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四庫全書本)/全覽17
太平御覽 (四庫全書本)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二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三
仇讐下
太公六韜云武王伐殷乘舟濟河兵車出壊船於河中太公曰太子為父報仇今死無生所過津梁皆悉燒之列子曰魏黒卯以暱嫌殺丘邴章其子來丹謀復讎丹氣甚猛形甚露計粒而食之順風而趨雖怨不能稱兵耻假力於人誓手劒以屠黒卯黒卯悍志絶衆力抗百夫筯骨皮肉非人類也延頸承刃披胷受矢鋩鍔摧屈而體無㾗負財力視來丹猶鶵𪅏也來丹之友申抱曰子怨黒卯至矣黒卯之易子過矣將奚謀焉丹垂涕曰願為我謀申抱曰吾聞衛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寳劒童子服之却三軍之衆奚不請焉〈下已具劒部〉
淮南子曰魯人有為其父報讎於齊者刳其腹而見其心坐而拭冠起而更衣徐出門上車而歩顔色不變其御欲驅撫而止之曰為父報讎以出死非為生也今事已成矣有何去之追者曰此有節行之士不可殺也解圍而去之
琴操曰樗里牧恭為父報怨而亡林岳之下有馬夜降圍其室而鳴於是覺而聞走馬聲以為吏追之乃奔而亡明視天馬迹也乃曰吾以義殺人而天馬來降以驚動吾處不安以告吾耶乃感懼入沂澤之中作走馬引後果讎家候之不得也
又曰聶政父為韓王治劒過期不成王殺之時政未生及壯問母知之乃入山遇仙人學皷琴漆身吞炭七年琴成入韓逢妻從買櫛對而笑妻泣曰君似政齒政曰天下人齒盡相似耳乃入山援石擊落其齒以刀内琴中刺韓王
國語曰吳敗越於㑹稽勾踐說國人曰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與大國執仇以暴露百姓之骨於中原此則寡人之罪也親為夫差前馬而歸乃致其衆而誓之寡人聞古之賢君不患其衆之不足也而患其志行之少耻今夫差衣水犀之甲者億有三千人不患其志行之少耻而患其衆之不足也
韓詩外傳曰魏文侯問觧狐曰寡人將定西河之守誰可用對曰荆伯栁賢人殆可文侯曰是非子之讎也對曰君問可非問讎也於是將以伯栁為西河守伯栁見觧狐而謝之觧狐曰言子者公也怨子者私也
虞薄江表傳曰孫䇿殺許貢貢客為貢報讎射䇿中頰陸𦙍廣州先賢傳曰尹牙字猛徳太守南陽滿寵下車牙以徳進幹任喉舌寵雖當國厚禄而懐愧戚見於顔色牙常用恠焉曰伏見明府四節悲歎有惨瘁之思何也寵謂牙曰父為豪周張所害重仇未報並與戴天非孝子雖官尊禄重而耻未報是以長愧而無止也於是馬牙與校圉交通遂充騶馬之職乃先醉張近侍以夜觧縱諸馬令之亂駭知張必將驚起伏側階下張果出問其故牙因手刃張首而還
孝子傳曰魏湯少失其母獨與父居色養蒸蒸盡於孝道父有所服刀㦸市南少年欲得之湯曰此老父所愛不敢相許於是少年毆擿湯父湯叩頭拜謝之不止行路書生牽止之僅而得免後父夀終湯乃殺少年㫁其頭以謝父墓焉
師覺授孝子傳曰仲子崔者仲由之子也初子路仕衛赴蒯瞶之亂衛人狐黶時守門殺子路子崔既長告孔子欲報父讎夫子曰行矣子崔即行黶知之於城西决戰其日黶持蒲弓木㦸而與子崔戰而死
皇甫謐列女後傳曰衛義姬者其夫有先人之讎讎家來報婿避之仇家得義姬問婿所在乃積薪燎之遂不言而燒死
又曰郃陽友娣者郃陽邑任延夀之妻也字季兒有三子季兒兄弟季宗與延夀争葬父之事延夀與其友隂殺季宗季兒曰殺夫不義事兄之讎亦不義何面目以生而戴天履地乎遂以繩自縊死馮翊王讓聞之大其義令縣復其三子而表其墓也
又曰京師節女者長安大昌里人之妻也其夫有仇仇家欲報夫而無道聞其妻孝義乃刼其妻父使要其女為中閒父呼其女而告之計念不聴則殺父不孝聴之則殺夫不義不孝不義雖生不可以行於代欲以身當之且曰諾夜在樓上新沐頭東首卧則是矣妾請開户而待夜半仇家果至斷頭持去明視之乃其妻之頭也仇家病其為義遂釋不殺其父
越絶書曰伍子胥入呉居三年闔廬將為之報讎子胥曰不可臣聞諸侯不為匹夫興師於是止其後荆將伐蔡子胥言之闔廬使子胥救蔡而伐荆十五戰十五勝荆平王已死子胥捶笞平王之墓而數之曰昔者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今以此報子也
趙曄吳越春秋曰越王念吳欲復怨非一旦也冬寒則抱氷夏熱則握火愁心苦思懸膽於户出入嘗之不絶於口乃中夜抱柱而哭訖復承之以嘯於是羣臣聞之咸曰夫復讎謀敵非君王之憂自臣下之急務也二十一年興師㓕吳
擅道鸞續晉陽春秋曰王談年十許歲父為隣人竇度所殺談隂有復讎之志年十八密買市利鍤刃陽若耕耘者度常乘船出入經一橋下談伺度行還於橋上以鍤斬之應手而死既而歸罪有司太守孔巖義其孝勇列上宥之
捜神記曰丁蘭河内野王人年十五喪母乃刻木作母事之供養如生隣人有所借木母顔和則與不和不與後隣人忿蘭盗斫木母應刀血出蘭乃殯殮報讎漢宣帝嘉之拜中大夫
幽明録曰項縣民姚牛年十餘父為鄉人所殺牛常賣衣物市刀㦸圖欲報讎後在縣署前手刃之於衆中吏捕得官長深矜孝節為推遷其事㑹赦得免後令出獵逐鹿入草草枯有深穽數䖏馬將趨之忽見一公舉杖擊馬馬驚避不得及鹿令怒引弓將射之曰此中有穽恐君墮耳令曰汝為何人公為跪曰民姚牛父也感君活牛故來謝恩因㓕不見令身感𠖇事在官數年多惠於民
㑹稽典録曰魏朗字少英上虞人少為縣吏兄為鄉人所殺朗白日操刀報讎於縣中遂亡命到陳國從博士郄仲信學春秋圖緯又詣太學受五經京師長者李膺之徒争從之
解系傳曰張華裴碩之被誅也趙王倫孫秀以宿讎収系兄弟將殺之梁王肜救之倫等怒曰我見水中蟹尚欲殺之况此人兄弟輕我也遂并戮其妻子
崔鴻前燕録曰吐谷渾子吐延年少有大志身長七尺八寸雄姿魁桀羗虜憚之號曰項羽性俶儻不羣慷慨謂羣下曰丈夫生不在中國當髙皇光武之代與韓彭吳鄧並驅中原定天下决雌雄使名垂竹帛而潛竄窮山隔閉殊俗不聞禮教於上京不得䇿名於天府生與麋鹿同羣死作氊裘之鬼雖偷觀日月獨不愧於心乎負其智勇猜忍不恤下為帛城羗酋姜聦所刺長子葉延年十歲常縛草人號曰姜聦哭而射之號天而泣不中瞋目大呼要中乃止其母謂之曰姜聦諸將已屠膾之矣汝何如此業泣曰誠知射草人旡益於先讐所以申罔極之心耳
陳留志曰韓卓父嘗為人所辱卓執兵伏道欲候殺之而長子暴病將死卓乃歎曰道家有言報讎不欲過今長子病豈為是乎於是乃投刃援杖復耻而止
常𭹰華陽國志曰陳綱字仲鄉少與同羣張宗受學南陽以母喪歸宗為安衆至元所殺網終喪往復之自拘有司㑹赦免
應劭風俗通曰汝南陳公思為五官掾五子祐為兵曹行㑹食下亭子祐曽以縣官事考殺公思叔父斌斌無子公思欲為報仇不能得卒見子祐不勝憤怒便格殺之還府歸死時太守太傅胡廣以為陳公思追念叔父仁勇憤發手刃仇敵自歸司敗便原遣之
梁祚魏國統曰崔州平者漢太尉烈之孫也兄曰元平為議郎以忠直稱董卓之亂烈為卓所害元平常思有報復之心㑹病卒
魏文帝雜詔曰喪亂以來兵革從横天下之人多相殺害昔賈復冦恂私相怨憾至懐手劒之忿光武召而相之卒共同輿而載
崔鴻後燕録曰秦㓕燕慕容桓阻兵遼東為秦所殺子鳯泣血不言年十一告其母曰昔張良養士以擊秦王復君之仇也先王之事豈可一日忘之
虞預㑹稽典録曰朱朗字恭明父為道士滛祀不法遊在諸縣為烏傷長陳頵所殺朗隂圗報怨而未有便㑹頵以病亡朗乃刺殺頵子事發亡命奔魏魏聞其孝勇擢以為將
又曰董黯字孝治家貧採薪供養母甚肥恱鄰人家富有子不孝母甚痩不孝子疾黯母肥嘗苦之黯不報及母終負土成墳竟殺不孝子置冢前以祭詣獄自繫㑹赦免
廣徳神異録曰賈氏女不知何許人年十五父為宗人所害其弟強仁年幼賈氏撫育之及強仁長乃共殺讎者自列其罪髙祖嘉之
又曰王君操父大業中為鄉人李君則毆死貞觀初君則以運代遷革不懼憲網又以君操孤微謂無復讎之志遂仕州府君操密袖白刄刺殺之其心肝咀食立盡詣州自陳刺史以其擅殺問之曰殺人當死律有明文何方自理以求生路君操對曰亡父被殺二十餘載聞諸典禮父讎不可同天早願圖之久而未遂常懼㓕亡不展寃情今大耻既雪甘刑憲太宗特原之
又曰張琇蒲州解縣人父審素為雋州郡督在邊累載有糾其軍中贓罪勅監察御史楊汪馳傳就軍按之汪在路為審素黨與所刼對汪殺告事者脅汪令白審素無罪俄而州人翻殺審素之黨汪始得還至益州奏稱審素謀反因深按審素構成其罪斬之籍没其家琇與兄瑝以年㓜坐徙嶺外尋各迯歸累年隠匿汪後累遷殿中侍御史改名萬頃是年瑝琇候萬頃於東都城挺刀殺之瑝雖年長其發意及手刃皆琇為之既殺萬頃繫表於斧刃自言報讎之狀便迯奔就江外殺萬頃同謀搆父罪者行至汜水為捕者所獲時都城士女皆矜琇等㓜稚義烈能復父讎多言其合矜恕者中書令張九齡又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固言國犯不可縱讎上以為然因謂九齡等曰復讎雖禮法所許殺人亦格律具存孝子之情義不顧命國家設法焉得容私殺之成復讎之志赦之虧律格之條然道路諠議故須告示乃下勅曰張琇等兄弟同殺推問擬承律有正條須合至死近聞士庶頗有諠詞矜其為父報讎或言本罪寃濫但國家設法事存經久蓋以濟人期於止殺各申為子之志誰非徇孝之夫展轉相讎殺傷何限咎陶作士法在必行曾參殺人亦不可恕不能加以刑戮肆諸市朝宜付河南府决殺瑝琇既死士庶咸傷憫之為作哀誄牓於衢路中市人歛錢於死所造義井并葬瑝琇於北邙又恐萬傾家人發之并作疑冢數所其為時人所傷如此
唐新語曰杜并父審言善五言尤攻書翰恃才蹇傲深為時輩所嫉自洛陽丞貶吉州司户又與羣寮不叶司馬周季重與司户郭若訥共搆之審言繫獄將因事殺之并年十三伺季重等酣讌密刃刺季重而死并亦見害季重臨死歎曰吾不料審言有此孝子郭若訥誤我至此審言由是免官歸東都自為祭文以祭并士友咸哀并孝烈蘇頲為墓誌劉光濟為祭文則天召見審言甚嘉歎之
又曰衢州人余長安父與叔共二人為同郡伊金所殺長安八歲自誓十七乃復仇大理斷死刺史元錫奏言臣見余氏一家遭横死者實二平人䝉顯戮者乃一孝子引公羊傳父不受誅子復讎之義請下百寮集議時裴垍當國李鄘為司事竟不行老儒薛伯臯錫書曰大司冦是俗吏執人柄者是小生余氏子宜其死矣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三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四
怒 怨
怒
說文曰怒恚也
易曰君子懲忿窒慾
尚書曰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
毛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
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
又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又曰如震如怒闞如虓虎
禮記曰父母怒不恱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左傳曰公孫閼與頴考叔争車頴考叔挾輈以走〈輈車轅也〉子都抜棘以逐之〈子都公孫閼也〉及大逵弗及子都怒
又曰齊侯遊于姑棼遂田于貝丘〈姑棼貝丘皆齊地也〉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于車傷足喪屨
又曰齊侯與蔡姬乗舟于囿蕩公公懼變色禁之不可公怒歸之未絶之也蔡人嫁之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
又曰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舎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冦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
又曰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及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劒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
又曰衆怒不可犯
又曰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於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而逐獻公
又曰邾莊公與夷射姑飲酒私出閽乞肉焉奪之杖以敲之公在門臺臨廷閽以缾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旋小便也〉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於牀論語曰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顔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
國語曰晉郤獻子如齊聘齊頃公使婦人觀而笑之獻子怒歸請伐齊范武子退自朝曰郤子之怒甚矣不逞於齊必發諸晉國〈逞觧〉不得政何以逞怒余將致政焉以成其怒也
史記曰孟嘗君客於趙平原君趙人聞孟嘗賢出觀皆笑曰始以薛公為魁梧也今視之乃𦕈小丈夫耳孟嘗聞之怒客與俱者下斫擊數百人遂㓕一縣以去又曰韓信使人言漢王曰齊反覆之國南邊呉楚請為假王以鎮之其勢可定漢王大怒罵曰吾困於此旦暮望若來張良陳平躡漢王足因附耳曰漢方不利寧能禁信乎不如因而立之漢王復罵曰大丈夫定諸侯即為真王何以假為
又曰趙使藺相如賫璧西入秦秦王坐章臺見相如相如奉璧秦王大喜傳璧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歲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髪衝冠謂秦王曰趙王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於庭何者嚴大王之威以修好也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戱弄臣臣觀大王無意償城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持璧睨柱秦王恐其破乃辭謝固請
又曰鄒陽上書於梁王曰蘇秦相燕燕人惡之於王王按劒而怒食以駃騠〈漢書音義曰駃騠駿馬生七日而超其母〉
漢書曰項羽令壯士出挑戰漢有善騎射曰樓煩〈應劭曰樓煩人名今有樓煩縣〉楚戰三合樓煩輒射殺之羽大怒自被甲執㦸挑戰樓煩欲射羽羽瞋目叱之樓煩目不能視手不能發走還壁中不敢復出
又曰沛公從百餘騎見項羽於鴻門沛公起如厠招樊噲出獨騎噲與靳疆滕公紀成〈晉灼曰紀通父〉歩從間道赴軍使良留謝羽羽問沛公安在良曰聞將軍有意督過之脫身去至軍矣故使臣獻壁羽受又獻玉斗於范増范増怒撞破斗起曰吾屬今為沛公虜矣
又曰黥布反上自征望布軍置陣如項籍軍上惡之與布相見謂布何苦而反曰欲為帝且怒罵之遂戰破布軍
又曰文帝曰吾獨不得㢘頗李牧為將豈憂匈奴哉馮唐曰陛下雖得亷頗李牧不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又曰上獵上林中車駕未行先使韓嫣乘副車從數百騎馳視獸江都王望見以為天子辟從者伏謁道旁嫣驅而不見既過江都王怒為皇太后泣請得歸國入宿衛比韓嫣太后比銜嫣嫣時出入永巷不禁以奸聞皇太后怒使使賜嫣死上為謝終不得嫣遂死
東觀漢記曰更始韓夫人尤嗜酒每侍飲見常侍奏事輙怒曰帝方對我飲正用此時持事來乎起抵破書案又曰龎萌為平狄將軍與盖延共擊董憲詔書獨下延而不及萌萌以為延譖已自疑遂反上聞之大怒乃自將兵討萌與諸將書曰吾常以龎萌為社稷臣將軍得無笑其言乎
又曰鄧晨南陽人與上起兵新野吏乃燒晨先祖祠堂汚池室宅焚其冢墓宗族皆怒曰家自富足何故隨婦家入湯鑊中晨終無恨色
又曰有詔㑹議靈臺所上謂桓譚曰天下事吾欲䜟決之何如譚黙然良久曰臣不讀䜟上問其故譚復極言䜟之非經上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譚叩頭流血良久得觧出為六安郡丞
又曰戴憑為侍中數進見問得失上謂憑曰侍中當輔國政勿有𨼆情憑曰太尉西曹掾蔣遵清亮忠孝學通古今陛下納膚受之譖遂致禁錮世以是為嚴上怒曰汝南子復欲黨乎憑出自繫廷尉詔引見憑謝曰臣無謇諤之節而有狂瞽之言上即勑尚書觧遵禁錮
又曰韓歆字翁君南陽人以從征伐有功封扶陽侯好直言為司徒嘗因朝㑹帝讀隗囂公孫述相與書歆曰亡國之君皆有才桀紂亦有才上大怒以為激發免歸田里上猶不釋復詔就責歆及子嬰皆自殺
又曰竇憲恃宫掖聲勢遂以賤直奪沁水公主園公主不敢計後肅宗駕出過園指以問憲憲隂喝不得對後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今貴主尚見枉奪何况小人乎
又曰杜根和熹鄧后臨朝根以安帝年長宜親政事乃上書直諌太后大怒収根囊盛撲殺之執法者私語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載出城外詐死三日目中生蛆因迯竄及鄧氏誅根方歸徴拜侍御史
魏志曰太祖討張魯東還時有將軍許遊擁部曲不附太祖大怒先欲討之羣臣多諌可招懐遊共討強敵太祖横刀於𰯌作色不聴繆襲欲諌太祖逆謂之曰吾計已定卿勿復言襲曰若殿下計是耶臣方助殿下成之若殿下計非耶雖成宜改殿下逆令臣勿言何待下之不闡閎乎方今豺狼當路而狐狸是先人將謂殿下避強攻弱進不為勇退不為仁臣聞千石之弩不為鼷䑕發機萬鈞之鐘不以莛撞起音今區區之遊何足以勞神哉太祖曰善遂厚撫遊遊即歸附
又曰夏侯惇從征吕布為流矢所中傷左目時夏侯淵與惇共為將軍軍中號惇為盲夏惇每覽照恚怒輒撲照著地
又曰諸葛亮既屢遣使交書於司馬宣王又致巾幗婦人之飾以怒宣王將出戰辛毗伏節勒軍吏以下乃止吳志曰吕蒙字子明少依姊夫鄧當當為孫䇿將數討山越䝉年十五六隨當擊賊顧見呵不能禁歸告其母恚怒欲罰之䝉曰貧賤難居設有功富貴可致但不探虎穴安得虎子母哀而舎之
又曰孫權為吳王忻宴之末自起行酒虞翻伏地佯醉不持權去翻起坐權大怒手劒欲擊之侍坐者莫不惶⿺辶䖏惟大農劉基起抱權諌曰大王以三爵後殺善士翻雖有罪天下孰知之權曰曹孟徳殺孔文舉孤於虞翻何有哉
蜀志曰姜維為鄧艾所摧還隂平尋被後主勅命乃投甲詣㑹於涪軍將士咸怒抜刀斫石
晉書曰王導妻曹氏妬導憚之乃密營别館以處衆妾曹氏知而將往焉導恐遲之以所執麈尾柄驅牛而進司徒蔡謨聞之戯導曰朝廷欲加公九錫導弗之覺但謙退而已謨曰不聞餘物惟有短轅犢車長柄麈尾導大怒謂人曰吾往與羣賢共游洛邑日何曾聞有蔡充兒
又曰郗超實黨桓氏以父愔忠於王室不令知之將亡出一箱書付門生曰本欲焚之恐公年尊必以傷愍為病我亡後可呈此箱不爾便燒之愔後果哀悼成疾門生依言呈之則悉與温往反密計愔於是大怒曰小子死恨晚矣
又曰周訪為荆州王敦以訪名將勲業隆重有疑色其從事中郎郭舒說敦曰荆州雖冦難荒弊實為用武之國若以假大將有尾大之患公宜自領以為梁州足矣敦從之訪大怒敦手書譬釋并遺玉環玉椀以申厚意訪投椀於地曰吾豈賈豎可以寳恱乎
又曰陶侃嘗出遊見人持一把未熟稻問用此何為人云行道所見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佃而戯賊人稻執而鞭之
齊書曰袁彖性剛嘗以㣲言忤世祖又與王晏不恊世祖在便殿用金柄刀子治𤓰晏在側曰外間有金刀之言恐不宜用此物世祖愕然窮問所以晏曰袁彖為臣說之上銜怒良久彖到郡坐匿用禄錢免官
崔鴻後趙録曰冉閔為慕容恪所擒慕容儁立問閔曰汝奴僕下才何自妄稱天子閔曰爾曹人面獸心欲簒逆我一時英雄何為不作帝王耶儁怒鞭之三百後魏書曰李彪之入京也孤微寡援而自立不羣以李冲好士傾心宗附冲亦重其器學禮而納焉每言之髙祖公私共相援益及彪為中尉兼尚書為髙祖知待便謂非復籍冲而更相輕背惟公坐斂袵而已冲時震怒數責彪愆背瞋目大呼投斫几案詈辱肆口冲素温柔而一旦暴急遂發病荒悸言語亂錯猶扼腕呌詈稱李彪小人為醫藥所不能療或謂肝臟傷裂旬有餘日而卒列子曰宋有蘭子能以伎干宋元君雙杖屬其腦弄七劒而躡之元君立賜金帛又有蘭子能鷰戯聞之復以干元君元君大怒曰昔有異伎適值寡人有忻心故賜金帛彼必聞此復望吾賜拘而戮之
莊子曰孔子往見盜跖下車而前謁者通之盜跖聞之忿怒目如明星髪上指冠孔子趨而進避席反走再拜盜跖大怒而展其足按劒瞋目其聲如豺虎
韓子曰孟孫獵得麑使秦巴持之其母隨而呼秦巴不忍而與其母孟孫適至求麑不得大怒逐之居三月復召使為子傅
燕丹子曰田光答太子曰竊觀太子客皆無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靣赤宋意脉勇之人怒而色青武陽骨勇之人怒而色白荆軻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呉越春秋曰呉王伐齊請公孫聖告之聖諌願大王勿伐齊王大怒曰吾天之所生神之所助使力士石畨擊以鐵槌身絶為五
呉越春秋曰子胥諌吳王王怒賜以屬鏤之劒盛以鴟夷之器投之于江
說苑曰秦王以五十里封鄢陵君鄢陵君辭不受使唐且謝秦王秦王怒曰嘗見天子之怒乎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唐且曰大王嘗聞布衣韋帶之士怒乎伏尸二人流血五歩即按其匕首視秦王曰今將是矣王變色長跪曰先生就坐寡人諭矣
列士傳曰秦召魏公子無忌無忌不行使朱亥奉璧一雙秦王大怒將朱亥著虎圈中亥瞋目視虎皆裂血出濺虎虎不敢動
怨
尚書曰商王受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崇信奸回放黜師保
又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圗
毛詩曰亂世之音怨而怒其政乖
又曰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親九族而好讒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詩
又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
左傳曰宋華元將與楚戰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輿入鄭師故敗君子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怨敗國殄民
又曰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効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
又曰季郈之鷄鬭〈季平子郈昭伯〉季氏介其鷄郈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室於郈且讓之故郈昭伯怨平子
又曰晉郤至獻楚捷于周與單襄公語驟稱其伐單子語諸大夫曰温季其亡乎位於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亂之本也多怨而階亂何以在位
又曰吳公子札來聘請觀於周樂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害其周徳之衰乎
又曰子産曰我聞忠恕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又曰君子之言信而有徴故怨逺於其身小人之言僭而無徴故怨咎及之
論語曰放於利而行多怨
又曰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
國語曰夫事君者犯而不懟怨而不怒
戰國䇿曰趙襄子怨智伯漆其頭為飲器
漢書曰汲黯列九卿而公孫𢎞張湯為小吏及𢎞湯稍與黯同位而尊用過之黯心𥚹不能無怨望見上言曰陛下用羣臣如積薪耳後來者居上
東觀漢記曰長水校尉耿恭坐將兵不憂軍事肆心縱欲飛鷹走狗遊戱道上虜至不敢出得詔書怨懟徴下獄
續漢祭祀志曰建武二十年二月羣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禪泰山詔書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
晉書曰趙王倫謟事賈后裴頠甚惡之倫數求官頠與張華復固執不許由是深為所怨
王韶之晉記曰桓𤣥問衆曰朕其敗乎曹靖之對曰神怒民怨臣實憂懼𤣥曰民怨有之神何為怒對曰移晉宗廟所以怒也
管子曰凡禍亂之所生各在非理故曰閑禍在除怨晏子春秋曰景公籍重而獄多拘者滿圄怨者滿朝文子曰人有三怨爵髙者人妬之官大者王惡之禄厚者怨處之夫爵益髙者意益下官益大者心益小禄益厚者意益薄
淮南子曰和氏之璧夏氏之璜揖讓而進之則忻合夜以投人則為怨時與不時也
楚辭曰怨靈脩之浩蕩兮終不察夫人心衆女嫉余之娥眉兮謡諑謂余以善淫
琴操曰王昭君者齊國襄王之女也昭君年十七時顔色皎潔聞於國中襄王見昭君端正閑麗進於孝元帝既不幸納備後宫積五六年王昭君心有怨曠不飾其形容元帝每歴後宫踈畧不過其處後單于遣使者朝賀元帝陳設倡樂仍令後宫糚出昭君怨恚久不得侍列乃更脩飾盛服形容光輝帝令後宫欲至單于者起於是昭君喟然越席而前曰妾幸得備在後宫麄醜卑陋不合陛下之心誠願往元帝見昭君便驚悔不得復止遂以與之王昭君雖去漢至單于心思不樂乃作怨曠思惟歌曰秋木萋萋其葉萎黄我獨伊何改變厥常翩翩之燕遠集西羌髙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道里悠長嗚呼哀哉憂心惻傷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四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五
貧上
說文曰貧財分少也
尚書六極四曰貧
毛詩曰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窶者無禮也貧者困於財〉
又曰自我徂爾三歲食貧
又曰大東小東杼軸其空
禮記曰君子雖貧不鬻祭器雖寒不衣祭服
又曰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子曰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歛手足形還葬而無槨稱其財斯之謂禮
又曰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
又曰儒有一畝之宫環堵之室蓽門圭竇蓬户甕牖易衣而出併日而食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左傳曰室如懸磬
論語曰貧而無謟
又曰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又曰衣敝緼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與〈緼絮也〉
又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又曰邦有道貧且賤焉耻也
又曰君子憂道不憂貧
家語曰端木賜駟馬連騎以從原憲居蓬蒿之中并日而食子貢曰甚矣子之病矣
國語曰叔向見韓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無其實無以從二三子〈家貧則不及人也〉吾是以憂子賀我何故對曰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武子晉正卿欒書也大夫一卒無者不及上大夫〉其官不備其宗器〈器祭器也〉宣其徳行順其憲則諸侯親之戎翟懐之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吾以為能其徳矣是以賀若不憂徳之不脩而患貨之不足將弔不暇何賀之有
史記曰孫叔敖知優孟之賢病且死謂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其子無立錐之地
又曰甯戚衛人也欲仕於齊家貧無以自資乃賃為人推車至齊國桓公出戚望見車駕乃於車下飯牛扣牛角而歌桓公聞之撫手曰異哉此人乃非常人也命管仲迎之以為上卿
又曰馮煖齊人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齊相孟嘗君願寄食門下孟嘗君曰客何能也對曰無能孟嘗君笑而受之左右皆知君賤之食以草具居有頃倚柱彈其劒鋏而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食之乃比門下諸客居有頃復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以告孟嘗君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後有頃復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左右皆惡之以其貪而不知足也孟嘗君問煖曰公有親乎對曰有母孟嘗君令人給其食用無使乏煖乃不復歌其後孟嘗君出計問門下諸客有能習計㑹能為吾收債於薛乎煖獨署曰臣能孟嘗君恠曰此誰乎左右曰歌長鋏歸來者也孟嘗君笑曰客果有能吾負之未之見也請而見之謝曰文倦於事憒於體久闕罪於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思欲為收債乎煖對曰願之於是約車治装載劵契將行煖問曰收債畢市何物而返也孟嘗君曰視吾家之寡有者煖遂驅而之薛使吏召諸民當償債者悉來合劵劵既合煖乃矯君命以所償賜諸民因燒其劵民皆呼萬歲煖遂長驅而還見孟嘗君君恠其疾也衣冠而見之曰債畢乎對曰畢何市而返對曰臣竊計宫中珍寳盈室車馬實於外廐美人充於下陳君家所寡有者義耳竊為君市義孟嘗君曰市義若何對曰今君有區區之薛不務愛子其民因而賈利之臣竊矯君命盡以賜之而燒其劵民咸稱萬歲此臣為君市義也孟嘗君不恱曰先生休矣於是朞年人或毁孟嘗君於湣王曰孟嘗君將亂及王出畋乃有刼王者意甚疑之孟嘗君將出奔其舎人魏子初為君收邑三返而不敢入君問之對曰有賢者竊為君教與之以故無入至是魏子所與賢者聞孟嘗君出上書言其不亂請以身盟遂自刎於宫門湣王大驚乃復召孟嘗君孟嘗君謝病歸老於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於道傍孟嘗君顧謂煖曰先生所為文市義者乃今見之矣煖對曰狡兔有三窟僅得免於死耳今君止有一窟未得髙枕而卧也請為君復鑿二窟孟嘗君與車五十乗金百斤西遊於梁說魏王曰齊放其大臣孟嘗君諸侯先迎之者國富兵強於是魏昭王以其故相為上將軍而虛相位遣謁者賫黄金千斤車百乘往聘孟嘗君固辭不往魏使三返湣王聞之君臣恐懼遣太傅賫黄金千斤文馬二駟以謝孟嘗君使反國煖又請曰願得先王祭器立宗廟於薛廟既成還報曰三窟已就君可髙枕而卧矣孟嘗君乃還為齊相
又曰顔旡繇字路顔淵父也回死顔路貧請孔子車以葬〈孔安國曰賣車以作槨也〉孔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鯉也死有棺而無槨吾不徒行以為之槨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
又曰魏勃少時欲求見齊相曹叅家貧無以自通乃常獨早夜掃齊相舎人門外舎人恠之以為物而伺之獨得勃勃曰願見相君無因故為子掃欲以求見於是舎人見之曹叅因以為舎人
又曰東郭先生拜為都尉先生久待詔公車貧困饑寒衣𡚁履不完行雪中履有上無下足盡踐地道人笑之又曰甘茂亡秦奔齊逢蘇代為齊使於秦茂曰臣得罪於秦懼而迯無所容跡臣聞富人女㑹績貧人女曰我無以置燭而子之火光有餘子可分我餘光無損子明今臣困願以餘光振之
漢書曰司馬相如字長卿成都人家貧嘗於臨卭市與人沽酒傭為洒掃身着犢鼻布裩於市中然少好讀書學擊劒小名犬子慕藺相如之為人更名曰相如後遊梁數年歸素與臨卭令王吉善臨卭多富人有卓王孫程鄭相謂曰令有貴客為具召之并召令令既至請長卿長卿謝不能臨臨卭令不敢嘗食乃自起迎相如相如不得已而強往一坐盡歡酒酣令前奏琴曰竊聞長卿好之願以自娯相如為鼓一弄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竊窺之相如乃挑之文君夜奔相如相如與馳歸成都家徒四壁立卓王孫大怒女不才我不忍殺一錢不分文君久之與相如俱至臨卭買酒舎乃令文君當罏相如與傭保雜作於市卓王孫恥之昆弟諸公謂王孫曰一女所不足者非財也今文君失身於相如相如雖貧其人才足依也奈何相辱如此王孫不得已分與僮僕百人錢百萬文君與相如乃歸成都武帝立蜀人楊得意為狗監侍上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意曰此臣之邑人司馬相如為此賦上驚乃召問相如相如曰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可觀乃作上林賦賦成奏之帝大恱以相如為郎後拜中郎將建節使至蜀蜀太守郊迎縣令負弩先驅於是鄉閭故人及卓王孫諸公因門下獻牛酒以交歡王孫於是喟然嘆曰老人所恨得使女事相如晚耳
又曰晁錯奏曰古者稅民不過什一秦則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連阡陌貧者亡立錐之地故貧民常衣馬牛之衣而食犬彘之食又曰陳平陽武户牖鄉人少時家貧有田三十畝與兄伯居伯常耕田縱平使遊學平為人長大美色人或謂平貧何食而肥若是其嫂疾平之不親家事曰食糠籺耳有叔如此不如無平好讀詩書家貧居窮巷以席為户然門外多長者車轍
又曰酈食其陳留髙陽人好讀書家貧落魄無衣食業為里監門吏然縣中賢豪不敢役皆謂之狂生
又曰韓信淮隂人家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不能治生為商賈常從人寄食其母死無以葬乃行營髙燥地令傍可置萬家者
又曰倪寛千乘人治尚書歐陽生貧無貲用帶經而鋤休息輙誦讀
又曰嚴助侍讌從容上問所欲對曰家貧為友壻富人所辱願為㑹稽太守於是拜之
又曰王章字仲卿泰山鉅平人為諸生學長安獨與妻居章疾病無被卧牛衣中與妻訣涕泣其妻呵怒曰仲卿京師尊貴在朝廷人誰踰仲卿者今疾病困厄不自激昂迺反涕泣何鄙也
又曰朱買臣字翁子呉人也家貧好書不治産業常刈薪樵以自賣給食擔束薪行且誦書其妻亦負載相隨數止買臣無歌謳道中買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買臣笑曰我年五十當富貴今四十餘矣汝苦日久待我富貴報汝功力妻恚曰如公等終餓死溝中耳何能富貴買臣不能留即聴去
又曰蔡義河内温人以明經給事大將軍幕府家貧常歩行資禮不逮衆門下好事者相合為義買犢車令乘之
又曰主父偃齊國臨淄人學長短縱横術晩迺學易春秋百家言遊齊諸儒生相與排擯不容家貧假貸無所北遊燕趙中皆莫能厚遇
又曰陳湯字子公中陽瑕丘人少好學書博逹善屬文家貧取貸無節不為州里所稱
又曰貢禹上書曰臣禹年老貧窮家貲不滿萬錢妻子糠豆不贍裋褐不完有田百三十畝
又曰揚雄以病免復召為大夫家素貧嗜酒人希至其門下有好事者載酒肴從遊學
又曰張竦居貧無賔客時有好事者從之質疑問字論道經書而已
又曰匡衡字稚圭東海承人父世農夫至衡好學家貧傭作以供資用尤精力過人
范曄後漢書曰孫期字仲式濟隂人也少為諸生家貧事母至孝牧豕於大澤中以奉焉遠人從其學者皆執經隴畔以追之里落化其讓
又曰申屠蟠字子龍陳留外黄人也家貧傭為漆工郭林宗見而竒之
又曰季充字大遜陳留人家貧兄弟六人同衣逓食妻竊謂充曰今貧若此難以久留妾有私財願思分異充偽許之曰當醖酒㑹内外共議既而置酒宴客充前跪白母此婦無狀教充離間母兄今遣斥便叱去之謝承後漢書曰王充字仲任上虞人少孤鄉里稱孝到京師受業太學博覽而不守章句家貧無書常遊洛陽市肆閱所賣書目一見輙能誦憶遂博通衆流
又曰張楷字公超善治嚴氏春秋古文尚書門徒皆造問焉車馬填門貴戚之家皆起居巷以候過客之利楷疾其如此輙徙避家貧無以為業常乘驢車至縣賣藥足給食輙還鄉里
東觀漢記曰符融妻亡貧無殯歛鄉人欲為具棺服融不肯受曰古之亡者棄之中野唯妻子可以行之但土埋藏而已
又曰桓榮字春卿沛郡龍亢人也少學長安治歐陽尚書事博士朱晉貧窶無資常客傭以自給精力不倦十五年不闚家
又曰閔仲叔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買肉日買一片猪肝屠者或不肯為斷安邑令候之問諸子何飲食對曰但食猪肝屠或不肯與之令出勅市吏後買輙得仲叔恠問其子道狀乃嘆曰閔仲叔豈以口腹累安邑耶遂去之沛
又曰周紆為渤海太守赦令詔書到門不出乃遣吏到屬縣書决罪行刑坐徴詣廷尉繫獄數日免歸家貧無以自賑贍身築塹以給食章帝知憐之復以為郎華嶠後漢書曰范式為荆州刺史友人南陽孔嵩家貧親老乃變名姓傭為新野河里街卒式行部到野而縣選嵩為導騶迎式式見而識之呼嵩把臂曰子非孔仲山耶對之歎息語及平生曰昔與俱曳長裾遊集帝學吾䝉國恩致位牧伯而子懐道𨼆身處於卒伍不亦惜乎嵩曰昔侯嬴長守於賤業晨門肆志於抱闗子居九夷不患其陋貧者士之宜豈為鄙哉式勅縣代嵩以為先傭未竟不肯去
續漢書曰范丹桓帝時以丹為萊蕪長不到官後辟太尉府自以狷急不能從容常佩韋於朝徒行𡚁服賣卜於市遭黨人禁推鹿車載妻子捃拾自資或依宿樹䕃如此十餘年乃結草室内居焉閭里歌曰甑中生塵范史雲釜裏生魚范萊蕪
又曰吳祐年二十喪父居無擔石而不受贍遺常牧豕於長垣澤中行吟經書遇父故人謂之曰卿二千石子而自業賤事縱子無恥奈先君何祐辭謝而已守志如初也
又曰王苑字仲安貧賤茅屋蓬户藜藿
謝承後漢書曰施延字君子沛人家貧母老常鬻力供養粗糲自給位至太尉
又曰永平五年班超兄固被召詣校書超與母隨至洛陽家貧常為傭書以供養久䝉嘗苦輟業投筆歎曰大丈夫無他志畧獨當効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封取侯安能久事筆硯乎
魏畧曰常林少單貧雖貧自非手力不取之於人性好學漢末為諸生帶經耕鋤其妻自擔餉餽之林雖在田野其相敬如賔
又曰黄初中儒雅並進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沛本以事服能見遂以議郎冗散里巷沛前後宰歴城守不以私計意故身退之後家無餘積治疾於家荒田二頃起蝸牛廬居止其中也
典略曰程堅字謀甫南陽舞隂人仁孝清潔居貧無資磨鏡自給不受人施諸嫗共漂更相呼食有或不食者相謂曰非程謀甫何為不食人食耶
又曰劉陶字子竒潁川人世祖十八年徙六郡大族陶曽祖自齊以來世以儒學安貧故官不過宰府
又曰裴潛每之官不將妻子妻子貧乏織荆芘以自供羣弟乏田廬常歩行家人小大或并日而食
晋中興書曰王猛北海郡人也居魏土少貧賤鬻畚為業嘗至洛陽貨畚有一人於市貴買畚而無直曰可隨我去取直猛隨行不覺遂逺至深山語猛且住樹下當先啓道君來須臾猛進見一公衣朝衣頭鬢悉白從十許人一人引猛云大司馬公可進猛因拜公公曰王公何縁許拜即十倍償畚直遣人送猛出顧視乃嵩山又曰劉寔字子直平原髙唐人少貧以糠為飯繩索作衣手繩口誦
又曰淳于智字叔平濟北人上黨鮑瑗家多喪疾貧苦人謂曰淳于叔平神人也何不試就卜瑗乃令智作卦卦成曰君之宅東北有大桑樹君徑至市入門數十歩當有一人將新馬鞭者就請還買以懸此桑樹三年當暴得財也瑗承其言詣市果得馬鞭懸之正三年後浚井得錢千萬銅鐡雜器復可二十餘萬於是家業用展病者亦愈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五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六
貧下
魏志曰崔林字徳清河東武城人也幼時宗族莫知従兄琰異之太祖定冀州召除鄢長貧無車馬單步之官太祖征壺闗擢為冀州主簿
又曰華歆素清貧祿以賑親戚故家無儋石之儲又曰鄧艾字士載義陽人以口吃不得作幹佐為稻田守草吏同郡吏憐其貧資給甚厚艾初不稍謝每見髙山大澤輒規度指畫軍營處所時人多笑焉
吳志曰吕範字子衡汝南人有容觀姿貌邑人劉氏家富女美範求之母嫌欲勿與劉氏曰吕子衡寧當乆貧者遂與之婚
又曰潘璋字文珪東郡人性嗜酒其家甚貧性好賖貸輙言豪富必相還孫權甚竒之魏將夏侯尚南郡作浮橋渡百里洲璋於上流伐葦作簟欲順風放火簟成尚便引退璋遂為平北將軍
晉書阮咸字仲容陳留人時俗七月七日晒衣裳或宗族於庭羅列衣服咸貧無物乃脫犢車布裩以竹竿頭挂之人問故答曰不能免俗
宋書曰武帝劉𥙿少時其家大貧與人傭賃及登帝位耕具猶存并衲布襖竝令收掌以示子孫令為規又曰江湛家貧約不營財利餉餽盈門一無所受無兼衣餘食嘗為上所召值澣衣稱疾經日衣成然後赴牛餓馭人求草湛良乆曰可與飲
又曰陶潜嗜酒而家貧不能恒得親舊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飲輙盡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
