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년 5월 25일 토요일

정몽초의

  

正蒙初義 정몽초의(四庫全書本)/全覽

정몽초의 (四庫全書本)

正蒙初義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正蒙初義       儒家類

  提要

  〈等謹案正蒙初義十七卷

  國朝王植撰植有皇極經世解别著録是編詮釋正𫎇於大全所收集釋補註集解外取明高攀龍徐徳夫

  國朝冉覲祖李光地張伯行之註列程朱諸說之後並採張子經學理窟語録性理拾遺三書相發明者附録之而各以己見㕘訂於後其大㫖謂張子見道原從儒釋異同處入手故其言太虚皆與釋氏對照又謂太虚有三義又謂程朱多不滿此書太虚二字然晰其本㫖殊塗同歸正不必執程朱諸論以詆之又謂書箋詩序禮疏舊說張子所用為多今人習見習聞皆程朱遺澤遂咤而怪之但當分别讀之不宜横生訾議其立論皆持平頗能破門户之見其謂張子自注惟見於參兩神化至當三十樂器者各一見於王禘者五乾稱者四諸本或以集釋之說誤為自註又謂十七篇為蘇昞所傳張子手定李光地本多割裂其辨析皆為不苟至所稱張伯行註出於他人之假名非所自著云出伯行面言亦足資考訂也乾隆四十四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正蒙初義原序

  余家世讀書未嘗就外傅幼時從家君授讀繼從先大父館於外先大父為學非聖之書不讀歲九經性理誦必周年八十餘猶彊記不忘諸從遊問典故必舉某經篇目分剖辭義示之或取先儒之説相發明余讀四子書成誦即授孝經繼以太極通書西銘繼以正蒙曰註疏僅詮聖人之言濂洛關閩所以傳聖人之意也實禆身心學不可後然余苦正𫎇難讀且以少註説為憾偶得一家言皆質問大畧藏諸篋中書不可得者必借錄成帙如是者積之久乙酉鄉薦後洊厯四方獲與十五國賢士遊輒時時以此為志蓋閲二十餘載一再易藁而後敢彚而次之當其曉披夜誦朝信暮疑舊説之存者什五六而已其直空舊説自出心悟者亦往往而有也先是同邑宋子鋭臣晉州趙子彤元皆嘗有志於是互相往復者歲餘辛丑春謬叨南宫擕所業於京邸同年生蜚英陳君見而嗜之擕之去次第手寫成冊隻字片語皆惜若拱璧然余曰是書稡諸家成言頗踵訓詁餘習聊備初學之一義耳方欲芟其蕪冗祛其岐二以易今藁君何嗜之篤乎陳君曰説書欲瑩白如話此帙詳明曉暢人人如意所欲出況横渠得自苦思力索之餘方晦澀是懼何必若郭象註莊又以聱牙詰屈與横渠較竒耶精理久蝕請就我錄本速成之何如余曰諾哉遂與家弟膺如寧文慎加覆校大義則決之家君三閲月而告竣既為臆説十有七條總其綱要復識所由於書首以歸陳君是正焉深澤王植自序

 

 

 

 

 

 

 

  序論

  程子答張子書曰所論大概有苦心極力之象而無寛裕溫柔之氣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故意屢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時有之明所照者如目所睹纎微盡識之矣考索至者如揣料於物見彷彿耳能無差乎更望充養思慮涵泳義理他日自當條暢子厚謹嚴纔謹嚴便有迫切氣象無寛舒之意答楊中立書云横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蒙子厚以清虚一大明天道是以器言非形而上者横渠立清虚一大為萬物之源恐未安湏兼清濁虚實乃可言神道體物不遺不應有方所

  龜山楊氏曰正蒙之言關中學者尊信之與論語等其徒未嘗輕以示人蓋恐未信者不惟無益徒增其鄙慢爾如西銘一篇伊川謂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皆前聖所未發也詳味之乃見其用意之深性命之説雖揚雄猶未能造其藩籬况他人乎而世儒易言之多見其妄也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以孔子之聖猶待五十而後知則所知蓋有未易言者非止如世儒之説也學者當求之聖人不當徒為空言而已

  五峯胡氏曰先生極天地陰陽之本窮神化一天人所以息邪説而正人心故自號其書曰正𫎇其志大其慮深且遠矣

  朱子曰横渠作正蒙時或夜裏黙坐徹曉其勇如此故其書規模廣大欲盡窮萬物之理正蒙精深難窺測要其本原則不出六經語孟且熟讀語孟以程門諸公之説求之涵泳其間自有所得然後此等文字可循次而及方見好處如今不湏雜博却不濟事無收拾也若果於此有味則世間一種無𦂳要文字皆是妄言綺語自無工夫㸔得矣正𫎇所論道體覺得源頭有未是處故伊川云過處乃在正蒙答書之中云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蓋横渠却只是一向苦思求將向前去却欠涵泳以待其義理自形見處如云由氣化有道之名説得是好終是生受辛苦聖賢便不如此説試教明道説便不同如以太虚太和為道體却只是説得形而下者皆是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處正蒙説道體處如太和太虚虚空云者止是説氣説聚散處其流乃是箇大輪廻蓋其思慮考索所至非性分自然之知若語道理惟是周子説無極而太極最好如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亦説得有理由氣化有道之名如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然使明道形容此理必不如此説伊川所謂横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𫎇以清虚一大為萬物之原有未安等語概可見矣答江仲謀論正蒙書曰道之極致物我固為一矣然豈獨物我之間騐之蓋天地鬼神幽微隱顯本末精粗無不通貫而為一也正𫎇之旨不外是然聖賢言之亦已多矣正蒙之作復何為乎然湏反覆研究其説求其所以一者而合之於其所謂一者必銖銖而較之至於鈞而必合寸寸而度之至於丈而不差然後為得也

  門人范育序曰張夫子之為此書也有六經之所未載聖人之所未言蓋道一而已語上極乎髙明語下渉乎形氣語大至於無間語小入於無朕一有窒而不通則於理為妄正蒙之言髙者抑之卑者舉之虚者實之礙者通之衆者一之合者散之要之立乎大中至正之矩天之所以運地之所以載日月之所以明鬼神之所以幽風雲之所以變江河之所以流物理以辨人倫以正造端者微成能者著知德者崇就業者廣本末上下貫乎一道過乎此者淫遁之狂言也不及乎此者邪詖之卑説也推而放諸有形而準推而放諸無形而準推而放諸至動而準推而放諸至靜而準無不包矣無不盡矣無大可過矣無細可遺矣言若是乎其極矣道若是乎其至矣聖人復起無有間乎斯言矣

  門人蘇昞序曰先生著正𫎇書數萬言一日從容請曰敢以區别成誦何如先生曰吾之作是書也譬之枯株根本枝葉莫不悉備充榮之者其在人力而已又如晬盤示兒百物具在顧取者何如耳於是輒就其編㑹歸義例略效論語孟子篇次章句以類相從為十七篇

  元儒黄氏瑞節曰張子有文集諸經説語錄皆其門人記錄之書朱子取以入近思錄凡八十條惟正蒙乃其手所撰著云朱子掇取周子張子程子之書為近思錄凡六百一十二條自正蒙來者二十六條又於正𫎇中表章西銘自為一書嘗述靜春劉氏之説曰宋有四篇文字太極圖西銘易傳序春秋傳序是也二序伊川程子之筆云又按東萊吕氏云知言勝正蒙朱子曰正蒙規模大知言小知言蓋五峯胡氏所撰云

 

  臆説十有七條

  正𫎇一書二萬五百餘言其中窮理格物之事多而工夫入手處亦未嘗不詳蓋微而天人理氣神化性命之精顯而脩齊治平禮樂政教之𧷤細而一名一物曲文繁節之數罔不研精探微著厥要藴故自謂如晬盤示兒百物具在又如枯株之根枝悉具充榮在人蓋其規模大取精多用力宏矣無畏難而自阻無多疑而横議勿助勿忘方可卒業

  正蒙十七篇以首末二篇為經中十五篇為緯其間千條萬緒無所不及而皆以首末為之綱領考其所言有與周程同者有與周程異者不同不足見本原之合若盡同又何以見各得之妙學者但當以張子之説還張子若執程周緒論以合之反多轇轕滋為擾耳

  張子言太虚不若周子言太極之妙故程朱皆有所不滿蓋太極理也太虚𰚾也言太極則太虚在其中而太虚固不足以包太極也然張子必以太虚立言者蓋有故焉藍田吕氏稱張子早歲嘗訪諸釋老累年盡究其説知無所得乃反而求之六經竊意其早歲時已於二氏虚無之旨洞其底蘊熟於胸中及後求之六經仍從熟處思量因以見吾道之精與虚無之謬學者不究其由來而妄訾其失烏乎可也

  太虚二字是㸔正蒙入手闗頭於此得解以下迎刃而解矣竊意太虚一而已矣而各節所舉為言者不同宜以三層槩之太虚無形坱然太虚此以渾然未形者言之為天地萬物之大母在造化則本此以生天地在天地則本此以生人物乃氣之本體先儒謂以清虚一大為萬物之原恐未安者此也此第一層也清通不可象之神太虚為清無礙故神與夫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此以流行徧滿者言之周乎天地人物之先而貫乎其内乃氣之發用即太和之謂也言其清通則曰太虚言其流行則曰太和異名而同實者也此第二層也於此層中析而言之有屬之天地者乾坤清濁是也以理則言易簡以氣則言浮降有屬之萬物者品物流形是也以氣則言散殊可象以形則言風雨雪霜萬品山川要之皆在第二層中但既言清即合下有一濁字作對先儒謂不知形上還他是理形下還他是氣者此也至萬物散而為太虚散亦吾體此又從既生人物之後而要其終先儒謂其流乃是大輪迴者此也此第三層也如此則各節所言之太虚言雖殊而意自貫左右逢原而各盡其致矣竊將太和乾稱二篇逐節思索覺頭腦在此絲絲不亂於此未徹而但隨文立訓以求可通恐不免散錢一屋之誚耳

  首末二篇或言太虚或言性性即指太虚之本體而言與程朱所謂性即理者亦微别其言神言化言命皆即太虚之流行者而分别言之蓋寂然不動則一而已感而遂通乃有三者之異名性乃太虚第一層神化命皆太虚之第二層也然性雖屬第一層實貫乎第二三層之中蓋太虚三層第以未發已發發本要歸不容無辨非判然有三事也如首篇知死之不亡者可與言性性已帶在第三層言凡此皆湏善㑹

