遺者補之常謂詠曰茍無訛可正無遺可補天下之能事畢矣雖古人撰著臻此亦難嵗丁丑大人間游江陰從一故家得斷爛鈔本以歸較多二十七條其辭簡而義精非尚書萬萬不能為也又檢王子充序水經歴引尚書言有云江水東逕永安宫南五十一字刋本鈔本都失去因知子充當日所見本尤完善亟為増入歎惋者累日其用心之勤如此詠以端憂多暇請鳩工授梓大人復自矻矻者彌月乃手之而喜曰續古人之慧命啓来學之博聞其在斯乎夫校定書籍故非易自劉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方稱此職世豈有其人哉要事求有據不敢憑臆以決亦可矣小子紀其縁起庶以正世之君子詠遂拜而書之康熙三十七年嵗在戊寅六月望日男詠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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