又曰顔延之屏居里巷不預人間者七載中書令王 〈贍〉
球名公子延之居常罄 〈之〉貧球輙分財
齊書曰王延之清貧居宇穿漏禇淵徃候之見其如此具啓明帝帝即勑材官為起三間齋屋
又曰虞玩之太祖鎮東府朝野致敬玩之猶躡履造席太祖取屐視之曰卿此屐已㡬載玩之曰著此屐已二十年貧竟不辦易太祖善之
又曰庾杲字景行新野人初為駕部郎清貧自業食飡唯有韭葅生菜任彦昇嘗戯曰誰謂庾郎貧食鮭常有二十七種菜王儉用為長史安陸侯蕭緬與儉書曰盛府元僚實難其選庾景行泛淥水依芙蓉何其麗也時人以儉府為蓮花池故緬書言之官至御史中丞梁書曰阮孝緒家貧無以爨僮妾竊鄰人樵以繼火孝緒知之乃不食更令撤屋而炊所居室唯有一牀竹樹環繞
後魏書曰胡叟居家蓬室草逕唯以酒自適常謂人曰我此生活似勝焦先不治産業即貧不以為恥養子字螟蛉以自給食每至貴勝之門恒乗一牸牛布囊容三四升飲噉醉飽便盛餘肉餅以付螟蛉見車馬榮華視之蔑如也
隋書曰張仁詡州縣以其貧素將加賑恤輙辭不受每閒居従容長歎曰老冉冉而將至恐修名之不立以如意擊几皆有處所人方之閔子騫原憲
又曰虞世基陳滅歸國為通直郎内史省無産業每傭書養親怏怏不平嘗為五言以見意情理凄切世以為工作者莫不吟詠
又曰房彦謙居官所得俸祿皆以周恤親友家無餘財車服器用務存素儉自少及長一言一行未嘗涉私雖至屢空怡然自得嘗従容獨笑顧謂其子𤣥齡曰人皆因祿富我獨以官貧所遺子孫在於清白
又曰許康佐擢進士第以家貧母老求為知院官人或輕怪笑而不答及母亡服除不就侯府之辟君子知其不擇祿養親之志也故名益重
又曰季建字杓直家素清貧無舊業與兄造遜於荆南躬耕致養嗜學力文
六韜曰武王問太公曰貧富豈有命乎太公曰為之不宻宻而不富者盗在其室武王曰何謂盗也公曰計之不熟一盗也收種不時二盗也取婦無能三盗也養女太多四盗也棄事就酒五盗也衣服過度六盗也封藏不謹七盗也井竈不利八盗也舉息就禮九盗也無事燃燈十盗也取之安得富哉武王曰善〈說苑同〉
列女𫝊曰黔婁妻者魯黔婁先生之妻也先生死曾子與門人徃弔之見先生尸在牖下覆以布被手足不盡斂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曾子曰衺其被則斂矣妻曰衺之有餘不如正之不足且先生以不衺故至於此又曰齊女徐吾者在海上貧婦人與鄰婦人李吾之屬合燭相従績徐吾最貧而燭數不屬李吾謂曰徐吾燭數不屬請無與夜徐吾曰是何言與今一室之中益一人燭不為益闇去一人燭不為益明何愛東壁餘光貧妾不𫎇見哀之恩長為妾夜不亦可乎莫之能應遂復與夜
髙士𫝊曰老萊子楚人耕𫎇山之陽以藿葭為墻蓬蒿為室枝木為床蓍艾為席
東方朔别𫝊曰朔書與公孫𢎞借馬曰朔當従甘泉願借外廐之後乗木槿夕死而朝生者士亦不必長貧也李郃别𫝊曰公居貧而不好治産有稻田三十畆第宅一區至京學問常以賃書自給為人沉深𢎞雅有大度郭林宗别𫝊曰林宗家貧初欲遊學無資就姊夫貸五千錢乃逺至成臯従師受業併日而食衣不蔽形常以蓋幅自障出入入則䕶前出則掩後
邴原别𫝊曰原字根矩年十一喪父家貧早孤鄰有書舎原過其傍而泣師問曰童子何悲原曰孤者易傷貧者易感夫書者必有其父兄一則願其不孤二則羡其得學心中惻然而為涕零也師亦哀原之言而為泣曰欲書可書耳
桓階别𫝊曰階貧儉文帝嘗幸其第見諸子無褌文帝拊手笑曰長者子無褌乃抱與同乗是日拜二子為郎使黄門齎衣三十囊賜曰卿兒能趨可以褌矣
文士𫝊曰劉梁字曼山一名岑漢宗室子孫少有清才以文學見貴梁貧恒賣書以供衣食
汝南先賢行狀曰胡定字元安潁川人至行絶人在喪雉兎逰其庭雪覆其室縣令遣户曹椽排闥問定定已絶榖妻子皆卧在床令遣以乾糗就遺之定乃受半三輔决錄曰第五頡字子陵倫小子以清正為郡功曹至州従事公府辟居髙第侍御史南頓令皆稱病免洛陽無主人鄉里無田宅寄止靈臺中或十日不炊又曰孫晟字允公家貧不仕居社城中織箕為業明詩書為郡功曹冬月無被有薪一束暮卧旦燒之
華陽國志曰朱良字雲卿什彷人少受學於蜀郡張寧食豆屑飲水以諷誦同業憐其貧給米肉不受家貧恒以步行為郡功曹
世說曰李𢎞度常數不被遇殷揚州知其家貧問君能屈志百里不李答曰北門之歎乆已上聞窮猿奔林豈暇擇木遂作鄖縣
令說曰謝僕射太常詣吳領軍坐乆吳留作食日已中方使婢賣狗供客比得食無氣力可語
又曰劉真長少時居丹徒家至貧織芒履以養母說苑曰子思居於衛緼袍無裏二旬九食
西京雜記曰司馬相如初與卓文君至成都文君貧愁憊以所服鷫鸘裘就市人楊昌貰酒遂相與謀還於成都賣酒相如著犢鼻褌滌器以恥王孫
墨子曰天下有義則富無義則貧
列子曰管仲之相齊君淫亦淫君奢亦奢志合言従道行國霸其後田氏相齊君盈則已降君斂則已施民皆歸之因有齊國若實名貧偽名富也
又曰齊有貧者乞於城市患其亟也衆莫之與遂適田氏之厩從馬豎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戲之曰従馬豎而食不以辱乎乞兒曰天下之辱莫過於乞乞猶不辱豈辱馬豎哉
又曰齊之國氏大富宋之問氏大貧自宋之齊謀術國氏告之曰吾善為盗始吾為盗也一年而給二年而定三年大穰自此徃施及州閭問氏大喜喻其為盗之言而不喻其為盗之道遂踰垣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及時以贓罪沒其先君之財問氏以國氏之謬己也徃而怨之國氏曰嘻若夫為盗之道天有時地有利吾盗天地之利雲雨之潤吾陸盗禽獸水盗龜鼈亡非盗也夫金玉珍寳榖帛財貨人之所聚豈天之所與若盗之而獲罪孰怨哉
又曰凡為名者必㢘㢘斯貧為名者必讓讓斯賤莊子曰原憲處魯居環堵之室蓬户不完乗木為樞而甕牖上漏下濕匡坐而弦歌子貢乗大馬中紺而表素軒車不容巷徃見原憲原憲杖藜而應門子貢曰先生何病也原憲應之曰憲聞無財之謂貧學道不能行之謂病今憲貧也非病也子貢逡廵而退有愧色
又曰孔子謂顔淵曰家貧居卑胡不仕乎對曰不願仕囘有負郭之田五十畆足以給饘鬻郭外之田十畆足以為絲麻鼓琴足以自娯所學於夫子者足以自樂也囘不願仕孔子愀然變色曰美哉
又曰莊周家貧故徃貸粟於監何侯曰我將得邑貸子三百金周忿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顧視車轍有鮒魚焉問之曰子何為者耶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我將南遊吳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待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又曰曾子居衛捉衿而肘見納履而踵决
又曰河上又有家貧窮恃緯蕭而食者其子沒淵得千金之珠謂其子取石來鍜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之頷下汝得之必遭其睡若龍寤子尚奚微之有哉
吕氏春秋曰世皆以珠玉為寳寳愈多而民愈貧失其所寳也
荀卿子曰仁義禮善於人譬若貨財粟米之於家也多有之者富少有之者貧至無有者窮也
又曰子夏貧衣若懸熟鶉人曰子何不仕曰諸侯驕我者吾不為臣丈夫之驕我者吾不復見也
抱朴子曰洪禀體尫羸兼之多疾貧無車馬不堪徒行荆棘叢於庭宇蒿莠塞乎階霤披榛出門排草入室淮南子曰貧人夏則披褐𢃄索唅菽飲水以支暑熱冬則羊裘鮮札短褐不掩形而煬竈口焉〈為裘如鎧甲之札言其破壊也煬炙也向竈口之自温湯讀髙尚之尚也〉故其為編户齊民無以異然貧富之相去也猶人君之與僕虜不足以喻之〈喻猶方也〉
又曰有人盗而富者未必富盗有㢘而貧者未必㢘也符子曰楚之交子魯之周子齊之狂子三子和與居乎泰山之陽處乎環堵之室蓽門不扇蓋茨不翳而弦歌不輟
鶡冠子曰家富棘族聚居貧兄弟離
漢揚雄逐貧賦曰揚子遁居離俗獨處左降崇山右接曠野鄰阻乞兒終貧且窶禮薄義弊相與羣聚惆悵失志呼貧與語汝在六極投弃荒遐降為庸卒刑戮是加匪惟幼稚嬉戲土沙居非近鄰接居連家恩輕毛羽義薄輕羅進不由人退不受呵久為滯客其意謂何人皆文綉余褐不完人皆稻粱我獨藜飱貧無寳玩何以接歡宗室之宴為樂不槃徒行負賃出處易衣身服百役手足胼胝或耘或耔霑體露肌朋友道絶進宦凌遲厥咎安在職汝為之舎爾逺竄崑崙之顛爾復我隨翰飛戾天舎爾登山巖穴隱藏爾復我隨陟彼髙崗舎汝入海汎彼柏舟爾復我隨載沉載浮我行爾動我靜爾休豈無他人従我何求今汝去矣勿復久留貧曰唯唯主人見逐多言益嗤心有所懐願得盡辭昔我乃祖宣其明徳克佐帝堯誓為典則土階茅茨匪彫匪飾爰及季世縦其昬惑饕餮食辟貪富苟得鄙我先人乃傲乃驕瑶臺瓊室華屋山髙流酒為池積肉為崤是用鵠逰不踐其朝三省吾身謂予無諐處君之家福祿如山忘我大徳思我小怨堪寒能暑少不言焉寒暑不忒等夀神仙桀跖不顧貪類不干人皆重蔽子獨露居人皆怵惕子獨無虞言辭既罄色厲目張攝齊而興降階下堂誓將去汝適彼首陽孤竹之子與我連行余乃避席辭謝不直請不貳過聞義則服長與爾居終無厭極貧遂不去與我遊息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六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七
窮 凍〈餓附〉
窮
說文曰窮極也
韓詩外𫝊曰田子方出見老馬於道曰何馬也御曰公家畜罷而不為用故放之田子方曰少盡其力老弃其身仁者不為也束帛贖之窮士聞之知所歸心矣論語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家語曰楚昭王聘孔子孔子徃拜禮焉路出乎陳蔡大夫相與謀曰孔子賢聖其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病若用於楚則陳蔡危矣遂使徒兵距孔子孔子不得行絶粮七日無所通藜羮不充従者皆病
史記曰范睢說秦昭王曰伍子胥託載而出昭闗夜行而晝伏至於陵水無以餬其口遂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簫乞於吳市卒舉吳國闔廬為伯使臣得進謀如子胥加之以幽囚終身不復見是臣之說行也又曰管仲曰吾嘗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
漢書蘇武𫝊曰單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網紡繳檠弓弩於靬王愛之給其衣食三歲餘王病賜武馬畜服匿穹廬〈穹廬旃帳也〉王死後人衆徙去其冬丁令盗武牛羊武復窮厄
漢獻帝春秋曰王朗降孫策策令使者詰朗曰問逆賊王朗朗受國恩當云何報徳朗對曰身輕罪重死有餘辜申脰就羈蹴足入絆叱咤聽聲東西唯命
魏氏春秋曰初宣王使何晏治曹爽等獄宣王曰凡有八族晏疏丁鄧等七姓宣王曰未也晏窮急乃曰豈謂晏乎宣王曰是也乃收晏
魏末𫝊曰曹爽兄弟歸家勅洛陽縣發民八百人使尉部圍爽第歸家勅四角作髙樓令人在上望視爽兄弟舉動爽計愁窮悶持彈到後園中樓上人便唱故大將軍東行爽還㕔事上
蜀志曰先主伐吳先主敗引退道隔黄權不得還降魏魏文帝謂權曰君捨逆歸順欲追蹤陳韓耶權對曰臣過受劉氏厚遇降吳不可還蜀無路是以歸命敗軍之將免死為幸何古人之可慕文帝善之
蜀志曰許靖為許邵排擯不得齒叙以馬磨自給王隱晉書曰上攻張方决千金堰水碓不作發王公家奴婢手舂男子自十三已上皆従役於是公私窮踧米石萬錢
晉中興書曰桓𤣥聞義軍起斬其二將志慮窘塞乃與臧道士推筭數厭勝之術
皇甫士安髙士𫝊曰陳仲字子終齊人適楚居於陵自謂於陵仲子窮不苟求非義之食不食
吳越春秋曰越伐吳吳率其賢良投於胥山越兵大至圍吳三重大夫文種相王范蠡左手提鼓右手操桴而鼓之於是吳王書其弓矢而射種蠡之軍其辭曰臣聞狡兎已死良犬烹敵國已破謀臣亡今吳已病也子大夫何不虞之
墨子曰孔子窮陳蔡之間藜羮不糝子路烹豚孔子不問肉所従來而食之也
荀卿子曰鳥窮則噣獸窮則攫人窮則詐
又曰孔子適楚遊陳蔡之間七日不食子路曰由聞善者天報之福不善者人報之禍今夫子積徳義奚居之隱孔子曰由芳蘭生於深林非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之學非為同也居不隱者思不生身不佚者志不廣莊子曰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煦以濕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乎江湖
又曰孔子窮於陳蔡之間七日不火食藜羮不糝顔囘擇菜子貢相與言曰夫子載逐於魯削迹於衛伐樹於宋窮於陳蔡君子之無恥也若此乎顔囘無以應入告孔子孔子推琴喟然而歎曰由與賜細人也召而語之今丘也抱仁義之道以遭世之暴其何窮之為也尸子曰湯復於湯丘文王幽於羑里武王羈於王門越王棲於㑹稽秦繆公敗於殽塞齊桓公遇賊晉文公出走故三王資於辱五伯得於困也
韓子曰魯人身善織履妻善織縞而徙於越或謂之曰子必窮矣履為人履之也而越人乗舟縞為人冠之也而越人被髮欲無窮可得乎
燕丹子曰樊將軍以窮歸我而丹賣之心不忍也淮南子曰今夫窮鄙之社也叩盆拊缻相和而歌自以為樂矣〈窮鄙之社窮巷之小社也〉嘗試為之擊建皷撞巨鍾乃始知其擊缻之足羞矣
新序曰甯戚欲干齊桓公窮困無以自進於是為商歌宿於郭門之外擊牛角而歌桓公聞之曰異哉之歌非常人也
雜道書曰地肺之山其下生草名曰救窮如竹冬夏不枯取而食之可絶榖不食令人長生服之三十日行及走馬
趙壹窮鳥賦曰有一窮鳥戢翼原野罩網加上機穽在下前見蒼隼後逼駈者繳彈張右羿弓彀左飛丸繳矢交集於我思飛不得欲鳴不可舉頭畏觸揺足恐墮内獨怖急乍氷乍火
琴操曰孔子使顔淵執轡到匡郭外孔子貌似陽虎以為今復來至乃相率圍孔子數日不解弟子皆有饑色於是孔子仰天歎曰君子固亦窮乎子路聞孔子之言悲感勃然大怒張目奮劒聲如鐘鼓顧謂二三子曰使吾有此厄也
司馬彪與山巨源書曰根枝失據託命此别告求矜愍許見賑恤窮人易感悲喜兼懐承命之後情過挾纊孔舒元在窮記曰遣信與義陽太守孫仲開相聞告其困乏得絹二疋壊車一乗賣得絹三疋以糴米一石橡三斛食口三十五人百日之中以此自活人皆鶴節無復血色
凍
左傳襄三年曰楚師伐鄭涉於魚齒之下〈魚齒山之下有水故言涉也〉甚雨楚師多凍役徒幾盡
漢書曰韓王信降匈奴上自將擊之連戰乗勝北至樓煩㑹大雨士卒饑凍
又曰王莽天鳳四年八月莽親之南郊鑄作威斗威斗者以五石銅為之〈五色石銅合治為威斗也〉若北斗長二尺五寸欲以厭勝衆兵既成令司命負之莽出則在前入則御旁鑄斗日大寒百官人馬有凍死者
三輔决錄曰鮑恢父為縣吏有罪令欲殺之恢年十三掌伏門外凍地晝長號泣令感而赦之
晉元嘉起居注曰徐州刺史王仲徳上言下坯僮令殷道益十一月冒寒出郡履涉氷雪主簿王黑等三人脚悉凍斷
晏子春秋曰景公出游於塞塗覩死瘠者嘿然不問晏子曰昔我先君桓公出游覩饑者與食病者與財今君逰塞塗饑寒凍餒死瘠相望而君不問失君道矣公於是斂死瘠發粟賑貧三月不出逰
吕氏春秋曰戈夷違齊如魯天大寒而後門與弟子宿於郭外寒逾甚謂弟子曰子與我衣我活我與子衣子活我國士也為天下惜死子不肖人不足愛也子與我衣弟子曰夫不肖人惡能與國士衣哉戈夷解衣與弟子夜半而死弟子遂活
琴操曰曾子幼少慈仁質孝耕於太山之下遭天霖澤雨雪寒旬月不得歸乃作憂思之歌
餓
禮記檀弓曰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𫎇袂戢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致於斯也〈嗟來食雖憫而呼之非敬辭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
左傳宣上曰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初宣子田於首山舎於翳桑〈田獵也翳桑桑之多隂翳者也〉見靈輙餓問其病〈靈輙晉人〉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舎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請以遺之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寘諸橐以與之既而輙為公介〈靈輙為公甲士〉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問其何故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而退論語季氏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徳而稱焉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
史記曰趙主父逰沙丘公子章作亂李兊起兵敗之章徃走主父兊因圍主父宫令宫人後出者夷主父不得出探雀鷇而食之三月遂餓死沙丘宫
又曰上使善相人相鄧通曰當貧餓死文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何謂貧於是賜鄧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景帝立有告鄧通盗出徼外鑄錢下吏驗問頗有遂案盡沒入一簮不得著身遂餓死
又曰條侯周亞夫為河内守時許負相之曰後三歲而侯八歲為將相持國柄貴矣於人臣無兩其後九歲而君餓死負指其口有従理入口曰此餓死法也三歲其兄絳侯有罪文帝擇絳侯於賢者皆推亞夫乃封亞夫為條侯卒餓死
又曰趙王友以諸吕女為后弗愛太后怒召趙王置邸弗與食趙王餓遂幽死
戰國策曰楚伐中山中山君亡走有二人挈戈隨其後曰臣父嘗餓且死君下壺飱餔臣父臣父曰中山有事女必死之故來死君也
漢書曰朱買臣獨行歌道中負薪墓間故妻與夫家俱上塜見買臣飢寒呼飯飲之
又曰蘇武字子卿杜陵人使匈奴匈奴必欲降之乃出置大窖中絶不與飲食天雨雪武齧雪與氊毛并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之處使牧羝羊粟食不至掘野䑕草實而食之
又曰元帝即位天下大水闗東郡十一尤甚二年齊地飢榖石三十餘萬民多飢死瑯琊郡人相食
又曰王莽末赤眉遂燒長安宫室市里害更始民飢餓相食死者數十萬長安為虛城中無行人宗廟園林皆發掘唯霸陵完
東觀漢記曰王莽末南方枯旱民多飢餓羣盗入野澤掘鳬茨食之
又曰建武九年正月隗囂餓出城餐糗腹脹死
又曰朱勃上書理馬援曰八年車駕討隗囂唯獨狹道為國堅守然民飢饉啖弩煑履寄命漏刻
又曰上問第五倫曰聞卿為吏撾妻父不過從兄飯寧有之也倫對曰臣三娶妻皆無父臣生遭饑擾攘米石萬錢不敢妄過人飯
又曰王郎起上自薊東南馳晨夜草舎至饒陽蕪蔞亭時天寒冽衆皆饑疲馮異上豆粥明旦上謂諸將曰昨得公孫豆粥飢寒俱解
又曰鄧禹與赤眉戰赤眉徉敗棄輜重走皆載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飢争取之赤眉引還擊之軍潰亂時百姓飢人相食黄金一斤易豆五升道路斷隔委輸不至悉以果實為糧
又曰耿恭在疏勒城救兵不至數月食盡窮困乃煮鎧弩食筯革
謝承後漢書曰天下亂人相食趙孝弟禮為賊所得孝聞之即自縛詣賊曰禮乆餓羸痩不如孝肥飽賊大驚竝放之
袁山松後漢書曰赤眉入長安掖庭中有數百千人自更始敗閉殿門不出掘庭中蘆菔根捕池中魚食之死因埋宫中有故祠甘泉樂人尚共擊鼓歌舞衣服鮮明見盆子叩頭言饑盆子使中黄門廩之粟數升後盆子去皆餓死
范曄後漢書曰鄧禹威稍損又乏食歸附者離散而赤眉後還入長安禹與戰敗走至髙陵軍士饑餓皆食棗菜
漢獻帝𫝊曰車駕至洛陽是時宫室燒盡百官披荆棘依丘墻間州郡各擁强兵而委輸不至羣僚飢乏尚書郎以下自出採穭或餓死墻壁間
吳志曰袁術在夀春榖石百餘萬載金錢之市求糴市無米而棄錢去百姓饑寒以桑椹蝗蟲為乾飯
王𨼆晉書曰永嘉五年洛中大饑五月摯虞餓死又曰劉琨與丞相牋曰不得進軍者實因無食殘民鳥散擁髪徒跣木弓一張荆矢十發編草盛糧不盈二日夏即桑椹冬則營丘視此哀歎使人氣索恐吳孫韓白猶或難之况以琨怯弱凡才而當率此以殄强寇晉中興書曰王尼字季孫洛陽覆沒避亂江夏王澄時為荆州刺史見之欣喜厚供給之尼早䘮婦止有一息不用居宅唯畜露車牛一乗每行輙使兒御暮則宿車上無有定處澄卒荆州餓荒尼殺牛壊車煑之遂又餓死
晏子春秋曰越石父凍餓為人臣僕三年矣晏子解左驂贖之
文子曰神農之法丈夫丁壯不耕天下有受其餓者孟子曰陳仲子居於陵三日不食耳目無聞見井上有李螬食實者過半矣匍匐徃將食之三咽然後耳目有聞見
韓子曰秦大餓應侯謂王曰吾苑之草蔬橡菓棗栗足以活民請發之王曰今發吾苑以活民是使有功與無功爭取也人生而亂不如死而治
賈誼新書曰虢君驕恣晉伐之出走逃於山中遂餓死為禽獸食之
風俗通曰說大餓不在一車飯謂正得一車飯不復活也
符子曰惠子家窮餓數日不舉火乃見梁王王曰夏麥方熟請以割子可乎惠子曰施方來遇羣川之水長有一人溺流而下呼施救之施應曰吾不善游方將為子告急於東越之王簡其善游者以救子可乎溺人曰我得一瓢之力則活矣子方告急於東越之王簡其善游者以救我是不如求我於重淵之下魚龍之腹矣世說曰郗公遭永嘉䘮亂窮餒鄉人共食之公常携兄子外甥二小兒徃食鄉人曰各自窮餒以君之賢共欲存君耳恐不能兼食公於是獨徃食訖輙含飯著頰還吐與二小兒後竝得存
幽明錄曰樂安縣故市經荒亂人民餓死枯體填地每至天隂將雨輙聞吟嘯呻歎聲聒於耳
古艷歌行曰不隨道行經歴山陂馬啖柏葉人啖柏脂不可當飽聊可過飢
傅𤣥詩曰炎旱厯三時天運失其道河中飛塵起野田無生草一飡重丘山哀之以終老君無半粒儲形影不相保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七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八
哭
禮記曰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又曰伯髙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為之主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勿拜也
又曰子夏䘮其子而䘮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䘮明則哭之
又曰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
又曰孔子惡野哭者〈謂其變衆〉
又曰穆伯之喪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喪夫不夜哭嫌思情性也〉文伯之喪敬姜據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將以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
又曰孔子過泰山側有婦人哭于墓者而哀孔子式聴之使子貢問之曰子之哭一似重有憂者曰然昔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
又曰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晉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子罕哭之哀而民說殆未可伐也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者乎
又曰朋友之墓宿草而不哭焉〈宿草陳根也謂期年〉
又曰曾申問於曾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曾子曰中路嬰兒失其母焉何常聲之有〈言其若小兒亡母啼號安得常聲乎〉
又曰斬衰之哭若徃而不返齊縗之哭若徃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緦麻哀容可也
左傳曰衛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髮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其股而哭之
又曰孟明西乞白乙使帥師于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
又曰秦伯素服郊次嚮師而哭之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
又曰子産歸未至聞子皮卒哭且曰吾已無為為善矣唯夫子知我
又曰昭二十一年七月日蝕大夫叔輙莅事而哭昭子曰叔輙將死矣非所哭也八月叔輙卒
又曰申包胥如秦乞師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於庭墻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師乃出
論語曰顔淵死子哭之慟從者曰子慟矣曰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
家語曰公父文伯卒其妻妾皆行哭失聲敬姜戒之曰吾聞好外者士死之好内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惡其好内聞也
史記曰髙祖夜經宅中前有大蛇當逕抜劒斬蛇後人來至蛇所有一老嫗夜哭人問何哭嫗曰人殺吾子吾子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者赤帝子斬之故哭人以嫗為不誠欲以苦之因忽不見
又曰鄭相子産卒鄭人皆哭泣悲之如亡親戚孔子與子産如兄弟及聞死為泣曰古之遺愛也
漢書曰何並字子㢘為潁川太守代陵陽嚴詡官屬祖道詡據地哭曰吾哀潁川士我以柔弱徵必選剛猛代代到將有僵仆者故相弔耳並至果大殺戮
又曰王莽末兵起莽憂不知所出崔發言周禮及春秋左氏國有大災則哭以厭之故易稱先號咷而後笑宜呼嗟告天莽自知敗及率郡臣南郊陳符命本末仰天撫心大哭諸生小民㑹旦夕哭為設飱粥甚悲哀及能誦策文者除以為郎至五千餘人
謝承後漢書曰許慶字子伯家貧為郡督郵乗牛車鄉里號曰軺車督郵慶嘗與友人談論漢無統嗣幸臣専勢世俗衰薄賢者放退慨然據地悲哭時稱許子伯哭臣
華㠐後漢書曰趙一造河南尹羊陟不得見一以公卿中非陟無足與託名日徃其門尋陟自强通陟卧未起一徑上堂臨之曰竊伏西州抱髙風舊矣乃今方遇而便恝然奈何命也因舉聲哭堂下大驚陟延與語大竒之明徃詣一柴車草屏露宿其傍左右皆驚愕
東觀漢記曰逢萌素明隂陽知莽將敗擕家屬於遼東乃首戴盆盎哭于市曰新乎遂潜藏
漢名臣奏曰漢得隂山匈奴長老過之未嘗不哭魏志曰太祖擊黄中濟北相鮑信鬭死購求信喪不得乃刻木如信形狀祭而哭焉
又曰初蘇則及臨淄侯植聞魏氏代漢皆發憤悲哭文帝聞植如此而不聞則也嘗従容曰吾應天受禪而聞有哭者則謂為見問鬂髯悉張欲正論以對𫝊巽搯則〈搯音苦合〉曰不謂卿也乃止
吳志曰孫策薨以事授權權哭未及息策長史張昭謂權曰孝㢘此寧哭時耶乃改易權服扶令上馬
晉書曰顧榮素好琴及卒家人常置琴於虛座吳郡張翰哭之慟既而上牀鼓琴數曲撫琴而歎曰顧彦先復能賞此不因又慟哭不弔喪主而去
又曰顧愷之桓温引為大司馬叅軍甚見親昵温薨後愷之拜温墓賦詩曰山崩溟海竭魚鳥將何依或問之曰卿重桓公乃爾哭狀其可見乎答曰聲如振雷破山淚如傾河注海
又曰阮籍居喪骨立幾致滅性裴楷徃弔之籍散髮箕踞醉而直視楷弔哭畢便去或問楷凡弔者主哭客乃為禮籍既不哭君何哭楷曰阮方外之士故不崇禮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軌儀自居
又曰秦秀性忌讒佞疾之如讎素輕鄙賈充及伐吳之役聞其為大都督謂所親曰充文案小才乃居伐國大任吾將哭以送師或止秀曰昔蹇叔知秦軍必敗故哭送其子今吳君無道國有自亡之形郡卒踐境將不戰而潰子之哭也既為不知乃有不赦之罪於是乃止又曰魏舒子混字延廣清慧有才行為太子舎人年二十七先舒卒朝野咸為舒悲每哀慟退而歎曰吾不及莊生逺矣豈以無益自損乎遂不復哭
又曰王敦起郭璞為記室參軍是時潁川陳述為大將軍椽有美名為郭所重未幾而沒郭哭之哀甚呼曰嗣祖嗣祖焉知非福未幾而郭作難
又曰阮籍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迹所窮輒痛哭而返
又曰衛玠卒謝琨哭之慟曰棟梁折不覺哀也
王𨼆晉書曰愍懐太子為賈后所害詔立臧為太孫趙王行太傅趙王與太孫俱之東宫車服侍從皆愍懐之舊也到銅駝街宫人哭侍從者皆哽咽路人泣焉又曰阮籍鄰家處女有才色女未嫁而死籍不識其父兄徑徃哭之盡哀而去
晉安帝紀曰廣州刺史吳隱之字處黙少有孝行遭母憂哀毁過禮太常韓康伯鄰居康伯之母揚州刺史殷浩之妹聰明婦人也隱之每哭康母輙輟事流涕悲不自勝既而語康伯曰汝後若居銓衡當用如此輩人及康伯為吏部尚書進用之遂厯清顯
晉中興書曰征北大將軍禇裒遣督䕶王堪迎流人軍次岱陂為石遵所破死傷過半裒還京聞哭聲甚衆問何哭之多左右曰岱陂之役也裒恥恨發疾而薨沈約宋書曰劉慎字徳願為秦郡太守徳願性麤率為世祖所狎侮上寵姬殷氏葬畢至墓謂徳願曰卿哭貴妃若悲者當加厚賞徳願悲聲便號慟撫膺擗踊涕泗交横上甚恱以為豫州刺史上又令醫術人羊志哭殷氏志亦嗚咽他日有問志者卿那得此副急淚志時新喪愛姬答曰我爾日哭亡妾耳
崔鴻前燕錄曰髙商渤海人也剛毅嚴重好學有事幹為范陽太守聞兄開戰沒悲哀歐血病不能起扶杖乃行慕容雋石見商泣謂左右曰自古友于之篤未有如商者也拜昌黎太守商泣曰臣兄亡於此郡臣故不忍為之雋愍而授遼西
陳書曰張昭有至性及父卒兄弟並不衣錦帛不食鹽醋日惟一升麥屑粥而已每一感慟必致歐血鄰里聞其哭聲皆為之感泣
隋書曰周羅㬋進授大將軍其年冬帝幸雒陽陳主卒羅㬋請一臨哭帝許之縗絰送至墓所葬還釋服而後入朝帝甚嘉尚世論稱其有禮
唐書曰有鄭人唐衢者應進士久而不第能為歌詩意多感發見人文章有所傷歎者讀訖必哭涕泗不能已每與人言論既相别發聲一號音詞哀切聞之者莫不悽然泣下嘗客逰太原屬戎師軍宴衢得預㑹酒酣言事抗音而哭一席不樂為之罷㑹故世稱唐衢善哭為名流稱重如此終不登一命而卒
又曰李光弼兼范陽長史河北節度使拔趙郡自祿山反常山為戰塲死人蔽野光弼酹其屍而哭之
又曰韋昭度知政事與李磎並命時宰相崔昭緯専政惡李磎之為人降制之日令知制誥劉崇曾哭麻以沮之
晏子春秋曰景公游臨淄聞晏子卒公乗而驅之自以為遲下車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又乗比至國四下而趨行哭至伏尸號曰今天降禍齊國不加寡人加於夫子社稷危矣百姓誰告
文子曰九夷八狄之哭異聲而皆哀
列子曰李良之死楊朱望其門而不哭〈盡生性之道以至於亡故無所哀〉隨梧之死楊朱撫其尸而哭〈生不幸而死故可哀也〉
又曰將隂夢火將病夢食飲酒者憂歌舞者哭
又曰韓娥東之齊過逆旅旅人辱之韓娥因曼聲哭〈曼聲長引〉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對
孟子曰華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變國俗
韓子曰子産晨出聞婦人哭撫其御手而聽之有間使執而問焉則手殺其夫者異日御問夫子何以知之曰凡人之於其所親愛也始疾而憂臨死而懼已死而哀今夫已死不哀而懼是以知其奸也
淮南子曰故哭之發於口涕之出於鼻此皆憤於中而形於外也
又曰楊子見衢而哭之為其可以南可以北
韓詩外𫝊曰孔子行聞哭聲甚悲孔子曰驅之前有賢者至則臯魚也被褐擁鐮哭於道旁孔子避車而與之言曰子非有喪何哭悲也臯魚曰吾失之三少而好學周流諸侯以後吾親失之一也髙吾志簡吾事不事庸君失之二也少擇交逰寡於親友老而無託失之三也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徃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見者親也吾請従此辭矣立槁而死又曰孔子出逰少原之野有婦人中澤而哭其音甚哀孔子使弟子問焉婦人曰嚮者刈蓍薪亡吾簪吾是以哀弟子曰刈蓍薪而亡簪有何悲焉婦人曰非傷亡簪也哀其亡故
賈誼新書曰鄒穆公死鄒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吟三月四境之鄰於鄒者士民嚮方道而哭沽家不售其酒屠者罷刑而歸遨童不謳歌舂者不相杵
博物志曰文王以周公為灌壇令朞年風不鳴條文王夢見一婦人甚美當道哭曰我東太山女嫁為西海婦而灌壇令當路有道徳吾不敢以風雨過
列女𫝊曰齊人杞梁襲莒戰而死其妻乃就夫尸於城下哭之七日而城崩妻遂投淄水而死
車頴秦書曰符登率萬人直到姚萇營下同聲向哭哀號動地萇心惡之與其衆議亦哭相應
說苑曰孔子晨立堂前聞哭者聲音甚悲孔子援琴鼓之其音同也孔子出顔囘曰今者有哭其音甚悲非獨哭死哭生離也孔子曰何以知之囘曰以九山之鳥知之孔子使人問之曰今者父死家貧賣子以葬
又曰季康子謂子㳺曰仁人者愛人乎曰然人亦愛之乎曰然康子曰子産死鄭人丈夫捨佩婦人捨珠珥夫婦巷哭之三月不聞竽瑟
又曰鮑叔死管仲哭之泣下如雨從者曰非君臣父子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士為知己者死而况為之哀乎
劉向說苑曰晉文公入國至于河令棄籩豆茵席顔色犁黑手足胼胝者在後舅犯聞之中夜而哭文公曰吾亡也十有九年矣今將返國夫人不喜哭何對曰籩豆茵席所資者也而棄之顔色犁黑手足胼胝所以執勞苦者也而皆後之不勝其哀故哭也文公曰禍福利害有不與舅氏共之者有如河水
魏文典論曰上洛都尉王琰以獲髙幹封侯其妻哭於内為琰富貴更取妾故也
語林曰王武子葬夕孫子荆哭之甚悲賔客莫不為垂涕哭畢向靈座曰卿常好驢鳴今為君作驢鳴既作聲似真賓客大笑孫聞笑顧謂曰諸君不死令王武子死乎賔客莫不皆怒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七
<子部,類書類,太平御覽>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八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九
泣〈屯附〉 啼〈涕附〉
泣
說文曰泣無聲出涕也
易曰乗馬班如泣血漣如
詩曰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禮記曰髙子羔執親之喪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
又曰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為繼也
左傳曰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舘於其宫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讎而置舘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
又曰叔孫婼聘於宋宋公與之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樂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心喪也何以能乆
又曰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與之地怒使其徒奪之魋懼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
國語曰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之而泣曰自其父死也吾蔑與比而事君也昔者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
史記曰荆軻與髙漸離飲於燕市酒酣漸離擊筑軻和而歌之於市中相樂已而相泣傍若無人
又曰戚姬愛幸生趙王如意嘗従髙祖於闗東日夜啼泣欲立如意為太子
又曰竇皇后兄長君弟曰竇廣國字少君年五歲時家貧為人所略賣之長安聞皇后新立廣國上書自陳后言之文帝召見具言其故於是后持之而泣交横下侍御左右皆伏地泣助皇后悲哀
又曰漢髙帝欲自擊陳豨蒯成侯周緤泣曰始滅秦定天下未嘗自行是為無人可使者乎
漢書曰上朝東宫趙談參乗袁盎伏車前曰聞天子所共六尺輿皆天下豪英今漢雖乏人陛下獨奈何與刀鋸之餘載於是上遣下談泣下車
又曰李陵與蘇武别置酒起舞歌曰萬里兮度沙漠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絶兮矢刃摧士衆滅兮名已頺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陵泣數行與武訣
又曰髙祖破黥布軍還過沛置酒沛宮酒酣上慷慨傷懐泣下數行
東觀漢紀曰更始害齊武王光武飲食語笑如平常獨居輙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處
又曰來歙與蓋延攻公孫述將王元破之蜀人大懼使刺歙歙未死馳告蓋延延見歙伏悲不能仰視歙叱曰呼巨卿欲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延收淚强起受所誡歙自書表投筆抽刃而死
又曰章帝東廵狩祠泰山還幸東平王宫涕泣沾襟楚漢春秋曰惠帝崩吕太后欲為髙墳使従未央宫坐而見之諸將諫不許東陽侯垂泣曰若陛下日夜見惠帝塜悲哀流涕無已是傷生也臣竊哀之於是太后乃止
吳志曰孟宗為驃騎朱據軍吏將母在營既不得志又夜雨屋漏因起涕泣以謝母母曰但當自勉之何足泣也
晉書曰羊祜卒南州人罷市哭聲相接吳守邉將士亦為之泣
隋書曰李穆従太祖擊齊師於邙山太祖臨陣墮馬穆突圍而進以馬策擊太祖而詈之授以從騎潰圍俱出賊見其輕侮謂太祖非貴人遂緩之以故免既而與穆相對泣顧謂左右曰成我事者其此人乎
又曰李崇字永隆英果有籌筭膽力過人初以父賢勲封廻樂縣侯時年尚小拜爵之日親族相賀崇獨泣賢怪而問之對曰無勲於國而幼少封侯當報主恩不得終於孝養是以悲耳賢由此大竒之
孔叢子曰費子陽謂子思曰吾念周室將滅涕泣不可禁也子思曰然今以一人之身憂世之不治而涕泣不禁是憂河水之濁而以泣清之也其為無益莫大焉又曰子髙曰泣有二焉大奸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著愛
尸子曰曾子每讀喪禮泣沾襟
吕氏春秋曰吳起治西河之外王錯譖於魏武侯使人召之吳起至於岸門〈岸門邑名〉止車而望西河泣數行而下其僕謂吳起曰竊觀公之意釋天下若釋躧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吳起曰今君聽讒人之言而不知我西河之為秦不久矣魏國從此削乎起果去入楚有間西河入秦
說苑曰聖人於天下也譬猶一堂之上今滿堂飲酒有一人向隅而泣則滿堂之上皆不樂矣
又曰禹出見辠人問而泣之左右問其故禹曰堯舜之民皆以堯舜之心為心今吾為君百姓皆以其心為心是以痛之
又曰蔡威公閉門而哭三日泣盡繼以血其鄰窺墻問曰何故哭悲答曰吾國且亡吾聞病之將死不可為良醫國之將亡不可為計謀吾數諫吾君不用是知將亡續晉陽秋曰司馬文王問劉禪曰頗思蜀不禪曰此間樂不思蜀也郄正見禪曰若王復問宜泣有以答㑹王復問禪曰先人墳墓逺在隴蜀乃心西望無日不思因閉眼王曰何乃似郄正語邪禪驚視曰誠如尊命汝南先賢𫝊曰蔡順母畏雷後卒每有雷震順輙環塜泣曰順在此
王充論衡曰昔周人有仕不遇年老白首涕泣於塗者人或問何為泣乎對曰吾仕數不遇自傷年老失時是以泣
又曰蘇秦張儀學從横之術於鬼谷先生先生曰能說我泣出則能分人主之地矣秦說鬼谷先生泣沾襟劉向新序曰周舎事趙簡子居無幾舎死簡子與諸大夫飲酒酣泣曰百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衆人之唯唯不如周舎之諤諤自舎死未嘗聞吾過也吾國幾亡乎是以垂泣也
文士𫝊曰張叔字彦真遇黨錮去官道逢其友人相與語天下云嫉害忠良豈但道之不行恐將不免二人相向而泣有老人過嗟曰二大夫何泣之悲哉龍不隱鱗鳳不藏羽羅網髙懸憂在機後泣將何及二人欲與之語不顧而去
梁江淹泣賦曰秋日之光流子以傷露離披而殺草風清泠而繞堂慮尺折而寸斷魂一逝而九傷欷潺湲兮沫袖泣嗚咽兮染裳尋夫齊景牛山荆公燕市孟嘗聞琴馬遷廢史少卿悼躬夷甫傷子皆泣緒如絲詎能仰視
後漢張奐與公超書曰下筆愴恨泣先言流
悲
毛詩曰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
家語曰閔子三年之喪畢見孔子孔子與之琴撫弦切切而悲
史記曰項王軍垓下兵少食盡漢四面皆楚歌項王乃大驚曰漢已盡得楚矣乃悲歌慷慨
范曄後漢書曰明帝嘗謁原陵夜夢先帝太后如平生欣對既寤悲不能寐明旦遂率百官上陵帝従席前伏御牀視太后鏡奩中物感慟悲涕左右皆泣莫能仰視也