  張子見道原從儒釋異同處入手故其言太虚皆與釋氏對照太虚第一層無形之本體所謂天者道所從出也釋氏即以虚為道故以心法起滅天地所謂不知道者此也第二層太虚之清通而神正於氣上見功用而釋氏以天地人事為幻妄疣贅所謂不知天人者此也第三層人物之散仍歸太虚而釋氏以為輪迴復生所謂不知鬼者此也竊謂張子闢二氏處不但妄意天性數節其言虚言氣直與之對照到底原其以此立説者正欲使吾道明而異説自息謂正𫎇為張子闢邪之書可也

  太虚是張子主見其言天言性處觸著便提起首末二篇外如參兩篇一神兩化太虚無體神化篇虚靈照鑒神之明也誠明篇未嘗無之謂體體之謂性天性在人猶水性在冰大心篇釋氏不知天性以心法起滅天地皆是此旨蓋張子以太虚為性命之原萬物之本故觸處皆見此意朱子於太極二五謂周子些子活計盡在裏許竊於横渠亦云

  張子言天道言人性大意有二其謂太虚而神不滯於氣者對庸人之拘於形器者言也如無礙故神性通極於無之類是也其謂以虚為體不離乎氣者對二氏之溺於虚無者言也如虚空即氣有無虚實通為一物之類是也合㸔方無𡚁故每於一篇之中二義並見云

  張子言人性分天地之性氣質之性與程朱大同惟其言命處則小異程朱所謂命者兼窮通得失而言張子則以當得而得者為命故曰通極於性遇不足以戕之又曰命天理皆於氣數中認取理字而以此為正命至當得而不得者則以為遇之適然而非命也雖似過髙亦前此所未發

  正蒙原本篇節蘇氏所請定也竊意原書係張子所手著篇分十七則因蘇氏之請而為之所謂輒就其編㑹歸義例以類相從為十七篇者是也李注於難解之處割裂最多雖詮注易明恐失横渠本意不若大全原本為善矣

  正蒙之有自注也見於參兩神化至當三十樂器者各一見於王禘者五乾稱者四有意旨未盡自為小注以發之者有錄經文成語而為之注明其意者當與大文㕘讀以盡其義諸家本或有以舊注誤作自注者如大心篇成心者私意也此章言心者亦指私心而言也夏䖝疑氷以其不識皆雜以集釋之説是也有以訛承訛而强為之解者如乾稱篇舎氣有象否二語誤附次節是也

  正𫎇所援引不出四書五經用字間出老莊諸子遠鄉下邑及初學之士或寡陋莫知其由來者有之今為詳列篇章間錄原注庶源流可考折衷有歸焉至詩箋書叙禮疏舊説張子所用為多今人習見習聞皆程朱遺澤遂咤而怪之不知於時正學初明義未大暢但當分别讀之不宜横肆訾議而學者於此亦可想見程朱之虚心精力多少甘苦也

  横渠集正蒙而外有經學理窟一卷語錄一卷性理拾遺一卷其中與正蒙相發明者俱足見先生意旨而諸家正𫎇説多考據未詳遂渉彷彿影響之間今為附錄各節之下庶得相㕘以得其真又先儒説關正蒙者大全多為錄入非惟一書之折衷實窮理之準的也今仍之至諸為朱子所採取者亦附詳於後用備考焉

  濂洛闗閩並垂百世而正蒙之傳未若程朱之書之盛者義蘊宏深復聲句聱牙故也訓釋之家或未晰本旨但執程朱緒餘以雜之反是又或食耳信目但執程朱緒餘以詆之士或瞽守一師罔知别擇其貽誤豈細故哉考正𫎇註大全所收集釋補註集解外嘗得數家焉集註明季無錫髙忠憲公攀龍雲從甫著發明明季嘉興徐某德夫甫著補訓本朝詞林牟陽冉覲祖永光甫著李注大學士安溪李光地厚菴甫著張注大宗伯儀封張伯行孝先甫著然余嘗面質之宗伯曰非我所為他人假我之名者耳華注康熈庚子舉人無錫華希閔豫原甫著集釋三書未詳纂述姓氏或曰集解明正德間四明余本子華甫著補註明正統間副都御史常熟呉訥思菴甫著合諸家之説互參異同刪煩訂謬正蒙一書亦庶幾可得其大凡乎

  太和至至當九篇及末之乾稱一篇皆通篇一意血脉貫通雖文多不相蒙而大意可㑹作者至有司四篇皆節各一義隨見屬書與前之血脉貫通者微異大易樂器王禘三篇則訓釋之體耳竊謂血脉貫通者宜於文不相𫎇之中㑹其大意相屬之處發明補訓因意之相貫並欲其文之相承反致瞻顧失旨迤𨓦無序其失也蔓前十餘篇稱引詩書之文雖體若訓釋而意在發明本篇與大易三篇不同補注槩以注釋之體律之而未盡意言聨注之妙其失也離至其節次相屬或一節一意或數節同意或前後節各一意而蟬聨以相足宜先求本節之義以達其旨然後㕘相屬之故以盡其理而諸家又或失之雜或失之固也

  諸家之説大抵前者疏而後者密前者畧而後者詳今於前説未確而後説為之駁正者或偶存前説或專錄後説俱以後説為主若一節大意立説語意雖訓詁之細亦初學所必需今於諸家節旨明確者皆摘一存之或有未確則僭補愚見之内順講有可存者即列節旨後間於諸家之説有刪繁去複或增减數字而存之者亦竊效朱子所謂其説有病不欲更就下面安注脚之意而未敢云有似也

  經書之有注釋期于發明義理而止囫圇因襲依口學舌者固非好學深思之士若偏執己見而是我非人亦好異之過也涵泳白文玩其意趣合觀前後求其指歸書之精理自出而又宜以平實為主無蹈新竒纎巧之徑庶得紫陽家法若人操一説以詮注為築室以異同成聚訟能必人之信我如我之自信乎愚見附入諸家後者特千慮之一得自知孤陋寡聞謬戾孔多先生長者不以為不足教而辱進之使獲聞所未聞敬當虚懷以改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一

  邳州知州王植撰

  太和篇第一

  大全此篇推明太和之氣陰陽運化人物賦受皆是物也

  愚按此篇凡二十二節前十一節發明太虚之妙兼體用言之後十一節明一神兩化之義皆太虚之用也其謂虚空即氣不可以有無言者見虚與氣未嘗相離其以清屬神濁屬形而對舉之者亦見虚與氣不可相無皆所以絀二氏虚無之謬而庸人之狥形者亦可以悟矣篇中言太虚有以未發之體言者有以流行之用言者有以究極之歸言者竊嘗以三層槩之其説己見總論矣而或者狃於舊説皆以太虚為理且謂與周子言太極同義不知太虚與太極確有不可得而强同者蓋太極一圖本易易有太極數語建圖屬書以發所見其説由理而氣而形從原頭説下因端竟委以極其義所謂太極云者雖云不離乎氣而實以其不雜乎氣者而言故形而上下之分劃然不淆而意之周匝言之簡盡皆純粹以精而無之可疑太虚之云則因二氏崇虚之見而為之説以訂其蒙其説由虚而氣而形蓋氣有清濁濁者滯於形象而不能通清者則虚空洞達神妙莫測足以超乎形象之外而為天地人物之本故名以命之曰太虚太虚一而已而以為有三層可言者蓋上而推之天地人物之先則萬物之形皆本於無形其湛然無形而足以形形者是太虚之本體所以主宰於上而為生生之原者也造化所以生天地者以此故曰太虚無形氣之本體天地所以生人物者亦以此故曰由太虚有天之名所謂性之中涵而為感之體者也中而推之萬物有生之初凡二氣之絪緼天地之對待陰陽之流行皆太虚之妙用所以為生生之具也而及其有形之後則凡散殊可象之迹莫非太虚之所流貫而其虚空無物之處雖至幾微㝠渺容光一髪之隙亦莫非太虚之流行而充塞焉所謂太和之道清通無礙而神者也極而推之人物既生以後生既盡矣又不能不化有形而無形是復還於太虚也所謂形潰反原而散亦吾體者也是其深思㝠㑹於未有天地之先凝心妙契於既有人物之後豁然一貫左右逢原而後著為一書以闡性命之精以闢異端之謬夫豈苟然而已哉但其所見至太虚而止而最上一層之宰乎此氣之中統乎人物之終始所以貫清濁該有無寓於氣而仍不雜乎氣者尚未之及焉則是纔説太虚便已落第二義即云無聲無臭足以與理為體而究未若太極一言為得理之本體也其言及人物既生以後亦止言其為太虚之所流行而充塞而於人物之各具一理不離乎氣而仍不雜乎氣者亦未嘗顯白軒豁以言之故程朱謂其所言是形而下者非形而上者如云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有無虚實通為一物者性也較之周子則言太極者如言性而直言心之理言太虚者如言性而但言心之虚靈心之虚靈雖亦所以具是性者却直作性字不得即謂其見到而説不到亦不得也且不言理而但言虚將展轉説去終無準紀其流必有所敝故先儒謂其流乃是箇大輪迴而張子亦恐不善㑹者之或至是也故其言虚又必兼言氣故曰惟盡性者能一之又曰兼體而不累者存神其至矣又曰虚空為性本天道為用又曰語性與天道之極盡於㕘伍之神變易而已則其意之周匝言之精密足以自救其説而與釋老之説天淵也由此以思二子所見蓋有不得而强合者豈但其詞之偶異己乎篇内坱然太虚一節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一句游氣紛擾一節朱子俱入近思錄道體條

  太和所謂道中涵浮沉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是生絪緼相盪勝負屈伸之始其來也幾微易簡其究也廣大堅固起知於易者乾乎效法於簡者坤乎散殊而可象為氣清通而不可象為神不如野馬絪緼不足謂之太和語道者知此謂之知道學易者見此謂之見易不如是雖周公才美其智不足稱也已

  徵引易乾卦彖保合太和本義太和陰陽㑹合冲和之氣也繋辭下傳之五章天地絪緼本義絪緼交密之狀繫辭上傳之一章八卦相盪又云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本義知猶主也五章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本義效呈也法謂造化之詳密而可見者莊子逍遥遊篇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注司馬云野馬春月澤中遊氣也朱子曰此以太和狀道體與中庸發而中節之和無異

  補注太和即太虚陰陽冲和之氣也中涵浮沉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是言其體是生絪緼相盪勝負屈伸之始是言其用其初來也幾微易簡其究極也廣大堅固此以其流行者言也起知於上便能始物而無所難為乾效法於下皆從乎陽而不自作為坤此以其生物者言也散為萬殊有象可見為氣即所謂生物者也清明通達無象可見為神即所謂流行者也易謂周易所以論天道者也