吳錄曰張武父業為郡門下掾還家遇賊鬭死武時幼不識父每至節日輙持父遺劒到亡處設祭悲動路人吳志曰顧雍為相十九年年七十六卒初疾微時權令醫趙泉視之拜其少子濟為騎都尉雍間悲曰泉善别死生吾必不起故上欲及吾自見濟拜也
晉書曰羊祜樂山水每因風景必造峴山置酒言詠終日不倦嘗慨然歎息顧謂従事中郎鄒湛等曰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來賢逹勝士登此逺望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滅無聞使人悲傷如歲後有知魂魄猶登此也湛曰公徳冠四海道嗣前哲令望必與此山俱傳至若湛輩乃當如公此言耳
莊子曰宋桓侯築蘇宫使蔡謳〈為士唱也〉觀者數百倍去之無有悲色君乃賞蔡
吕氏春秋曰周有申喜亡其母聞乞人歌於門下而悲之動於顔色謂門者内乞人歌者自見而問焉與之語是其母也
淮南子曰木葉落而長年悲
列女𫝊曰魯七室邑之女者〈一邑七宫也〉過時未適人當穆公之時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嘯傍人聞之心莫不為之慘慘者鄰人婦謂曰何嘯之悲欲嫁乎吾為子求偶七室女曰豈為嫁人故不樂而悲哉吾憂魯君老而太子少也
秦州記曰隴西郡東一百六十里得隴山山東人西役升此而顧瞻者莫不悲思
楚辭曰悲哉秋之為氣兮草木揺落而變衰
漢李陵與蘇武書曰胡地𤣥冰邉士慘烈但聞悲風蕭條之聲胡笳互動牧馬悲鳴吟嘯成羣邉聲四起晨坐聴之不覺淚下嗟乎子卿陵獨何心能不悲哉
梁庾信哀江南賦序云不無危苦之辭惟以悲哀為主
啼
爾雅曰猩猩小而好啼〈郭璞云聲似小兒啼〉
左傳曰齊襄公田于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
漢書曰王莽避火宣室前殿火輙隨之宫人婦人啼呼曰當奈何
東觀漢記曰劉盆子字季年十五被髮徒跣卒見衆拜恐怖啼泣
又曰樂恢字伯竒父親為縣吏有罪令欲殺之恢年十一常伏寺東門外凍地晝夜啼泣令乃出親
魏畧曰張遼為孫權所圍遼潰圍出復入權衆破走由是威震江東兒啼不肯止者其父母以遼恐之
晉書曰桓温字元子宣城太守彜之子也生未朞而太原温嶠見之曰此兒有竒骨可試使啼及聞其聲曰真英物也
蔡琰别𫝊曰琰在胡中十三年有二男捨之而歸作詩云家既迎兮當歸寧兒呼母兮啼失聲我掩耳兮不忍聽
風俗通曰桓帝元嘉中婦人作啼粧者薄拭目下作啼處起梁冀家天下皆效之天戒若曰冀婦女將收啼也語林曰董昭為魏武帝重臣後失勢文明世入為衛尉昭乃厚加意於侏儒正朝大㑹侏儒作董衛尉啼面言昔太祖時事舉坐大笑明帝悵然不怡月中為司徒又曰胡廣本姓黄五月生父母置諸甕中投之于江胡翁見甕流下聞有小兒啼聲徃取因以為子遂登三司
涕
說文曰涕鼻液也
易曰齊咨涕洟無咎
毛詩曰眷言顧之澘焉出涕
又曰之子于歸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涕泣如雨
禮記曰孔子合葬於防封之崇四尺雨甚至孔子問門人曰爾來何遲曰防墓崩孔子泫然涕流曰古者不脩墓
又曰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無乃以重乎夫子曰予嚮者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又曰將軍文子既除喪而復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于廟垂涕洟
公羊傳曰西狩獲麟非中國獸孔子曰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袍也
國語曰公父文伯卒其母戒其妾曰無洵涕〈無聲出涕為洵涕〉漢書曰李將軍恂恂如鄙人口不能出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弗知皆為流涕彼其心誠信於士大夫也又曰揚雄怪屈原不容於世作離騷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讀之未嘗不流涕
吳志凌統病卒時年二十九權聞之拊牀而起哀不能自止數日減膳言及流涕使張承為作銘誄
晉書曰桓温自江陵北伐經金城見少為瑯琊時所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樹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涕
春秋後語曰荆軻將行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二十餘人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髙漸離擊筑荆軻和歌為濮上聲士皆流涕
說苑曰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周曰夫千秋萬世之後髙臺既已壊曲池既已毁墳墓既已平嬰兒豎子樵採者躑躅其足而歌其上夫以孟嘗君尊貴乃若是乎於是孟嘗君泫然涕流曰令文立若破國亡邑之人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九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
别離
毛詩曰出宿于泲飲餞于禰
又曰申伯言邁王餞于郿
又曰挑兮逹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又曰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又曰送子涉淇至于頓丘
又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陽
又曰顯父餞之清酒百壺
又曰有女仳離慨其歎矣
禮記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思相離也
左傳昭十六年鄭六卿餞宣子於郊宣子曰二三子請賦詩起亦以知鄭志子𪙉賦野有蔓草子産賦羔裘子太叔賦褰裳子游賦風雨子旗賦有女同車子柳賦蘀兮宣子喜曰二三子以君命貺起賦不出鄭志二三君子皆數世之主也
家語曰孔子去周而老子送之曰吾聞富貴送人以金仁者送人以言吾雖不能富貴而竊仁者之號請送子以言凡當世之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辨宏大而危其身者好發人之惡者也孔子曰敬奉教矣
又曰孔子在衛晨興顔淵侍有哭者甚哀囘曰此哭非獨哀死又悲生離也孔子曰何以知之對曰囘聞恒山之鳥生四子焉羽翼既成將分離悲鳴以相送哀有類於此矣
史記曰魯人或惡吳起曰起之為人猜忍人也其少時家累千金將仕不遂遂破其家鄉黨笑之起殺其謗己者三十餘人而東出衛郭門與其母訣齧臂而盟曰起不為卿相不復入衛
又曰貳師將軍李廣利將兵擊匈奴丞相劉屈氂為祖道送渭橋與廣利别
又曰疏廣疏受父子並為皇太子師傅朝廷以為榮在位歲乆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宦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懼有後悔即日父子俱稱病乞骸骨上以其年篤老皆許之加賜黄金二十斤皇太子賜以五十斤公卿大夫故人邑子為設祖道供帳東都門外〈蘇林注曰長安東郭門外〉送者車數百輛辭訣而去及道路觀者皆曰賢哉二大夫或歎息為之下泣
又曰肅宗遣諸王歸國帝特留東平王蒼賜以秘書列圖道術秘方至八月飲酎畢有司復奏遣蒼乃許之手詔賜蒼曰骨肉天性誠不以逺近親疎然數見顔色情重昔時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於是車駕祖送流涕而訣復賜乗輿服御珍寳輿馬錢布以億萬計
又曰赤眉兵盛乃拜鄧禹前將軍持節西征自選可與俱者於是凡將六將軍吏二萬人禹辭訣上自従輕騎數百送至野鄧禹不能定赤眉乃遣馮異代禹討之車駕送至河南賜以乗輿七尺劒勅異曰諸將非不能健鬭然好虜掠卿本能御吏念自修飭無為郡縣所苦異頓首受命
又曰東平王蒼朝京師月餘還國帝臨送歸宫悽然懷思乃詔遣使詣國辭别之後獨坐不樂因就車歸伏軾而吟誦及採菽以增歎息
又曰第五倫年少諸家惟令詣郡尹鮮于裒見而異之署為吏後裒坐事徵臨去握倫臂訣曰恨相知之晚又曰申徒蟠為太尉黄瓊所辟不就及瓊卒歸葬江東四方名豪㑹帳下六七千人談論莫有及蟠者惟南郡一生與相酬對既别執蟠手曰君非聘則徵如是相見於上京矣蟠勃然作色曰始吾以子為可與言何乃拘教樂貴之徒耶因振手而去
魏志曰夏侯惇薨以曹休為鎮南將軍假節都督諸軍事車駕臨送下輿執手而别
吳志曰魯肅代周瑜過吕𫎇酒酣𫎇問肅曰君受重任與蜀兵為鄰將何計畧以備不虞肅應曰臨時施宜𫎇因為畫五策肅於是越席就之拊其背曰吕子明吾不知卿才畧所及至于此也遂拜𫎇母結友而别
又曰劉繇亡於豫章孫策命太史慈徃撫安之左右皆曰慈必北去不還策曰子義舎我尚復與誰餞送昌門把腕别曰何時能還答曰不過六十日果如期而返晉中興書曰王澄嘗之荆州送者傾邑所别處樹上有鵲巢澄便脫衣著犢鼻上樹探鵲𪅏而弄之傍若無人晉中興書曰衛玠兄璪時為散騎侍郎内侍懐帝玠以天下將亂移家南行母曰我不能舎仲寳而去也玠啓喻深至為門户大計母涕泣従之臨别玠謂璪曰在三之義人之所重今可謂致身命之日兄其勉之乃扶將老母轉至豫章而洛城失守璪沒焉
沈約宋書曰王𢎞字方平家貧而好山水求為烏傷令尋以病歸桓謙以為衛軍參軍時殷仲文還姑孰祖送傾朝謙要𢎞同行答曰凡祖離送别必在有情下官與殷風馬不接祖送無從謙貴其言
又曰張敷音儀詳緩與人别執手曰念相聞
後魏書曰南安王禎復封南安王後為鎮北大將軍相州刺史帝餞禎華林都亭詔左右賦詩不能者並可聴射當使武士彎弓文人下筆帝送禎下堦流涕而别續齊諧記曰京兆田真三人分財堂前有紫荆花葉茂異共議破為三分明截之爾夕樹即枯死真見之驚謂弟曰花本同株當分折枯悴况人兄弟孔懐而可離異是不如樹也兄弟相感更合
吳錄曰朱桓還屯濡須權祖之桓奉觴曰臣當逺去願一捋陛下鬚無所復恨權憑几前席桓進捋鬚曰臣今日真可謂捋虎鬚者權大笑
吳越春秋曰越王勾踐伐吳將與大夫范蠡入臣於吳羣臣皆送浙江大夫文種前為祝其辭曰皇天佑助先沉後揚禍為徳根憂為福堂
許邁别𫝊曰邁好養生遣妾歸家東逰採藥於桐廬山欲斷榖以山近人不得専一移入臨安自以無復返期乃改名逺逰書與婦别
管輅别傳曰諸葛樂與輅别戒以二言卿性樂酒雖温克然不可保寧當節卿相有水鏡之才所見者妙福如膏火不可不慎持節散才逰於雲漢之間不受富貴也輅言酒不可極才不可盡吾欲持酒以禮持才以愚何患之有耶
穆天子𫝊曰天子觴西王母瑶池之上王母謡曰白雲在天山川間之
荆州圖曰襄陽縣南陸道六里有林館是餞行送歸之所
江表𫝊曰孫權乗飛雲大船與張昭秦松魯肅十餘人共送周瑜大宴㑹叙别昭等皆出權獨與劉備留語因言次歎瑜曰公瑾文武籌畧萬人之英顧其器量廣大恐不乆為人臣耳
李陵别𫝊曰陵與蘇武書曰男兒生不成名死必葬蠻夷中耳誰復能屈伸稽顙還向北闕使刀筆吏弄其文墨邪願足下勿復望陵嗟乎子卿知復何言相去萬里人絶路殊生為别離之人死為異域之鬼
文士𫝊曰張翰到京師時齊王冏擅權翰謂同郡人顧榮曰天下紛紛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難吾本山林間人無望於時去矣子善以明防前以智慮後榮捉其手愴然歎曰吾亦思汝採南山蕨飲三江水耳翰遂稱疾徑歸府以翰輙去除吏名
世說曰杜預屯荆州頓七星橋朝士悉祖之
又曰阮籍嫂嘗歸家籍相見與别人或譏之曰禮豈為我輩設耶
裴淵廣州記曰尉佗築臺以朔望升拜號為朝臺即岡傍江構起華館以送陸賈因稱朝亭
語林曰殷公北征朝士出送之軍容甚盛儀止可觀陳說經畧攻取之宜衆皆謂必能平中原將别忽馳逞才自盤馬遂墜地士以是知其必敗
又曰有人詣謝公别謝公流涕人了不悲既去左右曰向客殊自宻雲謝公曰非徒宻雲乃自旱雷
吕氏春秋曰吳起行魏武侯自送之西河而與起辭武侯曰先生將何以治西河對曰以忠以信以仁以義武侯曰四者足矣
郭子曰周叔治為晉陵〈謨子叔治光祿大夫西平貞侯頴弟〉周侯仲智送之〈周侯名顗字伯仁仲智名嵩次弟也〉叔治將泣涕不止仲智恚之曰困人及婦人别惟知啼便捨去周侯獨留與飲酒言語臨别流涕撫其背曰阿奴自愛
孔藂子曰子髙逰趙平原君客有鄒文李節者與相友善及將還魯諸故人訣既畢文節送行三宿臨别文節流涕交頤子髙徒握手而已分背就路其徒問先生與彼二子善彼有戀戀之心而先生厲聲髙揖無乃非親之謂乎髙曰始吾謂此二子丈夫耳乃今其婦人人生其有四方之志豈鹿豕哉而常羣聚乎其徒曰若此二子泣非耶髙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其於斷必不足矣
又曰竇皇后弟廣國曰姊去我西時與我訣於𫝊舎中沐我而去
又曰成帝遣定陶王之國王辭去上與相對涕泣而訣琴操曰商陵牧子娶妻五年無子父兄將欲與改娶妻聞中夜驚起倚户悲嘯牧子聞援琴鼓之痛恩愛永離歎别鶴以舒情故曰别鶴操
古詩曰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别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㑹面安可期胡馬嘶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逺衣𢃄日已緩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飡飯李陵贈蘇武詩曰携手上河梁逰子暮何之徘徊岐路間悵悵不能辭行人難乆留客言長相思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時努力崇明徳皓首以為期
又曰仰視浮雲馳奄忽互相踰風波一失路各在天一涯
又曰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商
又曰二鳬俱北飛一鳬獨南翔子當留斯土我獨歸故鄉
蘇武贈李陵詩云黄鵠一逺别千里影徘徊
古詩曰客從逺方來遺我一書札上有長相思下言久離别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
江淹别賦曰黯然消魂者惟别而已矣
楚辭序曰離别也騷愁也經徑也言已放逐離别中心愁思猶陳道徑以諷諫君
又曰草木揺落而變衰憭慓兮若在逺行登山臨水送將歸
又曰悲莫悲兮生别離
太平御覽卷四百八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一
僭 驕慢
怠惰 迷亡
癡
僭
禮記雜記曰孔子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玷山節而藻梲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
又郊特牲曰庭燎之有百也由齊桓公始也〈僭天子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諸侯之宫懸擊玉磬朱干設錫冕而舞大武乗大輅諸侯之僭禮也〈言此皆天子之禮也〉臺門振樹反玷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也〈言此皆諸侯之禮也〉論語曰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漢書曰燕刺王旦招來郡國姦人賦斂銅鐡甲兵數閱其車騎材官卒建旌旗鼓車旄頭先驅郎中侍從著貂羽黄金附蟬皆號侍中
又曰韓延夀在東郡試騎士治飾兵車畫龍虎朱爵延夀衣黄紈方領〈晉灼曰以黄色紈作直領〉駕四𫝊總建幢棨植羽葆持幢傍轂歌者先居射堂望見延夀車噭咷楚歌又取官銅物候月蝕鑄作刀劒鈎錍倣尚方治飾車甲三百萬已上於是望之劾奏延夀上僭不道棄市
又曰初成都侯商嘗病欲避暑從上借明光宫又穿長安城引内渭水注第中大陂以行船立羽蓋上聞之大怒廼責問司𨽻校尉京兆尹知成都侯商擅穿帝城曲陽侯根驕奢僭上赤墀青瑣司𨽻京兆尹皆為以縦不舉奏正法二人頓首省户下
梁冀别𫝊曰梁冀奢僭四方調發歲時貢獻皆先輸上等於冀乗輿乃其次焉又廣開園囿採土築山千里九坺以象二崤深林𮟏澗有若自然竒禽怪獸飛走其間妻共冀乗輦張羽蓋飾以金銀逰第内
董卓别𫝊曰卓遂僭擬車服乗金華青蓋車𦘕兩輪時號竿摩車言其服飾近天子也
驕慢
左傳成下曰晉范文子反自鄢陵使其祝宗祈死〈祈請也〉曰君驕侈而克敵是天益其疾也難將作矣愛我者唯祝我使速死無及於難范氏之福也
漢書曰淮南王長失母常附吕后孝帝初即位自以為最親驕蹇數不奉法上寛赦之三年入朝甚横上入苑獵與同輦常謂上為大兄文帝賜玉帛以賜吏卒勞苦者長不欲受慢曰無勞苦者
又曰上官安遷車騎將軍日以驕淫受賜殿中出對賓客言與我婿飲大樂見其服飾使人歸自燒物子病死仰而罵天
王隱晉書曰楊駿漸驕傲石奮語之曰卿恃女更豪邪與天家婚未有不滅門者駿曰卿女復不在天家邪奮曰我女與卿女作婢耳何能增損
後魏書曰宜都王穆夀與崔浩等輔政人皆敬浩夀獨凌之又自恃任位以為人莫己及謂其子師曰但令吾兒及我亦足勝人不須苦之遇諸父兄弟有如僕𨽻夫妻並坐共食而令諸父餕餘其自矜無禮如此為時人所鄙笑
蕭子顯齊書曰司徒禇淵送湘州刺史王僧䖍閣道壊墜水僕射王常牛驚跣下車謝超宗拊掌笑戯曰落水三公墜車僕射
賈誼新書曰虢君驕恣伐之不守出走逃於山遂餓死為禽獸食
語林曰晉王武子與武帝圍碁孫皓看王問孫歸命何以好剝人面皮皓曰見無禮於君者即剝其面皮乃舉碁局武子伸脚在局下
怠惰
禮記玉藻曰垂緌五寸惰逰之士也
左傳僖上曰天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
又成下曰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來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蜀志曰楊戯性簡惰省畧未嘗以言加人遇情撫物書符指事希有盈紙
孟子曰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支不顧父母之養一不孝也
蔡邕勸學曰瞻彼頑薄執性不固心逰目蕩意與手互嵇康與山濤書曰吾每讀尚子平臺孝威傳慨然慕之想其為人加少孤露母兄見驕性復疎懶筋駑肉緩頭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非大悶痒不能梳也每當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畧轉乃起耳又縦逸來乆情志傲散簡與禮相背懶與慢相成而為儕類見寛不攻其過又讀老莊重增其放故使榮進之心日頽任實之情轉篤又人倫有禮朝廷有法自惟有不堪者七也
迷忘
說文迷惑也忘不識也
易坤卦曰先迷後得君子攸行
又復卦曰迷復之凶反君道也
國語曰仲尼謂桓子曰丘聞之木石之怪夔魍魎〈魍魎好學人聲迷惑人也〉
史記曰漢敗楚於垓下項王乃上馬麾下壯士騎從八百餘人夜潰圍南出馳平明漢軍乃覺之令將灌嬰以五千騎追項王渡淮騎能屬者百餘人耳項王至隂陵迷失道問一田父田父紿曰左乃䧟大澤中以故漢追及之
漢書曰元帝為太子體不安忽忽善忘不樂詔使王褒等皆之太子宫娛侍太子朝夕誦讀竒文及所自造作疾復廼歸太子喜褒所為甘泉及洞簫頌令後宫貴人左右皆誦之
又曰李廣隨大將軍擊匈奴語其麾下曰廣結髪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従大將軍又迷失道豈非天哉遂自刎
魏志曰夏侯覇聞曹爽被誅而征西將軍夏侯𤣥又徵以為禍必將轉相及心既内恐又覇先與雍州刺史郭淮不和而淮代𤣥為征西覇尤不安故遂奔蜀趨隂平而失道入窮谷中糧盡殺馬步行足破卧巖石下使人求道未知何之蜀聞之乃使人迎覇
晉中興徵祥說曰海西公即位忘設豹尾夫豹尾儀服之主大人所以豹變也而海西公非可宜忘之天若曰海西凡庸不可以主社稷故忘其豹尾示不能終也山海經曰招揺之山有木焉其狀如榖而墨理〈榖楮也皮中作紙也〉其華四照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又曰厯小之山其山多櫑是木也方莖圓葉黄華而毛其實如棟〈亦木名子如指頭白而粘可濯衣浣練也〉服之不忘
捜神記曰蜀中西南髙山之上有物與猴相類長七尺能作人行善走名猳一名馬化或曰玃伺行道人有後者輙盗取以去人不得知此物能别男女氣臭故取女而男不知也取去而共為家室其無子者終身不得還十年之後形皆類之意亦迷惑不復思歸産子者輙抱送還其家産子皆如人有不養者母輙死也
廣州記曰廬山有山桃大如檳榔形亦似之色黑而味甘美人時登山採拾止得於上飽噉不得持下輙迷不得返
述異記曰南康南野有東望山民三人上山頂有湖清深又有果林周四里許衆果畢植間無雜木行列整齊如人功也甘子正熟三人共食致飽訖懐三枚欲以示外人廻旋迷不能得路即聞空中語云速放雙甘乃聽汝去投所懐甘於地轉盻即見歸途
新序曰晉文公出田逐獸入大澤迷不知所出有漁者文公謂曰我若君也出我且厚賜於是遂出漁者曰臣願有獻文公曰子之所欲教寡人者何等也漁者曰鴻鵠保河海之中厭而従之小澤必有丸矰之憂龜魚保於淵厭而出之淺渚必有羅網之憂今君逐獸至此何行之太逺也文公曰善哉
鬻子曰文王問曰人有大忘乎對曰大忘知其身之惡而不改也以賊其身乃喪其軀有行如此之謂大忘列子曰禹治水土也迷而失墜謬之一國當國之中有山山名壺嶺有口名滋穴有水涌出名曰神瀵〈山頂之泉曰瀵〉臭過蘭椒味過醪醴其人性婉而従物不競不争柔心而弱骨不驕不妄長幼儕居不君不民男女雜逰不媒不聘緣水而居不耕不稼土氣温適不織不衣百年而死不夭不病
又曰宋陽里華子中年病忘朝取而夕忘夕與而朝忘在途則忘行在室則忘坐
又曰秦人逢有氏子少而慧及壯而有迷罔之疾聞歌以為哭視白以為黑嚮香以為臭嘗甘以為苦行非以為是楊氏告其父曰魯之君子多術藝汝奚不訪焉其父之魯遇老聃因告其子之證老聃曰汝庸知汝子之迷乎今天下之人皆惑莫有覺者且一日之迷不足傾一家一家之迷不足傾一鄉一鄉之迷不足傾一國一國之迷不足傾天下天下盡迷孰正之哉嚮使天下之人其心盡如汝子汝則反迷矣哀樂聲色臭味是非孰能正之且吾之此言未必非迷况魯之君子迷之尤者莊子曰顔淵曰囘益矣仲尼曰何謂也囘忘仁義矣曰可矣猶未也他日復見曰囘坐忘矣仲尼踧然曰何謂坐忘曰隳支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於大道此謂坐忘又曰黄帝將見大隗于具茨之山〈具茨山在滎陽縣今名大隗山〉方明為御昌寓驂乗張若謵朋前馬〈前馬言二人先道馬〉昆閽滑稽後車〈言二人従後車也〉至於襄城之野七聖皆迷無所問途適遇牧馬小童而問塗焉
尸子曰魯哀公問孔子曰魯有大忘徙而忘其妻有諸孔子曰此忘之小者也昔商紂有臣曰王子須務為謟使其君樂須臾之樂而忘終身之憂〈家語同〉
韓子曰管仲隰朋従桓公伐孤竹春徃而冬返迷失忘道管仲曰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遂得道
楚辭曰入溆浦予邅廻兮迷不知其所如
劉諡之迷賦曰寵郎居山中稀行出朝市蹔來到豫章因便造人士東西二城門赫奕正相似向風徑東征直去不轉耳
癡
周書曰太公望忽然曰不癡不狂其名不彰不狂不癡大事不成
左傳成下曰晉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杜預注曰蓋所謂白癡也〉
魏志曰許楮字仲康長八尺餘大十圍勇力絶人楮後事太祖以楮力如虎而癡號曰虎癡
又曰明悼毛皇后父嘉本典虞車工卒暴富貴帝令朝臣㑹其家飲宴其容止舉動甚蚩騃語輙自謂侯身時人以為笑
後魏書曰太祖謂尚書崔𤣥伯曰蠕蠕〈而蚕切〉之民昔來號為頑嚚每來抄掠駕㹀牛奔遁驅犍牛隨之㹀牛不能前異部人教其以犍牛易之蠕蠕曰其母尚不能行而况其子終於不易遂為敵所虜
北史曰齊皇甫亮所居宅洿下標牓賣之將買者或問其故亮每答云為宅中水淹不泄雨即流入牀下由是宅終不售其淳實如此
隋書曰楊𤣥感司徒素之子也體貌雄偉美鬚髯少時晩成人多謂之癡其父每謂所親曰此兒不癡也及長好讀書便騎射以父軍功位至柱國
唐書曰竇威家世勲貴諸昆弟並尚武藝而威躭翫文史介然自守諸兄哂之謂為書癡
又曰雜端御史㝡為雄劇食坐之南設一横榻謂之南牀殿中監察不得坐注云亦謂之癡牀言處其上者皆驕傲自得使人如癡故謂之癡牀也
又曰李益與李賀齊名然少有癡病而多猜忌防閑妻妾過為苛酷而有散灰扃户之譚時謂妬癡
風俗通曰夜糴俗說市買者當清旦而行日中交易所有夕時便罷今乃夜糴明其癡騃不足也
郭子曰王長史求東陽〈王𫎇字仲祖〉撫軍不肯用〈晉太宗簡文帝先為撫軍大將軍〉王後疾篤臨終撫軍哀歎曰吾將負仲祖於此乃命用之人言㑹稽王癡〈㑹稽王簡文先封也〉
又曰王汝南少無婚處自求郝普女〈郝氏襄城人父匡字仲時一名普洛陽太守〉司空以為癡〈司空昶也〉㑹無徃婚對其音樂便許之世說曰任育字長少甚有令名自過江便失志下飲問人云此為茶為茗覺有怪色乃自申明云問飲為熱為冷嘗行從棺邸下度流涕而悲王丞相聞之曰此是有情癡
語林曰王藍田少有癡稱丞相以地辟之既見無他問問來時東米幾價藍田不答直張目視王公曰王掾不癡何以云癡
應璩新詩曰漢末桓帝時郎有馬子侯自謂識音律請客鳴笙竽為作陌上桑反言鳳將雛左右偽稱善亦復自揺頭〈馬子侯為人頗癡自謂曉音律黄門樂人更徃嗤誚子侯不知名陌上桑反言鳳將雛輙揺頭欣喜多賜左右錢帛無復慙也〉
虞翻書曰此中小兒年四歲矣似欲聰哲雖蝦不生鯉子此子似人欲為求婦不知所向君為訪之勿怪老癡譽此兒也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一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二
慙愧
尚書仲虺之誥曰成湯放桀於南巢惟有慙德
又曰五子之歌曰萬姓仇予予将疇依鬱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鬱陶言哀思也顔厚色愧忸怩心慙也慙愧於仁人賢士也〉
左傳曰吳公子札請觀周樂見舞韶濩者〈殷湯樂也〉曰聖人之𢎞也而猶有慙色聖人之難也
家語曰孔子適衛顔刻衛靈公夫人南子同車出而令宦者雍渠驂乗使孔子次車遊過市孔子恥之顔刻曰夫子何恥子曰詩云覯爾新婚以慰我心乃嘆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漢書曰項羽至烏江亭長艤船待羽〈應劭曰止也孟康曰艤音蟻附船着岸如淳曰南方謂整舡向岸曰艤〉謂羽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衆數十萬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今臣有船漢軍至亡以渡羽歎曰廼天亡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哉縱彼不言籍獨不愧於心乎
又曰文帝常病癰鄧通為上嗽吮之上不樂從容問曰天下誰最愛我者乎通曰莫若太子大子入問疾上使太子齰癰而難之已而聞通甞為上齰之太子慙由是心恨通
又曰直不疑南陽人也為𭅺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覺亡金意不疑不疑曰有之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慙
又曰朱買臣字翁子㑹稽人家貧好讀書不治産業常刈薪樵負戴相隨婦數止買臣無歌謳道中買臣逾益疾歌妻羞之求去
又曰建始三年秋京師民無故相驚言大水至百姓奔走相蹂𨈆〈韋昭曰蹂踐𨈆轢也〉老弱號呼長安中大亂天子親御前殿召公卿議大將軍鳯以為太后與上及後宫可御舟船令吏民上長安城以避水羣臣皆從鳯議左将軍王商獨曰自古無道之國水猶不冒城郭今政治和平世無兵革上下相安何因當有大水一日暴至此必訛言也不宜令上城重驚百姓上乃止有頃長安中稍定問之果訛言上於是美壯商之固守數稱其議而鳯大慙自恨失言
東觀漢記曰王郎起上在薊郎移購上令王覇至市中募人将以擊郎市人皆大笑舉手揶揄之覇慙而去又曰汝南薛苞字孟嘗喪母以至孝聞父娶後妻而憎苞分出日夜號泣不能去至被毆杖不得已廬於舍外旦入而洒掃父怒又逐之乃廬於里門晨昏不廢積嵗餘父母慙而還之
又曰王丹字仲固京兆人也時河南太守同郡陳遵闗西之大俠也其友人䘮親遵為䕶喪事賻助甚厚丹乃懐縑一疋陳之於主人前曰如丹此縑出自機杼遵聞而有慙色
又曰樊重外孫何氏兄弟争財重恥之以田二頃解其忿訟縣中稱美推為三老年八十餘臨終其素所假貸人間數百萬遺令焚削文契債家聞者皆慙爭徃償之諸子從勑竟不肯受
又曰魏覇字延年仕為光祿大夫覇妻死兄伯為覇取妻送至官舍覇笑曰年老兒子備具矣何空養他家女為即自入辭其妻奉案前因跪曰夫人視老夫復何中而遂失計義不敢屈即拜而出妻慙求去
又曰卓茂為丞相史甞出道中人有認茂馬者茂問亡馬幾時乎曰月餘矣茂自知畜馬數年解馬與之挽車而去數日馬主自得其馬慙愧詣府叩頭謝歸馬又曰淳于恭字孟孫北海人以謙儉雅讓為節家有山田橡樹有盗取之恭助為收拾載之以歸乃知其所盗載橡還之恭不受人有盗刈恭禾者恭見之念其愧自伏草中至去乃起
謝承後漢書曰梁兾奏誅李固固臨命與胡廣趙戒書曰梁氏迷謬公等曲從以吉為凶成事為敗漢家衰微從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祿傾覆大事後之良史豈有所私固身已矣於義得矣夫復何言廣戒得書悲慙皆長歎
袁山松後漢書曰皇甫嵩字義安定朝郍人善用兵飲食舍止必先将士然後乃安兵曹有受賂者嵩曰公素㢘清必資用乏乃出錢賜之吏羞慙而自殺由是衆皆樂為致死
魏志曰曹仁攻吳蜀於樊于禁助之秋大霖雨漢水溢禁等七軍没禁遂降吳文帝踐祚權遣禁還引見禁髪皓白形容憔悴欲遣使吳先令謁髙陵帝豫於陵圖畵禁降服之狀禁見慙恚病薨
又曰陳矯為尚書令明帝即位車駕常卒至尚書省矯跪問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案行文書耳矯曰此自臣職分非陛下所宜臨也若臣不稱其職則請就黜退陛下宜還帝慙廻車而返
晉書曰朱冲字巨容南安人也少有志行閒靜寡欲好學而貧常以耕蓺為事隣人失犢乃認冲犢以歸後得犢於樹下大慙以犢還冲
又曰王羲之傳時劉琰之為丹陽尹許詢常就琰之宿牀帷新麗飲食豐甘詢曰若此保全殊勝東山劉曰卿若知吉凶由人吾安得保此羲之在坐曰令巢許遇稷契當必無言二人並有愧色
又曰嵇紹常詣齊王冏咨事遇冏燕㑹召董艾葛旟等共論時政艾言於冏曰嵇侍中善於絲竹公可令操之左右進琴紹推不受冏曰今日為歡卿何吝此耶紹對曰公匡復社稷當軌物作則垂之於後紹虛鄙忝備常伯腰紱冠冕鳴玊殿省豈有操執絲竹以為伶人之事若釋公服從私宴所不敢辭也冏大慙
又曰庾亮傳初亮所乗馬有的顱殷浩以為不利於主勸亮賣之亮曰曷有己之不安而移之於人浩慙而退又曰王羲之傳素與王述不協先是王羲之甞謂賔友曰懐祖正當作尚書耳投老可得僕射更求㑹稽便自邈然及述䝉顯授羲之耻為其下遣使詣朝廷求分㑹稽為越州行人失辭大為時賢所笑既而内懐愧歎謂其諸子曰吾不减懐祖而位遇懸邈當由汝等不及坦之
晉中興書曰王恭甞宴於司馬道子室尚書謝石為吳歌恭曰居端右之重集宰相之座而放妖俗之音乎並有慙色
又曰熒惑守南斗經旬王導謂陶回曰南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分為熒惑守之吾當遜位以厭此謫回荅曰公以明德作相輔弼聖主宜親忠貞逺邪佞而與桓景造𰯌熒惑何由退舍導深愧之
宋書曰王惠陳羣謝瞻才辯有風氣甞與兄弟羣從造惠談論鋒起文史間發惠時相酬應言清理逺瞻等慙而退
又曰謝晦為荆州都督甚有自矜之色将之鎮詣從叔光祿大夫瞻别問晦年答曰三十五瞻笑曰昔荀中郎年二十七為北府都督卿比之已為老矣晦有慙色又曰何尚之在家常着鹿皮㡌及拜開府天子臨軒百僚陪位沈慶之於殿廷戱之曰今何不著鹿皮冠慶之累辭爵命朝廷敦勸甚切尚之謂曰主上虛懐側席詎宜固辭慶之曰沈公不效何公去而復還也尚之有愧色
又曰顧凱之為尚書吏部郎甞於太祖坐論江左人品顧榮袁淑謂凱之曰卿南人性怯懦豈作賊凱之正色曰卿反以忠義笑人淑有慙色
唐書婁師德初狄仁傑未為宰相時師德甞薦之及為宰相不知師德薦己數排師德合充外使則天甞出師德書表示之仁傑大慙謂人曰吾為婁公所含如此方知不逮婁公逺矣
晏子春秋曰景公置酒太山之陽酒酣公四望喟然歎泣數行曰寡人將去此堂堂國死耶左右泣者三人曰吾細人也猶将難死而况公乎晏子搏髀仰天而大笑曰樂哉今日之飲也公怒曰子何笑也對曰怯君一諛臣三是以大笑公慙而更辭
吳越春秋曰季札去徐而歸行道逢男子五月被裘採薪於道傍有委金一器季札見之忽不入意顧謂薪者曰來取此金薪者曰君舉止何髙視何下也五月被裘採薪寧是拾金者乎札慚於斯言下車禮之曰何子衣之鄙而言之正也子姓為何薪者曰君皮相之士何足以告姓字乎季札有慙色
又曰吳師入郢闔閭既妻昭王夫人又及於伯嬴伯嬴秦康公之女平王之夫人昭王之母也伯嬴操刅曰妾聞天子天下之表也公侯一國之儀也天子失制則天下亂諸侯失節則國危今夫婦之道固人倫之始王教之端也令吾棄儀表之行從亂亡之欲犯誅絶之事何以行訓民乎妾聞生以辱者不如死以榮者使吳王棄儀表則無以生存一舉而兩儀辱妾以死守之不敢聞命也且凡欲近妾者為樂也近妾而死何樂之有先殺妾又何益於君王於是吳王慙耻遂退還舍
博物志曰宋國有田夫謂其妻曰負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獻吾君将有重賞里之富室告之曰昔人有美茙菽甘枲莖芹子者對卿豪稱之郷豪取而甞之澁於口懆於腹衆哂而怨之其人大慙而止
列女傳曰河南羊子妻不知何氏女羊子甞行路得遺金一餅還以與妻妻曰妾聞志士不飲盗泉之水亷者不受嗟來之食况拾遺求利以汙其行乎羊子大慙鄭𤣥傳曰𤣥在袁紹坐汝南應劭因自贊曰故太山太守應仲逺北面稱弟子何如𤣥笑曰仲尼之門考以四科回賜之徒不稱官閥劭有慙色
江表傳曰孫權既即尊位請㑹百官歸功周瑜張昭舉笏欲褒讚功德未及言權曰如公計今已乞食矣昭大慙伏地流汗
㑹稽典録曰邵員字徳方餘姚人與同縣虞俊鄰居員先不知俊十餘年俊至吳與張温朱㨿等㑹清談干雲温等敬服於是吳中盛為俊談員聞而愧曰吾與仲明遊居此屋曽不能甄其英秀播其風烈而令他邦稱我之傑
又曰鄭𢎞守陽羡郡郷民有弟用兄錢者為嫂所責未還之嫂詣𢎞𢎞為叔還錢兄聞之慙愧自繋於獄遂遣其婦賫錢還𢎞𢎞不受也
又曰沈勲身自耕耘以供衣食人有盗獲其禾勲見而避之明日更収拾送致其盗者愧懼賫還不受
又曰陳囂與明紀伯為鄰伯夜竊囂蕃地自益囂見之伺伯去後宻拔其蕃一丈以益伯伯覺之慙懼既還所侵又却一丈
桓子新論曰昔宣帝時公卿大夫朝㑹庭中丞相語次言聞梟生子子長食其母乃能飛寧然耶有德賢者應曰但聞烏子反哺耳丞相太尉自悔其言之非也羣士皆少丞相而多彼賢人之言有益於德化是故君子掩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鳥獸尚為之諱而况於人乎
風俗通曰陳國有張伯階弟仲階婦炊竈下至井上謂伯階我今日粧寧好否曰我伯階婦大慙愧其夕時伯階到更衣婦復逐牽其臂曰今且大誤謂伯階卿答曰故伯階
語林曰明帝函封與王公開詔末云勿使冶城公知既視表答曰伏讀明詔似不在臣臣開臣閉無有見者明帝甚愧數月不欲見王公
孔叢子曰陳勝既立為王其妻之父兄徃焉勝以衆賔待之長揖不拜無加禮其妻之父怒曰怙亂僭號而傲長者不能久矣不辭而去陳王跪送不顧王心慙焉吳王春秋曰管仲病桓公問惡乎屬國管仲曰使隰朋可盡逐易牙竪刁等管仲死盡逐之而食不甘宫不治朝不肅三年公皆召而返之公病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竪刁相與作亂塞宫門築髙墻不通人有婦人踰垣入而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婦人曰吾無所得曰何對曰常之巫相與作亂塞宫門築髙墻不通人故無所得公慨然出涕曰嗟乎聖人所見豈不逺哉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見仲父乎䝉衣袂而絶乎燾宫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二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二
貪 虐
貪
釋文曰貪探也探取入他分也
説文曰貪欲物也
毛詩曰碩䑕國人刺其君重歛蠶食於民不脩其政貪而畏人若大䑕也
又曰伐檀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禄君子不得進仕又曰大風有隧貪人敗類
禮曰用人之仁去其貪
左傳曰楚荘王欲納夏姫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今納夏姫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
又曰穆叔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将死矣其語偷大夫多貪求欲無厭齊楚不足與也
又曰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徃蔡大夫曰貪而無信唯蔡是憾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
又曰楚文王謂申侯曰貪利而無厭予取予求不汝疵瑕
又曰昔有仍氏生女甚美樂正后夔取之生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厭忿類無期謂之封豕
論語曰季氏富於周公求也為之聚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周書曰清明之日田䑕化為鴽不化國貪殘
又曰今爾執政小子惟以貪諛事主不勤德以備難史記曰宋義令於軍中曰狠如羊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斬之
又曰范増説項羽曰沛公居山東貪於財貨好美姬今入闗無所取志大不在小也
又曰魏文侯問吳起何如人李克曰吳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弗能過也
東觀漢記曰馬援平交趾上言太守蘇定張眼視錢䁋〈呼牒切〉目計賊怯於戰功宜加切勑後定果下獄
續漢書曰侯參為益州刺史有豐富者輙誣以大逆皆誅滅之没入財物太尉衷奏參檻車徴於道自殺京兆尹袁逄於旅舍閲參輜重三萬餘斤兩皆金銀珍玩不可勝數
又曰陽仁字文義闗中人後辟司徒桓虞府掾有宋章者貪而不法仁終不與交言同席時人畏其節
魏畧曰文裴字文侯初隨太祖太祖以斐鄉里特饒愛之斐性好貨數犯法輙得原宥為典軍校尉太祖征吳斐隨行以家牛羸私易官牛太祖謂左右曰我非不知譬如人家有盗狗而善捕䑕盗狗雖有小損而䑕不竊我囊貯遂復斐官
晉書曰琅琊内史孫無終貪横忍虐妓妾有忤意者輙彈其面
晉中興書曰謝萬安石之弟也為尚書令薨博士議謚曰萬無他才望直以宰相弟遂居清顯妄自夸擬曽無慙德案謚法因事有功曰襄貪以敗官曰墨宜謚曰襄墨公朝議直曰襄公
又曰廣州北界有一水名曰貪水父老曰飲此水者皆使亷士變貪
吳書曰薛綜上䟽曰交州刺史朱符多以鄉人虞稟劉彦之徒分作長史侵虐百姓强賦於民黄魚一頭収稻一秤百姓怨叛山賊並起
燕書曰章該字宣恒為左長史太祖㑹群寮以該性貪故賜布百餘疋負而歸重不能勝乃至僵頓以媿辱之後魏書曰元脩義為吏部尚書唯事貨賄官之大小皆有定價中散大夫髙居呼為京師白刼
又曰元誕為齊州刺史在州貪暴大為民患馬牛無不逼奪有沙門為誕採藥還誕曰師從外來有何得對曰惟聞王貪願王早代誕曰齊州七萬家吾每家未得三升錢何得言貪
隋書曰張威在青州頗治産業遣家奴於民間鬻蘆菔根其奴縁此侵擾百姓上深加譴責坐廢於家後從上祠太山至洛陽上謂威曰自朕之有天下每委公以重鎮可謂推赤心矣何乃不脩名行唯利是視豈直孤負朕心亦且累卿名德因問威曰公所執笏今安在威頓首曰臣負罪虧憲無顔復執謹藏於家上曰可持來威明日奉笏以見上曰雖不遵法度功効實多朕不忘之今還公笏於是復拜洛州刺史
又曰宇文述貪鄙知人有珍異之物必求取之富商大賈及隴右諸胡子弟述皆恩接呼之為兒由是爭餽金寳
晏子春秋曰景公與晏子登路寢而望國公愀然而嘆曰使後嗣代代有此豈不可哉晏子曰服牛死夫婦共哭非骨肉之親也為其利之大也今公之酒醴⿰酢不勝飲也菽粟鬱積不勝食也又厚籍歛於百姓而不以分委人也欲代之延不亦難乎
莊子曰專知擅事侵人自用謂之貪
孔叢子曰衛人有餌於河得鰥魚其大盈車子思問之鰥難得子如何得之對曰吾下釣垂魴之餌過而不視之更以豚之半體則吞之子思喟然曰鰥雖難得貪以死餌士雖懐道貪以死祿
孫卿子曰勇而不見憚者貪也信而不見敬者好專行也此小人之所務而君子之所不為
淮南子曰琬琰之玊在汙泥之中雖亷者不釋也弊算縻繒在旃茵之上雖貪者不摶也〈縻繒帶也〉美之所在雖汚辱世不能賤惡之所在雖髙隆世不能貴
譙子法訓曰貪者難為惠苛煩者難為恭君子以禮而已矣
郭子曰王夷甫雅尚𤣥逺又疾其婦貪濁口未嘗言錢婦欲試之夜令婢以錢繞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見錢繞之令婢舉阿堵物婦郭太寧女才拙性剛聚斂無厭夷甫患之
又曰王含為廬江〈含字處恒征東將軍敦之兄〉貪濁狼籍王敦欲䕶其兄故於衆中稱家兄在郡廬江人咸稱之時何充為主簿在坐正色曰𠑽廬江人所聞異於此敦黙然傍人為之反側𠑽晏然神意自若
魯國先賢志東門奐歴吳郡濟陰太守所至貪濁謠曰東門奐取吳半吳不足濟陰續
華陽國志曰李盛為太守貪財重賦國人詈之曰盧鵲何諠諠有吏來在門披衣出門應府縣欲得錢語窮乞請期吏怒反見尤
南州異物志曰俚人不愛骨肉而貪寳貨見賈人財物牛犢便以子易之
襄陽耆舊記曰羅尚貪而不斷付任失所故遂至大敗蜀人不堪其徴求數萬人共連名詣太傅東海王言之曰尚之所愛非邪則佞尚之所憎非忠則直富擬魯衛家成市𨞬貪如虎狼無復已極
又曰黄穆字伯開博學養門徒為山陽太守有德政致甘露白兎神雀白鳩之瑞弟奐字仲開為武陵太守貪穢無行武陵人謌曰天有冬夏人有兩黄言不同也桓譚新論曰鄙人有得脠〈音羶生肉醬也〉醬而美之及飲惡與人共食即小唾其中而共者因涕其醬遂棄而俱不得食焉彼亡新王方欲取天下時乃樂與人共分之及已得而重愛不肯予是昔唾脠之類
竹林七賢論曰鬲令袁毅為政貪濁饋遺朝廷以營虛譽嘗遺山濤絲百斤濤不欲異衆受之命懸之梁後毅事露案驗衆官吏至於濤梁上得絲已數年塵埃封印如初
㑹稽典録曰周規字公圎太守唐鳳命為功曹鳳中常侍衡之從兄恃中官專行貪暴規諫明府以負薪之才受剖符之任所謂力弱載重不惟顛蹶方今聖治在上不容秕政明府以教人之職行桀紂之暴鳳怒縳規棰於閣内鳳後果以檻車徴
虐
釋名曰虐焅也凡疾或寒或熱先寒後熱兩疾似焅虐也
説文曰虐殘也
尚書曰無若丹朱傲虐是作
又曰今商王受弗恭上天降灾下民沈湎冒色敢行暴虐
毛詩北風刺虐也衛國並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而去之
左傳曰隱公問於衆仲曰衛州吁其濟乎對曰臣聞以德和民不聞以亂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不務令德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
又曰莒犁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犁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殺之乃自立
乂曰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蒍掩而取其室申無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國之主也王子相楚國将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禍國也
又曰莒子展輿虐而好劒苟鑄劒必試諸人
又曰楚使椒舉如晉求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其或者欲盈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若歸於德吾猶將事之况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将棄之吾又誰與爭
論語曰慢令致期謂之賊不教而殺謂之虐
戰國策曰宋康王為無顔之冠以示勇剖傴者之背鑽朝渉之脛國人大駭齊聞而伐之
史記曰白起一日坑趙降卒四十二萬
又曰吕后斷戚夫人手足居厠中命曰人彘召惠帝觀之孝惠問乃知大呼哭因病嵗餘不能起使人謂太后曰此非人所為臣為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以此日飲為淫樂不聽政又曰懐王諸老将皆曰項羽為人慓悍禍虐甞攻襄城襄城無噍類〈如淳曰噍音作笑反〉所過無不殘滅
漢書曰江都王建遊章臺宫使人乗小船以足蹈覆船四人溺三人死後逰雷陂大風建使郎二人乗小船入陂船覆兩郎溺船乍見乍没建臨觀大笑宫人有過輙令倮擊鼓居樹上久者三十日乃衣或髠鉗以鈆杵舂不中程輙縱狼嚙殺之專為淫虐
又曰周陽由武帝即位吏治尚脩謹然由居二千石中最為暴虐驕恣所愛者撓法活之所憎者曲法滅之又曰翟義起兵王莽發義父方進及先祖塜燒其棺槨夷滅三族及種嗣至皆同𤬪以棘五毒并葬之
又曰翟義黨王孫慶至莽使大醫尚方與巧屠共刳剥之量度五臟以竹筳導脉知所終始云可治病
魏略曰髙陽劉類厯位宰守苛虐尤甚為𢎞農太守吏二百餘人不與休沐專使為不急事過無輕重輙捽其頭亂杖檛之牽出復入也
吳志曰孫皓愛妾或使人至市賤奪百姓財物司市中郎將陳聲素皓幸臣也恃皓寵遇繩之以法妾愬之皓大怒假他事燒鋸斷聲頭投身於四望山
又曰初孫皓每宴㑹羣臣無不咸令沉醉置黄門郎十人侍立為伺過之史客罷奏其闕失大者即加刑小者緝為罪激水入宫宫人不合意者輙殺流之或剥人之面或鑿人之眼
江表傳曰孫皓用巫史之言謂建業宫不利乃西廵武昌仍有遷都之意恐群臣不從乃大㑹將吏問王蕃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其義云何蕃思惟未答即於殿上斬蕃出登袁山使親近將蕃首作虎跳狼爭咋嚙之頭皆碎壊欲以示威使衆不敢犯
王隠晉書曰苟晞字道將領兖州牧暴虐殺人流血號曰屠伯人皆怖悚流入他州其弟純領青州刑殺尤甚於晞百姓號小苟酷於大苟也
又曰劉淵殘虐所在城邑無不傾敗流離死散殆無孑遺
漢晉春秋曰初甄后之誅由郭后之寵及殯令被髪面以糠塞口遂立郭后使養明帝帝知之心常懐念數泣問甄后死狀郭后曰先帝自殺何以請問我且汝為人子可追讎死父為前母枉殺後兒耶明帝怒遂逼殺之勑殯者如甄后故事
晉中興書曰苻健凶淫暴虐露刅張弓椎鉗鋸鑿殺人之具備在左右
又曰石虎有所平克不復料其善惡或盡坑斬使無孑遺
宋書曰竟陵王誕據廣陵反及城䧟士庶皆裸身鞭面然後加刑聚所殺人首於石頭南岸謂之髑髏山又曰宋越御衆嚴酷好行刑誅睚眦之間動用軍法時王𤣥謨御下亦少恩将士為之語曰寧作五年徒不逐王𤣥謨𤣥謨尚可宋越殺我
又曰奚顯度者東海郯人也官至員外散騎郎世祖常使主領人而苛虐無道動加捶撲暑雨雪寒不聽蹔休人不堪命或有自經死者人役間配顯度加就刑戮又曰文帝元嘉起居注曰汝陽太守王道摽下縣作木人二枚髙八尺竪著郡門有犯事使拳擊木人令倒倒者免罪力弱者手拳傷剥
齊書曰江謐字合和濟陽考城人也為長沙内史行湘州事政治苛刻僧道人與謐情欵隨莅部犯小事餓繫獄裂衣食之
後魏書曰汝南王恱孝昌中除司州牧為大剉碓置於州門盗者斬其手姦偷畏之
隋書魚贊性暴虐令部下炙肉少不中意以籖盲其目有温酒不適者斷其舌
又曰崔恒度性嚴酷時有屈突葢為武侯驃騎亦嚴酷長安為之語曰寧飲三升醋不見崔恒度寧茹三升艾不逢屈突蓋
唐書曰索元禮為遊撃將軍尋以酷毒轉甚則天收人望而殺之天下之人謂之來索言酷毒之極
又曰韓滉在淮右也政令明察末年傷於嚴急巡内有犯令誅及隣伍死者數百人又俾推覆官分察情涉疑似必寘極法雖令行禁止而寃濫相尋議者以滉幼立貞亷晩途苛慘身未達則飾情以進身既顯則本質遂彰
又曰竇軌每臨戎對冦經旬月身不解甲其部衆無貴賤少長不恭命即立斬鞭吏士流血滿庭初入蜀將其甥以為心腹常夜出呼之不以時至怒而斬之誡家僮不得出嘗遣奴就官厨取漿而悔之謂奴曰我誠使汝借汝頭以明法耳遣收奴斬之奴稱寃監刑者猶豫未決軌怒俱斬之
梁冀别傳曰冀為河南尹居職恣暴多為非法遼東太守侯猛惡之不徃謁冀託以他事乃腰斬之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見冀凶縱不勝其憤乃詣闕上書冀聞而密遣掩捕得笞殺之
董卓别傳曰卓知所為不得逺近意欲以力服之遣兵到陽城時適二月社民皆各在其社下祈祀悉就斷頭駕其家車牛載其婦女財物以斷頭繫車轅云大獲賊文子曰今採萬民之力反為殘賊是為虎翼何為不除孫卿子曰不教而責成功虐也
韓子曰梁車為鄴令其婦徃見之暮而門閉因踰郭而入車刖其足趙成侯以為不慈奪之璽而免令
㑹稽典録曰吳王使王孫雄謂范蠡曰昔先人有言曰無助天為虐助天虐者不祥今吾稻蟹無遺種子將助天為虐不患其不祥乎
吴越春秋曰子胥諫吳王怒子胥伏劔而死王乃取子胥尸盛以䲭夷投之乎江斷其頭置百尺之上謂曰日月炙汝肉熛風飄汝眼炎火燒汝骨盡成灰土何有所見
涼州記曰郭黁〈奴昆切〉畧地之際王孫八人年幼悉隨乳母先在東苑黁遂盡投王孫於鋒刃之上或枝分節解飲血盟衆覩者無不掩目寒心而黁意氣翛然
趙書曰汲桑清河貝丘人六月盛暑而桑重裘累茵使十餘人扇之意不清涼斬扇者時軍中為之謠曰士為將軍何可羞六月重茵被狐裘不識寒暑斷人頭鄧析書曰粟陸氏殺東里子宿沙君戮箕文桀誅龍逢紂刳比干此四者常彎弓露刃以見朝臣鉗錘鋸鑿所可為害之具備置左右即位未幾后公卿已下至於僕𨽻殺五百餘人
崔鴻前秦録曰左光祿大夫强平諫苻生曰元正盛旦日有蝕之正陽神昏風灾水旱於時未息此皆由陛下不勉强於政治乖和氣所致也生怒以為妖言鑿其頂而殺之
崔鴻夏録曰赫連勃勃徴隱士京兆韋思思至而恭懼逭禍勃怒曰吾以國士徵汝汝奈何以非類處吾汝昔不拜姚興何獨拜我我今未死汝猶不以我為帝王吾死之後汝輩弄筆當置我何處遂殺之
又曰赫連勃勃凶殘好殺常居城上置矛劒於側有所嫌忿自殺之羣臣忤視者毁目笑者决唇諫者截其舌而斬之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三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四
奢
說文曰奢張也反儉曰奢從大者言誇大於人也毛詩曹蜉蝣刺奢也昭公國小而逼好奢而任小人將無所依焉蜉蝣之羽衣裳楚楚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左傳曰丹桓宫之楹刻其桷皆非禮也御孫諫曰臣聞之儉德之恭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恭德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
又曰襄公五年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
又曰吳師在陳楚大夫皆懼子西曰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讎而用之日新夫差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
禮記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坫山節而藻梲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行天子之禮〉
論語曰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又曰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又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又曰臧文仲山節藻梲何如其知也〈魯大夫臧孫辰〉
又曰孔子曰奢則不孫儉則固與其不孫也寧固史記曰趙平原君使春申君趙使欲誇楚為瑇瑁簮刀劒悉以珠飾之春申君客三千餘人上客皆躡珠履以見趙使大慙
又曰尹吉甫仕至上卿其家大富食口數百人時嵗大飢曽鼎鑊作粥啜之聲聞數里食訖失三十人覔之乃在鑊中齕取焦爛
漢書曰鮑宣上書奈何獨私養外親與幸臣董賢賢使奴從賔客漿酒藿肉〈視酒如漿視肉如藿〉蒼頭廬兒皆用致富非天意也〈漢名奴蒼頭衣純黒以别良人諸給殿中者所居為廬蒼頭侍從因呼為廬兒〉
又曰陳咸為治倣嚴延年其㢘不如所居調發屬縣所出食物以自奉養奢侈玊食
又曰陳遵為公府掾公府掾中率皆羸車小馬不上鮮明而遵獨極輿馬衣服之好門外車騎交錯又日出醉歸曹事數廢西曹白請斥遵大司徒馬宫大儒優士謂西曹此人大度士奈何以小文責之
又曰王鳯為大將軍郡國守相刺史皆出其門又以太僕王音為御史大夫群弟爭為奢侈賂遺珍寳四面而至後庭姫妾各千人僮奴以千百數
又曰張禹為人謹厚内殖貨財家以田為業及富貴多買田至四百頃涇渭灌溉極膏腴上價他財稱是禹性習知音聲内奢淫身居大第後堂作理絲竹管絃又曰自王吉至崇世名清㢘然材器名稱稍不能及父而祿位彌隆皆好車馬衣服其自奉養極鮮明而金銀錦繡之物及遷徙去處所載不過囊衣不畜餘財家居亦布衣疏食天下服其亷而怪其奢故傳能作黄金又曰哀帝幸舍人董賢寵之累遷為太尉前後所賜不可勝計哀帝崩群臣白太后收賢斬之時年二十二其家奢侈過於國耳於是乃收董氏財物估價凡四十二億萬貫皆帝所賜之物
後漢書曰梁冀為大司馬行大將軍事害太尉李固及内外忠臣皆冀為之於是權震中外四方調發嵗計先輸於冀然後入國吏人輸金懐璧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冀又遣客出塞交適外國大壯棟宇加以丹漆圖以雲氣仙靈臺榭交通相望駭雞犀夜光璧充實帑藏鳴駞龍馬秣於内廏冀將妻孫氏乗輦青葢車張羽葆飾以金玉琥珀每遊觀池亭及第内多從倡優鳴鐘鼔吹竽酣樂竟路日夜相繼及桓帝誅冀收其貲産以實國庫詔減天下一嵗租稅之半
又曰桓帝時誅梁冀封單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五人超薨後四侯轉横天下為之語曰左廻天具獨坐徐卧虎唐兩墮皆競起第宅樓觀壯麗窮極技巧金銀𦋺毦施於犬馬取良民姜氏以為姬妾皆珍飾華侈擬則宫人其僕從皆乗車而從列騎
東觀漢記曰馬融才髙博洽為通儒教養諸生常有千數涿郡盧植北海鄭𤣥皆其徒也善鼓瑟好吹笛達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髙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
吳志曰甘寧好遊俠水行則連軒侍從被文錦繡常以繒帛維舟去或割棄之以示奢侈也
又曰將軍賀齊性奢好軍事所乗船雕刻丹鏤青葢絳襜䝉衝鬭艦望之若山
蜀志曰先主定益州以劉琰為涪陵太守後主立封都鄉侯服御飲食侈靡侍婢數十人皆為聲樂又悉教讀誦魯靈光殿賦
又曰糜竺字子貞東海人世殖貨財僮僕萬人貲産巨億徐州牧陶謙辟為别駕謙卒竺奉謙命迎先主牧之及吕布襲破先主虜其妻子竺於是進妹為夫人乃以二千人金帛貨幣以助軍實先主頼竺之資復振軍威先主後定益州即帝位拜竺為安漢將軍弟芳為南郡太守攜貳迎孫權敗雲長於是竺乃請罪先主以兄弟不相及待之如初
晉書曰何曾字頴孝陽夏人其家大富魏明帝時為文學武帝踐祚累遷為太傅性甚奢豪每赴宴不食大官所設帝命取其食蒸餅上不拆作十字不食日食萬錢猶云無下筯之處人以小紙書者勑記室勿報
又曰石崇字季倫累遷荆州刺史崇好俠無頼遣吏刼逺使商客致家大富有别館在河陽之金谷財産盈積室宇宏麗後房百數皆曵綺紈絲竹之妙皆盡一時之選與貴戚惠帝舅王愷奢靡相尚愷以𥹋澳釡崇以蠟代薪愷作紫絲歩障四十里崇作錦歩障五十里愷以赤石脂塗屋崇以椒塗之武帝助愷珊瑚樹一株髙二尺愷以示崇崇以鐡如意擊破愷不恱崇曰無恨令取六七株還之惠帝知富無以誇之時外國進火浣布天下更無帝為衫來幸崇家崇奴僕五十人皆衣火浣布衫祗承帝大慙崇厠屋内置侍婢衣以紈素並以香囊錦袋崇大㑹賔客侍中劉實徃厠見厠内燦爛便出謂崇曰幾悮入公室矣崇曰厠也實更徃見侍婢所逼便𢌞後趙王倫誅崇兄弟妻子無少長悉皆遇害初崇家稻米屬地化為螺人以為族㓕之應也
又曰和嶠字長輿汝南西平人中郎將庾凱見嶠嘆曰森森若千丈松雖磥砢多節目施之大厦有棟梁之用武帝重之為黄門侍郎嶠家産豐富擬於王者杜預對帝以為和嶠有錢癖
又曰王濟性豪侈麗服玉食時洛京地甚貴濟買地為馬埒編錢滿之時人謂金埒
又曰任愷初何劭以公子奢侈每食必盡四方珍饌愷乃踰之一食萬錢猶云無可下筯處
又曰石崇財産豐積室宇宏麗後房百數皆曵紈繡珥金翠絲竹盡當時之選庖厨窮水陸之珍
又曰何劭驕奢簡貴亦有父風衣裘服翫新故巨積食必盡四方珍異一日之供以錢二萬為限時論以為大官御膳無以加之
又曰羊稚舒冬月釀令人抱甕湏㬰復易人酒速成而味好
又曰愷失政遂縱酒極滋味初何劭一身一日之供必錢二萬為限及愷有踰於劭
宋書曰徐湛之善於尺牘音辭流暢貴戚豪家産業厚室宇園池貴遊莫及伎樂之妙冠絶一時門生千餘人皆三吳富人之子姿質端妍衣服鮮麗每出入行遊塗巷盈滿泥雨日悉以後車載之太祖嫌其侈縱每以為言
又曰謝靈運性奢豪車服鮮麗衣裳器物多改舊制世共宗之咸稱謝康樂也
又曰劉穆之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輙為十人饋穆之既好賔客未嘗獨飡每至食時客止十人以還者帳下依常下食以此為常白髙祖曰穆之家本貧賤贍生有闕自叨忝以來雖每存約損而朝夕所湏微為豐過自此以外一毫不以負公
又曰阮佃夫通貨賄凡事非賂不行宅舎園池諸王邸第莫及女伎數十藝色冠絶當時金玊錦綉之飾宫掖不逮也每製一衣造一物京邑莫不法效焉於宅内開凟東出十許里塘岸整㓗泛輕舟奏女樂
齊書曰劉悛既籍舊恩尤能恱附人主承迎權貴賔客閨房供費奢廣罷廣司二州悉傾資獻家無留儲在蜀作金浴盆餘金物稱是
又曰劉撝彭城人其祖彦之父仲度俱仕明帝時為戸部郎中太子洗馬其家豪富資財宅宇山池妓妾姿藝皆窮上品有愛妓陳玊明珠明帝求不與逼奪之撝有怨辭帝令有司誣奏將殺之入獄數宿鬢毛皆白免死為司徒長史明帝射雉郊野渇倦撝得青早瓜進帝帝對割甚嘉之入齊三遷為御史中丞五為兵部尚書後魏書曰夏侯道遷譙國人封濮陽侯除兖州大中正不拜好奢侈宴飲京師珍羞罔不畢備嘗於京城西水次大起園池植列花果延招雋彦日徃遊適妓妾十餘人常自娱樂國秩俸嵗入三千餘石供酒饌不營家産每誦孔融詩曰座上客恒滿罇中酒不空餘非吾之事也識者多之
又曰郢州刺史韓務獻七寳牀象牙席詔曰昔晉武帝焚雉頭裘朕常嘉之今務所獻亦此之流也竒麗之物有乖素風可付其家
隋書曰裴矩為給事郎煬(「旦」改為「𠀇」)帝至東都矩以蠻夷朝貢者多諷帝令都下大戱徴四方竒異陳於端門街衣錦珥金翠店肆悉設帷帳盛酒食遺蠻夷見者嘆其中國以為神仙
唐書曰元載於城中開南北二甲第室宇宏麗冠絶當時又於近郊起亭榭所至之處帷帳什器皆如宿設儲不改供城南膏腴别墅連疆接畛凡數十所婢僕曵羅綺亦百餘人恣為不法侈僭無度
又曰裴冕為宰相性本侈靡好尚車服及營珍饌名馬在𭬒直數百金者常十數每㑹賔友滋味品數坐客有昧於名者自創巾子其狀新竒市肆因而效之呼為僕射様
漢武帝故事曰又起建章宫為千門萬戶其東鳯闕髙二十丈其北太液池池中漸臺髙二十丈池中又為三山以象蓬萊方丈瀛洲削金石為魚龍禽獸之屬其南有玊臺玊堂基與中央前殿等去地十二門皆陛用玊璧又作神明臺井幹樓髙五十餘丈皆懸閣輦道相屬焉其後又爲酒池肉林聚天下四方竒異鳥獸於其中鳥獸能言能歌舞或竒形異態不可稱載傍别造華殿四夷珍寳充之琉璃珠玊火浣布切玉刀不可稱數巨象大雀師子駿馬充塞苑廐自古已來所未見者必備三輔故事曰秦時奢汰有天下已來不復是過渭水夾都以象天河横橋南渡以象牽牛中外殿觀百四十五後宫列女萬有餘人
鹽鐡論曰今民文杯𦘕案婢妾衣羅紈履絲所以亂治漢末一筆之押雕以黄金飾以和璧綴以隋珠發以翡翠此筆非文犀之楨必象齒之管豐狐之柱秋兎之翰用之者必被珠綉之衣踐雕玊之履矣
晉朝雜記曰洛下少林木炭正如粟狀羊琇驕豪乃𢷬小炭為屑以物和之作獸形後何石之徒共集乃以温酒炙勢既猛獸皆開口向人赫赫然諸豪相矜皆服而效之
管子曰昔者桀之時女樂三萬人晨譟於端門樂聞於三衢無不服文繡衣裳者
晏子春秋曰寸之管無當天下不能足之粟今齊國丈夫耕女子織夜以接日不足以奉上而君側雕文刻鏤之觀比無當之管也
又曰古者聖人製衣服冬輕而煖夏輕而清今金玉之履重不可節是過任也
列子曰衛端木叔者子貢之世也籍其先貲家累萬金意所欲者無不為奉養之餘先散之宗族次散之邑里及一國行年六十氣幹將衰棄其家事散其庫蔵珍寳車服妾媵一年之中盡焉及其病也無藥石之儲及其死也無瘞埋之實一國之受其施者相與賦而藏之禽屈釐聞之曰端木叔狂人也辱其祖矣段 -- 𠭊 or 叚 ?干木聞之曰端木叔達人也過其祖矣
韓子曰禹作祭器黒漆其外朱𦘕其内觴酌有笇樽爼有飾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三十二殷作大輅建九旒其食器雕琢觴酌刻鏤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五十二
淮南子曰夏屋綿聮雕琢刻鏤其剞劂然猶未能贍人主之欲也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三
<子部,類書類,太平御覽>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四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五
詭詐
説文曰詭責也又横射物為詭詐欺也
詩曰無縱詭隨以謹無良
禮曰用人之智去其詐
論語曰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詐
戰國策曰楚懐王拘張儀將殺之靳尚為請王之幸夫人鄭袖曰子亦自知且賤於王乎鄭袖曰何尚曰張儀者秦王之忠信有功臣也今楚拘之秦王欲出之秦王有愛女美又簡擇宫中佳麗習音者以從之資以金玉寳器以上庸六縣為湯沐邑欲因張儀内之楚王必受之而忘子子踈必矣鄭袖遽説王出張子
又曰張丑為賈於燕燕王欲殺之走且出境境吏得之丑曰燕王所為将殺我者人言我有寳珠也今我以亡矣而燕王不我信令子致我我且言子之奪我而吞之燕王必且殺子刳子之腹君不可説吏恐而赦之史記曰趙武靈王立吳姬子何為惠文王自號為主父令何主治國而自胡服將士大夫西北畧胡地而欲從雲中九原直南龍秦於是詐自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而恠其狀甚偉非人臣之量使人逐之而主父騎已脫門矣秦人大驚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因觀秦王為人也
又曰張儀説楚王曰大王誠能聽臣閉闗絶約於齊臣請獻商於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為大王箕箒之妾楚王大恱而許之遂閉闗絶約於齊使一將軍隨儀儀至秦陽失綏堕車不朝三日楚王聞曰以寡人絶齊未甚邪乃使勇士至宋借宋之符北罵齊王齊王大怒折節下秦秦齊之交合儀乃朝謂楚使曰臣有奉邑六里願獻大王左右使者曰臣受命於王以商於之地六百里不聞六里還報王大怒
又曰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書闕下云有寳玉氣來者臣已視之果有獻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夀平又言臣視日再中於是始更以十七年為元年令天下酺平言曰臣望汾隂有金寳氣意周鼎其出乎其見不迎則不至於是上使治廟汾陰南臨河欲祠出周鼎人有上書告新垣平所言皆詐也
漢書曰陳勝吳廣起兵乃丹書帛曰大楚興陳勝王置人所罾魚腹中卒買魚烹食得而恠之又令廣隱社作狐鳴曰陳勝王吳廣相
又曰韓信與家臣謀欲發兵攻吕后其舍人得罪信囚欲殺之舍人弟上書告信欲反狀於吕后后乃與蕭何謀詐令人從上所來言陳豨已死群臣皆賀相國紿信曰雖病强入吕后使武士縛信斬之長樂鐘室信方斬曰吾不用蒯通之計反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
又曰孝惠張皇后宣平侯敖女也吕太后欲為重親以公主女配帝欲其生子千方無子廼使佯為有身取後宫美人子名之殺其母立所名子為太子
又曰人不患其不知患其為詐也
又曰宣帝始元五年有男子來乗黄犢車衣黄襜褕着黄㡌詣北闕自稱衛太子京兆尹雋不疑収縳之廷尉驗治卒得姧詐
又曰傅介子與士卒俱齎金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以賜外國為名至樓闌王意不信介子佯引去至其西界使譯謂曰漢使者持黄金錦綉行賜諸國王不來受我去之西國矣即出金幣以示譯譯報王王貪漢物來見使者介子與之飲陳物示之飲酒皆醉介子謂王曰天子使私報王王起隨介子入帳中屏語壯士二人從後刺之刅交胷立死
又曰李廣以衞尉為将軍出鴈門繫匃奴匃奴兵多破廣軍單于素聞廣賢令曰得李廣必生致之胡騎得廣佯死得脫匈奴騎數百追之廣行取弓射殺追騎又曰梓潼人哀章學問長安素無行見王莽居攝即作銅匱為兩檢書言王莽為真天子即日昬時衣黄衣持匱至髙廟莽至廟拜受金匱
又曰匈奴寇邉甚王莽乃大募天下有竒伎術可以攻匈奴者将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萬數或言能渡水不用舟楫或云不持升量服食藥物三軍不饑或言能飛一日千里可窺匈奴輙試之取大鳥翮為兩翼頭與身皆着毛通引環紐飛百歩墮莽知其不可用苟欲獲其名皆拜為将軍賜以車馬
范曄後漢書曰王郎起北州擾惑吳漢素聞世祖長者獨欲歸心乃説太守彭寵出止外亭念所以譎衆未知所出望見道中有一人似儒生者漢使人召入為具食問以所聞生因言劉公所過為郡縣所歸邯鄲舉尊號者實非劉氏漢大喜即詐為世祖書移檄漢陽使生賫以詣寵令具以所聞説之漢復隨後入寵甚然之於是遣漢將兵擊王郎
又曰王莽時尚書缺詔將大夫六百石以上試對政事天文道術以髙第者補之翟酺自恃能髙而忌太史令孫懿恐其先用乃徃候懿既坐言無所及唯涕泣流連懿怪而問之酺曰圖書有漢孫登以才智為中官所害觀君表相似當應之酺受恩接愴君之禍耳懿憂懼移病不試由是酺對第一拜尚書
又曰靈帝時宦官得志並起第擬則宫室帝嘗登永安候臺宦官恐其望見居處乃使中大夫尚垣諫曰天子不當豋髙登髙則百姓虛散自是不敢升髙
東觀漢記曰和熹鄧后臨朝權在外戚杜根以安帝年長宜親政事乃與同時郎上書直諫太后大怒収報根等令盛以縑囊於殿上撲殺之執法者以根知名語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載出城外根得蘇太后使人檢視遂詐死三日目中生蛆因得迯竄也
又曰隗囂敗公孫述懼欲安其衆成都郭外有秦時舊倉改名白帝倉自王莽以來常空述詐使人言白帝倉出穀如山陵百姓空市里徃觀之述乃大㑹羣臣問曰白帝倉出穀乎皆對言無述曰訛言不可信道隗王破者復如此矣
又曰臧宫将兵至中盧屯駱越是時公孫述将田戎任滿與征南大将軍岑彭相拒於荆門彭等戰數不利越人謀叛從蜀宫兵力不能制㑹屬縣送委輸車數百乗至宫夜使鋸斷城門限令車周轉出入至旦越人候伺者聞車聲不絶而門限斷相告以漢兵大至其帥乃奉牛酒以勞軍
魏志曰司馬宣王稱病因李勝出為荆州刺史曹爽等令勝辭宣王自陳無他功効横𮐃時恩當為本州宣王令兩婢侍邉持衣衣落復上指口言渇主飲婢進粥宣王持杯飲粥皆流出沾胷勝愍然為之涕言曰今主上尚幼天下賴明公然衆情謂公舊風病發何意尊體乃爾宣王徐更言年老沉疾死在旦夕君當屈為并州并州近胡好善為之恐不復相見如何勝曰當遷本州非并州宣王仍復陽為惛謬曰君方到并州努力自愛錯亂其辭狀如荒語勝復曰當忝本州非并州也宣王乃若微悟者謂勝曰懿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當與君别自顧氣力轉微後必不更㑹同欲自力設薄主人生死共别令師昭兄弟結君為友因流涕哽咽勝亦長嘆吳志曰孫峻謀置酒誅諸葛恪恪将見駐車宫門峻已伏兵於帷中恐恪不時入事洩自出見恪曰使君若尊體不安自可須復當具白主上欲以嘗知恪意答曰當力入散騎常侍張約朱思宻書與恪曰今日張設非常疑有他故恪省書而去未出門逢太常滕裔恪曰卒腹痛不任入裔不知峻計謂恪曰君自行旋未見今上置酒請君已至門直當力進恪踟蹰而還劍履上殿謝亮還坐設酒峻因曰使君疾未善乎當有常服藥酒自可取之恪意乃安則飲所賫酒數行亮還入内峻起如厠着短服出曰詔収諸葛恪恪驚起杖劒未殊而峻刅交下
晉書曰謝𤣥等既破苻堅有驛書至謝安安方對客圍碁㸔書既竟便攝放牀上了無喜色棊如故客問之徐答云小兒輩遂已破賊既罷還内過户限心喜甚不覺屐齒之折其矯情鎮物如此
又曰桓𤣥以厯代咸有肥遁之士而已世獨無乃徴皇甫謐六世孫希之為著作併給其資用皆令讓而不受號曰髙士時人名為充隠
又曰紀瞻為㑹稽内史時有詐作大將軍府符収諸吏暨令令已受拘瞻覺其詐便破檻出之訊問使者果伏詐妄
又曰崔洪口不言貨財手不執珠玉汝南王亮嘗讌公卿以琉璃鍾行酒酒及洪洪不執亮問其故對曰慮有執玉不趨之義故爾然實乖其常性故為詭也
晉中興書曰晉元帝叔父東安王繇為成都王頴所害懼禍及謀出奔其夜月明禁衛甚嚴不能得去有頃天暴風雨晦冥邏者散帝乗間得脫至河陽為津吏所止從者宗典後至以馬鞭拂之謂曰舍長宫禁貴人而汝被駐耶因大笑由是被釋
又曰温嶠知王敦不可復諫乃潛謀㓕之先夙夜綜其府事而附其欲錢鳯敦所信也嶠謂人曰錢世儀精神滿腹嶠素有知人之稱鳯聞而恱之深結好於嶠㑹丹陽尹缺嶠説敦曰京尹輦轂喉舌冝得文武兼之公宜自選其才敦然之問嶠誰可作者嶠曰愚謂錢鳯可用然裁之在公敦思維良久曰無復勝君嶠即苦辭敦不從表補丹陽尹猶懼錢鳳為之奸因敦置酒與嶠别嶠曰違離宇下情戀不已願自起行酒以展岐路之心行酒鳯未飲嶠因偽醉以手㧞擊鳯幘為之墜作色曰錢鳯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飲鳯不恱敦以為醉兩釋之明日鳯曰嶠與朝廷甚宻必未可信或懐反噬宜更思之敦曰太真昨醉小加聲色豈得以此相詭貳由是鳳謀不行而得還都
又曰王允之年在搃角敦深知之謂為似已入則共寝甞夜飲辭曰醉先眠敦將錢鳳計逆允之悉聞慮敦或疑於眠處大吐敦果照視見眠吐中不復疑之
唐書曰李義府擢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監脩國史賜爵廣平縣男義府貌狀温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隂賊既處權要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輙加傾䧟故人言義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亦謂之李猫
尹文子曰虎求百獸食之将食狐狐曰子無食我也天帝令我長百獸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言不信吾為子先行子隨我後觀百獸之見我不走乎虎以為然故遂與行獸見之皆走虎不知獸之畏己而走以為畏狐也
韓子曰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予者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誅罰殺戮者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於是戮細民而誅人臣君曰與子罕議之居期年民知死生命制於子罕故一國歸焉子罕親刼奪宋之政
淮南子曰夫狐之搏雉也卑體弭毛以待其來也雉見而信之故可得而禽也使狐瞋目見其必殺之勢雉亦知憚驚逺飛以避其怒矣夫人偽詐以相欺非直禽獸詐也
吳越春秋曰要離為王殺慶忌曰請以罪出走殺臣之妻子焚之吳市飛其灰購臣千金與百里之邑詐徃慶忌必信臣也王曰諾要離以罪出走王殺其妻子焚之吳市飛其灰購之千金與百里之邑
吕氏春秋曰趙簡子病召太子告曰我則死已葬上夏屋之山以望簡子死已𦵏襄子上夏屋以望代曰先君必以此殺之也反歸慮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請以其弟妻之襄子為代君而請觴之先令舞者置兵羽中數百人又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舉斗而擊之腦塗地舞者操兵以鬭盡殺其從者
陸賈新語曰秦二世之時趙髙駕鹿而從行王曰丞相何為駕鹿髙曰馬也王曰丞相誤耶以鹿為馬也髙曰乃馬也陛下以臣之言為不然願問群臣於是乃問羣臣群臣半言馬半言鹿當此之時秦王不敢信其目而從邪臣之言鹿與馬之異形乃衆人之所知也然不能别其是非况於闇昧之事乎
王符潛夫論曰昔紂好色九侯聞之乃獻厥女紂則大喜以為天下之麗莫若此也以問妲己妲己懼進御而奪己愛也乃為俯而泣曰君王年既老耶明既衰耶何貌惡之若此而覆謂之好也紂於是渝而以為惡妲己恐天下之愈進美女因曰九侯之無道也乃欲以此惑君王也而弗誅何以革後紂則大怒遂脯淑女而烹九侯
論衡曰儒書稱武王伐紂太公隂謀食小兒以丹令身絶赤長大教言商亡商民見身赤以為天神及言商亡皆謂商㓕
世説曰鍾㑹宻白鄧艾有反狀㑹善効人書於劒閣要艾草表白事皆易其言令辭指倨傲多自矜伐
葛仙公别傳曰時有一老人頗能治病從中國來其人言年已數百嵗後他坐仙公欲知此公定年俄一人從天下舉坐瞻目良久集地着朱衣進賢冠即問此公曰天遣我來問君定年幾何故欺詐民人速以實對公大怖下地長跪言曰無狀實九十三仙公因撫手大笑忽然失朱衣人所在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五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六
諺上
說文曰諺傳言也俗言曰諺
禮記大學曰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
左傳隱公曰滕侯薛侯來朝爭長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周諺有之山有木工則度之賔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於薛不敢與諸任齒
又曰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懐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禍也乃獻之又曰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殺夏徴舒㓕陳為縣申叔時使於齊反命不賀王使讓之對曰人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
又曰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宋人使樂嬰齊告急於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强能違天乎諺曰髙下在心〈髙下猶屈申也〉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含忍也垢耻也〉天之道也
又曰韓厥曰古人有言曰殺老牛莫之敢尸而况君乎又曰梗楊人有獄魏戊不能斷以獄上其大宗賂以女樂魏子将受之閻没女寛退朝待於庭饋入召之比置三歎魏子曰吾聞諸諺曰唯食忘憂吾子置食之間三歎何也同辭而對食畢願以小人之腹而為君子之心屬厭而已
又曰晉侯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乎
論語曰孔子曰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家語孔子曰里語云相馬以車相士以居弗可廢也國語曰晉重耳過鄭鄭文公無禮叔詹曰若不禮則殺之諺曰黍稷無成不能為榮黍不能蕃蕪稷不能蕃殖所生不疑維德之基公不聽
又曰景王将鑄無射之大林〈無射鐘名也其律中林鐘也〉鐘成伶人告和景王謂伶州鳩曰鐘果和矣對曰未可知也諺曰衆心成城衆口鑠金
戰國策曰昔者茱莒好謀陳蔡好詐莒恃越而㓕蔡信晉而亡語曰騏驥之衰也駑馬先之孟賁之倦也女子勝之
又曰荘辛謂楚王曰鄙諺云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
史記曰鄙諺曰寧為雞口無為牛後
又曰季將軍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及死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於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喻大
又曰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非空言也
又曰樗里子滑稽多智號曰智囊秦人諺云力則任鄙智則樗里
又曰司馬相如諫武帝故鄙諺曰家累千金者坐不垂堂此言雖小可以喻大
漢書曰季布為任俠有名楚人諺曰得黄金百斤不如季布一諾
又曰韋賢少子𤣥成復以明經歴位至丞相故鄒魯諺曰遺子黄金滿籝不如一經
又曰于定國决疑平法罪疑從輕加審慎之心朝廷稱之曰張釋之為廷尉天下無寃人于定國為廷尉人自以不寃
又曰王莽簒位後復上符命者莽盡誅之時楊雄校書天禄閣使者欲収雄雄恐乃從閣自投幾死京師為之語曰惟寂惟寞自投于閣爰清爰静無作符命
又曰范増徃說項梁曰夫秦㓕六國楚最無罪自懐王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今故南公稱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又曰樓䕶字君卿與谷永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之曰谷子雲筆札樓君卿唇舌
又曰成帝時王吉子駿為京兆尹試以政事先是京兆有趙廣漢張敞王尊王章至駿皆有能名故京師稱曰前有張趙後有三王
又曰匡衡好學諸儒為之語曰無說詩匡鼎来匡説詩解人頥
又曰少府五鹿充宗貴幸為梁邱易元帝好之欲考其異同令與諸易家論充宗辨口諸儒莫能抗有為朱雲者召入攝齊登堂抗首而講音動左右故諸儒為之語曰五鹿嶽嶽朱雲折其角
又曰文帝從㶚陵欲馳下峻阪袁盎攬轡上曰将軍怯耶盎曰臣聞千金子不垂堂百金子不倚衡〈服䖍曰惜身不倚衡也如淳曰衡樓殿邉欗楯〉
又曰杜欽字子夏少好經書家富而目偏盲故不好為吏茂陵杜業與欽同姓氏俱以才能稱於京師故衣冠謂欽為盲杜子夏以相别欽惡以疾見詆為小冠髙廣材二寸由是京師更謂欽為小冠杜子夏而業為大冠杜子夏
又曰劉輔諫成帝立趙后曰里語云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
又曰蕭育少與陳咸朱博為友著聞當世徃者有王陽貢公故長安語云蕭朱結綬王貢彈冠言其相薦達也育與博後有隙不能終世以友為難
又曰成帝為太子及即位以張禹論語為師以上難數對已問經為論語章句獻之諸儒為之語曰欲為論念張文由是學者多從張氏餘家浸微
又曰諸葛豐元帝擢為司棣校尉刺舉無所避京師語曰間何濶逢諸葛
又曰王吉少時居長安其東家有棗樹臨吉庭中吉婦取以啖之吉知而去婦東家聞欲伐樹隣里止之因請吉還婦為之語曰東家有樹王陽婦去東家棗完去婦復還
東觀漢記曰陳忠上䟽稱語曰迎新千里送故不出門又曰更始在長安中為之語曰竈下養中郎將爛羊胄騎都尉爛羊頭闗内侯
又曰楊震少學受歐陽尚書於太常桓郁經明博覽無不窮究諸儒為之語曰闗西孔子楊伯起
又曰明德馬后時上欲封諸舅外間白太后曰吾自念親屬皆無柱石之功俗語曰時無赭澆黄土
又曰黄香字文疆京師號曰天下無䨇江夏黄童又曰戴馮為侍中京師語曰說不窮戴侍中
續漢書曰皇甫規安定郷人有以貨買鴈門太守者亦還家書刺謁規規卧不迎有頃曰王符在門規驚遽而起屣履出迎時人為之語曰徒見二千石不如一縫掖又曰荀爽字慈明幼而好學躭思經書慶弔不行徴命不應潁川為之語曰荀氏八龍慈明無䨇
又曰陳蕃字仲舉諫桓帝曰鄙諺言盗不過五女門以貧家也今後宫之女豈不貧國乎
又曰陽政字子行少好學京師語曰說經鏗鏗楊子行范曄後漢書曰井丹字大春通五經善談論京師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
又曰李固遺黄瓊書曰自生人以來平代少而亂俗多必待堯舜之君此為治終無時矣常聞語曰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汙陽春之曲和者必寡
謝承後漢書曰宋𢎞宴見上令主坐屏風後上謂𢎞曰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𢎞曰臣聞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上顧謂主曰事不諧矣
又曰許慎字叔重性淳篤少博學經籍馬融常推敬之時人為之語曰五經無䨇許叔重
又曰馬后履行節儉事從簡約馬廖慮以美業難終上疏長樂宫以勸成德政長安語曰城中好髙髻四方且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𦘕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疋帛斯言如戯有切事實
又曰胡廣伯始一為司空再作司徒三在太尉京師諺曰萬事不理詣胡伯始
袁山松後漢書曰桓帝時京師稱曰李元禮巖巗如玉山陳仲舉軒軒如千里驥
又曰桓帝時南陽語曰朱公叔肅肅如松栢下風又曰公沙穆有六子時人號曰公沙六龍天下無䨇蜀志曰馬良字季常襄陽宜城人兄弟五人並有才名鄉里為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稱之