  補訓此節全於二氣絪緼處見太和故兩提絪緼字而溯原於性是上一層中庸以鳶飛魚躍言道之費是即氣化上見道張子以太和謂道亦此意太和句是冐語浮沉升降總是動靜相感宜總承上六字絪緼是氣之凝結鼔盪處相盪則有勝負屈伸幾微言其細易簡言其妙廣大横説堅固𥪡説起知二句補注與上分流行生物此生物即從上流行處見非截然兩項有形者氣無形者神神在氣中重神邊補注以氣承生物神承流行未確流行生物總是散殊之氣而皆有清通之神在其中不如云云反言以繳上文

  華注中涵句是就已發中指其未發之體而言是生二字從中涵來絪緼相盪勝負屈伸總不外浮沉升降動靜惟中涵其性是以為生之始

  愚按此節大意本易太和字以氣化明道也太和即太虚之第二層中涵之性帶第一層言之語意云人之言道者亦知所謂道乎吾謂太和之氣即所謂道也所謂太和者蓋中涵夫浮沉升降動靜相感之性以為之體於是生夫二氣絪緼相盪勝負屈伸之端以為之用就其用之流行者言之其初來也幾微易簡而不可見其究極也廣大堅固而不可窮就其流行者之功用言之則始之有感必通而無阻難者即乾道乎呈造化之法而不煩力者即坤道乎總而言之凡兩間之内散為萬殊而有象可見者為氣清明通達無象可見者為神神即太和太和即道也倘不如野馬而絪緼相盪不足謂之太和而道於何見乎凡語道者知此太和謂之能知道學易者見此太和謂之能見易不如是雖有周公之才之美其智不足稱矣信乎語道者不可不深體乎太和也先儒言氣之詳莫如張子如此節以太和言氣而一氣字中又層層分析言之首句總提起以下詳其義中涵句是太和上一層未有此氣先有此理也是生句方説到太和既有此理即有此氣之機也然尚未及其流行處其來二句乃就流行處言乾坤易簡又即流行者之功用言之乾坤者陽健陰順之氣而天地之形與天地生物之理皆在其中此四句乃太和正位蓋其來其究是𥪡説其流行者起知效法是於流行中横分其對待者當分兩層串説而非二事散殊二句總上四句意仍挽到太和蓋物之濁而有迹者皆氣氣中之清而無迹者為神神即太和之謂也此雖非截然有許多層次可分實確然有數層道理可言而總之見太和之無不在也故曰不如野馬絪緼不足謂之太和絪緼内該得浮沉升降勝負屈伸意在末言道應上所謂道並及易者以太和字出於易也與太極圖説篇末大哉易也義同太和謂道與一陰一陽之謂道大意相似亦精於狀道之詞但只就氣言而未及理之不雜乎氣者故朱子謂與發而中節之和無異玩語意正以太和為道補注謂太和是氣所以然者乃是道未免多作斡旋矣中涵與是生作對補訓承上句謂道中所涵非是其來二句猶周子發微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意幾微易簡者氣之始動如復之一陽初生是也廣大堅固則以其充滿盛大者言之凡氣之凝形成象為天地為人物者皆是也起知於易二句以大易篇所謂無體感速不煩施普者觀之則張子㸔知字與本義微異諸家多泥舊義未是散殊可象所包甚廣凡天地之化風雨露雷幽明寒暑之類天地間山川人物之類有迹可見者皆是即後所謂反清為濁者也不可象亦有二意幾微易簡時固不可見即廣大堅固時而不可見者自在即後所謂清則無礙無礙故神者也知此則幾微易簡廣大堅固與起知於易效法於簡原非二事補注以散殊二句分承流行生物固未確矣然補訓知以流行生物兼氣與神而亦未能確見神之即太和也大抵諸家各有短長故節錄其説而為辨之如此

  太虚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至靜無感性之淵源有識有知物交之客感爾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惟盡性者一之

  朱子曰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未免分截作兩叚事聖人不如此説只説形而上形而下而已

  發明此節論氣而合之人氣有無形客形人有無感客感程子所謂體用一原顯微無間非有二也人知體虚空為性又知本天道為用斯一之矣

  補訓夫太和不離太虚太虚之始無有形狀乃氣之本體然也及氣之呈露則有形矣然其聚其散不過此變化之客形耳非常形也其在人則至靜而無所感觸乃性之淵源也及性之發動則有感矣然其有識有知不過物交之客感耳非常感也此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原非有二人自溺於客感客形而昧之惟盡性之聖人乃能以無感無形御夫客感客形而合一無間也本來無形即是本體猶云氣之起根原無形也有聚有散即是變化客對主言無形是主有形是客靜是主感是客雖分客主不可相無盡性者一視之盡性即能體道故以盡性兼綰氣一邊識淺知深交自外來感自内動

  李註周子謂之太極而張子謂之太虚者太極如性字太虚如靜字太極如中字太虚如未發字人生而靜天性具焉非以靜為性也喜怒哀樂未發而中存焉非以未發為中也太虚無形而無極之真在焉非以太虚為太極也

  張注有無皆道寂感皆性無所謂客也言體用可耳下客字太險

  愚按此節首句即太虚第一層正義也聚散變化又言及第二層無形即上中涵之性變化客形即上所謂浮沉升降動靜絪緼勝負屈伸也至靜無感即人心之太虚無形物交客感即人心之變化客形也然有無虚實通為一物者性也故曰盡性者一之蓋虚靜之中事物之理無不具必事物各盡其道而後無形無感者克全其體此能一之義也諸家以太虚太和分體用蓋以第一層與第二層對言也無形處即是氣之本體李注謂太虚無形之中氣之本體存焉即太極也無形本體説作兩層不免混入程朱甲裏非張子本意又張子言性與神處俱以性屬第一層神屬第二層觀末篇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體等語可見補注皆以為氣之體亦未確太虚之義分三層足以貫之而其立言不一皆當隨文體認細玩篇中之意惟由太虚有天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此若必以理言之方可通然亦張子所見止至太虚而止若遂以為生物之理之盡乎此也者而實未盡也故朱子雖亦以理字釋之而亦謂其生受辛苦聖賢便不如此説蓋非理字不足為言而直以理字代之則不可也若太虚不能無氣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虚氣之聚散於太虚太虚為清萬象為太虚中所見之物此類如以理字訓之則將謂萬物散而為理氣之聚散於理萬象為理中所見之物於説通乎又如太虚無形虚空即氣虚能生氣氣坱然太虚太虚妙應之目氣本之虚則湛此等直以氣言似未盡而亦何可直以理字代之也皆當得其言殊而意不悖處大抵張子所論與程朱宜各為一説朱子稱康節於那陰陽相接處㸔得分明與周程小有不同正𫎇論氣處亦宜如此

  天地之氣雖聚散攻取百塗然其為理也順而不妄氣之為物散入無形適得吾體聚為有象不失吾常太虚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虚循是出入是皆不得已而然也然則聖人盡道其間兼體而不累者存神其至矣彼語寂滅者往而不反狥生執有者物而不化二者雖有間矣以言乎失道則均焉

  徵引易繫辭下傳之十二章愛惡相攻而吉凶生遠近相取而悔吝生

  華注此明體用之一原也因上章無形客形似説作兩層故申言之

  補訓夫天地者積氣之區也天地之氣雖其為聚散為攻取塗轍有百然其為理也皆順其自然而無偽妄所以然者氣之為物散則入於無形而非滅也適得吾之本體本體固如是其無形耳聚則彰於有象而非增也亦不失乎吾之常然吾常固不嫌於有象耳始之太虚非真虚也不能無氣以充之既有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所以聚為有象也萬物不能不散為太虚所以復散入無形也循是二者一出一入出則有象入則無形是皆理之自然不得已而然所謂順而不妄者也聖人盡道於天地之間能以寂然不動體其無形而恬如以感而遂通體其有象而秩如兼體二者而一無所累所存於中而神妙不測者蓋極其至矣即所謂盡性者能一之也彼異端專語寂滅者但云一往而不復返是知散而不知聚若狥其生而執所有者又狥於物而不知變化是知聚而不知散二者雖有間而皆昧於自然之理其為失道則均焉信乎惟聖人為盡道也前四句提起氣之為物以下至而然也是申明前四句之意因言聖人盡道並及異端失道聚散平言聚為萬物散為太虚攻則散取則聚攻取只貼聚散説順字與不得已相照應順其自然便無妄適得猶言恰合也出屬聚入屬散道字應理字其間應天地字存神借用孟子所存者神而意不同謂所存於己者神妙不測合聚散為一致也有間只是有分别不必辨其優劣

  李注上言盡性者能一之此言盡道者兼體之盡性則能體道意互相發寂滅者異端之蔽狥生者百姓之愚

  愚按此節太虚不能無氣即太虚之第一二層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虚即太虚之第三層也順者行其自然不妄者實然而無偽也氣之為物五句聚散對言太虚以下逓言之總見虚氣之未嘗相離也故以兼體不累歸之聖人寂滅執有李注分異端百姓為允末篇亦多以異端俗學並言而其所謂梏於聞見引取於耳目者正狥生執有之實耳

  聚亦吾體散亦吾體知死之不亡者可與言性矣李注又申適得吾體不失吾常之意

  補訓夫氣之有聚散在人不可二視也聚亦吾本體之不失其常也散亦吾本體之適相得也夫散則幾於亡矣然散亦吾體是死而不亡也能知死之不亡者乃可與言性矣吾體即謂氣體非謂身體氣散於人身仍在天地之間即死而不亡

  集解性即太虚之道不亡者即此道也非謂吾死猶有精靈不亡如佛氏所云也此等處皆湏精别蓋以其强探力索所得故言有此未瑩者耳

  愚按散亦吾體乃太虚第三層正義也既以太虚立言其歸結必至於此正其立論不能無𡚁處然所謂死之不亡即末篇形潰反原游魂為變意正以此明輪廻之妄非反拾其殘瀋也宜善㑹之

  知虚空即氣則有無隱顯神化性命通一無二顧聚散出入形不形能推本所從來則深於易者也若謂虚能生氣則虚無窮氣有限體用殊絶入老氏有生於無自然之論不識所謂有無混一之常若謂萬象為太虚中所見之物則物與虚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不相待而有陷於浮屠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説此道不明正由懵者畧知體虚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縁天地明有不盡則誣世界乾坤為幻化幽明不能舉其要遂躐等妄意而然不悟一陰一陽範圍天地通乎晝夜三極大中之矩遂使儒佛老莊混然一途語天道性命者不罔於恍惚夢幻則定以有生於無為窮髙極微之論入德之途不知擇術而求多見其蔽於詖而陷於淫矣