晉書曰歐陽建字堅石世為冀方碩族雅有理思才藻美贍擅名北州人為之語曰渤海赫赫歐陽堅石又曰王珉字季琰少有才藝善行書名出其兄時人為之語曰法䕶非不佳僧珎難為兄僧珎珉小字也又曰石苞字仲容渤海南皮人也雅曠有智局容儀偉麗不修小節故時人為之語曰石仲容姣無䨇
又曰衛玠瑯邪王澄有髙名少有推服每聞玠言輙歎息絶倒故時人為之語曰衛玠談道平子絶倒
又曰阮瞻見司徒王戎戎問曰聖人貴名教老莊明自然其㫖同異瞻曰将無同戎咨嗟良久又即命辟之時人謂之三語掾
又曰劉惔字真長沛國相人也祖宏字終嘏光祿勲宏兄粹字純嘏侍中弟潢字冲嘏吏部尚書並有名中朝時人語曰洛中雅雅有三嘏
又曰劉與字慶孫俊朗有才局與琨並尚書郎奕之甥名著當時京師為之語曰洛中奕奕慶孫越石
又曰裴秀少好學有風操時人語曰後進領袖有裴秀又曰荀闓字道明亦有名稱京師為之語曰洛中英英荀道明
又曰羊祜傳云王衍嘗詣祜陳事辭甚俊辨怙不然之衍拂衣而起怙顧謂賔客曰王夷甫方以盛大名處位然敗俗傷化必此人也歩闡之役祜以軍法將斬王戎故戎衍並憾之每言論多毁怙時人為之語曰二王當國羊公無德
又曰趙王倫傳云張林等諸黨皆登卿將並列大封其餘同謀者咸超階越次不可勝紀至於奴卒厮役亦加以爵位每朝㑹貂蟬盈坐時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又曰王坦之字文度弱冠與郗超俱有重名時人為之語曰盛德絶倫郗嘉賔江東獨歩王文度嘉賔超小字也
魏書曰夏侯淵為將赴急疾常出敵不意故軍中語曰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五百六十千
魏畧曰韓暨韓宣為大鴻臚稱職語曰大鴻臚小鴻臚前後履行相曷如
又曰賈洪字叔業好學有材特精於春秋左傳馮翊敬危材學最髙故衆人為語曰州中曄曄賈叔業辨論洶洶敬文通
又曰成都王潁伐長沙王乂募免奴為軍自稱四部司馬市郭人素謬語奴為尚故里語云三部司馬階下兵四部司馬尚長明欲知太平湏石鼈鳴
又曰太祖使盧洪趙達撫軍主刺舉軍中語曰不畏曹公但畏盧洪曹公尚可趙達殺我
晉中興書曰禇齊字季野桓彜目之季野皮裏陽秋又曰薛兼紀瞻閔鴻顧榮賀循同志友善號曰五雋又曰中宗渡江王導羣從同心翼戴時人語曰王與馬共天下
又曰杜預在内七年損益不可勝數朝野稱之號曰杜武庫言無所不有
宋書曰顔竣字士遜為吏部尚書賔客喧訴常懽笑答之時人為之語曰顔竣不瞋而與人官謝莊笑而不與人官
又曰髙祖壮士丁旿有氣力時人語曰勿跋扈付丁旿又曰王𤣥謨御下少恩将士為之語曰寧作年徒不逐𤣥謨
齊書曰長沙威王晃代兄映為寧朔將軍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初沈攸之事起晃便弓馬多從武客燻赫都街時人為之語曰煥煥蕭四繖
崔鴻前秦録曰梁讜字伯言博學有雋才與弟熈俱以文藻清麗見重一時時人為之語曰闗東堂堂二申兩房未若二梁瓌文綺章
崔鴻前凉録曰辛攀字懐逺隴西狄道人父奭尚書郎兄鑒曠弟寳迅皆以才識知名秦雄為之語曰五龍一門金友玉昆
後魏書曰濟南王元或與從兄安豐王中山王齊名時人為之語曰二王楚楚盡琳瑯未若濟南備圓方又曰靈太后幸左藏賜陳儀同陳留公李崇章武王融並以所負多顛仆於地崇乃傷腰融至損脚時人為之語曰陳留章武傷腰折股貪人敗類穢我明土
又曰初廣平人李波為逋逃之藪公私咸患百姓為之語曰李波小妹字雍容零裙逐馬如卷⿺辶𦮔左射右射必疊䨇婦女尚如此男子那可逢刺史李安世設方略誘波諸子姪三十餘人斬于鄴市
又曰祖瑩與陳郡袁翻齊名秀出時人為之語京師楚楚袁與祖洛中翩翩祖與袁
又曰李謐字永和初師事小學博士孔璠數年之後璠還就語請業同門生為之語曰青成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
陳書張種少恬靜居處雅正不妄交逰傍無造請時人為之語曰宋稱敷演梁則卷充清處學問種有其風隋書崔儦與頓丘李若俱見稱重時人為之語曰京師灼灼崔儦李若齊亡歸鄉里仕郡為功曹
又曰何妥少聪明時蘭陵蕭春亦雋才住青陽巷妥住白楊頭時人為之語曰世有兩雋白楊何妥青陽蕭春其見美如此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六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七
諺下 鬭争
諺下
漢晉春秋曰諸葛亮卒楊儀整軍而出宣王不敢逼百姓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達
梁祚魏國統曰王昶字文舒戒兄子云諺曰救寒無若重裘止謗莫若自脩斯言信矣
張勃呉録曰陸稠字伯羸為廣陵太守奸吏歛手廣陵諺曰解結理煩我國陸君
韓詩外傳曰夫知惡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知積其所以安存則無以異乎却行而求逮於前人也鄙語曰不知為吏視己成事或曰前車覆後車戒
江表傳曰諸葛亮表都䕶李嚴嚴少為郡戢吏用情深剋苟利其身鄉里為嚴諺曰難可狎李鱗甲
又曰典韋容貌魁桀名冠三軍其所持手㦸長幾一尋軍中為之語曰帳下壯士有典君手提雙㦸八十斤又曰郭典字君業為鉅鹿太守與中郎將董卓攻黄巾賊張寳於汝陽典作圍塹卓不肯典獨於西當賊之衝晝夜進攻寳由是城守不敢出時人為語曰郭君圍塹董將不許幾令狐貍化為豺虎賴我郭君不畏强禦轉機之間敵為窮虜猗猗惠君保完疆土
又曰栁琮字伯騫所拔進皆為時所稱致位牧守鄉里為諺曰得黄金一笥不為栁伯騫所識
皇甫謐達士傳曰繆裴字文雅代脩儒學繼踵六博士以經行脩明學士稱之故時人為之語曰素車白馬繆文雅
王祥别傳曰晉受禪時廊廟之士莫不懽容而祥色不加怡時人為之語曰王公恨恨有送故之情也
張方賢楚國先賢傳曰諺曰黄尚為司𨽻奸慝自弭左雄為尚書令天下慎選舉
荀氏家傳曰荀𮟏夫人有至行時歲荒每來糴者夫人恒叩其斛糴者歸量輒過其本時人號曰㧻斛夫人陳留風俗傳曰許晏字偉君授魯詩於琅琊王改學曰許氏章句列在儒林故諺曰殿上成羣許偉君
曹操别傳曰吕布梟勇且有駿馬時人為之語曰人中有吕布馬中有赤兔
文士傳曰江應元時人諺曰嶷然希言江應元
又曰留侯七世孫張讃字子卿初居呉縣相人里時人諺曰相里張多賢良積善應子孫昌
習鑿齒襄陽記曰黄承彦謂諸葛亮曰身有醜女才堪相配即載送之鄉里語曰孔明擇婦正得醜女
和苞漢趙記曰陳安奮刀左右俱發隴上語曰隴上壯士有陳安丈八虵矛左右槃
西京雜記曰韓嫣好彈以金為丸一日所失者十餘長安為之語曰苦饑寒逐彈丸京師兒童每聞嫣出彈輒隨之望丸所落便拾取焉
英雄記曰袁紹父成字文開貴盛自梁冀以下皆為交言無不從京師諺曰事不諧詣文開
三輔决録曰馮豹字仲文後母遇之甚酷豹事之愈謹時人為之語曰道德彬彬馮仲文
又曰五門子孫凡門之伍門今在河西四十里澗榖洛三水之交傳聞馬氏兄弟五人共居此地作五門客舍因以為名主養猪賣豚故民為之語曰苑中三公館下二卿五門嚾嚾但聞豚聲
又曰賈彪兄弟三人並有髙名彪最優天下稱曰賈氏三虎偉節最怒
又曰游殷字幼齊為胡𨋎所害月餘𨋎得病但言伏伏游幼齊將鬼來於是遽死闗中諺曰生有知人之明死有貴神之靈
臨海異物志曰安家夷皆好噉猴頭羮諺言人能負人千石之粟不願負人猴頭羮臛
又曰䱥魚肥炙食甚美諺曰寧去累世田宅不去䱥魚額
風俗通曰趙王好大眉人間半額楚好廣領國人没項齊王好細腰後宫有餓死者
又曰延嘉中常侍單超左琯徐璜貝瑗唐衡在帝左右縱其姦逸時人為之語曰左迴天徐轉日貝獨坐唐應聲言信用甚於轉圜也
又曰里語曰縣官漫漫怨死者半
六韜曰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列子曰周諺曰田父可坐殺晨出夜入自以性之恒啜菽茹藿自以味之極一朝處以軟毛綈薦以粱肉蘭味心痟體煩内熱生病矣
又曰楊朱曰古語有之生相憐死相捐此語至矣又曰趙子文曰國諺有言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逸者殃且君欲無盜莫若舉賢而任之
孟子曰齊人有言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齊人之諺語也乘勢居富貴之勢也鎡基田器耒耜之屬也〉
孔藂子曰平原君與子髙飲强子髙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鐘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飲百榼古之賢聖無不能飲也吾子何辭焉
韓子曰鄙諺曰長袖善舞多錢善賈此言多資之易為工
又曰古有諺曰為政猶沐也雖有棄髮之費而有長髮之利也
慎子曰諺云不聰不明不能為王不瞽不聾不能為公蔣子萬機論曰學者如牛毛成者如麟角
又曰猛虎不處卑勢勁鷹不立垂枝
抱朴子曰桓靈諺曰舉秀才不知書察孝亷父别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髙第良將怯如蠅
又曰古人欲達勤誦經今世圖官勉治生
商君書曰公孫鞅謂秦孝公曰臣聞之疑行無名疑事無功君亟定變法之慮無惑天下之議語曰愚者暗於未成智者見於未萌
邯鄲氏笑林曰桓帝時有人辟公府掾者倩人作奏記文人不能為作因語曰梁國葛龔者先善為記文自可冩用不煩更作遂從人言冩記文不去龔名姓府公驚不答而罷歸故時人語曰作奏雖工宜去葛龔
賈誼新書鄙諺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喻也鼠近於器尚憚而弗投恐傷器也况貴大之臣近於主帝乎桓子新論曰闗東鄙語曰人聞長安樂則出門而西向笑知肉味美則對屠門而大嚼又諺曰侏儒見一節而長短可知孔子言舉一隅足以三隅反觀吾小時二賦亦足以揆其能否
崔寔政論曰每詔書所欲禁絶雖重懇惻罵詈極筆猶復廢捨終無悛意故里語曰州郡記如霹靂得詔書但掛壁
又曰一歲再赦奴兒喑啞况不軌之民孰不回意應劭漢官儀曰里語云仕宦不止車生耳
蔡邕獨斷曰古幘無巾王莽頭秃乃始施巾故語曰莽頭秃幘如屋
王朗貧窶語曰諺曰魯班雖巧不能為乞丐者顔魏武選令曰諺曰失晨之雞思補更鳴昔季闡在白馬有受金取婢之罪棄而弗問後以為濟北相以其能故曹植令曰諺云相門有相將門有將夫相者文德昭將者武功烈
鬭爭
左傳𨼆公曰鄭伯將伐許授兵於太宫公孫閼與穎考叔爭車穎考叔挾輈以走〈輈車轅也〉子都拔㦸以逐之又襄二十六年秦伯之弟鍼如晉脩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欲使荅秦〉行人子朱曰朱也當御〈御進也言當次行〉三云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同為大夫〉何以黜朱於朝撫劒從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晉國賴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奸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晉其庶乎〈庶幾於治〉吾臣之所爭者太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争不務徳而争善私欲已侈能無卑乎
又襄二十六年楚伐鄭至于城麇鄭皇頡戍之出與楚師戰敗穿封戌囚皇頡公子圍與之爭之正於伯州犂〈正曲直也〉伯州犂曰請問於囚乃立囚伯州犂曰所爭君子也其何不知上其手曰夫子為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為穿封戌方城外之縣尹也誰獲子〈上下手以道囚意〉囚曰頡遇王子弱焉〈弱敗也言為王子所得〉戌怒抽戈逐王子圍
史記曰藺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廉頗右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功相如徒以口舌為勞位居我上吾不忍為之下必辱之相如聞之不肯與㑹每朝常稱病不欲與頗爭列於是舍人請辭去相如曰强秦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鬭勢不俱生所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也
又曰彭越字仲常漁巨野中為羣盜賊陳勝項梁起少年或謂諸豪傑相立叛秦仲可以來效之越曰兩龍方鬭且待之也
又曰婁敬説上曰夫與人鬭不搤其亢〈張晏曰亢喉嚨〉拊其背未能全其勝也今陛下入闗而都案秦之故地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
又曰孔子去陳過蒲㑹公叔氏以蒲叛蒲人止孔子弟子公良孺者有勇力謂曰昔侍夫子遇難於匡今遇難於此命也吾寧鬭而死鬭甚疾蒲人懼謂曰無適衞吾出子也
漢書曰項羽謂漢王曰天下匈匈以吾兩人願與王挑戰決雌雄漢王笑曰吾寧鬭智不鬭力
又曰大將軍霍光秉政諸霍在平陽奴客持刀兵入市吏不能禁及尹翁歸為市吏莫敢犯者
又曰邴吉常出逢羣鬭者死傷横道吉過之不問掾史獨怪之吉曰民鬭相殺傷長安令京兆尹職所當禁也宰相不親小事
又曰原涉遣奴至市買肉奴乘涉氣與屠者爭言斫傷屠者
又漢書張耳贊曰張耳陳餘世所稱賢始居約時相然信死豈顧問哉及據國爭權卒相滅亡勢利之交古人羞之
續漢書曰孝靈皇帝於後園令宫人為列肆販賣使相偷盜爭鬭上臨視之以為樂
東觀漢記曰執金吾賈復在汝南部將殺人潁川捕得冦恂乃戮之於市復以為恥過潁川謂左右曰吾今見恂必手劒之恂知其謀不欲與相見恂曰昔藺相如屈於廉頗者為國也乃勅屬縣盛供具一人皆兼二人之饌恂乃出迎於道稱疾還賈復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過去恂以狀聞上乃徵恂恂至引見時復先在座欲起相避上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鬭
又曰周黨字伯况太原人鄉佐發黨徭道於人中辱之黨學春秋長安聞復讎之義輒講下辭歸到與鄉佐相聞期鬭曰鄉佐多從兵往使鄉佐先拔刀然後與相擊鄉佐服其義勇
袁山松後漢書曰劉盆子居長樂宫赤眉諸將日㑹論功名自言欲為某王欲得某官爭言號呼拔劒相擊英雄記曰吕布字奉先𤣥徳屯小沛袁術遣將紀靈步士三萬攻之因求救於布布率騎千餘馳赴之遣人招𤣥徳及靈等饗因謂靈曰布性不喜合鬭但喜解鬭耳蜀志曰劉封與孟達分爭不和封奪達鼓吹達遂降魏山海經曰形天與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神異經曰東北荒中有獸焉其狀如羊一角毛青四足似熊性忠而直見人鬭則觸不直聞人論咋不正名曰獬豸一名任法今御史用法冠俗曰獬豸冠也
續搜神記曰晉太原中北地人陳良與沛郡民李焉共為賈後大得利焉殺良取物死十許日良忽蘇活得歸家説死時見周旋人劉舒舒久已亡謂良曰去年春社日祠祀家中鬭爭吾實忿之作一兕於庭前良故往報舒家其怪亦絶
皇甫士安逸士傳曰髙鳯鄰里有爭財鬭者兵刃相加鳯脱衣巾為叩頭曰仁義遜讓不可廢也爭財者投兵謝之而罷〈東觀漢記又載〉
又曰管寧所居屯落㑹有汲者或男女雜錯或爭井鬭䦧寧患之乃買器分置井傍汲以待之各自相責不復鬭
㑹稽典録曰夏香字曼卿門側有犬井上有瓦盆里中兒童各競飲牛爭水共鬭香豫為汲多置盆器由是無爭
費禕别傳曰魏延與楊儀並坐爭論延或舉刃擬儀儀涕泣下褘常入坐其間諫喻分别
石勒别傳曰勒微時居與邑人李陽相近陽性剛愎每輕勒與爭漚麻池共相扞揲互有勝負
呉越春秋曰伍子胥如呉時遇專諸於途專諸方與人鬭將就之適其怒有萬人之氣其妻一呼即還子胥怪而問其狀專諸曰夫屈一人之下必伸萬人之上列子曰昔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觸不周之山崩折天柱絶地維
胡非子曰胡非子脩墨以敎有屈將子好勇聞墨者非鬭帯劒危冠往見胡非子刼而問之曰將聞先生非鬭而好勇有説則可無説則死胡非子為言五勇屈將子悦服
尸子曰魯人有孝者三為母北魯人稱之彼其鬭則害親不鬭則辱嬴矣不若兩降之
韓子曰鄭人有相與爭年者一人曰吾與堯同年一人曰吾與黄帝兄同年訟此不決以後息為勝
吕氏春秋曰楚之邊邑名曰卑梁其處女爭桑於境上戯而傷卑梁之女卑梁人以讓呉人呉人應不恭怒而殺之呉人往報之盡屠其家於是呉楚大爭
淮南子曰佐祭者得嘗救鬭者得傷
又曰三人同舍二人相與爭爭者各自以為直不能相聽一人雖愚必從而決之非以智也以不爭也
説苑曰秦始皇太后不謹幸郎嫪毐封為長信侯專國事與侍中左右貴臣俱博飲酒醉爭言而鬭瞋目大呼桓子新論曰余前為典樂大夫有鳥鳴於庭樹上而府中門下皆為憂懼後余與典樂謝俟爭鬭俱坐免去風俗通曰臨淮有一人持一疋縑到市賣之道遇雨披戴後人求共庇廕授與一頭雨霽當别因共爭各云我縑詣府自言丞相薛宣呼騎吏中斷縑各與半後人濫受因前撮之縑主稱怨宣然後知責之具服
又曰俗説二人共澡手令人爭鬭良無異器當共澡者其祝曰人相愛狗相嚙言狗鬭時灑之以水便自解也又曰坐不移罇俗説移罇令人爭鬭
典論曰汝南許劭與族兄靖俱避地江東保呉郡爭論於太守許貢座至於手足相及
郭璞易洞林曰殷洪喬令吾作卦得大壯之夬語之云慎勿與許姓者共事田作也必鬭相傷殷還宣城遂與許姓共田田熟有所爭此人舉杖欲撞之喬退思中間之戒辭謝僅乃得休
夢書曰鶉鷃為鬭夢見鶉鷃主鬭
嵇康太師箴曰若㑹酒坐見人爭語其形勢似欲轉盛便當捨去此鬭之兆也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七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八
酣醉
説文曰酣樂酒也
又曰酒卒曰醉各卒其度量不至於亂也一曰瀆也又易曰有孚於飲酒無咎濡其首有孚失是〈飲酒有思信而無保言猶濡其首有孚失是况酒無節至濡首雖有飲酒之信且失不醉之節明飲酒有節濡首不可不戒也〉象曰飲酒濡首亦不知節也
毛詩曰既醉言太平也既醉以酒既飽以德
又曰幽王荒廢䙝近小人飲酒無度沉湎淫泆是曰既醉不知其郵既醉而出並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謂伐德左傳曰重耳及齊齊桓公妻之公子安之姜曰行也公子不可姜與子犯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
史記曰范雎事魏中大夫須賈使齊雎從齊襄王聞雎辯乃使人賜雎牛酒須賈以為雎持國事告齊故得此饋還以告魏齊齊大怒使舍人笞雎拆脅摺齒雎佯死即裹以簀置厠中賔客飲酒醉更溺雎雎從簀中謂守者曰能出我我厚謝公守者乃請棄簀中死人齊醉曰可矣
又曰齊威王置酒後宫召淳于髠賜問曰先生能飲幾許而醉髠曰飲一斗亦醉飲一石亦醉王曰先生飲一斗而醉迺能飲一石哉髠曰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髠恐懼俯伏而飲一斗徑醉若州閭之㑹男女雜坐前有墮珥後有遺簪髠竊樂此飲可八斗堂上燭滅主又留髠而出送客羅襦衿解微聞薌澤當此之時髠心最欣能飲一石
又曰曹參為漢相國無所變更一遵蕭何日飲醇酒卿大夫以下皆欲言來者參輒飲酒醉而後去終莫能開説
又曰景帝召程姬有所避而飾侍者唐兒使夜進上醉不知以為程姬而幸之遂有娠及生子命曰發為長沙王
漢書曰漢髙祖為泗上亭長亭中吏無所不狎侮好酒及色常從王媼武負貰飲酒醉卧武負王媼見其上常有怪此兩家常拆券棄債
又曰髙祖被酒夜經澤中令一人前前者還報曰前有大蛇當徑髙祖醉曰壯士何畏乃前拔劒斬蛇分為兩道開行數里醉因卧
又曰萬石君徙居陵里内史慶醉歸入外門不下車萬石君聞之不食慶恐肉袒請罪不許舉宗及兄建肉袒萬石君讓曰内史貴人入閭里里中長老皆走匿而内史坐車中如故乃謝罷慶慶及諸子入里門趍至家又曰衞青伐匈奴右賢王當青等以為漢兵不能至飲醉漢兵夜至圍右賢王驚而夜逃
又曰李廣當斬贖為庶人與故潁隂侯屏居藍田南山射獵嘗夜從一騎出從人田間飲還至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宿廣亭下
又曰陳遵為京兆尹嗜酒每大飲賔客滿堂輒閉門取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有部刺史奏事過遵值其方飲刺史候遵宿醉時突入見遵母乃叩頭白當對尚書有期㑹乃令從後閤出去遵雖嘗醉然事亦不廢又曰邴吉始於官屬掾史務掩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吉馭吏嗜酒數逋蕩嘗從吉出醉嘔丞相車下茵西曹主吏白欲斥之吉以醉飽之失去是使此人將復何所容西曹忍之此不過汙丞相車茵耳遂不去
東漢觀記曰更始納趙萌女為夫人有寵遂委政於萌日夜與婦人飲讌後庭羣臣欲進言事輒醉不能見乃令侍中坐帳内與諸將語識非更始聲出皆怨
謝承後漢書曰劉寛為太尉嘗朝見寛被酒沉醉伏地睡詔問太尉醉耶寛仰對曰臣不敢醉但任重責大憂心如醉
魏志曰徐邈字景山魏國初建為尚書郎時科禁酒而邈私飲沉醉校事趙達問以曹事邈曰中聖人達白太祖甚怒度遼將軍鮮于輔平曰醉客謂清酒為聖人濁酒為賢人邈性脩慎偶醉言耳後文帝踐祚問邈曰頗復中聖人不對曰宿瘤以醜見知微臣以醉見識帝大笑顧左右曰名不虛也
又曰曹仁為蜀兵所圍太祖以曹植行征虜將軍欲令救仁植醉不能受命於是罷之
蜀志曰蔣琬字公琰除廣都長先主嘗因遊觀奄至廣都衆事不理時又沉醉先主大怒將加罪戮諸葛亮請曰蔣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願主公重加察之乃不加罪
呉志曰孫權為呉王欣宴之末起自行酒虞翻伏地偽醉不持權去翻起坐權於是大怒欲手擊之大司農劉基起抱權諫曰大王以三爵後殺善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權曰曹孟德尚殺孔文舉孤於虞翻何有哉基曰孟德輕害名士天下非之今大王躬行仁德欲與堯舜比隆由是得免權因勅左右自今酒後言殺皆悉不得殺
又曰孫皓大㑹羣臣王蕃沉醉蝢伏皓疑而不悦舉蕃出以蝢之請還酒亦小解蕃性有威嚴行止自若皓大怒呵左右於殿下斬之
魏典略曰董卓雖親愛吕布然時醉酒則罵之以刀劒擊之不中布恐終被害乃先畜死士以㦸刺卓卓曰布何在布曰有詔遂殺之
又曰時苗字得胄出為壽春令揚州治在其縣時蔣濟為治中苗以初至往欲謁濟濟素嗜酒適㑹其醉不能見恚恨還刻木為人署曰酒徒蔣濟豎之於牆下旦夕射之
又曰丁沖為司𨽻校尉後數歲過諸將飲酒美不能止醉爛腸死也
晉書曰羊曇者太山人知名士也少為謝安所愛重安薨後輟樂彌年行不由西州門嘗由石頭大醉扶路唱樂不覺至州門也左右白曰此西州門曇悲感不已以䇿扣扉誦曹子建詩曰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因慟哭而去
又王㳟𫝊曰㑹稽王道子置酒於東府尚書令謝石因醉為委巷之歌恭正色曰居端右之重集藩王之第而肆淫聲欲令羣下何所取則石深銜之
又曰王蘊素嗜酒末年尤甚及在㑹稽略少醒日然猶以和簡為百姓所悦
又顧榮𫝊曰齊王冏召為大司馬主簿冏擅權驕恣榮懼及禍終日昬酣不綜府事以情告友人長樂馮熊熊謂冏長史葛旟曰以顧榮為主簿所以甄拔才望委以事機不復計南北親疏欲平海内之心也今府大事殷非酒客之政旟曰榮江南望士且居職日淺不宜輕代易之熊曰可轉為中書侍郎榮不失清顯而府更收實才旟然之白冏以為中書侍郎在職不復飲酒人或問之曰何前醉而後醒耶榮懼乃復更飲
晉中興書曰畢卓字茂世為吏部郎比舍郎釀熟卓因醉夜至其甕間取酒飲之掌酒者縳卓郎往視之釋縛宴於甕側取醉而去
又曰周顗代戴淵為䕶軍尚書紀瞻置酒請顗及王導等二十人顗荒醉失儀復為有司所奏
檀道鸞晉書曰桓𤣥詣㑹稽王道子道子已醉對𤣥張目矚四座云桓溫作賊𤣥見已醉勢難測伏地流汗宋書曰荆州刺史王忱范太外弟也忱嗜酒醉輒累旬及醒則儼然端肅太謂忱曰酒雖㑹性亦所以傷生也又曰孔顗使酒仗氣每醉輒彌日不醒僚類之間多所凌忽尤不能曲意權倖莫不畏而疾之
又曰陶潛嘗九月九日無酒出宅邉菊藂中坐久之值王宏送酒至便酌大醉而歸
崔鴻後趙録曰石勒制法甚嚴兼諱胡尤峻有醉胡乘馬突入止車門勒怒謂宫門小執法馮翥曰夫人君為令將使下之無犯吾尚望威行天下况於宫閣之間向馳馬入門為是何人而不彈白縱之耶翥惶懼忘諱對曰向醉胡乘馬馳入甚呵衞之而不可與語所謂互鄉難與言小人所不能制勒笑曰胡正自難與言恕不罪崔鴻前秦録曰建武十四年堅宴羣臣於釣臺以秘書監朱肜為酒正堅曰今日之飲酒當以落池為限史典論曰荆州牧劉表跨有南土子弟驕貴並好酒為三爵大曰伯雅次曰仲雅小曰季雅伯受七升仲受六升季受五升又設大鍼於坐端客有醉酒寢地輒以劖〈音纔〉刺驗其醒醉是醜於趙敬侯以筒酒灌人也大駕都許使光禄大夫劉松北鎮袁紹軍與紹子弟宴飲松常以盛夏三伏之際晝夜酣飲二方化之故南荆有三雅之爵河朔有避暑之飲
又曰中常侍張讓子奉為太醫令與人飲酒輒繫引衣裳發露形體以為戯樂將罷又亂其履舄使小大差踦〈音紀〉無不傾倒僵仆踒跌手足因隨而笑之
襄陽耆舊記曰襄陽城南有池山季倫毎臨此池未曾不大醉而還恒曰此我髙陽池也襄陽城中兒歌之曰山公何處去往至髙陽池日夕倒載歸酩酊無所知時時能騎馬倒著白接䍦舉鞭問葛彊何如并州兒韓詩外傳曰趙簡子與諸大夫飲於洪波之臺酒酣簡子涕諸大夫皆出走曰臣有罪而不自知也簡子曰大夫無罪昔友周舍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衆人之唯唯不若直士之諤諤
費禕别傳曰孫權毎别置好酒以酌禕視其已醉然後問以國事并論世務辭難累至禕輒辭以醉退而撰次所問事條答無所遺失
吕氏春秋曰秦繆公之時西戎强繆公遺以女樂戎王大喜以其故數飲日夜不休左右有言秦冦之至因按弓而射之秦冦果至戎王醉而卧於樽下卒生縳而擒之博物志曰人中酒醉不解浴之以湯至漬則愈湯亦作酒氣味
又曰昔有人名元石從中山酒家酤酒酒家與之千日酒不語其節度至家而醉家以為死而葬之酒家計滿千日乃憶之往索元石元石家云亡來三年服已闋矣乃至家掘而問之元石起於棺中
説苑曰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燭滅有引美人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王曰賜人酒使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令曰與寡人飲不絶冠纓者不歡羣臣皆絶其冠纓乃止
世説曰周伯仁有德量深達危亂過江積年恒大飲酒嘗經三日醒時人謂三日僕射
又曰張華既貴有少時知識來候之華屏官事與共飲九醞酒為酣暢其夜醉眠張華常飲此酒醉眠輒使左右轉側至覺左右依常為張公轉側其友無轉側者至明起友人猶不寤張公曰咄此必死矣使就視之酒果穿腹流牀下滂沱
又曰山公曰嵇叔夜之為人也巖然若孤松之獨立及其醉也嵬峨若玉山之將頽
又曰杜預為荆州刺史與襄陽時有讌集大醉閉齋獨眠或見一大蛇垂頭牀邉吐
語林曰周伯仁過江恒醉止有姊喪三日醒姑喪三日醒也
又曰周伯仁在中朝能飲一斛酒過江雖曰醉然未嘗飲一斛以無其對也後有舊對忽從北來相得欣然乃出二斛酒共飲之既醉伯仁得眠眠覺問共飲者何在曰西廂問得轉不答不得轉伯仁曰異事使視之脅腐而死
十洲記曰瀛洲有玉膏如酒味名曰玉酒飲數升輒醉令人長生
俗記曰宋禕死後葬在金城南山對琅琊郡門袁山松為琅琊太守毎醉輒乘輿上宋禕冢作行路難歌列子曰子產相鄭有兄曰公孫朝好酒朝之室聚酒千鐘積麴成封糟糠之氣逆於鼻方其荒醉不知世道之安危
魯連子曰楚王成章華臺酌諸侯酒魯君先至悦之故醉與之大屈之弓不琢之璧已而悔之魯君懼乃歸之莊子曰醉者之墜車也希死形體與人同其悟物與人異何則其神全也
尸子曰赤縣洲者實為崑崙之虛其東則滷水島山左右蓬萊玉紅之草生焉食其一實醉卧三百歲而寤韓子曰楚共王與晉厲公戰於鄢陵楚師敗績共王傷目司馬子反渴而求飲穀陽豎操觴而進子反王欲復戰召子反議子反醉乃辭以疾王入其幕酒臭旋師而斬之
韓子曰紹緇昧醉而亡裘梁君曰醉足以亡裘乎答曰紂以酒亡天下而况裘乎
又曰紂為長夜飲失日問於左右盡弗知日使人問箕子謂其從曰為天下王而一國皆失日天下其危矣一國皆不知而我獨知之我其危矣辭以醉而不知也又曰齊桓公飲酒醉遺其冠恥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國者之恥也公胡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發囷倉賜貧窮論囹圄出薄罪處三日而民歌之曰公乎公乎胡不復遺其冠乎
淮南子曰夫醉者俛入城門以為七尺之閨超江淮以為尋常之溝酒濁其神也
陶淵明詩序曰余偶有名酒無日不飲顧影獨盡忽焉復醉
諸葛亮集曰亮戒子曰夫酒之設合禮致情適體歸性禮終而退此和之至也主意未殫賔有餘倦可以至醉無致迷亂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七
<子部,類書類,太平御覽>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八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三十九
簡傲 揶揄
簡傲
詩曰兕觵其觩㫖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
禮曰傲不可長欲不可縱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春秋曰衞侯饗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傲甯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論語曰居簡而行簡無乃太簡乎
韓詩外傳曰田子方之魏魏太子從車百乘迎之於郊太子再拜謁子方不下車太子不悦曰敢問何如則可以驕人矣子方曰吾聞以天下驕人而亡者有矣以一國驕人而亡者有矣由此觀之則貧賤可驕人矣失志不得則授履而之秦楚耳安往而不得貧賤乎於是太子再拜而後退子方遂不下車
孔藂子曰子思居衞曾子謂子思曰昔吾從夫子巡於諸侯未嘗失其人臣之禮而猶聖道不行今吾觀子有傲世之心無乃不容乎子思曰時移勢異各有宜也當吾先君周制雖毁君臣固位上下相持欲行其道不勞以求之則不能入也今天下諸侯方欲力爭競招英雄以自輔翼此得士則昌失士則亡之秋也不自髙人將下吾不自貴人將賤吾舜禹揖讓成湯用師非故相詭乃時也
華嶠後漢書曰趙壹字元淑恃才倨傲為鄉里所擯東觀漢記曰博士范升奏曰伏見太原周黨解履升華轂陛下見帝庭偃蹇慠慢逡巡進退臣願與並論靈臺之下
魏畧曰丁謐少不肯交遊但博觀書傳為人亢毅頗有才略太和中常於鄴借人空屋居其中而諸王亦欲借之不知謐已得直開門入謐望見王交脚卧不起而呼其奴客曰此人等促呵使去王怒其無禮還具上聞之明帝收繫鄴獄以其功臣子原之
蜀志簡雍字憲和涿郡人與先主有舊性簡傲跌蕩在先主座席猶箕倨傾倚威儀不肅自從適諸葛亮已下則獨擅一榻傾枕卧語無所為屈
蜀志彭羕字永年廣漢人身長八尺貌甚偉姿性驕傲多所輕忽唯敬同郡秦子整
王隠晉書曰魏末阮籍有才而嗜酒荒放露頭散髮裸袒箕倨作二千石不治官事日與劉伶等共飲酒歌呼時人或以籍生在魏晉之交欲佯狂避時不知籍本性自然也
干寳晉記曰吕安友嵇康相思則命駕千里從之或遇其行康兄喜位至方伯拭席而待弗之顧也獨宿車中康母設酒求康兒共戯則去
鄧粲晉記曰劉伶常着袒服而乘鹿車客有詣伶值其裸袒責伶伶笑曰吾以天為屋以屋為褌諸君不當入禈又何怨乎其自任若此
又胡母輔之過河南門下將飲酒河南卒王子博倨坐其傍輔之叱使取火水博曰我卒也唯不乏吾事安能為人使輔之與語歎曰吾弗及也因言河南尹以為功曹
習鑿齒漢晉陽秋曰陳蹇兄丕有名於世與夏侯元親交元拜其母蹇時為中領軍聞元㑹於其家悦而歸既入戸元曰相與未致於此蹇當戸立良久曰如君言乃趨而出意氣自若元大以此知之
後魏書曰李栗雁門人也性簡慢怙寵不率禮度毎在太祖前舒放倨傲不自祗肅笑唾任情太祖積其宿憤天興三年遂誅之於是威嚴始厲制勒羣下盡卑謙之禮自栗始也
後魏書曰元順字子和起家為給事中時尚書令髙肇帝舅權重天下人士望塵拜伏順曾懐刺詣肇門門者以其年少答云在座大有賔客不肯為通順叱之曰任成王兒可是賤也及見直往登牀捧手抗禮王公先達莫不怪懼而順辭吐傲然若無所覩肇謂衆曰此兒豪氣尚爾况其父耶
晉中興書曰蔡謨讓司徒孝宗臨軒遣侍中璩黄門郎丁纂徵謨謨陳疾篤使主簿謝攸對自平旦至日中使者十餘反而謨不至孝宗時年八歲甚怪之亟問左右曰所召何人何以至今不來軒臨何當竟㑹稽王曰蔡公傲違上命無人臣之禮若人主卑屈於上大義不行於下亦不復知所以為治於是奏送謨廷尉以正刑書謨恨率子弟素服詣闕稽顙到廷尉待罪皇太后詔可依舊制免為庶人
沈約宋書曰㑹稽太守孟顗事佛精懇而為謝靈運所輕嘗謂顗曰得道應須慧業文人生天當在靈運前成佛必在靈運後顗深恨此言
禰衡傳曰衡字正平建安初自荆州北遊許都恃才慠逸臧否過差見不如己者不肯與言語人皆以是憎之文士傳曰阮籍從容曰平生曾遊東平縣樂其土風願得為東平太守文帝大悦即從之籍便騎驢徑到郡堂皆壊壁鄣内外相望敎令清當十餘日便騎驢歸淮南子曰賔有見人於季子者賔出季子曰子之賔獨有三過望我而笑是慢也談語而不稱師是叛也交淺而言深是亂也賔曰望君而笑是公也談語不稱師是通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故季之賔客一體也或以為小人或以為君子視之異也
物理論曰今有吕子義清賢仕為率更令有人就之宿非其度數之内子義燃燭危坐通曉目不轉睛膝不移處
㑹稽典録曰嚴光一名遵帝引入論故舊累日因共卧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帝坐甚急帝曰朕故人嚴子陵共卧耳
語林曰羅含在宣武坐人介與他人相識含正容曰所識已多不煩復爾
世説曰王子猷作桓溫車騎參軍桓謂王曰卿在府久當相料理王初不答直髙視手板拄頰云西山朝來致有爽氣
應璩與崔元書曰豈有亂首抗巾以入都城衣不在體而以適人乎昔戴叔鸞箕坐見邊文祖此皆衰世之慢行也
晉書曰何綏性既輕物翰札簡傲城陽王尼見綏書疏謂人曰伯蔚居亂而矜豪乃爾豈其免乎
晉書曰謝奕與桓溫善溫辟為安西司馬猶推布衣好在溫座岸幘嘯詠無異常日桓溫曰我方外司馬又曰王獻之嘗經呉郡聞顧辟疆有名園先不相識棄肩輿逕入時辟疆方集賔友而獻之遊厯既畢傍若無人辟疆勃然數之曰傲主人非禮也以貴驕士非道也失是二者不足齒之傖耳便驅出門
又曰王恬字導子性傲誕不拘禮法謝萬嘗造恬既坐少頃恬便入内萬以為必厚待己殊有喜色恬久之乃沐頭髮而出據胡牀於庭中曬髮神氣傲邁竟無賔主之意萬悵然而還
又曰王徽之字子猷性卓犖不羈為大司馬桓溫參軍蓬首散帯不綜府事又為車騎桓冲騎兵問卿署何曹對曰似是馬曹又問管幾馬曰不知馬何由知數又問馬比死多少曰未知生焉知死嘗從冲行值暴雨徽之因下馬排入車中謂曰公豈得獨擅一車
又曰劉伶嘗著袒服乘車客有詣伶值其裸袒責伶伶曰吾以天為屋以屋為褌諸君不當入中
又曰謝萬既受任北征矜豪傲物常以嘯詠自髙未嘗撫衆兄安身憂之自隊主將師已下安無不慰勉謂萬曰汝為元帥諸將宜數接對以悦其心豈有傲誕若斯而能濟事也萬乃召集諸將都無所説直以如意指四座云諸將皆勁卒諸將益恨之
又曰周顗王導甚重之嘗枕顗膝而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也答曰此中空洞無物然足容卿輩數百人導亦不以為忤又於導座傲然嘯詠導云卿欲希嵇阮耶顗曰何敢近捨明公逺希嵇阮
又曰王澄為荆州刺史澄將之鎮送者傾朝澄見樹上鵲巢便脱衣上樹探鷇而弄之神氣蕭然傍若無人劉琨謂澄曰卿形體散朗而内實動俠以此處世難得其死澄黙然不答
宋書曰張敷遷中書舍人與狄當周赳並管要務以敷同省名家欲詣之赳曰彼若不相容便不如不往詎可輕往耶當曰吾等並已員外郎何憂不得共坐敷先設二牀去壁三四尺二客就席酬接甚歡既而呼左右曰移吾牀逺客赳等失色而去
又曰陶潛有造之者設酒潛若先醉便語客曰我醉欲眠卿可去
宋書曰張敷永初初遷祕書郎嘗在省直中書令傅亮貴宿接要聞其好學過候之敷卧不即起亮怪而去齊書曰張欣泰領羽林監欣泰通涉雅俗交結多是名素下直輒遊園池著鹿皮冠衲衣錫杖挾素琴有以啓世祖曰將家兒何敢作此舉止
齊書曰丘靈鞠好飲酒臧否人物在沈淵座見王儉詩淵曰王令文章大進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此言達儉靈鞠宋世文名甚盛入齊頗減蓬髮㢮縱無刑儀不治家業王儉謂人曰丘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
梁書曰何㸃雖不入城府而遨遊人世不簪不帯或駕柴車躡草屩恣心所適致醉而歸士大夫多慕從之時號為通𨼆
隋書曰崔儦毎以讀書為務負恃才地忽略世人大署其戸曰不讀五千卷書者無得入此室數年之間遂博覽羣言多所通涉
唐書曰鄭仁表洎之子也文章尤稱俊拔然恃才傲物人士薄之自謂門地人物文章具美嘗曰天瑞有五色雲人瑞有鄭仁表劉鄴少時投文於洎仁表兄弟嗤鄙之咸通末鄴為宰相仁表竟貶死南荒
又曰崔元翰入朝為太常博士禮部員外郎竇參輔政用為知制誥詔令溫雅合於典謨然為太剛褊簡傲不能取容於時毎發言論略無阿徇忤執政㫖故掌誥二年而官不遷
又曰李白常醉令髙力士脱靴由是斥去乃浪迹江湖終日沉醉時侍御史崔宗之謫官金陵與白詩酒唱和嘗月夜乘舟自采石達金陵著白衣宫錦袍於舟中顧瞻嘯傲傍若無人初賀知章見白賞之曰此天上謫仙人也
揶揄
説文曰人相笑曰揶揄
東觀漢記曰光武令王霸至薊市中募人將以擊王郎市人皆大笑擧手揶揄之霸慙遽而返
續晉陽秋曰襄陽羅友家貧嗜酒伺人祠祀往乞餘在桓溫府屢以貧乞禄溫以其誕肆許而不用同府人有得郡者溫為坐别友亦被命至尤晩溫問之答曰民欽道嗜味昨奉敎乃守旦出門於中途遇一鬼大見揶揄曰見汝送人作郡不見人送汝作郡民始怖終慙不覺淹緩溫笑用之為郡也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九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四十
真愚〈如愚附〉 愚怯
知怯 盜竊
真愚
毛詩鴻雁曰惟彼愚人謂我宣驕
韓詩外𫝊曰盤石千里不為有地愚人千億不為有民論語曰唯上知與下愚不移
又曰柴也愚參也魯
又曰孔子謂仲由汝聞六言六蔽矣乎對曰未也居吾語汝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
家語曰孔子曰勇而好問必勝智而好謀必成愚者反是是以非其人告之弗聽非其地樹之弗生得其人如聚沙而雨之〈言立入也〉非其人如㑹聾而鼓之處重擅寵專事如賢愚者之情也
東觀漢記曰上破賊入漁陽諸將上尊號上不許議曹掾張祉言俗以為燕人愚方定大事反與愚人相守非計也上大笑
漢晉陽秋曰司馬文王問劉禪曰頗思蜀不禪曰此間樂不思蜀也卻正聞之求見禪曰若王後問宜泣而後答㑹王復問禪曰先人墳墓逺在隴蜀乃心西望無日不思因閉其眼王曰何以似卻正語耶禪驚視曰如尊命左右皆大笑
王隱晉書曰䜟書有蝦蟇當貴惠帝在宫時出問左右此鳴蛙為官乎為私乎賈𦙍對曰在官地中為官蝦蟇在私地中為私蝦蟇於是世間遂傳此語
後魏書曰宋弁族弟鴻貴為定州北平府參軍送戍兵於荆州坐取兵絹四百疋兵欲告之乃斬兵十人又疏凡不達律令見律有梟首之罪乃生斷其手以水澆之然後斬決尋坐伏法時人哀兵之苦笑鴻貴之愚續晉陽秋曰顧愷之於夜月下長詠自云得先賢風致謝瞻遙稱讚之愷之得此彌自力忘倦瞻將眠語搥脚人令代焉愷之不覺其異遂幾旦而後止
沈約宋書曰劉義基封營道縣侯凡鄙無識毎為始興王濬兄弟所戯濬嘗謂義基曰陸士衡詩曰營道無烈心其何意苦阿父如此義基曰下官初不識士衡何忽見苦
廣陵列士傳曰呉武字季濟篤學好古師事陳仲考子升性頑愚考曰父子情重不忍戮之卿可為吾敎也趙書曰石肇前石之昆弟也前石既貴肇在軍中不能自達人送詣前石前石哀之拜建威將軍以肇無才力毎髙選參佐補之為聘廣川劉興兄女肇甚懼之拜長樂太守治官毎入門動稱阿劉敎可爾不可爾時人以為嗤謠
鬻子曰愚者不自謂愚見於言語者雖自謂智人皆謂之愚也
列子曰宋人有於道得人遺契者歸而藏之宻數其齒告鄰人曰吾富可得矣
又曰𣏌國有人憂天崩地墜身無所寄廢寢與食又有憂彼所憂往曉之曰天積氣耳其人曰天果積氣日月星宿不當墜耶對曰日月星宿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只使墜亦不能中傷其人曰奈地壊何對曰地積塊耳充塞四虛何憂其壊其人大喜
荀卿子曰宋之愚人得燕石於梧臺之東歸而藏之以為大寳周客觀之掩口而笑曰此燕石也其與瓦甓不差主人大怒曰商賈之言醫匠之口藏之愈固守之彌謹
莊子曰人有畏影惡迹而去之走者舉足愈數而迹愈多走疾而影不離自以為尚遲疾走不休絶力而死韓子曰燕李季好逺出其妻有士李季至士在内中妻患之乃令士裸而解髮直出門吾屬陽不見也於是士從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也季婦曰為之奈何宜取五牲之矢浴之季曰諾乃浴矢
又曰鄭有人身買履者先自度其足而買之及至市得履乃曰吾忘度乃歸取之頃返市罷遂不得履人曰何不試以足曰寧信度數無自信也
又曰宋人有耕者田中有株兔走松株折頸而死因釋耕而守株為宋國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民皆守株之心也