  徵引老子去用篇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象元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虚心篇道之為物惟恍惟惚後漢書桓帝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易繫辭上傳之五章一陰一陽之謂道四章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又云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本義通猶兼也晝夜即幽明死生鬼神之謂二章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本義三極天地人之理三才各一太極也釋氏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補訓此節意在合虚與氣見人不可專認虚空為性而以形氣為輕也夫虚空與氣不容二視也知虚空之即氣則凡為有無為隱顯與夫神化性命皆通一而無二矣但其聚而出則有形散而入則無形人遂二視之能推本其所從來而知虚空即氣則深明於易學者也若謂虚空能生出氣來則虚無窮盡氣有限量是體用不齊相去殊絶入於老氏有生於無自然之論而不識所謂有與無混合為一之常道矣若謂萬象森然皆為太虚中所見之物則物與虚分為二不相資藉形自為形性自為性形而為人性本於天兩不相待而有陷於浮屠氏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説矣蓋此虚空即氣之道不明正由昏懵之人畧知體虚空為性不知本天道陰陽以為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縁以論天地之大其明有不盡則誣世界乾坤為幻化是其於幽而虚明而氣不能舉其至要遂躐等妄意而為此一偏之論耳豈知世界乾坤皆有實理而非幻化乎總之人惟不悟一陰一陽之道足以範圍天地通乎晝夜而為三極大中之矩遂使吾儒與釋氏老莊混然出於一途凡語天道性命者不誣罔於釋氏之恍惚夢幻則定以老氏之有生於無為窮髙極微之論其於入德之途不知擇術而求之多見其蔽於二氏之詖辭而陷於二氏之淫辭也豈不惜哉知所從來虚空即氣則易理盡於是故曰深於易下文一陰一陽數句應此易字浮屠者佛氏之號浮屠以山河大地有可見而為病患湏寂滅無形方無係累也

  華注此虚空即氣四字為一章之主有無隱顯以氣言神化性命以理言推本所從來意重在推本聚所從來欲人識虚空即氣也老佛皆岐有無隱顯神化性命而二之而老氏之旨則崇無黜有佛氏之旨則視有皆無大同小異總是畧知性而不知用也儒者知得用處俱是實理故於日用倫常間一一理㑹用功此正入德之途而二氏一切去之所以為詖淫也發明太虚不能不聚聚不能不散聚即散之從來散即聚之從來即氣即虚更無别處從來虚能生氣生字與周子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之生不同周子只言有此次第老氏之生則是以此一物生彼一物截然分作兩件佛氏謂萬象為太虚中所見之物則是太虚反被萬象累了所以遂為見病此皆誤認所從來也

  愚按此總太虚三層之意而言虚與氣之非二蓋為虚無之學者發也首八句為一節之冐下二段分舉言性道者之謬此道不明以下雙承上二段而申所以陷入佛老之故不悟以下又承上段而申言不知天道為用之意玩通節語意皆指人之語性道者諸家謂直闢二氏尚體貼未細補訓欲以懵者數句專歸釋氏亦於文勢未合虚空即太虚虚空無形者皆氣之充塞故曰虚空即氣也隱與無貼虚屬第一層顯與有貼氣屬第二層性以太虚之體言即上節可與言性之性神以太虚流行之妙言即首節清通之神性與命對神與化對命是性之流行化是神之發用以性與神對則性屬第一層神與命與化皆在第二層内觀末篇各節自見體體貼本推本也以人見之小因縁天地即後大心篇所謂以心法起滅天地以六根之微因縁天地者也一陰一陽氣也而天地之道幽明死生鬼神之理皆不外此故曰三才大中之矩曰天地晝夜又曰三極上分下合只是一意友人宋子鋭臣曰張子亦是以虚空為性而異在以天道為用

  氣坱然太虚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易所謂絪緼莊子所謂生物以息相吹野馬者歟此虚實動靜之機陰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陰之濁其感通聚散為風雨為雪霜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

  徵引易絪緼見首節又乾卦彖雲行雨施品物流形莊子野馬以息相吹見首節又天道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粕已夫注糟酒滓也糟爛為粕禮孔子閒居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

  朱子曰坱然太虚此張子所謂虚空即氣也蓋天在四畔地居其中減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氣但人不見耳此是未成形者及至浮而上降而下則已成形者若融結糟粕煨燼即是氣之渣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問言機言始莫是説理否曰此本只是説氣理自在其中一動一靜便是機處問始字之義如何曰始是如生物底母子相似萬物都從這裏生出去升降飛揚便合這虚實動靜兩句虚實動靜陰陽剛柔者便是這升降飛揚者為之非兩般也無非教也教便是説理禮記中天道至教聖人至德與孔子予欲無言天地與聖人都一般精底都從粗底上發見道理都從氣上流行雖至粗底物無非是道理發見聖人與天地皆然此等言語都是經煅煉底語須熟念細㸔或問此一段是造化之初否曰即今便是如此

  補訓此節極言氣末無非教結到理上坱王逸云霧昧貌説文塵埃也霧塵皆是借形只是氣充滿意陽升陰降陰升陽降皆有飛揚意集釋上下曰升降行四方曰飛揚亦非確解息即鼻息吹猶呼吸也凡天地間虚實動靜陰陽剛柔皆氣之為以其所由發謂之機以其所由成謂之始隨遇而有聚有散風雨雪霜内皆有聚散集釋散為風雨聚為雪霜亦未確融合也結聚也並言山川不必謂川融山結釀者有糟粕㸑者有煨燼皆謂渣滓至小者也教無所主當屬之天氣本非教氣有至理即為教也

  集解氣坱然太虚言氣之坱然者即太虚也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是時也雖未有虚實動靜陰陽剛柔之形而其機其始實在於此此自其未有天地萬物之前以明其所以為天地萬物者之理已具所謂體用一原也浮而上者陽之清天以開也降而下者陰之濁地以闢也天開地闢又由是而陰陽二氣感遇聚散為風雨雪霜萬品山川糟粕煨燼無非教也此自其既有天地萬物之後以明太虚之理又無不因物而寓所謂顯微無間也

  補注坱然太虚語其體也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是其用也

  華注虚實動靜之機是氣之妙用其理即所謂繼之者善也陰陽剛柔之始是氣之所成就其理即所謂成之者性也

  愚按此當與首二節㕘㸔坱然太虚即無形之本體也為第一層坱然即指太虚而言言氣之坱然者本太虚無形也升降飛揚未嘗止息即太和之清通不可象者也為第二層浮清降濁以下以屬於天地人物者言即所謂虚實動靜陰陽剛柔者也皆在第二層内一説此節無第一層意氣坱然太虚三句皆屬第二層謂坱然於太虚中也竊謂朱子於通節分三層補注又以首三句自分體用所論更細似得張子本意竊嘗論之曰夫有理而後有氣有氣而理即乘之故理為體而氣為用此諸儒所共言也由張子之言則氣自有氣之體氣自有氣之用而氣之體用又各自有體用之可分焉此非諸儒所共言而張子所以發前人之未發者也可得聞乎曰陰陽兩端循環不已立天地之大義者氣之體也游氣紛擾合而成質生人物之萬殊者氣之用也然則何以言體之體體之用曰坱然太虚者渾然無朕之本體乎升降飛揚者相摩相盪之大用乎此在未有天地人物之先湛然而無形者也無形者皆體也然則何以言用之體用之用曰浮而清降而濁者其對待之本體乎感遇聚散為風雨雪霜者其流行之妙用乎此在既有天地人物之後繁然而有象者也有象者皆用也然則理於何附曰氣之順而不妄不得已而然者即理之所以即氣而存而不雜乎氣者也然則由是而之焉何也曰塞吾其體帥吾其性故得天地之氣為周身之氣而形生焉得天地之理為浩然之氣而性成焉此人之所以可達於天也然則由是而之焉又何也曰理以氣異氣以形殊故理之所得適如氣之所受而賢與愚分人與物判焉形所各具即為氣所由分而人與物分偏全物與物分靈蠢焉此人之所以獨貴於物也然則何以體之曰聖人踐形君子養氣若是者能體之

  氣聚則離明得施而有形氣不聚則離明不得施而無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謂之客方其散也安得遽謂之無故聖人仰觀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無之故盈天地之間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離不相睹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徵引易説卦之九章離為目上傳之四章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十一章法象莫大乎天地上傳之五章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朱子曰象是未成形之意法是一成已定之物或問朱子曰離明何謂也曰此説似難曉有作日光説有作目説㸔來只是氣聚則目得而見不聚則不得而見易謂離為目是也形之時其幽之因已在此不形之際其明之故已在此聚者散之因散者聚之故

  補訓此以幽明字駁有無字闢老氏有生於無之説也離明字不重只是説可見不可見離明謂目之明所能見也聚將復散暫見故為客此便伏幽之因散將復聚而有形故不可謂之無此便伏明之故文理即天文地理與天象地法是一非二

  華注盈天地四句申氣聚則離明得施四句意方其形也四句申方其聚也四句意

  補注二察字不同下察著也天文地理上下昭著也張注謂之幽明則顯仁藏用其理具在謂之有無則截然彼此竟分二見矣

  愚按此與下節大意皆明虚空即氣之意而此以幽明駁有無之説也曰客曰無本上太虚無形一節而言語意云世所以有有無之見者以目之所見論之耳不知氣聚則目可見而有形氣不聚則目不可見而無形其有形也特暫來而即去耳非真有也安得不謂之客其無形也形散而氣自在特離明不得施耳安得遽謂之無易言聖人之仰觀俯察而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無之故由此故也夫氣之聚散何以必用離明蓋盈天地之間者地之法天之象而已其文理之昭著固非離不相覩也然方其形而為明也有以知其幽之因已在此方其不形而為幽也有以知其明之故已在此而謂可以有無言乎哉宜作兩截㸔上八句即有無隱顯通一無二意聖人三句引易成語以証之盈天地之間以下正申明上半節意知幽之因知明之故亦大槩論理如此非論聖人之事也補訓謂上截言幽明之故下截言聖人知幽明之故文義未合

  氣之聚散於太虚猶冰凝釋於水知太虚即氣則無無故聖人語性與天道之極盡於參伍之神變易而已諸子淺妄有有無之分非窮理之學也

  徵引易上傳之十章參伍以變錯綜其數本義參者三數之也伍者五數之也謂揲蓍求卦之事

  集解此只是明虚氣合一之意言氣之聚散即太虚之所為則太虚非離氣而入於渺茫者矣故知此則無無蓋不以無視太虚之理也氣之往來升降為參伍其理則兩在而不可測所謂神也神即在參伍之間故曰參伍之神聖人言性與天道之極如曰一陰一陽之謂道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是聖人言性與天道之極致不過盡於參伍之神所流行變易者而已未嘗於陰陽參伍變易之外别求一端虚無懸空不着於氣者以為性與天道也安得有有無之分哉