吕氏春秋曰范氏之亡也百姓有得鐘者欲負之則鐘大不可負以搥毁之恐人聞而奪已也遽掩其耳惡人聞也
又曰楚人有涉江者其劒自舟中墜於水遽刻其舟曰是吾劒之所從墜處舟止從其所刻入水求之
淮南子曰楚人有東家母死其子哭而不悲西家子見之歸謂其母曰社何憂速死吾必悲哭社〈淮南間謂母為社〉又曰故聖人同死生愚人亦同死生聖人同死生通於分理也愚人之同死生不知利害之所在也
符子曰鄭人有逃暑於孤林之下者日流影移而徙袵以從隂及至暮反席於樹下及月流影移復徙袵以從隂而患露之濡於身其隂逾去而其身逾濕是巧於用晝而拙於用夕奚不處曜而辭隂反林自露此亦愚之至也
笑林曰漢司徒崔烈辟上黨鮑堅為掾將謁鮑自慮不過問先到者儀適有答曰隨典儀口喝既謁讚曰可拜堅亦曰可拜讚者曰就位堅亦曰就位因復着履上座將離席不知履所在讚者曰履着脚堅亦曰履着脚也又曰平原陶邱氏取渤海墨台氏女女色甚美才甚令復相敬已生一男而歸母丁氏年老進見女聓女聓既歸而遣婦婦臨去請罪夫曰曩見夫人年德以衰非昔日比亦恐新婦老後必復如此是以遣實無他故崔駰與竇憲牋曰交淺而言深者愚也在賤而望貴者惑也
如愚
論語為政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愚
又公冶長曰甯武子邦有道則智邦無道則愚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
華陽國志曰王長文字德雋天姿聰警察孝廉不就遂陽愚嘗着絳衣帽牽猪過市中乞人與語偽不聞常騎牛周遊
説苑曰齊桓公獵逐鹿入谷中見一老公問是為何谷對曰為愚公之谷以臣名之臣故畜㹀牛生子大賣之而買馬少年曰牛不能生馬遂持駒去家鄰以臣為愚故名愚公之谷
愚怯
釋名曰怯脅也見敵恐脅也
焦贛易林曰任將力薄駑孱思怯如蝟見鵲不敢拒格韓詩外傳曰崔杼殺莊公陳不占東觀漁者聞君難將往死之飡則失哺上車失軾僕曰敵在數百里外今食則失哺上車失軾雖往其有益乎陳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遂驅車比至門聞鼓鐘之音闕㦸之聲遂駭而死君子聞之曰陳不占可謂志士矣無勇而能行義天下鮮矣
東觀漢記曰杜篤仕郡文學掾以目疾二十餘年不窺京師篤外髙祖破羗將軍辛武賢以武略稱篤常歎曰杜氏文明善政而篤不任為吏辛氏秉義經武而篤又怯於事外内五世至篤衰矣
沈約宋書曰周朗兄嶠為呉興太守賊劭弑立隨王誕舉義於㑹稽劭加嶠冠軍將軍誕檄又至嶠素恇怯迴惑不知所從為府司馬邱珍孫所殺
又曰劉彦節少以宗室清謹見知齊髙帝輔政彦節知運祚將遷宻懐異圖及沈攸之舉兵齊髙帝入朝堂袁粲鎮石頭潛與彦節反諸大將黄回等謀夜㑹石頭詰旦乃發彦節素怯騷擾不自安日晡後便自丹陽郡車載婦女盡室奔石頭臨去婦蕭氏强勸令食彦節歠羮冩胷中手振不自禁事敗被殺
趙書曰石勒屯葛陂值天雨不息勒長史刁應勸勒降晉勒啾然而嘯張賔勸勒還北勒欣然曰賔計是也應宜斬明其性怯可退為將軍
孫卿子曰夏首之南有人曰涓濁梁其人愚善畏明月而宵行俯見其影以為伏鬼仰見其髮以為伏魅匍踣而走比至其家失氣而死
慎子曰有勇不以怒反與怯均也
吕氏春秋曰夫民無常怯有義則實實則勇無氣則虛虛則怯怯勇虛實其所由甚微不可不知
淮南子曰怯者夜見立表以為鬼見寢石以為兕懼掩其氣也〈掩奪也〉
抱朴子曰拙人得公輸之斤斧不能以成雲梯怯者得馮婦之刀㦸不能以格兕虎
智怯
韓詩外傳曰楚白公之難有杜之善者辭其母將死君其母曰死君可乎杜之善曰聞事君者内其禄而外其身今所養母者君之禄也請往死之比至朝三廢車中其僕曰子懼何不返也杜之善曰懼吾私也死君公也吾聞君子不以私害公遂往死也
家語曰或問孔子曰顔淵何人曰仁人也丘弗如也子貢何人曰辨人也丘弗如也子路何人曰勇人也丘弗如也客曰三子者皆賢於夫子而服役何也孔子曰丘能仁且忍辨且訥勇且怯以三子之能易丘之道弗如也
史記曰管仲曰吾嘗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
又曰淮隂屠中少年有侮韓信者曰若雖長大好帯劒中情怯耳衆辱之曰能死刺我不能出我跨下信視之俛出跨下匍匐一市人皆笑信怯也
尸子曰聖人畜仁而不主仁畜智而不主智畜勇而不主勇昔齊桓公脅於魯君而獻地句踐脅於㑹稽而身宫之趙襄子脅於智伯而以顔為愧其卒桓公臣魯君句踐滅呉襄子以智伯為戮此為勇而能怯智也
盜竊
易繫辭曰慢藏誨盜冶容誨淫
又曰負且乘致冦至盜之招也
禮記月令曰季秋行冬令則國多盜賊
左傳僖中曰介之推曰竊人之財猶謂之盜况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
又昭公中曰鄭子産有疾謂子太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德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太叔為政不忍猛而寛於是鄭國多盜取人於萑苻之澤太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之言不及於此興徒兵以攻萑苻之盜盡殺之盜少止
論語顔淵曰季康子患盜問於孔子孔子對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家語子貢為信陽宰將行辭於孔子孔子曰勤之慎之奉天之時無奪無伐無暴無盜子貢曰賜也少事君子豈以盜為累哉孔子曰爾未之詳夫以賢代不賢是之謂奪以不肖代賢是之謂伐緩令急誅是之謂暴取善自與是之謂盜非竊財之謂也
史記曰秦昭王囚孟嘗君謀欲殺之孟嘗君使人私昭王幸姬求解姬曰妾願得君狐白裘比孟嘗君有一狐白裘值千金天下無雙入獻昭王無他裘孟嘗君患之徧問客莫對最下座為狗盜者曰臣能得乃夜為狗以入秦宫藏中取所獻狐白裘至以獻秦幸姬幸姬為言昭王釋孟嘗君
又曰有盜髙廟座前玉環捕得文帝怒下廷尉治之張釋之案律盜宗廟服御物者奏棄市
漢書曰彭越字仲昌邑人常漁鉅野澤中為盜
又曰龔遂字少卿山陽人宣帝時渤海左郡歲饑盜賊並起二千石不能擒制上選能治者御史舉遂可用上以為渤海太守問曰渤海廢亂君欲何以息盜賊對曰海濵遐逺不沾聖化其民困於饑寒而吏不恤故使弄陛下之兵於潢池中耳今欲使臣勝之耶將安之也臣聞理亂民如理亂繩唯緩之而後可
呉志曰孫堅與父之錢塘㑹海賊胡玉等取賈人財物岸上分之堅追斬一級
晉書曰蔡裔有勇氣嘗二盜入室裔不知拊牀一呼二盜俱殞
又曰王獻之夜卧齋中而有偷入其室盜物獻之徐曰偷兒青氊我家舊物可特置之羣偷驚走
崔鴻十六國春秋後趙録曰徐龕勇果薄行舊為刼盜者無不歸之公行掠抄迅如風雨
北齊書曰宋世良字元友為清河太守郡東有南曲隄成公一姓阻而居之羣盜多萃於此人為之語曰寧使東呉㑹稽不厯成公曲隄世良施八條以制盜盜奔他境人又謠曰曲隄之險賊何益但有宋公自屏跡吕氏春秋曰秦繆公乘馬車敗右服失而野人取之繆公自往求馬見野人方將食之於岐山之陽繆公笑曰食駿馬之肉不飲酒余恐其傷汝也遍飲而去處一年韓原之戰晉人已環繆公之車矣嘗食馬肉三百餘人畢力為繆公疾鬭大尅晉軍反獲惠公以歸
莊子曰將為胠篋探囊發匱之盜為守備則必攝緘縢固扄鐍此世俗所謂智也巨盜至則必負篋擔囊而趍唯恐緘縢扄鐍之不固然向所謂智者不乃為大盜積者乎
又曰絶聖棄智大盜乃止摘玉毁珠小盜不起
列子曰晉國苦盜有郗雍者能視盜之貌察其眉睫之間而得其情晉侯使視千里無遺一焉晉侯大喜告趙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國盜為之盡矣文子曰君司察而得盜盜不盡矣且郗雍必不得其死俄羣盜謀曰吾所以窮者郗雍也遂戕之晉侯聞大駭召文子曰果如子言然取盜何方文子曰君欲無盜舉賢而任之遂取隨㑹為政而羣盜奔秦焉
又曰牛⿰者上地之大儒之邯鄲遇盜於耦沙之中盡取其衣車牛步而去視之欣然無憂怯之色盜追而問其故曰君子不以所養害其所以養盜曰嘻賢矣彼往見趙君以我為事必困乃相與追而殺之
又曰東方有人曰爰旌目將有所適而餓於道狐父之盜曰邱見而下壺飡以餔之爰旌目三餔而後能視曰子能何為者也曰我狐父之人邱也爰旌目曰嘻女非盜耶胡為而食我吾義不食子之食也兩手據地而嘔之不出喀喀然而死
淮南子曰楚將子發好求伎道之士有善為偷者往見曰聞君求伎道之士臣楚市偷也願以伎修一卒子發備見而禮之無幾何齊興師伐楚子發將師以當之兵三却於是市偷請曰臣有薄伎願君行之子發曰諾偷則夜出解齊將軍之綢帳而獻之子發使歸之明夕復往取其枕又使歸之明夕復往取其簪又使歸之於是齊師大駭將軍與軍吏謀曰今夕不去楚軍恐取吾首即還
秦子曰孔文舉為北海相有母病差者思食新麥家無乃盜鄰熟麥而進之文舉聞之特賞盜而不罪
抱朴子曰夷吾奪田不可以薄蕭何竊妻不可以廢也郭子曰王安期為東海太守小吏盜池中魚綱紀推之王曰與衆共之魚何足恡
皇甫士安髙士傳曰孔嵩字仲山辟公府之京師道宿下亭盜共竊其馬尋問知是嵩也乃相責讓曰孔仲山善士豈宜侵盜乎於是遂以馬還之
先賢行狀曰王烈字彥方通識達道時國中有盜牛者牛主得之盜曰邂逅迷惑從今已後將改過子既已赦宥幸勿使王烈知之
海内先賢傳曰姜肱字伯淮嘗與弟季江遇盜將奪其衣人問不言盜聞叩頭謝罪還肱衣肱不受
陳寔别傳曰有盜夜入其室立於梁上實隂見之乃起呼子孫正色訓之曰夫人不可不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惡習與性成遂至如此如梁上君子是矣盜大驚自投於地稽顙歸罪實徐譬之曰視君狀貌不是惡人宜深克己反善當由困貧今遺絹二疋自是一縣無復盜竊劉欣期交州記曰趙嫗者乳長數尺不嫁人山聚羣盜遂比郡常着金蹋踶戰退輒張帷幕與少兒通數十侍側刺史陸𦙍平之
太平御覽卷四百九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四十一
傭保 奴婢
傭保
史記曰荆軻死髙漸離乃變名姓為人傭保作於宋子〈徐廣曰宋子縣名也今屬鉅鹿〉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彷徨不能去毎出言曰彼有善不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傭乃知音召使擊筑一座稱善
又曰欒布始與彭越為家人時窮困賣傭於齊為人酒保
後漢書曰公沙穆來遊太學無資糧乃變服自傭為呉祐賃舂與語大驚遂共定交於杵臼之間
又曰杜根字伯堅永初元年舉孝廉為郎中時和熹鄧后臨朝權在外戚根以帝年長宜親政事廣與同時郎上書直諫太后大怒收執根等令盛以縑囊於殿上撲殺之執法者以根知名私語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載出城外根得蘇因得逃竄為宜城山中酒家保〈保使也言為人傭也保任而使也〉積十五年酒家知其賢厚敬待之
神仙傳曰仙人李八伯者欲授唐公房仙術乃為作傭客身作惡瘡膿澮臭惡使公房夫人䑛之瘡愈乃授丹經一卷
奴婢
説文曰奴婢皆古之罪人也
方言曰荆淮海岱雜齊之間〈俗不純為雜〉罵奴曰臧罵婢曰獲齊之北鄙燕之北郊凡民男而婢聓謂之臧女而婦奴謂之獲亡奴謂之臧亡婢謂之獲皆異方罵奴婢之醜稱也
周禮天官上酒人職曰女酒三十人奚三百人〈女酒女曉酒者凡徒男女入縣曰官奴其少財知者以為今之侍吏官奴是也〉
又秋官上司厲職曰其奴男子入於罪𨽻女子入于舂槀〈鄭司農云謂為盜賊而為奴者輸于罪𨽻舂人槀人之官也由是觀之今之奴婢古之罪人也〉凡有爵者與七十者與未齔者皆不為奴〈有爵謂命士以上也齔毁也年男八歲女七歲而毁齔〉
左傳襄四年曰裴豹𨽻也著於丹書〈𨽻罪𨽻裴豹有罪没官為奴丹書罪約也〉
論語曰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史記曰季布者楚人也項籍使將兵數窘漢王及項羽滅季布匿濮陽周氏周氏曰漢求將軍急且至臣家能聽臣臣敢進計季布許之乃髠鉗季布賣之朱家朱家心知是季布乃買而置之因誡其子曰田事聽此奴必與同食
又曰欒布為人所略賣為奴於燕燕將臧荼舉以為都尉
又曰衞青為侯家人少時歸其父使牧羊先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為兄弟有鉗徒相青官至封侯青笑曰奴一生得無笞罵即足矣安得封侯
又曰漢武帝時東置滄海郡人徒之費府庫並虛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終身為郎増秩
又曰霍光愛幸監奴馮子都常與計事
又曰薛宣奏張放驕縱奴者並乘勢為暴至求吏妻不得殺其夫
又曰原涉遣奴至市買肉奴乘涉氣與屠爭言斫傷屠者亡是時茂陵令尹翁歸新視事知涉名豪欲以厲俗遣兩使脅守涉至日中奴不出吏欲殺涉涉肉袒自縛箭貫兩耳詣廷尉門謝罪
又曰張安世家僮七百人皆有手板
又曰齊俗賤奴虜而刁間獨愛貴之桀黠奴人之所患唯刁間拔取使之終得其力
又曰王鳳羣弟爭為驕侈奴僮以千數
又曰孝宣皇帝詔曰夫褒有徳賞元功古今通義也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宿衞忠正宣德明恩守節秉義以安宗廟賞賜前後奴婢百七十人
又曰王丹盡得父財家累千金奴僮數百
又曰傅太后使謁者置諸官婢賤取之復取執金吾官婢八人
東觀漢記曰彭寵奴子宻等三人共謀刼寵寵時齋獨在便坐室中夜卧子宻等三奴縳寵着牀板告外吏大王解齋吏皆便休又用寵聲呼其室入見寵寵曰趍為諸將軍辨裝兩奴將妻入取寵物一奴守寵寵謂奴曰若小兒我素所愛今解縳當以女珠妻若小奴見子宻聽其與語遂不得解子宻收金玉衣物使寵妻縫兩縑囊夜解寵手令作記曰告城門將軍云今遣子宻等詣蘭鄉子後所其開出勿稽畱書成即斷寵及妻頭置縑囊中西入上告
又曰劉寛嘗有客遣蒼頭市酒去久大醉而還罵曰畜生遣人視奴疑必自殺寛嘗朝㑹莊嚴已訖妻使婢奉羮飜汚朝衣婢遽收之寛徐曰羮爛汝手耶
又曰司𨽻校尉梁松奏特進馬防兄廖廖子孫三家奴婢千人
又曰鄧宏字叔紀奴醉擊長壽亭長亭長將詣第白之宏即見亭長賞錢五千異日奴復與宫中衞士忿爭衞士毆捶奴宏聞復賞五千
又曰朱暉為郡督郵太守阮况當嫁女欲買暉婢不與及况歸暉送金三斤人問其故暉曰前不與婢者恐以財貨汙府君耳今重送者以明己心也
又曰祝良為洛陽令常侍樊豐妻殺侍婢置井中良收其妻殺之
又曰韓卓臘日奴竊食祭其母卓義其心即日免之魏志曰晉室踐阼下詔曰故司空王基著德立勲不營産業其以官奴二人賜其家
又曰陳泰䕶匈奴中郎京邑貴人多奇寳貨因泰市奴婢泰皆挂之於壁不發其封及徵為尚書悉以還之蜀志曰劉琰侈靡侍婢能為音樂又敎誦靈光殿賦又曰初孫權以妹妻先主妹才捷剛猛有諸兄風侍奴百餘人執刀立先主毎入心常凜凜
晉書曰石崇有蒼頭八百餘又崇有奴緑珠美而艶善吹笛孫秀使人求之崇時在金谷别館方登涼臺臨清流婦人侍側使者以告崇盡出奴妾數十人以示之皆蘊蘭麝被羅縠曰在所擇使者曰君侯服御麗矣然本受上命索緑珠不識孰是崇勃然曰緑珠吾所愛不可得也秀遂誅崇
又曰郭璞愛主人奴無由而得乃取小豆三斗遶主人宅散之主人晨起見赤衣人數千圍其家就之則滅甚惡之請璞為卦璞曰居家不宜畜此奴可於東南二十里賣之慎勿爭價則此患可除也主人從之璞隂令人賤買此奴復為符投井中數千赤衣人皆反縳一一自投于井主人大悦璞攜奴去
又曰祖納少孤貧自炊爨以養母平北將軍王敦聞之遺其二奴辟為從事中郎有戯之曰奴價倍婢納曰百里奚何必輕於五羖
又曰劉惔性簡貴與王羲之雅相友善郗愔有傖奴善知文章羲之愛之毎稱奴于惔惔問何如方囘耶羲之曰小人耳何比郗公惔曰若不如方囘故常奴耳又曰桓溫自以雄姿風氣是宣帝劉琨之儔有以比王敦者意甚不平及是征還於北方得一巧作老奴訪之乃琨妓女也一見溫便澘然而泣溫問其故答曰公甚似劉司空溫大悦出外整理衣冠又呼婢問之婢云脣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鬢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聲甚似恨雌溫於是褫冠解帶昏然而睡不怡者數日又曰幸靈周旋江州間謂其士人曰天地之於人物一也咸欲不失其性奈何制服人以為奴婢乎諸君若欲享多福以保性命可悉免遣之
又曰干寳父先有所寵侍婢母甚妬忌其父亡母乃生推婢於墓中寳兄弟年小不之審也後十餘年母喪開墓而婢伏棺如生載還經日乃蘇言其父常取餘食與之恩情如生家中吉凶輒語之考校悉騐地中亦不覺為惡既而嫁又生子
又曰桓伊傳晉孝武帝召伊飲帝命伊吹笛伊即吹為一弄乃放笛云臣於箏分乃不及笛然自足以韻合歌管請以箏歌并請一吹笛人帝善其調達乃勅御妓吹笛伊又云御府人於臣自不合臣有一奴善相便串帝彌賞放率乃許召之奴既吹笛伊便撫箏而歌
晉中興書曰祖約為丞相從事中郎於府内為婢所傷司直劉隗奏約患生婢僕身被刑傷約甚慙恥遂解職還家
齊書曰虞悰治家富殖奴婢無游手雖在南土而㑹稽海味無不畢致焉
又曰陸澄弟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主簿顧測以兩奴就鮮質錢鮮免子晫誣為買券澄為中丞測與書曰先友後又牋與太守蕭緬云澄欲成子弟之非未近義方之訓此趍販所不為况搢紳領袖儒宗勝達乎
崔鴻十六國春秋前秦録曰慕容沖進逼長安堅登城觀之歎曰此虜何從出也其强若斯大言責沖曰爾輩羣奴正可牧羊何為送死沖曰奴則奴矣既厭奴苦復欲取爾見代
唐書曰哥舒翰有家奴曰左車年十五六亦有膂力翰善使槍追賊及之以槍撘其肩而喝之賊驚顧翰從而刺其喉皆剔髙三丈而墮無不死者左車輒下馬斬首率以為常
又曰德宗初即位詔曰邕府歲貢奴婢使其離父母之鄉絶骨肉之戀非仁也罷之
又曰羅讓累遷至福建觀察使兼御史中丞甚著仁惠有以女奴遺讓者讓訪其所自曰本某寺家人母姊九人皆為官所鬻其畱者唯老母耳讓慘然焚其丹書以歸其母
又曰李元道累遷給事中封姑臧縣男時王君廓為幽州都督朝廷以其武將不習時事拜元道幽州長史以維持府事君廓在郡屢為非法元道數正議裁之嘗又遺元道一婢元道問婢所由云本良家子為君廓所掠元道因放遣之
管子曰齊桓公使管仲求甯戚應之曰浩浩乎管仲不能知婢子問之仲曰非婢子所知也婢子曰詩有之浩浩之水游游之魚未有室家我將安居甯子其欲室乎仲以言告桓公
風俗通曰南陽龎儉少失其父後居閭里鑿井得錢千餘萬行求老蒼頭使主牛馬耕種值錢二萬有賔婚大㑹奴在竈下竊言堂上母我婦也婢即白其母母使驗問曰是我公也因下堂抱其頸啼泣遂為夫婦儉其子歴二千石刺史七八人時人為之語曰廬里龎公鑿井得錢買奴得公
又曰將作大匠陳國公孫志節有蒼頭地餘年十七情性聰惠儀狀端正工書疏志節為戸曹史令地餘歸取資用因持車馬亡去到丹陽自云姓王名斌字文髙遂留為諸曹史志節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刺史郡選曹衣冠子弟皆出斌下乃用之斌乞屏左右叩頭涕洟曰斌即明使君地餘也斌後為蒼梧太守
三輔决録曰平陵孟他盡以家財賂張讓監奴奴慙問他所欲他曰欲得卿曹拜時賔客求見讓者車常數百乘累日不得通他後至諸奴迎拜徑將他車獨入衆謂他與讓善爭以物賂他他得以賂讓
魏武遺令吾婢皆勤苦使著銅雀臺善待之
石虎鄴中記曰石勒字世龍上黨郭季子奴也勒未生之前襄國有䜟曰古在左月在右讓言退或入口襄國字也遂治襄國
新序曰昌邑王治側鑄冠十枚以冠賜國相及儒者後以冠冠奴龔遂免冠歸之曰王賜儒者冠下至臣今以餘冠冠奴是大王奴虜畜臣也
郭子曰賈公閭女悦韓壽問婢識否一婢云是其故主女内懐存想婢後往壽家説如此壽乃令婢通己意女大喜遂與通
世説曰鄭𤣥家奴婢皆讀書𤣥嘗使一婢不稱㫖將撻之方自陳説𤣥怒使人曳著泥中須臾復一婢來問曰胡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語林曰裴秀年十八有令望母是婢而嫡母妬猶令秀母親役後大集客秀母下食衆賔見並起拜之答曰微賤豈宜如此當為小兒故耳於是大母不敢復使之又曰石崇厠有十餘婢侍列莫不畢備又與新衣出客多羞不能如厠王敦大將軍往脱故衣着新衣意氣傲然羣婢謂曰此客必能作賊
又曰宗岱為青州刺史禁淫祀著無鬼論甚精莫能屈後有書生詣岱與談論書生乃振衣而去曰絶我輩廟食二十餘年君有青牛髯奴所以未得相困耳奴已叛牛已死今日得相制矣言絶而失明日而岱亡
搜神記曰諸葛恪已被殺其妻在室問婢曰汝何故血臭婢蹙然後躍至于棟攘臂切齒而言曰諸葛恪公乃為孫峻所殺
又曰晉杜世嘏家葬而婢誤不得出十餘年開墓而婢尚生云其始如眠有頃漸覺自謂一再宿初婢之埋年十五六及開冢更生猶十五六也嫁之有子
續搜神記曰勾章張然滯役在都有少婦遂與奴通然養一狗甚快後還奴欲謀殺然張弓拔刀當戸然大喚曰烏龍狗遂咋奴頭然取刀殺奴以婦付官
梁冀别傳曰梁冀愛監奴秦宫官至太倉令得出入妻所毎見輒屏御者託以言事因通焉内外兼寵刺史二千石皆謁拜之扶風人士孫奮居富冀從貸錢五千萬奮以三千萬與之冀大怒乃告郡縣認奮母為守藏婢云盜白珠十斛紫磨金千斤以叛送收考奮兄弟死於獄中悉没貨財
顧譚别傳曰譚為太常録尚書事從交州家無私積奴婢不滿十人
杜蘭香傳曰晉太康中蘭香降張碩為詩贈碩云縱轡代摩奴須臾就尹喜摩奴是香御車奴曽忤其㫖是以御碩説如此
異録傳曰廬陵歐商行經彭澤湖毎以物投湖中為禮後見湖中有吏着襌衣乘馬云青湖君使要明道至一府舍吏曰青洪君感君禮必有重送者皆勿取但求如願明從之青洪君不得已呼如願送明去如願者神婢也所願輒得數年大富
列女傳曰周室大夫仕於周妻淫於鄰人恐主父還覺之為毒藥使媵婢進之婢恐進之則殺主父言之則殺主母因僵仆覆酒主父怒而笞之妻恐婢言之因他過欲殺婢婢就杖將死而不言主父之弟聞之具以告主人殺其妻將納婢以為妻婢辭欲自殺主父乃厚幣嫁之
列女後傳曰㑹稽翟素者翟氏之女受聘未及配適遭賊欲犯之臨以刃曰不從者今即死矣素曰我可得而殺不可得而辱素婢名青青乞代素賊遂殺素復欲犯青青曰向欲代素者恐被恥獲害耳今素已死我豈有欲哉賊復殺之
漢王褒僮約曰蜀郡王褒以事止寡婦楊惠舍有一奴名便倩行酤酒便曰大夫買便時但要守家不約為他家男子酤酒也褒大怒曰寧欲賣耶奴復曰欲使便皆當上券不上券便不能為也褒乃為券曰奴百役不得有二言晨起早掃飲食洗滌居當守舊縳帚裁盂鑿斗出入不得騎馬載車蹎坐大呶下牀振頭垂釣刈蒭織履作麤黏雀張鳥結網捕魚繳雁彈鳬登山射鹿入水捕龜緩園縱魚雁鶩百餘驅逐鴟鳥持稍牧猪種薑養羊長育豚駒糞除堂廡飲食馬牛鼓四起坐夜半益蒭舍中有客提壺行酤汲水作餔滌杯整壺奴但當飯豆飲水不得嗜酒欲飲美酒唯得染唇口不得傾盂覆斗不得晨出夜入交闗伴偶多取蒲茅益作繩索雨墮無所為當編蔣織植種桃李梨柿柘桑三丈一樹八尺為行果類相從縱横相當果熟收斂不得吮嘗犬吠當起驚告鄰里槍門柱户上樓繫柝持楯曳矛還落三周勤心疾作不得遨遊奴老力索種莞織席事訖欲休當舂一石夜半無事浣衣當白若有錢私主給賔客奴不得有奸私事當聞白奴不聽敎當笞一百讀券文訖辭窮咋索仡仡叩頭兩手自縛目淚下落鼻涕長尺審如王大夫言不如早歸黄土陌蚯蚓鑽額早知當爾為王大夫酤酒真不敢作惡
太平御覽卷五百
<子部,類書類,太平御覽>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一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一
叙逸民一
易曰上九不事王侯髙尚其事〈最處事上而不累於位不事王侯髙尚其事也〉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則也〈蠱卦〉
又曰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施飾丘園盛莫大焉故賁于束帛丘園乃落賁于丘園帛乃戔戔〉
又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逺小人不惡而嚴九四好遯君子吉小人否〈馬融曰好遯君子吉言雖身在外乃心在王室此之謂也小人則不然身在外心必怨也〉
九五嘉遯貞吉象曰嘉遯貞吉以正志也
詩曰考槃刺莊公也不能修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也考槃在澗碩人之寛獨寐寤言永矢弗諼〈考成也槃樂也箋云有窮處成樂在此澗者〉
又曰白駒大夫刺宣王也〈刺其不能留賢也〉皎皎白駒食我塲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宣王之末不能用賢賢者乘白駒而去者乗白駒而來食我塲中苖我縶之維之也〉
禮曰季春之月聘名士禮賢者
又曰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慎靜而尚寛强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近文章砥礪亷隅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其規為有如此者
論語曰子曰賢者避世其次避地其次避色其次避言子曰作者七人矣〈七人謂長沮桀溺丈人晨門荷蕢儀封人楚狂接輿〉
又曰子路曰不仕無義長㓜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栁下惠少連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謂栁下恵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謂虞仲夷逸𨼆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
漢書曰薛方字子容王莽以安車迎方因使者辭謝曰堯舜在上下有巢許今明主方崇唐虞之徳亦猶小臣欲便箕山之節也使者以聞莽説方言不强致也後漢書曰或問汝南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絶不違親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又曰隗囂素聞杜林志節深相敬待以為治書後因疾告去囂復欲令强起遂稱疾篤囂意雖相望且欲復容之乃出令曰杜伯山〈伯山林之字也〉天子所不能臣諸侯所不能友盖伯夷叔齊不食周粟今且從師友之位林雖拘於囂終不屈節
又曰趙岐初名嘉年四十有重疾卧褥七年自慮奄忽乃遺令勅兄子曰大丈夫遁無箕山之操仕無伊吕之勲天不我與復何言哉可立一圓石於吾墓前刻之曰漢有遺人姓趙名嘉有志無時命也奈何
又曰樊曄字子融有俊才好黄老不肯為吏
又曰逄萌字子康北海都昌人也家貧給事縣為亭長尉時行過亭萌候迎拜謁既而擲楯歎曰大丈夫安能為人役哉遂去之長安學通春秋時王莽殺其子宇萌謂友人曰三綱絶矣不去禍將及人即解冠挂東都城門歸將家屬浮海客於遼東萌素明隂陽知莽將敗有頃乃首戴瓦盆哭於市曰新乎新乎因遂潜藏及光武即位乃之瑯琊勞山養志修道人皆化其徳北海太守素聞其髙遣使奉謁致禮萌不答後詔書徴萌託以老耄迷路東西語使者云朝廷所以徴我者以其有益於政尚不知方面所在安能濟時乎即便駕歸連徴不起以夀終
又曰井丹字大春扶風郿人也少受業太學通五經善談論故京師為之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性清髙未嘗修刺候人建武末沛王輔等五王居北宫皆好賔客更遣請丹不能致信陽侯隂就光烈皇后弟也以外戚貴盛乃詭説五王求錢千萬約能致丹而别使人要刼之丹不得已既至就故為設麥飯葱菜之食丹推去之曰以君侯能供甘㫖故來相過何其薄乎更置盛饌乃食及就左右進輦丹笑曰吾聞桀駕人車豈此耶衆皆失色就不得已而令去輦自是隠閉不闗人事以夀終又曰髙鳳字文通南陽葉人也少為書生家以農畆為業而博學精誦讀晝夜不息妻常曝麥於庭令鳳䕶雞時天暴雨鳳持竿誦經不覺潦水流麥妻還怪問鳳方悟之其後遂為名儒鄰里有争財者持其兵而鬭鳳徃解之不已乃脫巾叩頭固請曰仁義遜讓奈何棄之於是争者懐感投兵謝罪鳳年老執志不倦名聲著聞太守連召請恐不得免自言本巫家不應為吏又詐與寡嫂訟遂不仕將作大匠任隗舉鳳直言公車到託病逃歸
又曰臺佟〈音同〉字孝威魏郡鄴人也隠於武安山鑿穴為居採藥自給建初中州辟不就刺史行部乃使從事致謁佟載病往謝刺史曰孝威居身如是甚苦如何佟曰佟幸得保終性命存神養和如明使君奉宣詔書夕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庻事反不苦耶遂去隠逸不見
又曰韓康字伯休京兆霸陵人常採藥名山賣於長安市口不二價三十餘年時有女子從康買藥守價不移女子怒曰公是韓伯休耶乃不二價乎康歎曰我本欲辟名今女子皆知有我遂遁入霸陵山中博士公車連徴不至桓帝乃備𤣥纁之禮以安車聘之使者賷詔造康不得已乃許諾辭安車自乗柴車冒晨先使者發至亭亭長以韓徵君當過方發人牛修道橋及見康柴車幅巾以為田叟也使奪其牛康即釋駕與之有頃使者至奪牛翁乃徴君也使者欲奏殺亭長康曰此自老子與之亭長何罪康因中道逃遁以夀終
又曰矯慎字仲彦扶風茂陵人也少好黄老隠遁山谷因穴為屋仰慕松喬導引之術汝南吳蒼甚重之遺書以觀其志慎不答年七十餘竟不肯娶後忽歸家自言死日及期果卒
又曰馬瑶矯慎同郡人也隱於汧山以兎罝為事所居俗化百姓恱之號為馬牧先生
又曰陳留老父不知何許人也桓帝代黨錮事起守外黄令陳留張升去官歸鄉里道逢友人共班草而言升曰吾聞趙殺鳴犢仲尼臨河而返覆巢竭淵龍鳳逝而不至今宦豎日亂陷⿱宀𠮷 -- 𡧱忠良賢人君子其去朝乎夫徳之不建人之無援將性命之不免奈何因相抱而泣老父趨而過之植杖太息而言曰吁二丈夫何泣之悲也龍不隱鱗鳳不藏羽網羅髙懸去將安所雖泣何及乎二人欲與之語不顧而去莫知所終
又曰龎公者南郡襄陽人也居峴山之南未嘗入城府夫妻相敬如賔荆州劉表數延請不能屈乃就候之謂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公笑曰鴻鵠巢於髙林之上暮而得所棲黿鼉穴於深淵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趨舍行止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栖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因釋耕於壠上而妻子耘於前表指而問曰先生苦居𤱶畝而不肯官禄後代何以遺子孫乎公曰世人皆遺之以危今獨遺之以安雖所遺不同未為無所遺也表歎息而去後攜其妻子而登鹿門山因採藥不返
又曰向長字子平〈髙士傳向字作尚〉河内朝歌人也隠居不仕性尚中和好誦易老貧無資食好事者更饋焉受之取足而反其餘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連年乃至欲薦於莽固辭乃止遂求退讀易至於損益卦喟然嘆曰吾已知富不如貧貴不如賤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中男女嫁娶既畢勅斷家事勿相闗當如我死也於是遂肆意與同好北海禽慶俱遊五嶽名山不知所在
又曰王霸字孺仲太原人少有清節及王莽簒位棄冠帶絶交游建武中徴到尚書拜稱名不稱臣有司問其故霸曰天子有所不臣諸侯有所不友司徒侯霸讓位於霸閻陽毁之遂止以病歸隠居守志連徴不至又曰閔叔仲代稱節士雖周黨之潔清自以弗及也黨見其食菽飲水遺之以生蒜受而不食建武中應司徒侯霸之辟既而投劾而去霸徴博士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得肉日買猪肝一斤屠者或不肯與安邑令聞之勅市使常給焉叔仲怪而問之知者乃歎曰閔叔仲豈以口腹累安邑乎遂去客沛以夀卒
又曰野王二老不知何許人也初世祖貳於更始會闗中擾亂遣鄧禹西征送之道既反因於野王獵路見二老即禽世祖問曰禽何向舉手西指言此中多虎臣每即禽虎亦即臣請大王勿徃也世祖曰苟有其備虎亦何患二老曰何大王之謬耶昔湯即桀於鳴條而大都於亳武王即紂於牧野而大城於郟鄏彼二王者備非不深也是以即人者人亦即之雖有其備庸可忽乎世祖悟其㫖謂左右曰此隱者也將用之辭去莫知所在又曰嚴光字子陵會稽餘姚人少有髙名與世祖同遊學及世祖即位光乃變姓𨼆身不見帝思其賢乃令以物色訪之齊國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釣澤中乃備安車𤣥纁聘之而後至車駕即幸其館至光卧所撫光腹曰咄咄子陵何不出相助為治耶光曰昔唐虞著徳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逼後引光入共偃卧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座帝笑曰朕故人嚴子陵耳除諫議不屈耕富春山後名其釣處為嚴子陵灘范曄後漢書逸民𫝊序曰易稱遯之時義大矣哉是以堯稱則天不屈潁陽之髙武盡美矣終全孤竹之潔自兹以降風流彌繁長徃之軌未殊而感致之數匪一或隠居以髙其志或曲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鎮其操或去危以圖其安或垢俗以動其槩或疵物以潔其清然觀其甘心𤱶畝之中憔悴江海之上豈必親魚鳥樂林草哉亦云性所至而已
京房易飛候日曰何以知賢人隱親視四方常有火雲五色具而不雨其下賢人隱
莊子曰古之所謂隠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見也非閉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智而不發也時命大謬也
又曰刻意尚行離世異俗此山谷之士誹世之人也就藪澤處閒曠釣魚閒處無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閒暇者之所好也
皇甫士安髙士𫝊序曰孔子稱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是以鴻崖先生創髙於上皇之世許由善卷不降於唐虞之朝自三代秦漢達乎魏興受命中賢之主未嘗不聘巖穴之隠追遯世之民是以易著束帛之義禮有𤣥纁之制詩人發白駒之歌春秋顯子臧之節明堂月令以季春之月聘名士禮賢者然則髙尚之士王政所先
太平御覽卷五百一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二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二
逸民二
後漢書曰王符字節信安定臨涇人好學有志隠居著書度遼將軍皇甫規解官歸安定鄉人有貨得鴈門太守者還家謁規規卧不迎既入而問卿在郡食鴈美乎有頃王符在門規素聞符名乃驚遽而起衣不及帶屣履出迎援符手而還與同坐極歡時人為之語曰徒見二千石不如一縫掖言書生道義之為貴也
又曰向栩字輔興河南朝歌人常讀老子莊子好學道常坐竈北板牀上積久板乃有膝踝足指之處時賔就之輙伏不起時人莫能測後徴拜侍中侃然正色百官畏之
又曰梁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同縣孟氏有女狀肥醜甚黒力舉百鈞擇對不嫁年至三十父母問其故女曰欲得賢如梁鴻者鴻聞聘之入門七日而鴻不答妻乃跪床下請曰竊聞夫子髙義簡斥數婦妾偃蹇數夫今而見擇敢不請罪鴻曰吾欲裘褐之人可以俱隠今乃衣綺縞𫝊粉墨豈鴻所願哉妻曰以觀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隠居之服乃為椎髻布衣操作具而前鴻大喜曰此真梁鴻妻也字曰徳曜名孟光因共入霸陵山後至吳為人賃舂每歸妻為具飡舉案齊眉
又曰戴良字叔鸞汝南慎陽人母卒兄伯鸞居廬啜粥非禮不行良獨食肉飲酒哀至乃哭二人俱有毁容或問良曰子之居喪禮乎對曰然禮所以制情佚也情苟不佚何禮之論夫食㫖不甘故致毁容之實若味不存口故食之可也
又曰法真字髙卿扶風郿人博通内外圖典為闗西大儒弟子自逺方至者數百人性恬靜寡欲不交人間事太守見之曰欲以功曹相屈光賛本朝如何真曰以明府見待有禮故敢自同賔末若欲吏之真將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者矣太守戄然不敢復言
又曰漢濵老父不知何許人桓帝幸竟陵過雲夢臨沔水百姓莫不觀者老父獨耕不輟尚書郎張温異之使問曰人皆觀老父獨不觀何也父曰我野人耳不達因請問天下亂而立天子耶治而立天子耶立天子以父天下耶役天下以奉天子耶昔聖王宰世茅茨不剪而萬民以寧今子之君勞民自縱逸逰無忌吾為子羞之又何忍與人觀之乎温大慙問其姓名不告而去謝承後漢書曰龍丘萇吳郡人篤志好學王莽簒位隠居太山以耕稼為業公車不應徴更始時任延年十九為東部尉折節下士鍾離意為主簿自請萇為門下祭酒教曰龍丘先生清過夷齊志慕原憲都尉灑掃其門猶懼辱之何召之有
又曰鄭敬字次卿汝南人閑居不修人倫都尉逼為功曹㕔事前樹時有清汁以為甘露此木汁耳辭病去隠處精學同郡鄧敬公為都郵過存敬敬方釣魚於大澤因折芰為坐以荷薦肉瓠瓢盈酒言談彌日蓬廬蓽門琴書自娛世祖公車徴不行
又曰楊后字仲桓廣漢人潛身藪澤耦耕誦經司徒楊震表薦其髙操公車時徴不就益州刺史焦叅行部致謁后惡其苛暴時耕於大澤即委鉏疾遊叅志恚之收其妻子録繋欲致后還不知后所在乃出其妻子又曰張奉字公先弟表字公儀河内人兄弟少有髙節立精舍教授惡衣麄食太𫝊袁隗以女妻奉送女奢麗奴婢百人皆被羅縠輜軿光路婦入門數年奉住精舍有如路人其妻待奉入朝乃徃前跪曰家公年老不以妾頑陋使待君巾櫛自知不副雅操君如欲執梁鴻之節妾欲懐孟光之微志奉無以答妻悉徹玩飾被服奴婢著縵帛執紡具奉然後納之諸公連徴不就謂之張氏兩賢
又曰符融字偉明少為都官郎恥之委去私事少府李膺膺常貴融融幅巾褐衣振袂清談膺捧手髙聽歎息不暇
郭林宗始入京師詣融融一見與定至交海内服融髙識公府連徴不就
魏志曰張臶〈在甸切〉字子明少遊太學後遁常山并州牧髙榦辟不至表安樂令不就後遷居任縣廣平太守盧敏到官三日綱紀白承前致版謁臶敏教曰張先生所謂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諸侯豈此版所可先飾哉但遣主簿奉書致羊酒之禮
王隠晉書曰魏末有孫登字公和汲郡人無家屬時人於汲郡北山上土窟中得之夏則編草為裳冬則被髪覆之為人無言好讀易鼔琴初宜陽山中作炭者忽見有人不語精神不似常人帝使阮籍徃視與語亦不應籍因大嘯野人乃笑曰爾復作向聲又為嘯籍將求出野人不聽而去登岸嘯如簫鼓笙簧之音聲震山谷而還問炭人曰故是向人耳尋求不知所止推問久之乃知姓名〈孫登别𫝊又載〉
又曰庾衮字叔褒潁川人與弟子治藩必跪而授條麥熟穫者已畢采捃尚多衮退待間及其捃也不屈行不旁掇跪而把之每饑率其邑人于山林拾橡為郡功曹舉清白異行皆不就位亂携妻子入林慮民歸之保於大頭山而田其下有終焉之心眩發柱杖扶起杖跌墜崖而死
又曰董京字威輦不知何許人大始初值魏禪晉遂被髪佯狂常宿白社中時乞於市得殘碎繒絮結以自覆全帛佳綿則不肯受著作孫楚就社中與語遂載與歸終不肯坐後數年去莫知其所其寢處得一石子其詩曰末世流奔以文代質逝將抱此𤣥虛歸我寂寞之室又曰夏統字仲御會稽人常學戯船其母疾市藥于洛陽賈充聞而訪之問曰卿居海濵作何戱習仲御曰能戯船耳充因命焉仲御登舟歌枻為鯆⿰䱐⿰之歌學䱐甫之狀俄雲霧杳㝠白魚躍入其舟充甚異之因就與語仲御不對充正服謝之仲御引棹而去弗之見也充乃嘆曰可謂木人石心哉初仲御在鄉也人或説之使仕仲御勃然作色謂之曰我安能逐俗低眉下意乎聞君之言不覺寒毛競豎白汗四匝顔如渥丹心如火炙舌不住齒口不能張兩耳閉塞雙目俱瞑也遂竟不仕
又曰董養字仲道惠帝時遷楊后于金墉有侍婢十餘人賈后奪之然後絶膳八日而崩仲道喟然歎曰天人既滅大亂將至傾危宗廟在其日矣顧謝鯤阮千里等曰時既如斯難可保也不如深居岩洞耳乃荷檐妻子推鹿車入于蜀山莫知所至
又曰郭文字文舉河内人隠居不仕常居臨安及吳興餘杭依山結廬臨清澗植穀種蔴以供衣食常着褐布披鹿皮其山多虎豹文獨無藩籬格障虎豹並不至大興中楊州刺史王導聞其名乃自迎與相見尋而逃去莫知所在
又曰郭瑀字元瑜燉煌人也避世不仕涼州牧張天錫遣使者孟公明備禮徴瑀乃指翔鴻以示之曰此鳥飛青雲之外翔深谷之中自東自西安可籠也遂逃入山公明乃拘其門人瑀歎曰吾入山逃禄避罪豈謂隱其行義翻乃害人乎乃出就徴及至姑臧值天錫母卒括髪入拜三踊而出還入南山天錫弗能强之後莫知所在
又曰霍原字休明燕國廣陽人也少有志力叔父坐法當死原入獄訟之楚毒備加終免叔父年十八觀太學行禮因留貴遊子弟聞而重之初原以賢良徴累下州郡以遣皆不到也
又曰郭琦〈音竒〉字公偉太原晉陽人也少方直有雅量博學武帝欲以琦為著作郎問琦族人尚書郎郭彰彰素疾琦答曰不識帝曰若如卿言即堪郎矣遂決意用之及趙王倫簒位又欲用琦琦曰我以為武帝吏不容復為今世吏終身處於家
又曰魯褒字元道南陽人也好學多聞以貧素自居元康之後綱紀大壊褒傷時之貪鄙乃隠姓名而著錢神論以刺之褒不仕莫知所終
又曰任旭字次龍臨海章安人也㓜孤兒童時勤於學及長立操清修不染流俗郷曲推而優之永康初恵帝博求清節俊秀之士太守仇馥薦旭清貞潔素學識通博詔下以禮發遣旭以朝廷多故尚志隱遁辭疾不行元帝初鎮江東聞其名辟為祭酒並不就咸和二年卒魏氏春秋曰阮籍少時常遊蘇門山山有隱者莫知其姓有竹實數斛自杵而舂籍従之與談太古無為之道五帝三王之義蕭然不經聽乃對之長嘯其音響亮蘇門生莞爾而笑籍既降蘇門生亦嘯若鸞鳯之音焉
太平御覽卷五百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三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三