  愚按此節大意以聚散駁有無之説也語意云夫氣與虚豈二物乎氣之聚而有形散而無形皆太虚所為虚與氣非有二也猶冰之凝而為氷釋而為水皆不外於水水與冰非有二也知太虚即氣而非二則不可以虚為無矣故聖人語性與天道之極致亦不過即陰陽參伍之神變易不測者盡其理而無餘已老釋諸子識見淺妄乃以虚與氣謬分有無蓋不能窮聚散變易之理而陷於詖淫者也烏足信乎參伍之神謂陰陽也變易即謂參伍之神蓋陰陽二氣陰變為陽陽變為陰往來變化不可窮詰故曰參伍之神耳無無下無字指太虚言與下有無無字相應以闢二氏有生於無等語也聚散字止就氣言即前節其聚其散之云乃客形變化之小聚散非萬物復聚為太虚之大聚散也諸家謂氣散歸虚與下參伍變易之義不合而理亦未瑩又此性字指太虚之體言亦與論語異旨

  太虚為清清則無礙無礙故神反清為濁濁則礙礙則形

  程子曰一氣相涵周而無餘謂氣外有神神外有氣是兩之也清者為神濁者何獨非神乎問太虚之説本是説無極却只説得無字朱子曰無極是該貫虚實清濁而言無極字落在中間太虚字落在一邊了便是難説聖人熟了説出便恁地平正而今把意思去形容他却有時偏了明道説氣外無神神外無氣謂清者為神則濁者非神乎後來亦有人與横渠説横渠却云清者可以該濁虚者可以該實却不知形而上者還他是理形而下者還他是氣既説是虚便是與實對了既説是清便是與濁對了

  髙注此言清濁形神之别欲人存神而不囿於形也補注太虚為清清則無礙是陰陽兩端循環不已者也反清為濁濁則礙是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也蓋反清為氣之渣滓神化之糟粕故濁

  愚按此與下節皆太虚之第二層也前謂之太和者以其氣之流行而統言之此謂之太虚者以其氣之清通而析言之其實一也此篇首節以氣與神對次節以本體與客形對天地之氣節以聚與散對而此節尤為著明蓋神無不在而必屬之清者猶性無不在而於喜怒哀樂未發時尤易見也張子又自謂虚可該實清可該濁者自人物未生之始以及人物既生之後而太虚皆統貫而行乎其中故言雖對而意自串如言喜怒哀樂未發而喜怒哀樂之情實無不具於其中也然以神字截斷在清一邊説終是偏處蓋纔言太虚便已不能不與實對纔言清便已不能不與濁對以形下之氣而况形上之理固宜其不能盡也若程朱所言則天地之間清濁皆氣而理宰其中故鳶飛魚躍花落鳥啼處處皆道即處處皆神何嘗離而二之乎語意云夫人亦知神與形所由分乎湛然太虚者為氣之至清清則虚明通逹而無所滯礙無所滯礙故神妙而不可測若清之反為氣之濁濁則凝聚而有所滯礙有所滯礙則局於形是二者不可相無也然則蔽於形而不能存神與遺形以求神者皆可以返矣篇内清濁聚散字太虚為清之清濁以太虚與萬有對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之聚散以萬物與太虚對此氣之大清濁大聚散也浮而上者陽之清之清濁以天地自相對其聚其散氣之聚散於太虚之聚散以客形之變化者自相對舉一事之清濁聚散而言也亦皆湏知其不同處

  凡氣清則通昏則壅清極則神故聚而有間則風行而聲聞具達清之驗歟不行而至通之極歟

  集釋此發明太虚為清以下之意

  補訓更即氣推言之凡氣合太虚而清則通反太虚而昏則壅塞而不通若清極則不但通而且神妙不測矣故氣之聚而有間隙以通之則風行而其聲聞具達非清則通之驗歟且不見其行之迹而無所不至豈非通之極而神歟即風而凡氣可知矣有聲可聞故曰聲聞具達者無所不達也不行而至仍以風言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

  朱子曰本只是一箇太虚漸細分得密耳且太虚便是四者之總體而不離乎四者而言由氣化有道之名氣化是陰陽造化寒暑晝夜雨露霜雪山川木石金水火土皆是只此便是太虚但雜却氣化説雖雜氣化説而實不離乎太虚未説人物各具當然之理處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有這氣道理便隨在裏面無此氣則道理無安頓處如水中月湏是有此水方映得月心之知覺又是那氣之虚靈底聰明視聽作為運用皆是有這知覺方運用得這道理所以張子説人能𢎞道是心能盡性非道𢎞人是性不知檢其心邵子説心者性之郛郭此等語皆秦漢以下人道不到由太虚有天之名都是箇自然底由氣化有道之名是虚底物在實上見無形底因有形而見氣有形而虚無迹以有形之氣具無迹之理故謂之性也由太虚有天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是天命之謂性管此兩句由氣化有道之名是率性之謂道管此一句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此又是天命之謂性這下管此一句

  補訓此舉天道性心之名不外乎理氣二者而已太虚屬理氣化屬氣氣即陰陽之氣變變化化者也性雖合虚與氣而以太虚之理為主氣在心則有知覺故合性之理與知覺之氣而謂之心心者氣之靈而理所寓者也

  李注太虚無形氣之本體此天之所以為天也中涵動靜相感之性是生絪緼相盪之始此太和所以為道也虚者性之體氣者性之質此天所以命人之性也性者真精之合知覺者神智之發此人之所以為心也

  愚按此節首句即太虚之第一層而以為有天之名者蓋造化之初此太虚在造化上㸔既生天地則天地亦即此以生人物其理一耳次句即太虚之第二層所以生人物之具也心性以下則以人之得於天者言從虚説到氣從虚與氣説到人之性與人之心雖天人分言實相叠而下此節孟子盡其心者章朱註採入

  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聖者至誠得天之謂神者太虚妙應之目凡天地法象皆神化之糟粕爾

  徵引糟粕見坱然太虚節法象見離明得施節朱子曰伊川謂鬼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謂二氣良能蓋程説固好但只渾淪在這裏張説分明便見有箇陰陽在問良能之義曰只是二氣之自然者耳屈伸往來是二氣自然能如此

  補訓此以下言陰陽二氣之妙用而此節兼言鬼神聖神當重二氣良能與太虚妙應聖者是襯貼語二氣良能中即有太虚妙應之神太虚妙應即是神化世所謂鬼神者非他也即二氣之良能二氣之外無鬼神也所謂聖者非他也即至誠得乎天道之謂天道之外無聖也所謂神者非他也即太虚妙應無窮之目太虚之外無神也夫神化超乎法象之外凡天地法象皆神化之糟粕其粗迹可見者耳鬼神對言陰陽屈伸之分也屈伸往來皆自然而然故曰良能神者非鬼神之神只是神妙意猶易言鬼神之情狀而又言神無方也聖人至誠旡妄得天之道與時消息亦自然而然也上言鬼神而以至誠得天言聖亦見聖之契合鬼神處天地間之有法有象皆神化之糟粕當於糟粕認神化無徒見糟粕而遺神化也

  張注二氣之良能此語極精蓋鬼神不專屬氣比二氣又精是理氣接縫之際也朱子謂伊川不如横渠説得好蓋伊川只説得鬼神後半截事只在天地功用上見之横渠則直究其性情合理與氣而為言也集解得天者與天為一也無在而無乎不在無為而無所不為故謂之妙應

  愚按妙應太虚之第二層也就用處言故言妙應補訓謂神者非即鬼神之神固是然言神化則神在其中言神則鬼神在其中矣曰二氣良能曰太虚妙應非即神化而何友人宋子鋭臣曰鬼神兩而化也神者一而神也糟粕即體物之物也

  天道不窮寒暑已衆動不窮屈伸已鬼神之實不越二端而已矣

  李注申上條二氣良能之説

  集解天道之所以不窮寒暑推遷而已衆動之所以不窮屈伸相禪而已寒也屈也鬼也暑也伸也神也鬼神之所以為鬼神不越此寒暑屈伸二者而已非謂别有一鬼神如佛老所云也

  張注此段言鬼神之功效即程子所謂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者也

  愚按此節雖申上條之説而其義較粗蓋言良能則二氣在其中而二氣不足該良能之義故也

  兩不立則一不可見一不可見則兩之用息兩體者虚實也動靜也聚散也清濁也其究一而已矣

  補訓此承上而言二端之本一也諸家多以太極陰陽為説其理固是但張子是論二氣非周子太極陰陽之謂所謂一者言二氣本一耳有兩必有一為之體有一必有兩以為之用如兩不立則一之體無可見一不可見則兩之用亦息所謂兩體者何也如虚與實也動與靜也聚與散也清與濁也皆兩也兩不離一其究歸於一而已蓋二氣實一氣之消長也陽虚陰實陽動陰靜陽聚陰散陽清陰濁集釋以散屬陽聚屬陰非也聚則為有散則為無豈有者為陰無者為陽乎

  愚按此節上虚下實兩體以下數語正明兩與一之實皆言氣也與太極無渉下節感而後通亦然補訓得之

  感而後有通不有兩則無一故聖人以剛柔立本乾坤毁則无以見易

  徵引易下傳之一章剛柔者立本者也上傳之十二章乾坤毁則无以見易本義乾坤毁謂卦畫不立補注此又申明上章之意

  補訓夫氣必兩者相感而後有其流通之妙如不有兩者相感則無以見一之通矣故聖人作易以剛柔立其本剛者乾也柔者坤也若乾坤毁則無以見易易必有乾坤者所謂兩也有乾坤而變易於是出所謂一也即感而後通之意也剛柔即陰陽聖人以陽陰為作易之本故曰以剛柔立本剛柔立本是正言乾坤毁是反言乾坤毁則無所謂剛柔

  李注兩者相對方可言感感而能通非一而何故非兩無以立感之體非一無以致通之用所謂兩不立一不可見一不可見兩之用息者此也

  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陰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

  朱子曰此段專説氣未及言理游氣紛擾此言氣到此已是渣滓麄濁者去生人物蓋氣之用也動靜兩端説氣之本上章言坱然太虚一段亦是發明此意陰陽即氣也豈陰陽之外復有游氣耶所謂游氣者指其所以賦予萬物一物各得一箇性命便有一箇形質此皆氣合而成之也陰陽循環如磨游氣紛擾如磨中出者易曰陰陽相摩八卦相盪鼔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此陰陽之循環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氣之紛擾也循環不已者乾道變化也合而成質者各正性命也晝夜運而無息便是陰陽之兩端其四邊散出紛擾者便是游氣以生人物之萬殊如麫磨相似其四邊只管層層撒出天地之氣運轉無已只管層層生出人物其中有麄有細如人物有偏有正游是散殊此如一箇水車一上一下兩邊只管滚轉這便是循環不已立天地之大義底一上一下只管滚轉中間帶得水灌溉得所在便是生人物之萬殊天地之間二氣只管運轉不知不覺生出一箇人不知不覺又生出一箇物即他這箇斡轉便是生物時節游氣是氣之發散生物底游亦流行之意紛擾者㕘錯不齊既生物便是游氣若是生物常運行而不息者二氣初無增損也此固是一物但渠所説游氣紛擾合而成質恰是指陰陽交㑹言之陰陽兩端循環不已却是指那分開底説蓋陰陽只管混了闢闢了混故周子云混兮闢兮其無窮兮游氣是裏而底譬如一箇扇相似扇便是立天地大義底扇出風來便是生人物底

  補訓陰陽只管循環不已自有游氣紛擾生人生物游氣紛擾不礙陰陽之循環不已游訓游散只是動盪意天地之大義以氣化言非以形體言大義猶言天地之道易所謂立天之道立地之道是也

  張注此段是倒裝文法陰陽循環不已而後有游氣紛擾散出而生人物要㸔這道理明白無如太極圖所云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等語尤詳細愚按此節大意以氣之立天地生人物者分體用而言之也游氣成質即所謂感遇聚散流形融結者也陰陽循環即所謂升降飛揚浮清降濁者也皆在太虚第二層内然游氣無時不成質陰陽亦無時不流行有體用而非二物

  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歲成神易無方體一陰一陽陰陽不測皆所謂通乎晝夜之道也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上傳之四章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神無方而易無體五章一陰一陽之謂道又云陰陽不測之謂神

  補訓日陽也月陰也日月相推遷而明生不窮焉寒陰也暑陽也寒暑相推遷而歲功以成焉其神妙無方所變易無形體一陰繼以一陽一陽繼以一陰陰陽變化不測總而言之皆所謂通乎晝夜之道也推者推去彼而此方來也明生明之相繼生生不窮也神無方易無體不僅日月寒暑上見而即日月寒暑亦可以見矣故接云神無方易無體陰陽不測云云也

  愚按此節大意即日月寒暑見二氣循環之妙也雖全以易辭成文非注釋之體當分三層首二句舉日月寒暑言之中三句見其神妙不測末句總斷神易之理陰陽變化之妙無時無處不然而即日月寒暑之相推可見故曰此皆通乎晝夜之道也日與暑即晝之道月與寒即夜之道

  晝夜者天之一息乎寒暑者天之晝夜乎天道春秋分而氣易猶人一寤寐而魂交魂交成夢百感紛紜對寤而言一身之晝夜也氣交為春萬物糅錯對秋而言天之晝夜也氣本之虚則湛本無形感而生則聚而有象有象斯有對對必反其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故愛惡之情同出於太虚而卒歸於物欲倐而生忽而成不容有毫髪之間其神矣夫

  徵引莊子齊物論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注司馬云魂交精神交錯也

  華注承上通乎晝夜之道以明天道人道總不外此天道春秋分至天之晝夜也正明寒暑者天之晝夜意氣本之虚以下又明天地間恩仇愛惡總是陰陽聚散之所為是亦一晝夜也由張子之意推之則人身之一呼一吸一喜一怒以至古今氣運之剝復人事之治亂倐生忽成亦一晝夜也無大無小無久無暫晝夜二字可以畢該而其本皆出於虚其用則著於物欲此物欲字未便是不好字眼神字從循環不已上㸔出二氣本一一故神也

  補訓春秋分只是説分春分秋非厯之春分秋分也補注太泥夏暑冬寒而云春秋者由春至夏而暑由秋至冬而寒是分春秋而寒暑之氣因以易也魂交交字對易字㸔當為交接之交以寐言則是魂交成夢以寤言亦是魂交成寤百感紛紜是夢境氣交亦是交接之交猶氣易也春固氣交秋亦氣交萬物雜然並生故曰糅錯氣本之虚二句又推上一層本之虚者以太虚為根本也有對而反而仇而和解只照寒暑之氣言較明集解以日月薄蝕男女反目言殊不合相反則惡相合則愛集釋云春生可愛秋殺可惡愛之惡之人心之私愛惡全以人言與上文不聨倐生忽成承上感而生生字來生成渾説集釋分春生秋成亦可但不宜以生成跟愛惡説即此可見寒暑循環無毫髪之間猶晝夜也

  愚按此節大意皆明天道之神也虚是第一層反仇愛惡以下皆在第二層内重一神字前神字俱以妙應不測者言此重神速意語意云夫天道之神又有可得而言者晝夜者其天之一息乎一晝一夜猶一呼吸之速也寒暑者其天之晝夜乎一寒一暑猶一昏旦之暫也蓋天道分春秋而寒暑之氣變如人之一寤寐而魂以交易人之寐時魂交成夢百感紛紜變幻不一以之對寤而言寐則夜寤則晝是一身之晝夜也天之氣交為春萬物糅錯而生以之對秋而言春則晝秋則夜是天之晝夜也夫氣之本體是為太虚其初亦湛然至清本無形象耳及氣之相感而生則聚而有可見之象既有象斯有對如寒與暑對也有對必反其所為如寒暑相反也有反斯有仇如寒暑之不相容也仇必有以和而解如寒由温而暑至暑由凉而寒至也和解則愛反仇則惡是天道愛惡之情同出於太虚之一本而其後卒歸於物欲之萬殊故其二氣紛擾化育不窮倐而生忽而成不容有毫髪之間斷豈不神妙莫測矣乎故曰寒暑者天之晝夜也首句形起次句天道春秋分以下皆明次句意只以人之寤寐形容天道不以天人並重一寒一暑厯四時而成歲在天道則如一晝夜然便有倐生忽成而極其神意氣本之虚以下又提起一筆而詳推其理言其始本太虚而無形也一至聚而有象則遂有反仇和解愛惡之情紛紜參錯不可窮紀同出於太虚之無形而卒歸於物欲之有迹此數句即見一氣循環神速不測之妙故接云倐生忽成無毫髪之間其神矣夫正應轉天之晝夜句反仇和解愛惡物欲等字皆以人事形容天道愛者相生相合之意惡者相制相克之意物欲云者天道之變化客形如人之有感而動隨物而遷千狀萬態無復本一之體即上象對反仇和解數句意非私欲之謂也倐生忽成又即氣化之生人生物而言生生不息成成相繼神速不測何間之有舊説皆以物欲屬人言故語氣不能一貫李注遂分氣本之虚以下另為一節於倐生忽成句反難安頓矣惟華注畧得其意而以天道人道並言亦誤

  造化所成無一物相肖者以是知萬物雖多其實一物無無陰陽者以是知天地變化二端而已矣

  張子語錄人與動植之類已是大分不齊於其類中又極有不齊某嘗謂天下之物無兩箇有相似者雖一件物亦有陰陽左右譬之人一身中兩手為相似然而有左右一手之中五指而復有長短直至於毛髪之類亦無有一相似至如同父母之兄弟不惟其心之不相似以至聲音形狀亦莫有同者以此見直無一同者

  李注以造化成物之各異知物之各具陰陽以物之各具陰陽知天地變化之不出於陰陽也

  華注陰陽雖只兩端其感遇凝聚却萬有不齊所以形質各不相肖就其不相肖而益可悟天地之化不外於陰陽也

  愚按上四句因形之不相肖而知無物無陰陽此在萬殊處説陰陽下二句因物之各具一陰陽而知天地之變化以生物者總不外陰陽二端此方見萬殊之一本意兩以是知字相叠而下舊説於無一物句即謂萬殊一本語氣未合不相肖不但人與物異飛與走異即人之各具一面目肢體飛走之族各三百有六十皆足見其不同蓋就形體言之集釋並及聖愚之異亦非是

  萬物形色神之糟粕性與天道云者易而已矣心所以萬殊者感外物為不一也天大無外其為感者絪緼二端而已

  李注易者變化也神者變化之妙也性與天道在其中矣

  張注心所以萬殊二句此就無主宰之心言之非論心之本體也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何不一之有絪緼二端而已湏知絪緼中便有許多不測道理在

  愚按此節大意亦明天道之神也語意云夫天道之妙豈有外於神乎萬物之形色氣也而即神之糟粕非能離神以為形也即理之微者莫過於性與天道亦不外陰陽變易之神而已豈有他哉彼人心所以有萬殊而不一者特以物之所感者不同故不能一而神也若天之大而無外其所感者不外陰陽二端絪緼交密而已而有不極其神者乎形色所該者廣凡散殊可象者皆是不專指人言心有萬殊者以人之有心襯起天道之自然也此節舊説皆不得其解惟吾友宋子鋭臣之説得之宋云首二句見氣皆神之所為性與天道二句見理亦不外乎神言神又言易者神無方易無體其實一也惟一故神心不能一故不能得感而遂通之神絪緼則所謂清通不可象而神者也

  物之所以相感者利用出入莫知其鄉一萬物之妙者歟

  徵引易上傳之十一章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謂之神説卦之六章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

  華注此節發明神之為妙

  集解如日月寒暑之推遷人物之終始山川之流峙皆物之相感氣也而其所以相感者理也利用出入往來無礙無所不在而不可測者也故曰一萬物之妙一者貫通之意言其統貫乎萬物而極其妙也補訓引來三句一串下皆是証一神字利用妙萬物固是神莫知其鄉亦只説神不説心物相感而生是生生不窮意非謂此感彼應也利用出入用以出用以入無不利利即神處神無形故莫知其鄉

  愚按此以首句作一呼下三句作一應神理自明

  氣與志天與人有交勝之理聖人在上而下民咨氣壹之動志也鳳凰儀志壹之動氣也

  徵引書堯典洪水滔天下民其咨益稷簫韶九成鳳凰來儀

  華注此節重在志能勝氣人能勝天上上文屢言陰陽交感萬事萬物皆由之以出入則似聖人無權而不知補救調爕乎陰陽者在人裁成輔相乎天地者在人故以志壹動氣明人定可以勝天也下民咨鳳凰儀舉一以見端

  補訓氣與志交勝天與人交勝下文只証氣志而天人自見蓋以天配氣以人配志氣壹動志即天定之勝人志壹動氣即人定之勝天也動志動氣是借用語只大槩説集釋以動志為堯之志動氣為鳥獸之氣覺拘蓋水災尚可言氣而作樂難以貼志也愚按氣謂氣數志謂人事拘本旨則難解矣