逸民三
王隠晉書曰龔壯字子偉巴西人也潔己自守與鄉人譙秀齊名父叔為李特所⿱宀𠮷 -- 𡧱壯積年不除喪力弱不能復讐及李夀戍漢中與李期有隙期特孫也時壯欲假夀以報乃説夀曰節下若能并有西土稱藩於晉人必樂從且捨小就大以危易安莫大之策也夀然之遂率衆討期果克之夀猶襲偽號欲官之壯誓不仕賂遺一無所受壯書説夀以歸順允天心應人望永為國藩福流子孫夀不納壯曰百行之本莫先忠孝既假夀殺期私仇已雪又欲使其歸朝以明臣節夀既不從壯遂稱耳聾又云手不制物終身不復至成都惟研考經典覃思文章至李勢時卒
又曰韓績字興齊廣陵人也先避世居於吳之嘉興父建仕吳至大鴻臚績少好文學以潜退為操布衣蔬食不交當世由是當世並宗敬焉司徒王導聞其名辟以為掾不就咸康末會稽内使孔愉上疏荐之詔以安車束帛徴之稱老病卒於家
又曰譙秀字元彦巴西人也少而靜黙不交於世知天下將亂預絶人事雖内外宗親不相見郡察孝亷州舉秀才皆不就及李雄據巴蜀慕秀名具束帛安車徴皆不應常冠皮弁弊衣躬耕山藪後避難岩渠鄉里宗族依憑之者以百數秀年出八十衆代之負擔秀曰各有老弱當先營䕶吾氣力猶足自堪豈以垂朽之年累諸君也年九十餘卒
又曰辛謐字叔重隴西狄道人也少有志尚博學善屬文恬靜不妄交逰召拜太子舍人諸王文學累徴不赴永嘉末劉聦拜大中大夫固辭不受又厯石季龍之世並不應辟命雖處死亂之中頺然髙邁視榮利蔑如也及冉閔僣亂復備禮徴為太常謐遺閔書因不食而卒又曰索襲字偉祖燉煌人也虛静好學不應州郡之命舉孝亷賢良方正皆以病辭逰肆於隂陽之術天文地理十餘篇多所啓發不與當世交通或獨語獨笑長歎涕泣或請問不言燉煌太守隂澹竒而造焉竟日忘返而歎曰索先生碩徳名儒真可以諮大義澹欲行鄉射之禮請為三老會病卒時年七十九
又曰楊軻天水人也少好易長而不娶學業精微養徒數百常食麄飯飲水衣短褐人不堪其憂而軻悠然自得疎賔異客音㫖未嘗交也雖受業門徒非入室弟子莫得親言欲所論授入室弟子令相與宣授劉曜僣號徴拜太常軻固辭不赴曜亦敬而不逼遂隠於龍山及曜為石勒所擒秦東徙軻留長安石季龍嗣立備𤣥纁束帛安車徴之軻以疾辭迫之乃發既見季龍不拜與語不言有司以軻倨傲請從大不敬論季龍弗從下詔任軻所尚常卧土床覆以布被裸寢其上下無茵褥潁川荀舖好竒之士也造而談經軻瞑目不答鋪發軻被露其形大笑之軻神體頺然無驚怒之狀于時咸以為焦先之徒未有能量其深淺也後上疏陳思郷求還季龍送以安車蒲輪自歸秦州仍教授不絶
又曰公孫鳳字祖鸞上谷人也隠於昌黎之九城山冬衣單布寢土床彈琴吟咏陶然自得人咸異之莫能測也慕容暐以安車徴至鄴及見暐不言不拜在九城賔客造請鮮得與言數年病卒
又曰公孫永字子陽襄平人也少而好學恬虛隠於平郭南山不娶妻妾非所墾植不衣不食吟咏巖間忻然自得年逾九十操尚不虧與公孫鳳俱被慕容暐徴至鄴王公以下造之不與言談雖隆寒盛暑端然自若一嵗餘詐狂暐送之於平郭後苻堅又將備禮徴之難其年耆路逺遣使致問未至卒堅深悼之
又曰張忠字巨和中山人也永嘉之難隠於太山恬靜寡欲清虛服氣飱藥石之餌修道養之法冬無緼袍夏則帶索端拱尸居無琴書之適不修經典勸教但以至道虛無為宗其居依崇岩幽谷鑿地為窟居穴為宫六十為步五日一朝其教以形不以言弟子受業觀形而退立道壇于窟上每旦朝拜之食用瓦器鑿而為釡左右居人饋之衣食一無所受年在期頥而視聽無爽苻堅遣使徴之乃至長安堅賜以衣冠辭曰年朽髪落不堪衣冠請以野服入謁從之後堅以安車送之行達華山歎曰我東嶽士殁於西嶽命也奈何行五十里及闗而死堅諡安道先生
又曰石垣字洪孫自云北海⿰人居無定處不娶妻妾不營産業食不求美衣必麄弊或有遺其衣服受而施人人有喪葬輙杖策弔之路無逺近時有寒暑必在其中或同日共時咸皆見之姚萇之亂莫知所終
又曰郭荷字承沐洛陽人也其世祖整漢安順之世公府八辟公車五徴皆不就自整及荷世以學終荷明究羣籍特善𨽻書不應州郡之命張祚遣使者以束帛安車徴為博士祭酒後主疏乞還祚以安車蒲輪送還張掖東山年八十卒諡曰𤣥徳先生
又曰祁嘉字孔賔酒泉人也少清貧好學年二十餘夜聞空中有聲呼曰祁孔賔隱去來修飾人間甚苦不可諧所得未錙銖所喪如山崖旦而逃去至燉煌依學宫誦書貧無衣食為書生都養以自給遂博通經傳精究大義而教授門生百餘人張重華徴為儒林祭酒稱為先生而不名之以夀終
又曰瞿硎先生者不得姓名亦不知何許人也泰和末常居宣城郡界山中有瞿硎因以名焉大司馬桓温常徃造既至見先生被鹿裘坐于石室神采五色温及僚佐數十人皆莫測之乃命伏滔為之銘賛竟卒於山中又曰宋纎字令艾燉煌人也少有逺操沉静不與世交隠於酒泉南山酒泉太守馬岌髙尚之士也具威儀鳴鐘鼓造纎纎髙樓重閣拒而不見岌歎曰名可聞而身不可見徳可仰而形不可觀吾乃今而後知先生人中之龍也題詩於石壁云丹崖百丈青壁萬尋竒木蓊鬱蔚若鄧林其人如玉維國之琛室邇人遐實勞我心纎注論語及為詩言數萬言年八十篤學不倦張祚復遣使者備禮徴為太子友逼喻甚切纎喟然嘆曰徳非干木何敢稽停明命遂至姑藏祚遣其太子太和以執友禮造纎稱疾不見贈遺一皆不受後卒諡曰𤣥虛先生又曰鄧粲長沙人也少以髙潔著名與南陽劉驎之南郡劉尚公同志友善並不應州郡辟命荆州刺史桓公卑辭厚禮請粲為别駕粲嘉其好賢乃起應召驎之尚公謂粲曰卿道廣學深衆所推懐忽然改節誠非所望粲答曰足下可謂有志於隠而未知隠夫隠之為道朝亦可隠市亦可隠隱初在我不在於人尚公等無以難之又曰汜騰字無忌燉煌人舉孝亷除郎中天下兵亂去官還家太守張閟造之閉門不見禮遺一無所受歎曰吾聞亂世貴而能貧乃可以免散家財五十萬以施宗族柴門灌園琴書自適刺史張軌徴之為府司騰曰門一杜其可開乎固辭病卒
又曰王長字文徳都廣漢人少以好學知名放蕩不覊州郡辟為别駕乃微服竊出舉州莫知所之後於成都市中蹲踞而坐齧胡餅食之刺史知其不出乃禮遣之於是閉門自守不交人事著通𤣥經四卷文言卦象可用以為卜筮
晉中興書曰虞喜字仲寧好學博古中宗初鎮江右上疏薦喜公車徴不至司空賀循一詣喜輙經信宿云不能測也康帝以為散騎常侍又不起永和初時禘大廟應有逓毁尚書郎徐禪詣喜講焉喜所著數十萬言又曰髙陽許詢字𤣥度丹陽許𤣥字逺逰並養髙不仕詢有才藻能清言𤣥山居服食志求仙道逰會稽臨海山誓不歸家乃與婦書令改適後入剡深山莫知所止或以為昇仙
又曰翟湯字長淵潯陽人耕而後食凡有饋賄一無所受庾亮薦湯以國子博士徴不起湯子莊字祖休遵湯之操雅好弋釣及長不復獵人或問莊同是⿱宀𠮷 -- 𡧱生之道而先生止去其一何也莊曰獵自我釣自物故先節其甚者且貪餌吞鈎豈我哉時人以為知言晩節亦不復釣端坐蓽門啜菽飲水徴辟皆不就莊子矯矯子法賜並徴不至世有隠行
又曰郭翻字長翔不交世事家于臨川唯以魚獵為娛常以車獵道逢病人以車送之徒步而返庾亮薦公車徴不就乗小船歸武昌庾翼躬徃造之以翻船狹小欲引入大船翻曰使君不以民鄙賤而辱臨之此固野人之舟也遂不肯翼便俯屈入其船中終日而去
又曰孫畧字文席吳人少佃於野人有刈其稻者畧避之既而刈一擔自送與之鄉人感愧終日屢空怡然自足辟命皆不就妻虞預女也少稟伯喜風共安儉約又曰何琦〈音竒〉字萬倫養志衡門不交人事豐約與隣鄉共之累徴不起桓温與琦登縣界山喟然歎曰此山南有人焉何某真正是也
又曰陶淡字處静侃之孫雅好仙道年十五六便服食於山中立小草窟設小牀獨坐故舊入山候者輙移渡澗莫得近本州舉秀才淡聞遂逃羅縣山中終身不返莫知所終
又曰范宣少尚隠遁博綜衆書徴辟並不應雖閑居屢空常研講為業諷誦之聲有若齊魯
太平御覽卷五百三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四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四
逸民四
晉中興書曰孟陋字少孤少而清潔貞操絶倫口不言世事少時或漁弋雖家人亦不知所之太宗輔政以為叅軍不起桓温躬徃造焉或謂温宜引在府温歎曰會稽王不能屈非敢擬議也陋聞之曰億兆之人無官者十居其九豈能髙士哉我病疾不堪恭相王之命非敢為髙也
又曰劉驎之字子驥一字道民好逰于山澤志在存道常採藥至名山深入忘返見有一澗水南有二石囷一囷開一囷閉或説囷中皆仙方秘藥驎之欲便尋索終不能之桓沖請為長史固辭居于陽岐人事徃來無不投止驎之自供給人人豐足凡人致贈一無所受又曰龔𤣥之字道𤣥潜處陋巷未嘗出入公門人有致餉一無所受武陵太守孫放薦𤣥之詔以為散騎常侍郡縣逼苦辭不行前後四徴一皆不就
又曰戴逵字安道少博學能鼓琴總角時以鷄子汁溲瓦屑作鄭𤣥碑又為碑文文既綺藻器亦妙絶武陵王晞聞其善琴使人召之逵於使者前打破琴曰戴安道不能為王門伶人累徴散騎常侍郡縣逼乃逃去吳國内使王詢有别館在虎邱山乃潜住詢山中謝𤣥王詢並表逵忠烈備禮徴不至
沈約宋書曰陶潜字淵明或云淵明字元亮曽祖侃晉大司馬潛少有髙趣常著五栁先生𫝊以自况曰先生不知何許人不詳姓字宅邉有五栁樹因以自號焉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性嗜酒而家貧不能恒得親舊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飲輒盡期在必醉常著文自娛頗示以志無懐葛天以此自終其自序如此時人謂之實録
又曰孔淳字彦深魯郡人茅室蓬戸庭草無徑唯牀上有數帙書元嘉初徴散騎常侍乃逃于上虞縣界家人莫知所之
又曰周續之字道祖鴈門廣武人也終身不娶妻布衣蔬食常以嵇康髙士傳得山林之美因為之注髙其志節居守迎續之館于安樂寺延入講禮月餘復還山又曰朱百年會稽山隂人以伐樵採箬為業每以樵箬置道頭輒為行人所取明旦已復如此人稍怪之積久方知是朱隱士所賣須㬰行者隨其所伐多少留錢取樵而去
又曰王素字休業琅琊人也少有志行乃徃東陽隠居不仕屢被徴辟聲譽甚髙山中有蚿䖝聲清長而形醜素乃為蚿賦以自況
又曰戴顒字仲若譙郡銍人也父逵兄勃並隱遁有髙名顒年六十遭父憂幾於滅毁因此長抱羸患又不仕復修其業父善琴書顒並得之凡諸音律皆能揮手會稽剡縣多名山故世居剡下顒及兄殻並受琴於父父没所𫝊之聲不忍復奏各造新弄桐廬縣又多名山兄弟復共遨之因留居止以桐廬僻逺難以養疾乃出吳下吳下士人共為築室乃述莊周大㫖著逍遥論太祖元嘉初徴散騎常侍並不就太祖每欲見之常謂黄門侍郎張敷曰吾東巡之日當讌戴公山也以其好音長給正聲伎一部卒年六十四後景陽山成上歎曰恨不使戴顒觀之
又曰宗炳字少文南陽人也髙祖領荆州辟為主簿不起問其故答曰栖丘飲谷三十餘年豈可於黄門折腰為趍走吏乎髙祖善其對妙善琴書精於言理每逰山水徃輙忘歸西長史王𢎞每從之逰未嘗不弭日也乃下入廬山就釋恵逺考尋文義兄臧為南平太守逼與俱還乃於江陵三湖立宅閒居無事髙祖召為太尉叅軍不就二兄早卒孤累甚多家貧無以相贍頗營稼穡髙祖數致餼賚宋受禪徴為太子舍人元嘉初又數徴庻子並不應衡陽王在荆州親至炳室與之飲讌命為諡議不起好山水愛逺遊西陟荆巫南登衡岳因而結宇衡山欲得尚平之志有疾還江陵歎曰老疾俱至名山恐難逰遍唯當澄懐觀道卧遊以理皆圖之於室謂人曰撫琴動操欲令衆山皆響古人金石弄唯炳𫝊焉太祖遣樂師卧就炳受之元嘉二十年炳卒
又曰王𢎞之字方平琅琊臨沂人家貧而性好山水桓𤣥輔晉桓謙以為衛軍叅軍時殷仲文還姑孰祖送傾朝謙要𢎞之同行答曰凡祖帷送别必在有情下官於殷風馬不接無縁扈從謙貴其言隨兄敬之居成都𢎞之解職同行家在會稽上虞敬之常解貂裘與之即著以採藥性好釣上虞江有一處名三石頭𢎞之常垂綸於此經過者不之識或問漁師得魚賣否𢎞之曰亦自不得亦不賣日夕載魚入至上虞郭經親故門各以一兩頭置門内而去始寧沈州有佳山水𢎞之又依巖築室謝靈運顔延之並相欽重
又曰劉凝之字志安少名長年慕老萊嚴子陵為人推家財與弟及兄子立屋于野外非其力不食州里重其仁徳禮辟並不受妻涼州刺史郭鈴女也遣送豐麗凝之悉散之親族妻亦能棄榮華共安儉苦徴為秘書郎不就荆州年飢衡陽王慮凝之餒弊餉錢十萬凝之大喜將錢至市門觀有飢色者悉分與之性好山水一旦攜妻小泛江湖隠居衡山之陽登髙山絶人迹為小屋居之採藥服食妻子皆從其志
又曰龔祈字道孟武陵漢夀人也父黎民及祈並不應徴辟其風姿端雅容止可觀中書郎范述見而歎曰此荆楚仙人也時或賦詩不言及世事
又曰翟法賜潯陽柴桑人祖湯湯子莊莊子矯並髙尚不仕逃避徴辟矯法賜少守家業立屋於廬山頂居後便不復還家不食五穀以獸皮結草為衣辟著作郎不就後家人至石室尋求因復逺徙違避徴聘遁迹幽深後卒於巖石之間
又曰沈道䖍吳興武康人少仁愛好老易縣北石山下為精廬與諸孤兄子共釡庾之資困不改節受琴於戴逵郡府凡十二命皆不就太祖聞之遣使存問賜錢累世事佛推父祖舊宅為寺至四月八日每請像請像之日輙舉家感動焉道䖍年老菓食恒無經日之資而琴書為樂孜孜不倦
又曰雷次宗字仲倫南昌人也少入廬山事沙門釋惠逺篤志好學尤明三禮毛詩隠退不交世務以散騎仕郎徴並不就元嘉十五年徴至京師開館於鷄籠山聚徒教授諸生百餘人車駕數幸次宗學館資給甚厚又除給事中不就還廬山公卿已下並設祖道後徴詣京邑為築室於鍾山西巖下謂之招隠館使為皇太子諸王講喪服經次宗不入公門仍使自華林東門入延覽堂就業後卒於鍾山
又曰闗康之字伯愉河東洛陽人世居京口寓居南昌少而篤學算妙盡其能元嘉初太祖聞康之有學義詔徴之不起棄人事守志閑居弟雙之病卒迎喪因得虛勞病寢頓二十餘年時有間日輙卧論文義昇平初卒後漢書曰馮亮字靈通南陽人博覽諸書好冩佛經世宗常召以為羽林監領中書舍人將仝侍講十地諸經固辭不拜又使衣幘入見亮求以幅巾就朝遂不强逼還山數年與僧徒禮誦為業有終焉之志既雅愛山水兼有巧思結架林岩甚得逺逰之適頗以此聞世宗給其功力令與沙門統僧暹河南尹甄琛等周視嵩山形勝之處制閑居寺亮卒詔賜帛二百疋以供凶事遺誡兄子綜殮以衣縚左手持板右手執孝經置屍盤石上積十餘日乃焚于山以灰燼處起佛塔初亮以冬月亡時連驟雪窮山荒澗鳥獸飢窘僵屍山野無所防䕶時有夀春道人恵需每旦徃看其屍拂去塵霰禽蟲之迹交横左右而初無侵毁衣服如本唯風摧折耳需又以大栗十放開亮手置把中經宿乃為蟲盜食皮殻在地亦不傷肌體焚燎之日有素霧蓊鬱迴繞其旁自地屬天彌朝不絶中山道俗營助者百餘人莫不異焉魏書曰李謐字永和趙郡人少而好學博通諸經周覽百氏初師事小學博士孔璠數年之後璠還就業謐同門生為之語曰青盛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謐飲酒好音律愛樂山水髙尚之情長而彌固十遇其賞悠爾忘歸乃作神士賦
又曰睦夸一名昶趙郡髙邑人年二十遭父喪鬚髮至白每悲哭聞者為流涕髙尚不仕寄情丘壑少與崔浩為莫逆之交及浩為司徒奏徴夸為中郎辭疾不起州郡逼遣不得已及入都與浩相見經留數日惟飲酒叙平生不及世利害浩每欲論屈之意不能發言見敬憚如此浩後遂投詔書於夸曰桃簡卿已為司徒何足以此勞國士桃簡浩小名浩慮夸即還夸時乗一騾更無兼騎浩乃以騾内之廏中冀相維縶夸遂託郷人輸租者謬為御車乃得出闗浩知而歎恨曰睦夸獨行之士本不應以小職辱知又使杖䇿復路吾當何辭以謝也及浩誅後夸為之素服受鄉人弔喭乃嘆曰崔公既死誰能更容睦夸年七十五卒及塟之日赴㑹者如市續晉陽秋曰謝敷隱居會稽初月犯少微一名處士星時戴逵名重於時人憂之俄而敷死故會稽士人嘲曰吳中髙士求死不得死
太平御覽卷五百四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五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五
逸民五
蕭子顯齊書曰禇伯玉字元璩吳郡錢塘人也年十八父為婚婦入前門伯玉從後門出遂徃剡居瀑布山時人比之王仲都在山三十餘年隔絶人物王僧達為吳郡備禮致之伯玉不得已停郡信宿纔交數言而退寧朔將軍丘珍孫與僧達書曰聞禇先生出居貴館此子滅影雲棲不事王侯抗髙不食有年載矣自非折節好士何以致之望其還策之日蹔紆清塵亦願助為轡答曰禇先生従白雲逰舊矣此子索然唯朋松石介孤峯絶嶺者積數十載近故要其來此冀日夜比談討芝桂借訪荔蘿若己窺煙波臨滄洲矣知君欲見當為申譬太祖即位手詔吳會二郡以禮迎遣又辭疾上不欲違其志勅於剡白石山立太平館居之
又曰明僧紹字承列平原鬲人隱長廣郡嶗山詔徴為正員郎稱疾不就其後止與崔思祖書曰不食周粟而食周薇古猶發議在今寧得息談耶僧紹弟慶符為青州刺史罷任僧紹隨歸住江乗聶山太祖謂慶符曰卿兄髙尚其事亦堯之外臣與朕雖不相接有時通夢乃贈紹竹根如意
南史曰郭希林武昌人也曽祖翻晉世髙尚不仕希林少守家業徴召一無所就卒于家亦隠居不仕
又曰辛普明字文達少就闗康之受業至性過人居貧與兄共處一帳兄亡仍施帳於靈蚊甚多通夕不得寢而終不道侵螫僑居會稽會稽士子髙其行當塟兄皆送金為贈後至者不復肯受人問其故答曰本以兄墓不周故不逆親友之意今實以足豈可受世人餘贈耶齊豫章王嶷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徴為議曹從事不應
又曰樓恵明字智逺立性貞固有道術居金華山舊多毒害自恵明居之無復辛螫之苦藏名匿迹人莫知之宋明帝召不至齊髙帝徴又不至文恵太子在宫苦延方至仍又辭歸俄自金華輕棹西下及就路迴之豐安旬日間俄賊起唯豐安獨全時人以為有先覺齊武帝勅為立館
又曰漁父者不知姓名亦不知何許人也太康孫𬗟為潯陽太守落日逍遥渚際見一輕舟凌波隠顯俄而漁父至神韻瀟洒垂綸長嘯緬甚異之乃問有魚賣乎漁父笑而答曰其釣非釣寧賣魚者耶𬗟忿怪焉遂褰裳涉水謂曰竊觀先生有道者也終朝鼔枻良亦勞止吾聞黄金白璧重利也駟馬髙盖榮勢也今方王道文明守在海外隱淪之士靡然向風子胡不贊緝熈之美何晦其用若是也漁父曰僕山海狂人不達世務未辯貴賤無論榮貴乃歌曰竹竿籊籊河水悠悠相忘為樂貪餌吞鈎非夷非恵聊以忘憂於是悠然鼔棹而去又曰顧歡字景伯吳興鹽官人也家世寒賤父祖並務農歡獨好學年六七嵗知推六甲家貧父使田中驅雀歡作黄雀賦而歸雀食稻過半父怒欲撻之見賦乃止鄉中有學舍歡貧無以受業於舍壁後倚聽無遺忘者夕則燃松節讀書自照及長篤志不倦聞吳興東遷邵𤣥之能𫝊五經文句假為書師從之受業同郡顧凱之臨縣見而異之遣諸子與遊從豫章雷次宗諮𤣥儒諸義母亡水漿不入口廬於墓側遂隠不仕於剡天台山開館聚徒受業者常近百人歡早孤讀書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輒執書慟哭由是受業者廢蓼莪篇不復講焉
又曰杜京産字景齊吳郡錢塘人也父道鞠州從事善彈琴京産少恬靜閉意榮宦頗涉文義専修黄老會稽孔凱清剛有峻節一見而為交郡命主簿州辟從事皆稱疾不去與郡顧歡同契始寧東山開舍受學齊建元中武陵王曄為會稽齊髙帝遣儒士劉瓛入東為曄講瓛故徃與之遊曰杜生當今之臺尚也永明十年孔珪陸澄沈約表薦京産徴為奉朝請不至於會稽聚徒教授建武初徴員外散騎常侍郎京産曰莊生持釣豈為白璧所迴辭疾不就
又曰孔道徽會稽山隂人守志業不仕與杜京産友道徽父祐志行通神隠於四明山谷有數百斛錢視之如瓦石太守王僧䖍與張緒書曰孔祐敬康曽孫也行動幽祗徳標松桂引為主簿遂不可屈此古之遺徳也道徽少厲髙行能世其家風隱居南山終身不窺都邑豫章王嶷為州辟西曹書佐不至鄉宗慕之
又曰臧榮緒京莞莒人也少孤窮自灌園以供祭祀母喪灑掃堂室置筵席朔望輒拜薦焉甘珍未嘗先食純好學括東西晉為一紀録志𫝊一百一十卷隠居京口教授齊髙帝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刺史徴榮緒為主簿不至建元中司徒禇彦回啓髙帝稱述其美以置祕閣榮緒謂人曰昔吕尚奉丹書武王致齊降位學釋教誡並有禮敬之儀因甄明至道乃拜著五經序論常以宣尼庚子日生其日陳五經拜之自號披褐先生又以飲酒亂徳言常為誡永明六年卒初榮緒與闗康之俱隠在京口時號為二隱
又曰吳苞字天盖濮陽鄄城人也儒學善三禮及老莊宋泰始中過江聚徒教學冠黄葛巾蔬食二十餘年與劉瓛俱於褚彦回宅講授齊隆昌元年徴為太學博士不就始安王遥光及江祐徐孝嗣共為立館於中山下教授朝士多到門焉當時稱其儒者自劉瓛已後聚徒講授唯苞一人而已以夀終
又曰蔡會字休明陳留人清抗不與俗人交李偽謂江斆曰古人稱安平清白曰夷湼而不緇曰白至如蔡休明者不可謂之夷白乎
又曰徐伯珍字文楚東陽太和人也少孤貧無紙常以竹葉箭箬䉀及地上學書山水瀑出漂溺宅舍村鄰皆奔走伯珍累牀而坐讀書不輟叔父璠之與顔延之友善還去蒙山五精舍講授伯珍移従積學十年究尋經史遊學者多依之太守琅琊王曇生吳郡張淹並加禮辟伯珍應召便退如此者凡十二焉好釋氏老莊兼明道術嵗常旱伯珍筮之如期而雨舉動有禮過曲木之下趨而避早喪妻晩不復重娶自比曽參宅南九里有山伯珍移居之階戸之間木生皆連理門前梓樹一年便合抱白雀一雙栖其戸牖論者以為隠徳之感也又曰沈麟士字雲禎吳興武康人也父䖍之宋樂安令麟士幼而俊敏年七嵗聽叔父岳言𤣥賔散言無所遺失岳撫其肩曰若斯文不絶其爾乎及長博通經史有髙尚之志親亡喪盡禮服闋忌日輒涕泣彌旬居貧織簾誦書日夜不息鄉里號為織簾先生常行路隣人認其所著屐麟士曰是卿屐耶跣而返行人得屐送前者還之麟士笑而受之宋文帝令何尚之抄撰五經訪舉學士縣以麟士應選不得已至都尚之深相接及去尚之謂子偃曰山藪固多竒士沈麟士黄叔度之流也汝師之麟士常苦無書因遊都下厯觀四部畢歎曰古人亦何人哉少時稱疾歸鄉不與人物通或勸之仕答曰魚懸獸檻天下一契聖人𤣥悟所以毎履吉先吾誠未能景行坐忘何為不希企日損乃作𤣥散賦以絶世隠居於吳差山講經從學之士數百人各營屋宇依止其側時為之語曰吳差山中有賢士開門教授居成市又曰諸葛璩字幼玫琅琊人也世居京口璩幼事徴士闗康之博涉經史復就徴士臧榮緒者晉陽稱璩有發摘之功方之壺遂齊建武初江𣏌薦璩于明帝言璩安貧守道閲禮敦詩如其簡退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清激濁為議曹從事帝許之璩辭不赴陳羣謝朓為東海太守下教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風槩餉榖百斛梁天監中舉秀才不就璩性勤于誨誘後生就學者日至居宅狹陋無以容身太守張文為起講舍璩處身正清妻子不見喜愠之色旦夕孜孜講讀不輟時人益以此宗之
又曰劉恵斐字宣文彭城人也少博學能屬文起家梁安成王法曹行叅軍常還都途經潯陽逰于匡山遇處士張孝秀相與甚勤遂有終焉之志因不仕居東林寺又於山北搆園一所號曰離垢園時人目為離垢先生逺近敬慕之簡文遺以几杖論云自逺法師殁後將二百年始有張劉之盛也
又曰范元琰字伯珪居父憂時童孺哀慕盡禮親黨異之及長好學博通經史兼精佛義祖母患癰常自含吮與人言常恐傷物居家不出城市雖獨居如對賔客見者莫不改容憚之家八負唯以園蔬為業常行山見人盜其松元琰遽退走母問其故具以實答問盜者為誰答曰向所退畏其愧恥舍其名願不泄也於是母子祕之或有涉溝盜其筍者元琰因伐木為橋以渡之自是盜大慙一鄉無復草竊齊建武初徵為曹武平西參軍不至於是始安王遥光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謂徐孝嗣曰曹武參軍豈是禮賢之職欲以西曹書佐聘之會遥光敗不果時人以為恨
梁書曰阮孝緒字士宗尉氏人父彦之誡曰宜思自勗以庻爾躬答曰願追赤松子於滄海逐許由於窮谷耳自是屏居一室非晨昏定省未嘗出戸外兄王宴貴顯緒度必顛覆聞笳聲至閭孝緒乃穿籬逃避及宴誅竟獲免時中丞任昉欲徃見之不肯乃歎曰其室雖邇其人何逺自是聞風者莫不歛袵望塵而息也
又曰陶𢎞景字通明丹陽人生十嵗讀葛洪神仙𫝊曰仰青雲覩白日不覺為逺齊髙祖作相引為侍讀永明初脱朝服掛神武門上表辭禄詔乃許之居句容曲上自號華陽隠居武帝即位有吉凶征討大事皆使咨問時人號為山中宰相預知梁祚覆沒乃製詩曰夷甫任散誕平叔坐論空豈知昭陽殿遂作單于宫及侯景傾陷簒位果在昭陽殿皆如其言大同初卒八十五顔色不變屋中有異香氣累日氛氲諡貞白先生後有詩方枕中術及本草
又曰沈顗吳興人也性有至介常慕黄叔度徐孺子之為人每獨處一室罕見其面從叔彀貴顯當朝每還其賔客迎送填咽顗送迎不出城彀乃歎曰吾乃今知貴不如賤也
又曰何㸃字士哲廬江人也㸃雖不出入城府而遨遊於外不簮不帶駕柴車躡草履隨心所適致醉而歸士大夫多慕送之時人謂之通隠
後周書曰韋夐字敬逺孝寛之兄也志尚夷簡淡於榮利太祖經畧王業側席求賢備禮辟之終不能起彌加敬重世宗即位禮遇逾厚勅有司日給河東酒一斛號曰逍遥公年七十而卒
陳書曰馬樞字要理扶風人初為梁邵陵王綸學士綸舉兵援臺城留書二萬卷樞肆意尋覽將遍乃喟然歎曰吾常聞貴爵位者以巢由為桎梏愛山林者以吕伊為管庫今乃稽諸典史質論其義亦各從其所好乃隠於白茒山清白洞
太平御覽卷五百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六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六
逸民六
隋書隠逸𫝊曰李士謙字子約趙郡平棘人也髫齓喪父事母以孝聞母曽嘔吐疑為中毒因跪而嘗之伯父瑒深所嗟尚每稱此兒吾家之顔子也後丁母憂居喪骨立服闋舍宅為伽藍脫身而出詣學請業研精不倦遂博羣籍兼善天文術數隋有天下畢志不仕自以少孤未嘗飲酒食肉口無殺⿱宀𠮷 -- 𡧱之言至於親賔來幸輒陳樽爼對之危坐終日不倦李氏宗黨豪盛每至春秋二社必髙會極歡無不沉醉諠亂嘗集士謙所盛饌盈前而先為設黍謂羣從曰孔子稱黍為五榖之長荀卿亦云食先黍稷古人所尚容可違乎少長肅然莫敢弛惰退而相謂曰既見君子方覺吾徒之不徳也士謙聞而自責曰何乃為人所疎頓至於此家富於財躬處節儉每以賑施為務開皇八年終於家
又曰崔廓字士𤣥博陵安平人也少孤貧而母賤由是不為邦族所齒初為里佐屢逢屈辱於是感激逃入山中遂博覽書籍多所通涉山東學者皆宗之既還郷里不應辟命與趙郡李士謙為忘年之友每相徃來時稱李崔及士謙死廓哭之慟為之作𫝊輸之秘書府士謙妻盧氏寡居每有家事輒令人諮廓取定廓嘗著論言刑名之理其義甚精大業中終于家時年八十
又曰徐則東海剡人也㓜沉靜寡嗜欲受業於周𢎞正善三𤣥精論議懐栖隱之操杖策入縉雲山後學數百人苦請教授則謝而遣不娶妻常服巾褐陳太建時應召來憩至於貞觀朞月又辭入天台山因絶粒養性所資啜松水而已雖隆冬沍寒不服綿絮初入縉雲山太極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出八十當為王者師然後得道也晉王諱鎮知其名手書詔之遂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其後夕中命使者取香如平常朝禮之儀至五更而卒支體柔弱如生
又曰張文詡河東人也父居開皇中為洹水令以清正聞有書千卷教訓子孫皆以明經自達文詡博覽文史特精三禮髙祖引致天下名儒碩學之士文詡時遊於太學學内翕然咸宗仰之其門生多詣文詡請質疑滯文詡輒博引證據辨說無窮唯其所擇右僕射蘇威聞其名而召之與語大悦勸令従官文詡意不在仕固辭仁夀學廢文詡策杖而歸灌園為州郡頻舉皆不應命事母以孝聞每以徳化鄉黨頗移風俗常有人夜中竊刈其麥者見而避之盜因感悟棄麥而謝文詡慰論之自誓不言固令持去經數年盜者向鄉人論之始為逺近所悉州縣以其貧素將家賑恤輒辭不受每閑居之際從容長歎曰老冉冉而將至恐修名之不立以如意撃几皆所有處時人方之閔子騫原憲終於家時年四十鄉人為立碑頌號曰張先生
唐書隱逸𫝊曰王績字無功綘州龍門人也少與李播吕才為莫逆之交隋大業中應孝悌㢘潔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六合縣丞非其所好棄官還鄉里績河渚中先有田十數頃隣渚有隱士仲長子光服食養性績重其貞素願與相近乃結廬河渚以琴酒自樂常述北山賦以見志績又常躬耕於東臯故時人號東臯子或經過酒肆動經數日徃徃題壁作詩多為好事者詠諷貞觀十八年卒臨終自剋死日遺命薄塟兼預自為墓誌
又曰田逰巖京兆三原人也初補太學生後罷歸遊於太白山每遇林泉會意輙留連不能去其母及妻子並有方外之志與遊巖同逰山水三十餘年後入箕山就許由廟東築室而居自稱許由東隣調露中髙宗幸嵩山遣中書侍郎薜元超就問其母逰巖山衣田冠出拜帝令左右扶止之謂曰先生養道山中比得佳否逰巖曰臣泉石膏肓烟霞痼疾既逢聖代幸得逍遥帝曰朕今得卿何異漢獲四皓乎因將逰巖就行宫授崇文學士令與太子少傅劉仁軌談論帝後將營奉天宫于嵩山逰巖舊宅先在宫側特令不毁仍親書題額懸其門曰隠士田逰巖宅
又曰史徳義蘇州崑山人也咸亨初隱居武丘山以琴書自適或騎牛帶瓢出入郊郭東市號為逸人髙宗聞其名徴赴洛陽尋稱疾東歸公卿已下皆賦詩餞别徳義亦以詩留贈其文甚美天授初江南道宣勞使周興表薦則天徴赴都詔曰蘇州隠士史徳義尚志虛𤣥素履貞確謙沖彰於里閈孝友表於閨庭固辭徴辟長徃嚴陵之瀨多謝簮裾髙邁愚公之谷朕承天革命建極開階寤寐星雲物色林壑順禎期而損薜帶應休運以解荷裳粤自海隅來逰魏闕行藏之禮斯得就去之節無違風操可嘉啓沃攸佇特宜優奬委以諌曹授諫議大夫後放歸丘壑
又曰王友貞懐州河内人也將弱冠母疾篤醫言唯啖人肉乃差友貞獨念無求理乃割股肉以飴親母疾尋差則天聞之令就其家驗問特加旌表友貞素好學讀九經皆百遍訓誨子弟如嚴君焉口不言人過尤好釋典屏絶羶味出言未曽負諾時論以為真君子中宗在春宫召為司議郎不就神龍初又拜太子中書舍人仍令所司以禮徴赴及至固以疾辭𤣥宗在東宫又表請禮徴之以年老竟辭疾不赴年九十餘開元四年卒特下制贈銀青光禄大夫
又曰盧鴻一字浩然本范陽人也徙家洛陽少有學業頗善習篆楷𨽻隠於山開元初遣備禮再徴不至五年下詔徴之至東都謁見不拜宰相問其故奏言臣聞老君言禮者忠信之薄不可以由臣鴻敢以忠信奉見上别召昇内殿賜之酒食詔曰盧鴻一應辟而至訪之至道有會淳風爰舉逸人用勸天下特宜授諫議大夫放還山又曰王希夷徐州滕人也孤貧好道父母終時為人牧羊傭以供塟葬畢隠於嵩山師道士黄頥向四十年盡能𫝊其閉氣導養之術頤卒居兖州徂徠山中與道士劉𤣥博為棲遁之友好易及老子嘗餌松栢葉及雜花散景龍中年七十餘氣益壯刺史盧齊卿就謁致禮因訪以字人之術希夷曰孔子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以終身行之矣及𤣥宗東巡勅州縣以禮徴召至駕前年已九十六上令中書令張説訪以道義宦官扶入官中與語甚恱詔授朝散大夫守國子博士聽致仕還
又曰衛大經者篤學善易口無二言則天降詔徴之辭疾不起與魏州人夏侯乾童有舊聞乾童母卒徒步徃弔之鄉人止之曰當夏盛暑豈可步涉千里致書可也大經曰尺書安能盡意遂徃至魏州會乾童出行大經造門設席行弔禮不訊其家人而還開元初畢構為刺史謂解令孔慎言曰衛生徳厚宜有旌異古人式干木之閭禮賢故也慎言造門就謁時大經已年老辭疾不見嘗預筮死日先鑿墓自為誌文如筮而終
又曰李元凱者博學善天文律厯然性恭慎口未嘗言之鄉人宋璟年小時師事之及作相使人遺元凱束帛將薦舉之皆拒而不答景龍中元行沖為洛州刺史邀元凱至州問以經義因遺之衣服元凱辭曰微軀不宜服新麗但恐不能勝其義以逺咎也行沖乃以泥塗汚而與之不獲已而受及還乃以己之所蠶素絲五兩以酬行沖曰義不受無妄之財年八十餘終
又曰徐仁紀者聖厯中徴拜左拾遺三上書論得失不納謂人曰三諫不聽可去矣遂移病歸鄉里神龍初宣慰使舉仁紀之行可以激俗又徴拜左補闕三上書又不省乃詣執政求出授靈昌令妻子不之官廨舍唯衣履及書疏而已餘無所蓄
又曰孫處𤣥者長安中徴為左拾遺頗善屬文常恨天下無書以廣所聞神龍初桓彦範等用事處𤣥遺彦範書論時事得失彦範竟不用其言乃去官還鄉里以病卒
又曰白履忠陳留浚儀人也博涉文史常隠居大梁城時號為梁丘子景雲中徴拜校書郎尋棄官而歸開元十年刑部尚書王志愔表薦履忠隠居讀書貞苦守操有古人之風堪代禇無量馬懐素入閣侍讀乃徴赴京師及至辭以老病不任職事詔授朝散大夫停留數日而歸履忠鄉人左庻子吳兢謂履忠曰吾子家室屢空竟不霑斗米疋帛雖得五品何益於實也履忠忻然尋以夀終
又曰崔覲梁州城固人也為儒不樂仕進以耕稼為業老而無子乃以田宅家財分給奴婢令各為生業覲夫妻遂隠於城固南山家事一不問約奴婢逓過其舍至則供給酒食而已夫婦林泉相對以嘯詠自娛山南節度使鄭餘慶髙其行辟為節度叅謀累邀方至府第為吏無方畧若不達人事餘慶以長者優容之太和八年左補闕王直方薦觀有髙行詔以起居郎徴之覲辭疾不起卒於山
皇甫士安髙士𫝊曰王倪者堯時賢人也師被衣齧缺又學於王倪問道焉齧缺曰子不知利害則至人固不知利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汗而不能寒疾雷破山暴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乗雲雨騎日月而逰天地之外死生無與于己而況利害之間乎
又曰善卷者古之賢人也堯聞其為得道之士乃北面師之而問道焉舜受終之後又以天下讓卷卷曰昔唐氏之有天下不教而民從之不賞而民勸之天下均平百姓安靜民不知怒不知喜今子盛為衣裳之服以眩民目調五音之聲以亂民耳作皇詔之樂以愚民心耳目益榮天下之亂從此始矣吾雖為之其何益乎予立宇宙之中冬衣皮毛夏服絺葛春耕種形足以勞秋收歛身足以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於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何以天下為哉遂不受入深山莫知所終矣又曰齧缺堯時人許由師事齧缺堯又師由問曰齧缺可以配天乎既而齧遇由由曰子將何之曰將逃堯曰何謂也曰夫堯知賢人之利天下而不知其賊天下遂逃不見
又曰巢父堯時隠人年老以樹為巢而寢其上故時人號曰巢父堯之讓許由也由以告巢父巢父曰汝何不隠汝形藏汝光若非吾友也撃其膺而下之悵然不自得乃過清冷之水洗其耳拭其目曰向者聞言負吾矣遂去終身不相見
又曰許由字武仲隠于沛澤之中堯聞乃致天下而讓焉由退而耕于中嶽潁水之陽箕山之下〈史記又載〉
又曰壤父者堯時人年五十而擊壤於道中觀者曰大哉帝之徳也壤父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徳於我哉
又曰蒲衣者舜時賢人也年八嵗而舜師之遂讓以天下蒲衣不受而去莫知所終
又曰老萊子者楚公室亂逃世耕於䝉山之陽蓬蒿為室支木為牀飲水食菽墾山播種人或言於楚王王於是駕至萊子之門萊子方織畚王曰守國之政孤願煩先生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樵還曰子許之乎老萊子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而鞭撻可與以官禄者可隨而鈇鉞妾不能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萊子亦隨其妻至于河南以萊子為老萊子人莫知其所終也
又曰顔囘字子淵貧而樂道退居陋巷曲肱而寢孔子曰爾家貧居卑何不仕回曰有郭外田六十畆足以供饘粥有郭内圃六十畆足以供絲麻鼔宫商之音足以自樂習所聞於夫子足以自娱回何仕焉
又曰弦髙者鄭人也穆公時髙見鄭為秦晉所逼乃隠不仕為商人及晉文公之返國也與秦穆公伐鄭圍其都鄭人私與秦盟而晉師退秦又使大夫𣏌子等三人戍鄭居三年晉文公卒襄公初立秦穆公方强使百里孟明西乞白乙率師襲鄭過周及滑鄭人不知髙時將市於周遇之謂其友曰師行數千里又數經諸侯之地其勢必襲鄭凡襲國者以無備也示以知其情必不敢進矣於是乃矯鄭伯之命以十二牛犒秦師且使人告鄭𣏌子亡奔齊孟明等返至殽晉人要擊大破秦師鄭於是賴髙而存鄭穆公以存國之賞賞髙辭曰許而賞則鄭國信廢矣為國而無信是敗俗賞也一人而敗國俗知者不為也遂以其屬徙東夷終身不返
太平御覽卷五百六
<子部,類書類,太平御覽>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七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七
逸民七
皇甫士安髙士𫝊曰荷蕢者衛人也避亂不仕自匿姓名孔子擊磬于衛乃荷蕢而過孔氏之門曰有心哉擊磬乎既而曰硜硜乎莫已知而已矣深則厲淺則掲孔子聞之曰果哉蔑之難矣
又曰石門守者魯人也亦避世不仕自隠姓名為魯守石門主晨夜開閉之子路從孔子入石門而宿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子遂識之孔子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時人賢焉
又曰東郭順子者魏人也脩道守貞田子方師事之而為魏文師友侍坐於文侯數稱谿工文侯曰谿工子師也子方曰非也無擇之里人也稱道數嘗無擇稱之文侯曰然則子無師耶子方曰有文侯曰子師誰子方曰東郭順子也文侯曰然則夫子故未嘗稱之子方曰其為人也貞靜而容物物無道正容悟之使人意也消若無擇何足以稱之子方出文侯曰逺哉全徳之君子始吾以聖智之言仁義之行為至矣吾聞子方之師形解而不敢動口鉗而不敢言語其所學為至耳文侯為之嘿然
又曰壺丘子林者鄭人也道徳甚優列禦冦師事之乂曰列禦冦者鄭人也隐居不仕鄭穆公時子陽為相專任刑列禦冦乃絶迹窮巷面有饑色或告子陽曰列禦冦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國而窮居無乃不好士乎子陽聞而悟使官載粟數十乗以與之禦冦出見使再拜而辭之入見其妻妻憮然而怒曰聞為有道之妻子皆得樂今子之妻子有饑色君遺先生食先生不受豈非命也哉禦冦笑曰君非自知而遺我也以人之言而遺我至於其罪我也又必且以人之言此我所以不受也居一年鄭人殺子陽其黨皆死禦冦安然獨全終身不仕著書八篇言道家之意號曰列子
又曰段干木者晉人也少貧賤心志不遂乃怡情節逰西河師事卜子夏與田子方李克翟璜呉起等居於魏皆為將唯干木守道不仕魏文侯就造其門段干木踰墻而避之尊以客禮出過其廬而式其僕問曰干木布衣也君式其廬不已甚乎文侯曰段干木不趨勢利隐處乎窮巷聲馳千里敢不式乎文侯以名過齊桓公者蓋能尊段干木敬卜子夏友田子方故也
又曰公儀潜魯人也與子思為友穆公因子思而致命欲以為相子思曰公儀子所以不至也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蔬食飲水伋亦願在下風如以髙官厚禄為釣餌而無信用之心公儀子智若魚者可也不爾則不踰君之庭且臣不佞又不能為君操竿下釣以傷守節之士潜竟終身不屈
又曰王斗齊人也脩道不仕與顔歜並時曾造齊宣王門欲見宣王宣王使謁者延斗入斗曰趨見王為好勢趨見斗為好士於王如何謁者還報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請從王趨而迎之於門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廟社禝願聞先生直言正諫斗曰王之憂國愛民不若王之愛尺縠王曰何謂斗曰王使為冠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為能之也今王治齊國非左右便辟則無使也臣故曰不如愛尺之縠也王乃謝曰寡人有罪於國家矣於是舉士五人任之以官齊國大治王斗之力也又曰黔婁先生者齊人也修身清節不求進於諸侯魯恭公聞其賢遣使致禮賜粟三千鍾欲以為相辭不受齊王又禮之以黄金百斤聘以為卿又不就著書四篇言道家之務號曰黔婁子終身不屈以夀終
又曰原憲居環堵之室甕牖桑樞上漏下濕緼衣無表手足胼胝三日不舉火十年不製衣坐而彈琴子貢相衛結駟連騎排藜藿入窮閭巷不容軒來見憲憲韋冠杖藜而出應門正冠則纓絶歛袵則肘見納履則踵决子貢曰嘻先生何病也憲笑曰憲聞之無財謂之貧學道而不能行者謂之病若憲貧也非病也若夫仁義之匿車馬之飾憲不忍為子貢逡巡面有慚色終身耻其言之過也
又曰曾参字子輿魯哀公致邑焉參辭不受曰吾聞受人者常畏人與人者常驕人縱君不我驕我豈無畏乎又曰陳仲子齊人其兄戴為齊卿食禄萬鍾仲子以為不義將妻子適楚居於於陵自謂於陵仲子窮不苟求不義之食遭嵗饑乏粮三日乃匐匍而食井上李實之蟲者三咽而能視身自織屨妻擘纑以易食楚王聞其賢欲以為相遣持金百鎰至於陵聘仲子仲子入謂妻曰楚子欲以我為相今日為相明日結駟連騎食方丈於前意者可乎妻曰夫子左琴右書樂在其中矣結駟連騎所安不過一肉而懐楚國之憂竟可乎於是謝使者遂相與逃而為人灌園
又曰披裘公者呉人延陵季子出遊見中道有遺金顧而覩公曰取彼金公投鎌瞑目拂手而言曰何子處之髙而視之卑五月披裘而負薪豈取金哉季子大驚既謝而問姓名公曰子皮相之士何足語姓名哉
又曰江上丈人者楚人也楚平王以費吾忌之䜛殺伍奢奢子貟亡將奔呉至江上欲渡無舟而楚人購貟甚急自恐不脫見丈人得渡因觧所佩劒以與丈人曰此千金之劒也願獻之丈人不受曰楚國之法得伍貟者執爵珪金千鎰吾尚不取何用劔為不受而别莫知其誰貟至呉為相求丈人不能得毎食輙祭之曰名可得聞而不可得見其為江上丈人乎
又曰漁父者楚人也見楚亂乃匿名隐釣於江濱楚頃襄王時屈原為三閭大夫名顯於諸侯為上官靳尚所譛王怒遷之江濱被髮行吟於澤畔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歟何故至斯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不凝滯於物故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波汨其泥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歠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自令放焉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可以濯吾足遂去深自閉匿人莫知焉
又曰河上丈人者不知何國人也明老子之術自匿姓名居河之湄著老子章句故世號曰河上丈人當戰國之末諸侯交爭馳說之士咸以權勢相傾唯丈人隐身脩道老而不虧專業於安期先生為道家之宗焉又曰樂臣公者宋人也其先宋公族其後别從趙其族樂毅顯名於諸侯而臣公獨好黄老恬靜不仕及趙為秦昭王滅臣公東之齊以老子顯名齊人尊之號稱賢師趙人田叔等皆尊事之