 

  正蒙初義卷一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二

  邳州知州王植撰

  參兩篇第二

  大全此篇論天地陰陽常變之道

  愚按此篇凡二十二節首七節皆論天地之道日質本陰以下七節皆言日月之行陽之德四節皆言陰陽之理火日外光四節言五行與水火之質性篇中推論天道皆與渾天説合惟地氣乘機之説與先儒所論稍異天道難測姑備一説可耳

  地所以兩分剛柔男女而效之法也天所以參一太極兩儀而象之性也

  徵引易説卦之一章參天兩地而倚數本義天圓地方圓者一而圍三三各一竒故參天而為三方者一而圍四四合二耦故兩地而為二上傳之五章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本義效呈也法謂造化之詳密而可見者十一章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補注此釋易參天兩地之義也

  髙注天輕清故理氣屬之地重濁故形質屬之剛柔男女皆以兩而成形故地數兩太極兩儀本乎一而為二故天數三男女兼人物言

  補訓形質為法理氣為性

  李注此張子之學微與周程間隔處也蓋太極雖不雜乎陰陽而實不離乎陰陽安得與之對而為三哉其後胡氏之學有所謂無對之善及與惡對之善無對之靜及與動對之靜朱子以為如此則是三角底太極者意其源流於此也

  愚按參天兩地易本言筮蓍起數之事言參天之三竒而立三之數兩地之二耦而立兩之數其餘如九六七八之數皆倚此而起張子則謂地所以立兩之數者蓋以地有質故因剛柔男女之有質者以見地而以其質之對待成兩者效地之法也天所以立三之數者蓋以天無形故因太極陰陽之為氣者以見天而以其氣之一物兩體者象天之性也本義就天地方圓圍徑取義意甚直㨗張子又借剛柔男女太極兩儀以見天地不免添出一層而分配處亦未確又分一與效象皆有力字當以聖人之立數者言玩此節及有德篇象生法必效似皆以效字作倣字學字之義不訓為呈也

  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自注兩在故不測兩故化自注推行於一此天之所以參也

  朱子曰此語極精一故神自注云兩在故不測只是這一物周行乎事物之間如陰陽屈伸往來上下以至於行乎十百千萬之中無非這一箇物事所以兩在故不測兩故化自注云推行於一凡天下之事一不能化惟兩而後能化且如一陰一陽始能化生萬物雖是兩要之亦推行乎此一耳一是一箇道理却有兩端用處不同譬如陰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陽極生陰陰極生陽所以神化無窮兩者陰陽消長進退非一則陰陽消長無自而見非陰陽消長則一亦不可得而見一故神譬之人身四體皆一物故觸之而無不覺不待心思至此而後覺也此所謂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

  補訓此承上參天兩地而申言其義一與兩皆氣而理宰其中非一為理兩為氣一物兩體氣也謂陰陽之氣本是一物而分陰陽之兩體也一合兩故神妙不測兩運一故變化無窮合一與兩謂之參此節甚分明而上文以太極與兩儀為參似與此氣字不合蓋張子之意以太極即兼理氣與周子稍不同耳

  愚按一神兩化以首篇之義推之俱在太虚第二層内蓋兩而化者固二氣之運一而神亦止就發用處言也太極兩儀之云濂關所論有不可强同者大抵一神兩化之義非不精微然如周子所言則此義固存乎其中矣一物兩體竊嘗譬之人之兩手惟是一氣運動故動止相應不言而喻若各為一物則頑而不靈矣然雖是一物却分兩體若非有兩則運動者亦安能相應不窮乎太極兩儀太極只在兩儀上見補注陽動則一在動之中陰靜則一在靜之中似太極另為一物者其説已入太極圖説甲裏非張子本意蓋自注兩在即兩體之意補注太泥在字耳

  地純陰凝聚於中天浮陽運旋於外此天地之常體也恒星不動純繫乎天與浮陽運旋而不窮者也日月五星逆天而行并包乎地者也地在氣中雖順天左旋其所繫辰象隨之稍遲則反移徙而右耳間有遲速不齊者七政之性殊也月陰精反乎陽者也故其右行最速日為陽精然其質本陰故其右行雖緩亦不純繫乎天如恒星不動金水附日前後進退而行者其理精深存乎物感可知矣鎮星地類然根本五行雖其行最緩亦不純繫乎地也火者亦陰質為陽萃焉然其氣比日而微故其遲倍日惟木乃歲一盛衰故歲厯一辰辰者日月一交之次有歲之象也

  徵引左傳莊公七年夏四月辛夘夜恒星不見書舜典以齊七政蔡傳日月五星七者運行於天猶人君之有政事也淮南子東方木其神為歲星南方火其神為熒惑中央上其神為鎮星西方金其神為太白北方水其神為辰星晉書天文志金星水星一日移一度一月移一宫一歲一周天火星二日移一度二月移一宫二歲一周天木星十二日移一度一歲移一宫十二歲一周天土星二十八日移一度二十八月移一宫二十八歲一周天

  張子語錄五緯五行之精氣也所以知者以天之星辰獨此五星動

  或問朱子曰天道左旋日月右行如何曰自疏家有此説人皆守定張子説日月皆是左旋説得好蓋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起度端終度端無蠃縮正恰好被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趕天不上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又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月行遲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七日半强而一周天與初躔合又行二日有竒為二十九日半强與日會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厯家以進數難算以退數算之此是截法故謂之右行取其易見日月之度耳乃云日行遲月行速此錯説也厯家若順算則那相去處度數多今以其相近處言故易算蔡季通云西域有九軌厯是順算天無體二十八宿便是天體隨天而定日月五星則皆隨天左轉而緩急各不同不隨天而定也横渠少遲則反右之説極精如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大輪轉急小輪轉慢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禮記月令疏云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一周天一周天之外更行一度其説可證

  補訓此節推論天地日月星辰運轉之理也首言天地常體次言恒星隨天左旋日月五星逆天右旋次言日月五星右行有緩速不齊末帶釋辰字朱子詩傳啟明長庚皆金星也以其先日而出謂之啟明以其後日而入謂之長庚髙註金太白即啟明水辰星即長庚其説誤也五行以土為根本土性遲故行緩火内陰外陽故火星亦陰為質而陽萃於陰之外其氣比日而微故其遲倍於日日一歲周天火二歲周天也日月每月一㑹其交會之次謂之辰十二辰正月亥二月戍逆十二宫為一周亥為娵訾戍為降婁酉為大梁申為實沈未為鶉首午為鶉火已為鶉尾辰為壽星夘為大火寅為析木丑為星紀子為𤣥枵一歲而周故有歲之象

  補注恒星二十八宿經星也日月五星緯星也地在氣中以下釋言日月五星所以逆行之意月陰精以下乂詳言七政所以性殊之實金水二星金大水小或一在日先一在日後或俱在日先俱在日後常附日而行陽感乎陰也

  李注此條之意當合下二條觀之乃明自古言天者皆謂天動而地靜天左旋而日月五星右轉張子則謂地雖凝聚不動然其氣實與天左旋無少停息日月五星雖見為逆天而其實乃順天而行但比天稍遲而已蓋地氣既順天左旋中間辰象無獨自右行之理特以稍遲於天故見為移徙而右又各以七政性情分緩速焉月陰精右行最速實乃其左行最緩日雖陽精然本陰故右行雖緩左行雖速亦不能如恒星之純繫乎天也金水進退不離日乃陰精感召於陽之理其象甚顯其理則微矣土星者地類也地氣與天左旋宜鎮星亦若是然根本五行則不能與純陽純陰之氣並運而同流也言不純繫乎地即其不純繫乎天因日陽精而上地類故異其文耳火為日類而微正猶金水之為日類而微也故月受日光而金水附陽金水法月也火之行倍於日火法日也木星厯一辰則木一盛衰周天而符歲數故木曰歲星

  愚按此節大槩皆用渾天説惟地在氣中二語似㕘用先儒四遊之説蓋張子實見地有左旋之理如下節所云者但地之左旋亦畧有運動非同於天運之旋轉故天上所繫之辰象隨天稍遲人於地上望之則反見為右行耳蓋地雖有運動而未足以掩辰象右行之迹也或有謂順天左旋只是氣動非形動者多作周旋反覺蛇足又李注分并包乎地以上為古説地在氣中以下為斷以已意竊謂通節皆融㑹舊説而裁以已意亦截分不得

  凡圜轉之物動必有機既謂之機則動非自外也古今謂天左旋此直至粗之論耳不考日月出没恒星昏曉之變愚謂在天而運者惟七曜而已恒星所以為晝夜者直以地氣乘機左旋於中故使恒星河漢因北而南日月因天隱見太虚無體則無以騐其遷動於外也大全因一作回

  李注此節即申明地氣順天左旋之意而益知七政之為左旋也

  補訓夫謂地在氣中順天左旋者可類推也大凡圜轉之物其動必有機既謂之機則動必由内非自外為之也即凡物可知天地矣古今人皆謂天左旋此直是影響至粗之論耳不知考究日月出没恒星昏曉之變故但知天左旋而不知所以左旋也愚謂在天而自為運行者惟日月五星而已若恒星則不然在恒星所以分昏曉而為晝夜者直以地在氣中乘機而左旋故使恒星河漢因之而轉北為南及日月之因天隱見其出没亦有永短不同皆地氣乘機為之耳若太虚本無體舍却日月恒星則無以騐其遷動於外也但曰天左旋豈非得其粗不得其精者乎直猶但也七曜即七政以其有光曜謂之七矅晝夜即昏曉隱見即出没意上不及河漢以恒星因北為南帶出因南作回南為是集釋謂地左旋之説有疵固是然以黄氏瑞節所論潮汐証之地春東夏南秋西冬北浮水而動合觀四時是左旋之意非真如磨之圜轉也蓋東西南北方向不易而春夏秋冬乘氣機而自動恒星日月又因地遷而改觀理固有之也