又曰蓋公者齊之膠西人也明老子師事樂臣公楚漢之起齊人爭往干世主唯蓋公獨遁居不仕及漢定天下曹叅為齊相延問諸儒數百人何以治齊人各殊叅不知所從蓋公善黄老乃使人厚幣聘之公為言治道貴清淨則民定遂推此為類為叅言之叅恱乃避正堂舎之師事焉齊果大治及叅入相漢遵蓋公之道故天下歌之蓋公雖為叅師然未嘗仕以夀終
又曰四皓者皆河内軹人也或在汶一曰東園公二曰角里先生三曰綺里季四曰夏黄公皆脩道潔已非義不動秦始皇時見秦政虐乃退居藍田山而作歌曰莫莫髙山深谷逶迤曄曄紫芝可以療饑唐虞世逺吾將何歸駟馬髙蓋其憂甚大富貴之畏人不如貧賤之肆志乃共隐洛地沛山以待天下定及秦敗漢髙聞而徴之不至自匿終南山不屈也
又曰黄石公者下邳人也遭秦亂自隐姓名初張良易姓為張自匿下邳歩逰沂水圯上遇衣褐衣老墜履圯下顧謂良曰孺子取履良愕然欲毆之為其老也强忍下取履因跪進焉公笑以足受而去良殊驚公行數里還謂良曰孺子可教也後五日平明與我期此良愈怪之復跪曰諾五日平旦良往公怒曰與老人期後何也後五日早㑹良鷄鳴往公又先在怒曰何後復五日早㑹良夜半往有頃公亦至喜曰當如是乃出一篇書與良曰讀是則為王者師後十三年孺子見我濟北榖城山下黄石即我遂去不見良旦視其書乃是太公兵法良異之因講習以說他人莫能用後與沛公遇於陳留沛公用其言輙有功後十三年從髙祖過濟北榖城山下得黄石良乃寳祠之及死與石并葬焉
又曰魯二徴士者皆魯人也髙祖定天下即皇帝位博士叔孫通曰徴魯諸儒三十餘人欲定漢儀禮二士獨不肯罵通曰天下初定死傷者未起而欲定禮樂禮樂所由起百年之徳而後興吾不忍為公所為也公所為不合古吾不行也公往矣無汙我通不敢致而去又曰安期先生者琅琊人受學河上丈人賣藥海邊老而不仕時人謂之千嵗公秦始王東遊請與語三夜賜金璧值數千萬出置阜鄉亭而去以玉舄為報留書與始皇曰後數千年求我於蓬萊山下及秦敗安期先生與其友蒯通同往見項羽欲封之卒不肯〈見列仙𫝊〉
又曰東郭先生者與其友梁石君俱脩道隐居不仕曹叅為齊相尊禮士時范陽人蒯通為叅客入見叅曰婦人有夫死三日嫁者有幽居守寡不出門者足下即欲求婦何取叅曰取不嫁者通曰然則求人亦由是也彼東郭先生暨石君齊之遺士也今隐未嘗卑節下意以求仕願足下禮之叅遂致禮聘二人亦終不仕齊人羙焉
又曰田何齊人也自孔子授易世𫝊至何及秦焚學以易為卜筮之書獨不焚故何傳之不絶漢興何以齊諸田徙社故號曰社田生以易受弟子東武王仲洛陽王孫丁寛齊服生梁項生等皆顯當世惠帝時何年老家貧守道不仕帝親幸其廬以受業終言易者宗之又曰王生者漢文景時人也善為黄老退居不仕與南陽張釋之交當時釋之為公車令太子與梁王共入廟不下司馬門釋之劾奏太子不敬文帝善之遷至廷尉及文帝崩太子代立為帝是謂景帝釋之懼稱病欲去用王生計乃見上謝之景帝不過也王生平常與釋之及公卿㑹庭中立王韤解顧謂釋之前跪而繫之既退或讓生曰獨柰何辱張廷尉使跪繫韤乎生曰吾年老且賤矣自度終無益張廷尉方為天下名臣吾豈敢使廷尉使繫韤乎欲重之也諸公聞之皆賢王生而重張廷尉
太平御覽卷五百七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八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八
逸民八
皇甫士安髙士𫝊曰摯峻字伯陵京兆長安人少治清節與太史令司馬遷交好峻獨退脩身徳隐於⿰山遷既親貴乃與書勸峻進曰遷聞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太上立徳其次立言其次立功伏惟伯陵材能絶人髙尚其志以善厥身氷清玉㓗不以細行汚累其名固己貴矣然未盡太上之所由也願先生少致意焉峻報書曰峻聞古之君子料能而行度徳而處故悔恡去於身利不可以虛受名不可以苟得漢興以來帝王之道於斯始顯能者見利不肖者自屏亦其時也周易大君有命小人勿用徒欲偃仰從容以送餘齒耳峻之守節不移如此遷居太史官為李陵游說下腐刑果以悔恡被辱峻遂髙尚不仕卒於𨸦𨸦人立祠號曰𨸦君
又曰韓福者𣵠人也以行義修㓗著名昭帝時將軍霍光秉政表顯義士郡國條奏行狀天子得福等五人行義最髙以徳行徴至京兆病不得進元鳯元年詔䇿曰朕愍勞福以官職之事賜帛五十疋遣歸其務脩孝悌以教鄉里福歸終身不仕卒於家
又曰安丘望之京兆長陵人也少治老子經恬靜不求榮進號曰安丘丈人成帝聞欲見之望之辭不肯見上以其道徳深重常宗師焉望之不以見敬為髙愈自損退為巫醫於民間著老子章句故老氏有安丘之學扶風耿况王伋等皆師事之從受老子終身不仕道家宗焉又曰丘訢字季春扶風人也少有大才傲世不能與俗人為羣郡召始見曰明府欲臣訢耶友訢耶師訢耶明府所以尊寵人者極於功曹所以榮禄人者已於孝亷一極一已皆訢所不用也府君異之遂不敢屈〈三府决録曰丘訢傲俗自謂無伍〉
又曰荀靖字叔慈父淑有名績靖兄弟八人號曰八龍靖至孝闔門悌睦隐身脩道弟爽字慈明亦有材學汝南許章稱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潤大尉辟不就及終潁陽令丘禎號靖曰𤣥行先生潁川太守王懐亦謚曰昭定先生
又曰任棠字季卿以春秋教授隐身不仕龎叅為漢陽太守就家候之棠以薤一本水一盆置户屏前自抱孫兒伏戸下叅曰棠是欲諭太守也水欲太守清也㧞一本薤欲太守擊強宗也抱孫兒當戶者欲太守開門恤孤也終叅去不言詔徴不至及卒鄉人圗畵其形至今稱任徴君也
又曰張仲蔚平陵人與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徳隐身不仕明天文博物善屬詩賦所處蓬蒿絶人閉門養性不治榮名時人莫識唯劉龔知之
又曰髙恢字伯逺少談老子經恬虛不營世務與梁鴻善隐於華隂山
又曰姜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也家世名族肱兄弟三人皆孝行著肱年最長與二弟仲海季江同被卧甚相親友及長各娶兄弟相愛不能相離習學五經兼明星緯弟子自逺方至者三千餘人聲重於時凡一舉孝廉十辟公府九舉有道至孝賢良公車三徴皆不就仲季亦不應徴辟建寧三年靈帝詔徴為犍為太守肱得詔乃告其友曰吾以為虛獲寶遂籍予價盛明之世尚不委質况今政在私門哉乃隐遯命乗船浮海使者廹之不及再以𤣥纁聘不就即拜大中大夫又逃不受詔名振天下年七十卒於家
又曰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少以經行髙於南州桓帝時汝南陳蕃為豫章太守因推薦稚於朝廷由是三舉孝廉賢良皆不就連辟公府不詣未嘗答命公薨輙身自赴弔太尉黄瓊亦嘗辟稚至瓊薨歸𦵏江夏稚既聞即負笈徒歩行豫章三十餘里至瓊墓前致醊而哭之後公車三徴不就以夀終
又曰夏馥字子治陳留圉人也少為諸生質直不苟動必依道同縣髙儉及蔡氏凡二家豪富郡人畏事之唯馥閉門不與高蔡通桓帝即位災異數發詔有司舉直言之士各一人太尉趙戒舉馥不詣遂隐身久之靈帝即位中常侍曹節等專朝禁錮善士謂之黨人馥雖不交官然聲名為節等所憚遂與汝南范滂山陽張儉等數百人並為節所誣悉在黨中詔下郡縣各捕以為黨魁馥於是頓足而歎曰孽自己作空汙良善一人逃死禍及百家何以生為乃剪髪變服易形改姓入林慮山中為冶工客作形貎毁悴積傭三年而無知者後詔悉放儉等皆出馥獨嘆曰已為人所棄不宜復齒鄉里矣留賃作不歸家人求不知所處其後人有識其聲者以告同郡上黨太守濮陽潜使人以車迎馥馥自匿不肯見潜車三返乃得馥
又曰申屠蟠字子龍陳留外黄人也少有名節同郡緱氏女玉為父報讐外黄令梁配欲論殺玉蟠時年十五為書生進諫曰玉之節義足以感無耻之人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時尚當追旌表廬况在清聽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為讞减死論人稱之及父母卒蟠思慕不飲酒食肉十餘年遂隐居學治京氏易嚴氏春秋小戴禮三業通貫博覽五經兼明圖緯學無常師始與濟隂王子居游學子居病困以身託蟠蟠即歩負其喪至濟隂遇司𨽻從事於河鞏之間從事義之為符傳護送蟠蟠不肯投傳于地而去事畢還家前後凡蒲車特徵皆不就年七十四以夀終
又曰郭泰字林宗太原人也少事父母以孝聞身長八尺餘家貧郡縣欲以為吏歎曰丈夫何能執鞭斗筲哉乃辭母與同郡宗仲至京師從屈伯彦學春秋博洽無不通又審於人物由是名著於陳梁之間歩行遇雨巾一角墊衆人慕之皆折巾角士爭往從之載䇿盈車凡㤗知之於無名之中六十餘人皆先言後驗以母喪歸徐稚來弔以生芻一束頓泰廬前而去泰曰南州髙士徐孺子也詩曰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吾不堪此喻後辟司徒府有道徴皆不就
又曰袁閎字南甫汝南人也築室於庭中閉門不見客旦於室中向母拜雖子往不得見也子亦向戶拜而去首不著巾身無單衣足著木履母死不列服位公車再徴不詣范滂美而稱之曰隐不違親貞不絶俗可謂至賢也
又曰牛牢字君直世祖為布衣時與牢遊夜講訖共言䜟劉秀當為天子世祖曰安知非我萬一各言爾志牢獨黙然世祖問之牢曰丈夫立義不與帝友大笑及世祖即位徴牢稱疾不至詔曰朕㓜交牛君真清髙士也恒有疾州郡之官者常見到家致意焉刺史郡守是以每輙奉詔就家存問牢恒被髪稱疾不答詔命
又曰成公者成帝時自隐姓名常誦經不交世利時人號曰成公成帝時出遊問之成公不屈節上曰朕能冨貴人能殺人子何逆朕哉成公曰陛下能貴人臣能不受陛下之官陛下能富人臣能不受陛下之禄陛下能殺人臣能不犯陛下之法上不能折使郎二人就受政事十二篇
又曰彭城老父者楚之隐人也見漢室衰乃自隐脩道不治名利至年九十餘王莽時徴故光禄大夫龔勝欲為太子師友祭酒耻事二姓莽廹之勝遂不食而死莽使者及郡守已下㑹歛者數百人先生痛勝以名致禍乃獨入哭勝甚悲既而曰嗟乎薰以香自燒膏以明自煎龔生竟夭夭年非吾徒也哭畢而起出衆莫知其誰又曰宋勝之字節夫南陽安衆人也少孤年十五失父母家於榖城⿰中孝慕甚篤⿰中化之少長有禮勝之每行見老人擔負輙以身代之獵之禽獸嘗分肉與有親貧者依稀數嵗乃至長安受易通明以信義見稱從兄衰為東平内史遣吏召之勝之曰衆人所樂者非勝之願也乃去遊太原從邭越牧羊以琴書自娯丞相孔光聞而就太原辟之不至元始三年病卒於太原又曰東海隐者漢故司直王良友也建武中良以清節徴用歴位至一年復還通友不肯見而讓之曰不有忠信竒謀而取大位自知無徳曷為致此而復遽去何往來屑屑不憚煩也遂距良終不納論者髙之
又曰韓順字子良天水成紀人也以經行清白辟州宰不就王莽末隐於南山地皇四年漢起兵於南陽順同縣隗囂等起兵自稱上將軍西州大震唯順修道山居執操不囘囂以道術深逺使人賫璧帛卑辭厚禮聘順欲以為師順因使謝囂禮有来學義無往教即欲相師但入深山來囂聞矍然不敢強屈其後囂等諸姓皆㓕唯順山栖安然以貧㓗自終焉
又曰摯恂字季直伯陵之十二世孫也明禮義遂治五經博通百家之言又善屬文詞論清羙渭濱弟子扶風馬融沛國桓驎等自逺方至十餘人既通古今而性温敏不耻下問故學者宗之常慕其先人之髙遂隐於南山之隂初馬融始從恂受業恂愛其才因以女妻之融後果為大儒文冠當世以是服恂之知人永和中和帝博求名儒公卿薦恂行侔曾閔學擬仲舒文叅長卿才同賈誼實瑚璉器也宜在宗廟為國貞輔由是公車徴不詣大將軍竇憲舉賢良不就清名顯於世以夀終三輔稱焉
又曰姜岐字子平漢陽上邽人也少失父獨與母兄居治書易春秋恬居守義名重西州延熹中沛國橋𤣥為漢陽太守召岐欲以為功曹岐稱疾不就𤣥怒勅督郵尹益收岐若實不起者欲嫁其母而後殺岐益爭之𤣥怒益撾之益得杖且諫曰岐少修學孝義棲遅衡廬鄉里歸仁名宣州里實無罪狀益敢以死守之𤣥怒乃止岐於是髙名逾廣及母死喪禮畢盡讓平水田與兄岑遂隐以畜蜂豕為事教授者滿於天下營業者三百餘人辟州從事不詣民從而居之者數千家後舉賢良公府辟以為茂才為蒲坂令皆不就以夀終於家
太平御覽卷五百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九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九
逸民九
皇甫士安髙士𫝊曰嚴遵字君平蜀人常賣卜成都市日得百錢以自給卜訖則閉肆下簾以著書為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少從之遊數稱其徳李強為益州牧喜曰吾得君平為從事足矣雄曰君可備禮與相見其人不可屈也王鳯請交不許歎曰益我貨者損我神生我名者殺我身故不仕時人服之
又曰鄭朴字子真修道靜黙世服其清髙大將軍王鳯以禮聘之遂不屈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法言盛稱其徳曰谷口鄭子真耕於巖石之下名振京師焉
又曰李𢎞字仲元蜀人居成都之圭里里中化之班白不負擔男女不錯行𢎞嘗為縣令郷人共送之元無心就行因共酣飲月餘不去刺史使人喻之仲元曰本不知官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重之曰不夷不惠居於可否之間
又曰鄭𤣥字康成北海髙宻人也學孝經論語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正厯九章算術周官禮記左氏春秋大將軍何進辟𤣥州郡廹脅不得已而詣進設几杖之禮以待𤣥𤣥以幅巾見進一宿而逃去公府前後十餘辟並不就
又曰任安字定祖少好學隐山不營名利時人號安曰任孔子連辟不就建安中讀史記魯連傳嘆曰性以潔白為治情以得志為樂性洽情得體道而不憂彼棄我取與時而無爭遂終身不仕號曰任徴君
又曰管寧字㓜安靈帝末以中國方亂乃與其友邴原渉海依遼東太守公孫度虛舘禮之其後中國少安人多南歸唯寧不還黄初中華歆薦寧寧知公孫淵必亂乃因徴辭還以為大中大夫固辭不就寧凡徴命十至輿服四賜常坐一木榻上積五十年未嘗箕踞榻上當𰯌皆穿常著布裙貉裘唯祀先人乃著舊布單衣加首絮巾遼東郡國圖形於府殿號為賢者
又曰胡昭字孔明棄妻子不應袁紹之命武帝亦辟昭昭自陳本志帝曰人各有志出處不同勉卒髙尚義不相屈昭乃隐陸渾山中
又曰焦先字孝然世莫知其所出或言生漢末及魏受禪嘗結一草廬於河之湄獨止其中冬夏袒不著衣卧不設席又無草蓐以肉親土其體垢汙皆如泥滓不行人間或數日一食行不由邪徑目不與女子迕視口未嘗言雖有驚急不與人語後野人火燒其廬先因露寢遭冬雪大至先袒卧不移人以為死就視如故後百餘嵗卒
嵇康髙士傳曰子州友父者堯舜各以天下讓友父友父曰我適有勞憂之病方治之未暇在天下也
又曰石户之農不知何許人與舜為友舜以天下讓之石户夫負妻戴擕子以入海終身不反
又曰伯成子髙不知何許人也唐虞時為諸侯至禹復去而耕禹往趨而問曰堯舜治天下吾子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予吾子去而耕敢問其故何耶子髙曰昔堯治天下至公無私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畏今子賞而不勸罰而不畏徳自此衰刑自此作夫子盍行無留吾事偘偘然遂耕而不顧
又曰卞隨務光者不知何許人湯將伐桀因卞隨而謀曰非吾事也湯遂伐桀以天下讓隨隨曰后之伐桀謀於我必以我為賊也而又讓我必以我為貪也吾不忍聞乃自投又讓務光光曰廢上非義殺民非仁無道之世不踐其土况於尊我哉乃抱石而沉廬水
又曰小臣稷者齊人抗厲希古桓公三往而不得見公曰吾聞士不輕爵禄無以易萬乗之主萬乗之主不好仁義無以下布衣之士於是五往乃得見焉
又曰亥唐晉人也髙恪寡素晉國憚之雖蔬食菜羮平公每為之欣飽公與亥唐坐有間亥唐出叔向入平公伸一足曰吾向時與亥子坐腓痛足痺不敢伸叔向勃然作色不恱公曰子欲貴乎吾爵子子欲富乎吾禄子夫亥先生乃無欲也吾非正坐無以養之子何不恱哉又曰涓子齊人餌术服食甚精至三百年後釣於河澤得鯉魚中符後隐於岩石山能致風雨告伯陽九仙法淮南王少得其文不能解其㫖
又曰商容不知何許人也有疾老子曰先生無遺教以告弟子商容曰將語子過故鄉而下車知之乎老子曰非謂不忘故耶容曰過喬木而趨知之乎老子曰非謂其敬老耶容張口曰吾舌存乎曰存吾齒存乎曰亡知之乎老子曰非為其剛亡而弱存乎容曰嘻天下事盡矣
又曰闗令尹喜州大夫也善内學星辰服食老子西遊喜先見氣物色遮之果得老子老子為著書因與老子俱之流沙西服巨勝實莫知所終
又曰康市子者聖人之無欲者也見人爭財而訟推千金之璧於旁而訟者息
又曰狂接輿楚人也耕而食楚王聞其賢使使者持金百鎰聘之曰願先生治江南接輿笑而不應使者去妻從市來曰門外車馬迹何深也接輿具告之妻曰許之乎接輿曰富貴人之所欲子何惡之妻曰吾聞至人樂道不以貧易操不以富改行受人爵禄何以待之接輿曰吾不許也妻曰誠然不如去之夫負釡甑妻戴紝器變姓名莫知所之嘗見仲尼過而歌之曰鳯兮鳯兮何徳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後更名陸通好養性在蜀峨嵋山上世世見之〈皇甫士安髙士傳曰陸通字接輿楚昭王政亂通佯狂不仕故曰狂接輿也〉
又曰榮啟期者不知何許人也披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曰先生何樂也對曰天生萬物唯人為貴吾得為人是一樂也以男為貴吾得為男二樂也人生有不免於襁褓吾年九十五矣是三樂也貧者士之常死者民之終居常以待終何不樂也
又曰長沮桀溺者不知何許人也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長沮曰夫執輿者是誰子路曰是孔子是魯孔丘歟曰是也是知津矣問於桀溺桀溺曰子為誰曰仲由孔丘之徒歟對曰然與其從避人之士豈若從避世之士哉耰而不輟子路以告孔子孔子憮然曰鳥獸不可與同羣吾非斯人之徒歟
又曰荷蓧丈人不知何許人也子路從而後問曰子見夫子乎丈人曰四體不勤五榖不分孰為夫子植其杖而耘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見之至則行矣
又曰顔闔者魯人也魯君聞其賢以幣聘焉闔方服布衣自飲牛使者問曰此顔闔家耶曰然使者致幣闔曰恐聽誤而遺使者羞使者反復來求之闔乃鑿坯而遁又曰市南宜僚楚人也姓熊白公為亂使石乞告之不從承以劔而僚弄丸不輟魯侯問曰吾學先生之道勤而行之然不免於憂患何也僚曰君今能刳形洗心而遊無人之野則無憂矣
又曰太公任者陳人孔子圍陳七日不火食太公往弔之曰子㡬死乎夫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子其飾智以矜愚修身以明汙昭昭如揭日月而行故汝不免於患也孰能削迹捐勢不為功名者哉無責於人人亦無責焉孔子曰善辭其交遊巡於大澤入獸不亂羣而况人也又曰漢隂丈人者楚人也子貢適楚見丈人為圃入井抱甕而灌用力甚多子貢曰有機於此後重前輕曰桔橰用力寡而見功多丈人作色曰聞之吾師有機事者必有機心機心存於胸則純白不備子貢愕然慙不對有間丈人曰子奚為曰孔丘之徒也丈人曰子非博學以疑聖知獨絃歌以買聲名於天下者乎方且亡汝神氣墮汝形體何暇治天下乎子往矣勿妨吾事
又曰延陵季子名札呉王之子最少而賢使上國還㑹闔閭使專諸刺殺王僚致國於札札不受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呉國初適魯聽樂論衆國之風及過徐徐君欲其劒札心許之及還徐君已死即觧帶挂樹而去又曰范蠡者徐人也相越滅呉去之齊號䲭夷子治産數千萬去之陶為朱公復累巨萬一日蠡事周師太公服飲桂水去越入海百餘年乃見於陶一旦棄資財賣藥於蘭陵世世見之
又曰屠羊說者楚人隐於屠肆昭王失國說往從王王反國欲將賞說說曰大王失國說失屠羊大王反國說反屠羊臣之爵禄復矣又何賞之有王使司馬子綦延之以三珪之位說曰願長反屠羊之肆耳遂不受又曰閭丘先生齊人也齊王獵於杜山杜山父老十三人相與助王王賜父老衣服父老皆謝先生獨不拜王曰少也復賜無徭役先生復獨不拜王曰父老幸勞之故答以二賜先生獨不拜何也閭丘曰聞王之來望得夀得富得貴於大王也王曰死生有命非寡人也倉廩備蓄無以富先生大官無闕無以貴先生閭丘曰非所敢望願選良吏平法度臣得夀矣賑乏以時臣得富矣令少敬長臣得貴矣
太平御覽卷之五百九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十
宋 李昉等 撰
逸民部十
逸民十
嵇康髙士𫝊曰周豐魯人也潜居自貴哀公執贄請見之豐辭使人問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何施而得此於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宗廟社稷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叛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蒞之雖固結之民其不可解乎又曰顔歜者齊人也宣王見之王曰歜前歜曰王前王不恱歜曰夫歜前為慕勢王前為趨士王作色曰士貴乎歜曰昔秦攻齊令曰敢近栁下惠壟樵者罪死不赦有能得齊王頭者封萬户由是觀之生王之頭不如死士之壟齊王曰願先生與寡人遊食太牢乗安車歜曰願得蔬食以當肉安歩以當輿無罪以當貴清淨以自娯遂辭而去
又曰魯連者齊人好竒偉俶儻嘗遊趙秦圍邯鄲連却秦軍平原君欲封連連不受平原君又置酒以千金為夀連笑曰所貴天下之人有為排患釋難而無取也即有取是商販之事不忍為也遂隐居海上莫知所在又曰河上公不知何許人也謂之丈人隐徳無言無得而稱焉安丘先生等從之脩其黄老業
又曰鄭仲虞不知何許人也漢章帝自往終不肯起曰願陛下何惜不為太上君令臣得為偃息之民天子以尚書禄終其身世號之白衣尚書
又曰司馬季主者楚人也卜於長安漢文帝時宋忠賈誼為大中大夫誼曰吾聞聖人不居朝廷必在巫醫試觀卜肆中見季主閒坐弟子侍而論隂陽之紀二人曰觀先生之状聴先生之辭世未嘗見也尊官髙位賢者所處何業之卑何行之汚季主笑曰觀大夫類有道術何言之陋夫相引以勢相導以利所謂賢者乃可為羞耳夫内無饑寒之累外無刼奪之憂處上而有敬居下而無害君子道也卜之為業所謂上徳也鳯凰不與燕雀為羣公等喁喁何知長者二人忽忽不覺自失後不知季主所在〈史記又載〉
又曰班嗣樓煩人也世在京師家有賜書内足於財好老荘之道不屑榮官恒居山從禇莊子教曰若莊子者絶聖棄智脩性保身清虛淡泊歸之自然釣魚於一壑則萬物不干其志棲遲於一丘則天下不易其樂今吾子伏孔氏之軌迹馳顔閔之極藝既繫率於世教矣何用大道為自炫燿也昔有學步邯鄲者失其故步匍匐而歸恐以此類故不進也其行已持論如此遂終於家又曰蔣詡字元卿杜陵人為兖州刺史王莽為宰衡詡奏事到霸上稱病不進歸杜陵荆棘塞門舎中三徑終身不出時人諺曰楚國二龔不如杜陵蔣翁
又曰逢貞字叔平杜陵人李邵公上郡人貞世二千石王莽辟不至嘗為杜陵門下掾終身不窺長安門但閉門讀書未嘗問政不過農田之事邵公王莽時辟地河西建武中竇融欲薦之面辭乃止家累百金優游自樂又曰薛方齊人養徳不仕王莽安車迎方因謝曰堯舜在上下有巢許今明王方欲隆唐虞之徳亦猶小臣欲守箕山之志莽說其言遂終於家
又曰龔勝楚人王莽時遣使徴聘義不事二姓遂不食而死有父老來弔甚哀既而曰嗟乎薰以香自燒膏以明自消龔先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趍而出終莫知其誰也
張顯逸民傳曰曹子臧者曹宣公之子也宣公卒負芻殺太子留而自立是為曹成公其後晉執成公將見子臧於周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聖逹節次守節次不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遂亡命奔宋晉侯請子臧反國而歸成公子臧以國致成公為君〈見左傳〉
又曰周黨字伯况整身清約非法不行建武中徴為義郎以病辭詔曰昔夷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食朕禄後終隐居娯志不營於世
虞般佑髙士傳曰皇甫士安少執冲素以耕稼為業專心好學每改服以行兼日而食得風痺或多勸脩名士安答曰居𤱶畆之中亦可以為樂堯舜之道何必崇利勢而後名乎詔以太子中庶子著作郎並不應也又曰朱冲字臣容南安人少有徳行閑靜寡欲好學而貧隣牛犯種擔蒭送牛牛主人大慙乃不復暴晉咸寧二年詔曰處士朱冲履行髙㓗經學修明徴為博士及太子中庶子冲每聞徴書至輙逃入深山以免居近夷俗羗戎奉事若君也
又曰劉兆字延世公府五辟三徴皆不就安貧樂道潜志述作數十年不出門凡事述十餘萬言
又曰伍朝字世明好學該博顯命屢加不就鎮南將軍劉𢎞上請補零陵太守主者以非選竟不聽尚書郎胡濟言朝守靜衡門志道日新誠江南之良才丘園之逸老也且白衣為郡前漢有舊賁于家食近代所崇事可行也朝竟不就後卒于家〈王隠晉書亦同也〉
又曰郭文舉河内軹縣人年十三有懐隠志每行山林旬日忘歸父母喪終辭家不娶入陸渾嵩山少室乃隠華隂之崖以觀石室之石函步擔入吳興餘杭山中窮谷之地倚木於樹苫覆其上亦無壁障時多暴虎而文獨宿積十餘年恒著鹿皮裘葛巾司徒王公迎置西園中衆人問文曰饑而思食壯而思室自然之性先生獨無情乎文曰情由意生意息則無情又問先生獨處窮山若疾病遭命終則為烏鳥所食顧不酷乎文曰藏埋者亦為螻蟻所食復何異哉又曰虎狼害人先生獨不畏乎文曰人無害獸之心獸亦不害人耳居園七年逃歸餘杭
袁淑真隠𫝊曰蘇門先生嘗見採薪於阜者先生嘆曰汝將以是終乎哀哉薪者曰以是終者我也不以是終者我也且聖人無懐何其為哀聖人以道徳為心不以富貴為志因歌二章莫知所終
又曰鬼谷先生不知何許人也隐居鬼谷山因以為稱蘓秦張儀師之遂立功名先生遺書勉之曰二君豈不見河邉之樹乎僕御折其枝風浪盪其根此木豈與天地有仇怨所居然也子見嵩岱之松栢乎上枝干於青雲下根通於三泉千秋萬嵗不逢斧斤之患此木豈與天地有骨肉所居然也
又曰鄭長者隐徳無名著書一篇言道家事韓非稱之世𫝊是長者之辭因以為名
又曰南公為楚人埋名藏用世莫能識居國南鄙因以為號著書言隂陽事
又曰野老六國時人遊秦楚間年老隐居掌勸為務著書言農家事因以為號
又曰鶡冠子或曰楚人隐居幽山衣弊履穿以鶡為冠莫測其名因服成號著書言道家事馬援常師事之援後顯於趙鶡冠子懼其薦已也乃與援絶
又曰楚人有獻魚于楚王曰今日漁獲食之不盡賣之不售棄之又可惜是故來獻左右曰鄙哉辭也楚王曰漁者仁人將以誨我也乃恤鰥寡而存孤獨出倉粟發幣帛去後宫楚國大治
又曰河上丈人家貧編蕭自給其子沒泉得千金之珠丈人曰取石來鍛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泉驪龍頷下子能得其珠者遇其睡也使龍而寤子其虀粉矣又曰孫叔敖遇狐丘先生曰僕聞人有三利必有三患子知之乎夫爵髙者人妬之官大者主惡之禄厚者人怨之叔敖曰不然吾爵髙而志益下官大而志益小禄厚而施益廣丈人曰善哉言乎堯舜其猶病諸
又曰客有候孔子者顔淵問曰客何人也孔子曰窅兮泛兮吾不測也夫良玉徑尺雖有十仞之土不能掩其光明珠度寸雖有函丈之石不能戢其耀苟藴美自厚容止可知矣
說苑曰衛有丈夫負缶入井灌韭終一日一區鄧析下車教之為機後重前輕命曰槁終日灌韭百區不倦衛丈夫曰吾師言有機智之心我非不知不欲為也雜記事曰徐稚忽榮禄陳蕃欽其髙行以禮詔請署為功曹及師友祭酒又特為設東面之坐重席佩巾几以候稚辭疾不到
王僧𧆛呉地記曰處士陸著字伯文漢桓靈之間州府交辟並不就唯事棲遁臨卒誡諸子弟云吾少嘗官勿苟仕濁世子弟遵訓遂終身不仕並有盛名
又曰桐廬縣東有大漢溪九里注廬口溪南通新安東出富陽青山緑波連霄亘壑昔徴士散騎常侍戴勃逰此自言山水之致極也勃字長雲譙國銍人父散騎侍戴逵字安道弟子常侍國子祭酒顒並髙蹈俗外三世肥遁為海内所稱〈梁典曰戴顒字仲若與逵並隐遁有髙名顒以父不仕復循其業辟皆不就〉
梁蕭繹孝徳傳曰繆裴字文雅東海蘭陵人世亂將家避地海濱不以遯世為悶不以窮居為傷浣衣濯冠以候導氣
道學傳曰樂鉅公者宋人獨好黄老恬靜不慕榮進號曰安丘丈人
又曰孔惣㑹稽山隂人逸操不辟唯有一奴自隨奴善吹笛惣為洛生詠與之相對而已
世說曰郗超每聞欲髙尚隐退者輙為辦百萬資并為造立居室在剡為戴公起宅甚精戴始往居與所親書曰近至郯如入官舎
又曰支道林譙國人就深公買印山深公曰未聞巢由買山而隐
陸機招隐詩曰明發心不怡投袂聊躑躅躑躅欲安之幽人在深谷朝探南澗藻夕宿西山足輕條象雲構宻葉成翠幄
左思招隐詩曰杖䇿招隐士荒途横古今巖穴無結構丘中有鳴琴
陸雲逸民賦曰古之逸民輕天下輕萬物而欲專一丘之忻擅一壑之羙天下不易其樂萬物不干其志然後可以妙有生之極因無疆之休乃為賦曰相荒土以為居度山阿以考室層幽翳薈穹谷重深巖木振頴葛藟垂隂潜魚潦沚嚶鳥來吟鶴既囿於兹薄即蘭堂於芳林靡飛飄以赴節揮天籟以興音抱廻流之别沼食秋華於髙岑濛玉泉以濯流浚金谷以投簮遵渚龍見在林鳯戢遁緑野而宅心望巖穴而凱入
太平御覽卷五百十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五百一十一
宋 李昉等 撰
宗親部一
祖父母 父母 繼母
祖父母
釋名曰祖祚也祚先也
禮記曲禮曰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父母則不諱王父母
毛詩商頌曰無念爾祖聿脩厥徳
漢書曰虞詡陳國人祖父為郡縣獄吏務在寛恕常稱曰東海于公高其里門定國卒至丞相吾治獄六十年雖不及于公子孫何得不為九卿故字詡曰昇卿後選僕射尚書令
漢書曰路温舒字長君從祖父受厯數天文也
晉書曰何曾侍武帝宴退告其子遵曰國家應受命創業垂統吾毎侍宴未經聞經國逺圖唯說平生常事非貽厥孫謀之兆也後嗣其殆乎此吾子孫之憂汝等有可患指孫曰此輩必遇亂亡之及遵之子緩死兄嵩哭之曰吾祖其殆聖乎
又曰李宻字令伯父早亡母改醮祖母劉撫養宻奉事以孝謹聞有暇則講學亡度師事譙周門人方之㳺夏大始初徴為太子洗馬宻以祖母老上表云臣無祖母難以至於今日祖母無臣難以終餘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臣宻今年四十四祖母年九十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而恭事於劉氏之日短劉終後復為太子洗馬
又曰王爽字季明强正有志厯侍中嘗與㑹稽王道子飲道子醉呼為小子爽曰亡祖長史與簡文帝為布衣之交亡姑亡婦伉儷二宫何子之有
又曰苻生字長生健第二子幼而無賴祖洪甚惡之生而無禮一目為童兒洪戯之曰吾聞瞎兒一淚信乎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一淚洪大驚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杖箠洪曰吾以爾為奴生曰可不如石勒也洪懼跣而掩其口
陳留志曰范喬字伯山年二嵗祖父馨臨終執其手曰恨不見汝成人因以所用硯與之至五嵗祖母以告喬喬便執硯流涕
江㽔别傳曰㽔年十一始樗蒲祖母費為説往事有博奕破業廢身於是棄五木終身不以為戯
父母
爾雅曰父為考母為妣
毛詩陟岵曰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陟彼岵兮瞻望父兮陟彼屺兮瞻望母兮
又蓼莪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徳昊天罔極禮記曲禮曰生曰父曰母死曰妣曰考
左傳隐公曰鄭荘公母弟共叔以母之寵請邑居之京叚遂以京叛公伐叚叚出奔遂寘母姜氏於城頴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頴考叔曰若掘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遂為母子如初又荘公曰宋南宫長萬作亂奔陳以乗車輦其母一日而至
又成公曰晉敗齊師於鞌齊請平晉人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示以不孝令也
又襄三曰晉叔向之母妬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諫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澤實生龍蛇彼美余懼其生龍蛇以禍汝汝敝族也余何愛焉使往親寝生叔虎美而有勇欒盈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於難
公羊傳曰惠公者何隐之考也仲子者何桓之母也史記曰趙括奢之子趙孝成王欲以括為将母曰不可使也王曰母何以知之對曰妾事其父時其父為将王之所賞賜盡散與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朝為将軍吏不敢仰親之所賜悉藏於家而視利便田宅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母致之吾已决矣母曰王必遣忽有不稱妾乞不坐王許之後果敗為白起所坑
漢書曰王陵沛人以兵屬漢王項羽得陵母置於軍中以招陵後漢使至陵母謂使者曰為老妾語陵漢王長者必有天下善事之無以老妾在故懐持二心遂伏劒而死羽怒烹之
又曰陸賈使南越趙佗賜陸生槖中装直千金佗送亦千金吕后時病免歸家有五男乃出所使得越槖中装賣千金分與其子各二百金盡為生産賈常乗安車駟馬從歌舞鼓吹琴瑟侍者十人有寳劔直百金謂其子曰與汝約過汝給吾人馬酒食極歡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寳劍及車騎從者
又曰金日磾字翁叔休屠王太子也父以降漢見殺與母閼氏弟倫俱没入官後拜光禄大夫既親近未嘗有過武帝甚信愛之日磾母教誨兩子甚有法度上嘉之及死詔圖形於甘泉宫曰休屠王閼氏也日磾毎見畫拜泣不止
又曰霍去病父仲孺河東人以縣吏給事平陽侯家與侯侍者衛少兒私通生去病仲孺吏畢歸家娶婦生子不相聞乆之去病為驃騎将軍撃匈奴道出河東至平陽傳舎遣迎仲孺趍入拜謁将軍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自知為大人遺體也仲孺扶服叩頭曰老臣得託命将軍此天力也去病為之大買田宅奴婢而去
又曰嚴延年字次卿東海下邳人為河南太守冬日行屬縣刑戮囚徒流血數里河南號屠伯母見罵之曰汝宣化千里不聞人愛之殺人立威名豈為人父母㢤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我不意老見壮子被刑戮也行矣去東歸掃墓地耳嵗餘果敗延年兄弟五人皆有吏才並至大官東海號為萬石嚴嫗
又曰雋不疑為京兆尹每行縣録囚徒還其母輙問有所平反治㡬人耶不疑多有平反母喜為之食或無所出母怒而不食故不疑為吏嚴而不殘
後漢書曰竇武字游平扶風人初武生母産武并産一蛇送之林中後母卒𦵏有一大蛇自榛草出至撃柩流血若哀泣之容時人以為竇氏之祥
又曰楊彪為太尉子脩為曺操所殺操見彪問曰君何痩之甚也彪曰媿無日磾先見之眀猶懐老牛䑛犢之愛操為改容
又曰范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也建寧二年大誅黨人滂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養〈仲博滂弟也〉滂從龍舒君歸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増感戚母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何恨滂跪受教再拜而辭顧謂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則惡不可為使汝為善則我不敗徳行路聞之莫不流涕又曰黄憲字叔度汝南人世貧賤父為牛醫袁閬母謂閬曰汝從牛醫兒来耶對曰閬不見叔度以為可及既覩其人則瞻之在前忽然在後固難測矣
又曰廬江蔡宗字孟承競業嚴正其子未嘗見面子為二千石求謁宗宗下帳不許子伏於庭其母穿壁使其子窺之乃識儀貌
又曰崔發事王莽位至大司空母師氏通百家之言莽以殊禮加之號成義夫人金印紫綬乗文軒丹轂又曰張甫字孟侯汝南人為太尉雖在公位父常居田里每有遷職一詣京師公卿罷朝俱謁甫府奉酒上夀時人榮之
吳志曰蒋欽母踈帳縹被妻妾布裙孫權歎其在位能守約儉勅御府為母作被及幃帳
晉書曰劉惔字貞長沛人少清簡有竒才與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貧織芒屩以為養雖閉門圭竇晏如也又曰伏滔字𤣥度平昌人甚有才學知名拜著作郎孝武㑹西堂滔預坐還下車先呼子孫曰百人髙㑹天子先問伏滔在座如此固未易得為人作父如此如何又曰氾毓字稚春濟北盧人奕世儒素敦睦九族時人號之兒無常父衣無常主
又曰荀羡字令則清和有準𦂯年七嵗遇蘇峻難随父在石頭峻甚愛惜之置羡於膝上羡乃隂白其母曰得一利刀子足以殺賊母掩其口
又曰虞譚母孫氏訓子以節義朝廷嘉之拜昌武太守丞相以下皆拜之年九十五譚立養堂於家
又曰郄詵濟隂人對䇿高第拜議郎母憂去職母在日苦病不欲車載家貧無以市馬乃於住堂北壁外假塟朝夕拜哭養雞種麻竭其方術䘮過三年得馬八匹輿棺至塚負土成壙
又曰韓康伯潁川長社人母殷氏高明有行家恒貧伯年數嵗大寒母作布襦令伯捉熨斗而謂之曰且著布襦尋復作袴伯曰不須母問故曰火在斗中柄熱今上著襦下亦暖矣
又曰羊耽妻辛氏隴西人侍中毗之女有才鑒鍾㑹為鎮西請其子琇為𠫵軍母曰吾為國家今日難至吾家矣行矣戒之軍旅之間可以濟者惟仁恕乎古之君子入則致孝於親出則盡忠於國在職思其所司在義思其所立無貽父母憂患而已後㑹至蜀果反琇竟以道全身
又曰桑虞字子深魏郡黎陽人五代義居閨門雍睦青州刺史苻月甚重之嘗詣虞家升堂拜母時以為榮又曰周顗母李氏名絡秀汝南人中興時顗等並列顯位常冬至置酒絡秀舉酒賜三子曰吾本渡江託足無所不謂爾等並居貴位在吾目前吾身後何憂嵩起曰恐不如尊㫖伯仁志大而才短名重而職闇好因人之𡚁此非自全之道嵩性抗直亦不容於世唯阿奴碌碌在阿母前耳後果如其言阿奴即謨小字也
又曰劉琨為并州刺史母謂之曰汝能𢎞濟經畧驅駕豪傑專欲除勝己以自安當何以濟禍必及我也後父母并為劉聰所害
又曰朱序字次倫義陽人鎮㐮陽苻堅令苻丕圗序序母韓氏自登城履行謂西北角必先破受𡚁遂領百餘婢及城中女同丁築城三十餘丈後賊果從西北角攻衆潰城破遂固新築丕用引退得免城破㐮陽人謂此城為夫人城
宋書曰張興世字文徳竟陵人以平江陵功轉右将軍父仲字子由興世致位給事中欲往襄陽又愛戀鄉里不肯去嘗謂興世曰雖田舎翁樂聞鼓角汝可送一部與吾行田時吹之興世素儉謹畏法白父曰此乃天子鼓角非田舎翁所吹乃止興世欲拜墓仲曰汝衛從甚多恐先人驚怖興世减撤而行
又曰朱脩之義陽人加建武将軍留戍滑臺為索虜所攻母悲憂一旦乳汁驚出因號慟告家人曰我老非有乳汁之時今忽如此我兒必殁矣後數日㐫問至脩之果其日陷殁
梁書曰王僧孺幼貧其母鬻紗布以自業嘗擕孺於市道塗中逢中丞鹵簿驅廹落溝中及孺拜中丞日引騶清道悲不自勝
劉璠梁典曰張充字延符呉人父緒特進有重名充少不問細行肆意畋放時緒請改過呉始入西郭值充正獵左手臂鷹右手牽犬遥望見父乃脫韝放鷹紲犬向舟而拜緒曰一身兩役無亦勞乎充跪對曰充聞三十而立今二十九年矣請至来嵗終身折節緒曰若過而能改乃顔子矣及明年乃一朝易操尋師就學博覧今古鬱為名士
蕭方等三十國春秋曰蘇峻作逆領軍卞壺以王師敗績遂单騎赴難二子從之俱殁母裴氏撫屍而哭之父為忠臣子為孝子夫何恨乎徴士翟陽聞之歎曰父死於前子殁於後忠孝之道萃於一門可謂賢矣
又曰呉司徒孟宗少從南陽李肅學母為厚褥大被或問故曰小兒無徳可容而學者多貧故為廣被可得氣類相接也
列女傳曰鄒氏孟軻之母見孟子少而學歸母方織問之曰子之廢學若吾斷織孟子懼因更勤不息遂成大儒
世説曰華歆遇子弟甚整雖闇室之内儼然若朝典也又曰陳元方遭父憂哭泣甚哀容體骨立其母愍之竊以錦被䝉之郭林宗弔而見之謂曰卿海内名士四方是則如何當䘮以錦被焉孔子曰衣夫錦也食夫稲也於汝安乎吾不取也因奮衣而去自後賔客數至絶㫖百日
繼母
儀禮子夏傳曰繼母如母何以如母繼母之配父與親母同故孝子不敢殊也
東觀漢記曰應慎字仲華為東平相事後母至孝精誠感應梓樹生㕔前屋上徙置府庭繁茂長大
後漢書曰鮑永字君長上黨人事後母至孝妻于母前叱狗永遂去之
晉書曰凉武昭王李𤣥盛后尹氏初適扶風馬元元卒為𤣥繼室以再醮之故三年不言撫前妻子如己所生又曰王祥字休徴琅琊人至孝繼母朱氏不慈由是失愛於父令掃除牛下祥愈恭謹父母有疾衣不觧帶母令守丹柰實每風雨則抱而哭母常思黄雀炙忽有黄雀數十飛入幕遂以供母
三十國春秋曰王延九嵗䘮母行孝有聞後母卜氏御之無道延恭事彌謹卜嘗取蒲穣敗蔴與之貯衣延知而不言卜冬月杖之流血令求生魚延扣氷慟哭而得與之卜乃心悟撫之如所生也
又曰晉安帝時郭逸妻以大竹杖打逸前妻之子子死妻因棄市如常刑
家語曰曾参武城人志存行道後母遇之無恩其妻蒸梨不熟出之人曰此非七出也答曰蒸梨小物不用吾命况大事遂遣之終身不娶其子請焉告之曰高宗以後婦出孝已尹吉甫以後妻嫉伯竒知其得免非乎琴操曰尹吉甫周卿也子伯竒母早亡吉甫更娶後妻乃譛之於吉甫曰伯竒見妾羙欲有邪心吉甫曰伯竒慈仁豈有此也妻曰置妾空房中君登樓察之妻乃取毒蜂綴衣領令伯竒掇之於是吉甫大怒放伯竒於野宣王出逰吉甫從之伯竒作歌以感之宣王聞之曰此放子之辭也吉甫乃求伯竒而感悟遂射殺其妻捜神記曰衡農字剽卿東平人少孤事繼母至孝嘗宿于他舎值雷雨頻夢虎嚙其足農呼妻相出於庭叩頭三下屋忽然而壊壓死者凡百餘人唯農夫妻獲免
太平御覽卷五百一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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