  發明圜轉之物如輪磑之類動必有機如輪之轂磑之臍也恒星半在天上半在地下一星入即一星出故有昏曉之變因北為南者恒星當午謂之中星必左旋由北而東而南而西故云

  華注天左旋為粗論非謂天是右旋直謂太虚無體無以騐其動耳日月出没恒星昏曉乃其旋者其所以旋乃縁地氣乘機左旋而恒星河漢隨之也在天而運者惟七曜以日月五星係自為運轉之物非恒星之比而於七曜中又抽出日月與恒星並言者想因日月行於三百六十度中總不越恒星之度日所行之度其星即以光掩不可見故前後俱合言之愚按上節地在氣中二語尚是帶説此則專主以立言首四句虚提不考日月四句因太虚無體故以日月恒星明之下言恒星言河漢即是言天而因以見左旋之機未嘗不因乎地也不知地為天之機而但謂天左旋豈非至粗之論乎太虚無體正張子註明所以言恒星之故太虚即謂天無深意太虚無體以二十八宿為體蓋天所以分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者東方蒼龍七宿三十二星七十五度北方𤣥武七宿三十五星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西方白虎七宿五十一星八十度南方朱雀七宿六十四星百一十二度二十八宿合一百八十二星共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天體因此以見不然蒼蒼者何以見其行度乎日月亦以天度為行度者也故並言之然意不重在日月恒星只是即日月恒星以明天而其意總重在即地之左旋見天之所以左旋應轉首四句意張子此説殆亦如邵子天何依依乎地地何附附乎天之意歟集釋謂地動則不能載物理固然矣然竊意天地相涵止是一氣天體圓故動然動者未嘗不與靜者相通地體方故靜然靜者未嘗不隨動者而運但天之運行則有度數次舎可推而地之大體乘氣而行但微有運動非天行遲速專因地而見亦非地竟塊然於中成一毫無運動之物也補訓引黄氏之説頗為得之但未必如先儒四遊三萬里之誕耳節首機字即凡物之樞機以見地為天之機是指實語地氣乘機機字謂地乘氣機而左旋各是一義湏分别㸔

  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

  補注即上隨之少遲則反移徙而右之意

  集釋愚按朱子前章之意謂日行天上頗速五星與月行頗遲月如蟻行磨上頗慢於磨日如蟻與蟢子同行磨間蟢子又疾於蟻也

  地物也天神也物無踰神之理顧有地斯有天若其配然耳

  朱子曰天包乎地天之氣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對天不過

  補訓此見天之獨尊也有地在下斯有天在上譬如婦與夫對其實婦統於夫以家言之婦亦家人之一耳

  李注形神之相配如身心之對待

  地有升降日有脩短地雖凝聚不散之物然二氣升降其間相從而不已也陽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虚也陽日降地日進而上者盈也此一歲寒暑之候也至於一晝夜之盈虚升降則以海水潮汐騐之為信然間有小大之差則繫日月朔望其精相感

  黄氏瑞節曰此段地有升降日有脩短及証以海水潮汐之候皆用舊説今考先儒皆謂地在天中水環地外四遊升降不越三萬里春遊過東方五千里其下降如其數秋遊過西方五千里其上升如其數夏遊在南故日在其北冬遊過北故日在其南此冬夏晝夜之長短因地有升降而然人處地上如在舟中但見岸之移而不知舟之轉也至於論潮則謂天包水水承地而一元之氣升降於太虚之中地乘水力與元氣相為升降氣升而地沉則海水溢上而為潮氣降而地浮則海水縮而為汐一晝一夜陰陽之氣再升再降故一日之間潮汐皆再其説與地有四遊相為表裏然以渾天術觀之天形斜倚半在地上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其南五十五度正當地中乂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天在地上最髙故晝長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天在地上稍低故晝夜半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天在地上最低故晝短其南下入地纔三十一度而已此晝夜長短乃天地髙低自然之理非因地之升降然也潮汐消長則惟余襄公海潮圖序最明蓋潮之消息皆繫於月月臨夘酉則潮漲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乎南北晝夜之運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故太陰西没之期常緩於太陽三刻有竒潮信之來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緩一夜潮自望至晦復緩一晝潮朔望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大望亦如之月弦之際月行稍遲故潮之去來勢亦稍小一月則潮盛於朔望之後一歲則潮盛於春秋之中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蓋歲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望天地之常數也此潮之消息乃繫乎月之進退亦非因地之浮沉也張子特用舊説而未之易耳因附見之

  補訓此論地之升降而並及潮汐也因地之升降帶言日之脩短地雖凝聚至寒暑之候正言地之升降而寒暑帶脩短意下又言晝夜之盈虚升降而及潮汐夫地者乘氣機而為升降者也因地之有升降而日乃有長短晷刻之不齊以為寒暑之分所以然者何也地以陰質雖為凝聚不散之物然陰陽二氣升降於地之中循環相隨而不已也當其陽氣日上則地日降而下者以陽氣虚於下故地沉而降也當其陽氣日降則地日進而上者以陽氣盈於下故地浮而升也陽自子月而生日漸長而為暑陽自午月而降日漸短而為寒此一歲寒暑之氣侯如是也至於一晝夜之間亦有盈虚升降旦而陽生則地以虚而降潮於是生夕而陽降則地以盈而升汐於是至則以海水之潮汐騐之而可信也然其間潮有大小之差者則又繫日月朔望月之精與水相感月疾則潮大月遲則潮小而潮汐實則繫於地之升降也地有升降故日有脩短重上句脩短照下寒暑㸔地本陰陰之氣在地中而天之陽氣實升降其間故云二氣相從不已晝夜微升降寒暑大升降潮汐應月因朔望帶言日月與水皆陰類故其精相感按地有動有陷則非死物其升降亦或有之但不得有五千里之懸殊耳舟大而穩乘者不覺其動况茫茫大地其升降誰能知之哉若論寒暑修短則天行可據地運無憑姑存其理可耳

  集釋朔則月與日合得乎陽而陰之氣方生望則月與日對得乎陽而陰之氣方盛故潮水大春秋陰陽之和潮亦大月行弦上而濶近故似遲月行中天而狹髙故似疾非月實有遲疾也月有遲疾則一日行十三度者不足憑以算厯矣

  愚按此節全用四遊舊説惟朔望小大三句㕘用潮汐應月之義蓋天行地運理甚㝠渺非可執一以盡其故張子自是於渾天術外兼存舊説未可多議也海濤朝曰潮夕曰汐汐亦潮也一日一潮一汐黄氏海縮為汐潮汐皆再等語未是

  日質本陰月質本陽故於朔望之際精魄反交則光為之食矣

  朱子曰厯家説天有五道而今且將黄赤道説天正如一員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縫處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却是將天横分為許多度數㑹時是日月在黄道赤道十字路頭相交處撞着望是月與日正相向如一箇在子一箇在午日所以食於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會被月在下面遮了故日食望時月食謂之闇虚蓋火日外影其中實闇到望時恰當着其中闇處故月食至明中有闇虚其闇至微望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闇虚所射故食黄氏瑞節曰春秋疏云日月同處則日被月映而形䰟不見故食朔則交會故食必在朔然而每朔皆會應每月皆食杜預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有雖交會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又云日月異道交互相錯月之一周必半在日道裏從外而入内半在日道表從内而出外或六入七出或七入六出凡十三出入而與日會厯家謂之交道通而計之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有一交唐一行議云日行黄道月有九道其所行之道遇交則有薄蝕之變也至於合朔如合璧則不食其交不軌道則食也故騐日食者必以日躔月道之交騐之耳五代王朴云自古相傳皆謂近交則日月有蝕殊不知日月之相掩與闇虚之相射其理有異今據諸家之説所謂九道者青道二赤道二白道二黒道二與黄道而九月不行黄道止行八道但此八道斜出入於黄道之内外故謂之九道耳月一歲凡十三次經天則二十六次出入於黄道之内外一次經天則一次入一次出也或六次入七次出或七次入六次出各十三出入也此二十六次出入於黄道之時有二十四次皆不與日會惟有兩次與日會故疏云通計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有一交也於此時方有食然而有食有不食者或日月同道之際道有分數故食亦有分數或小有盈縮遂從邉而過故有不食也吕氏詩記十月之交篇載孔疏之説亦然若以定法論之一歲兩交當兩食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唐二百九十年食百餘何也此杜預所謂有雖交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也朱子與王朴之説合日月之相掩與闇虚之所射是日月食之理也補訓此推日月交食之理

  補注呉臨川曰由北直南而縱分之謂之度由東至西而横截之謂之道月二十九日半有竒而與日同度是為朔十四日九時有竒而與日對度是為望合朔之時縱雖同度横不同道若横亦同道則月掩日而日食對望之時縱雖對度横不對道若横亦對道則日射月而月蝕其蝕之分數由同道對道所交之多寡

  發明日質本陰故其精闇虚月質本陽故其𩲸能受日光朔而日月相會則日被月掩故日食是𩲸反交乎日也望而日月相對月為闇虚所射故月食是精反交乎月也

  愚按反交補訓作反覆相交竊謂反者自下而上之詞如杜詩反照入江之反日食則月在下上掩日光月食則日在下上奪月光又日外陽而内陰月外陰而内陽質言其内也精日之内陰即質也魄則月之外陰也書康誥哉生明武成旁死魄皆以月本黑之體為魄非言其内之質也日以其外陽之光交於月内陽之質故内外相映而光生若以其内陰之精對其本黒之體則月無光而食矣月質本陽故受日之光若以其本黒之陰體上掩乎日則日食矣集解以月之魄為陽補訓以月質為魄皆誤

  虧盈法月於人為近日遠在外故月受日光常在於外人視其初終如鈎之曲及其中天也如半璧然此虧盈之騐也

  朱子曰厯家舊説月朔則去日漸遠故魄死而明生既望則去日漸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則又遠日而明復生所謂死而復育也此説誤矣若果如此則未望之前西近東遠而始生之明當在月東既望之後東近西遠而未死之明却在月西矣安得未望載魄於西既望終魄於東而遡日以為明乎故惟近日沈括之言得之蓋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銀九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旁故光側而所見纔如鈎日漸遠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鈎對視之則正員也近歲王普又申其説月生明之夕但見其一鈎至日月相望而人處其中方得見其全明必有神人能凌倒景旁日月而往參其間則雖弦晦之時亦復見其全明而與望夕無異耳以此觀之則知月光常滿但自人所立處視之有偏有正故見其光有盈有虧非既死而復生也古今皆言月有闕惟沈存中云無闕蓋晦則與日相叠了或從上過或從下過皆不受光至初三方漸漸離開了人在下面側㸔見則其光闕至望日則月與日正相對人在中間㸔見則其光方員問月中影是地影否曰前輩有此説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旁皆空水也故月中微黑之處乃鏡中大地之色畧有形似而非真有物也問弦之義曰上弦是月盈及一半如弓之上弦下弦是月虧了一半如弓之下弦又問是四分取半否曰二分二至亦是四分取半厯家謂紓前縮後近一遠三以天之圍言之上弦與下弦時月日相㸔皆四分天之一黄氏瑞節曰紓前縮後云者厯家謂春分月弦東井日在奎秋分月弦南斗日在角月在前日在後是也近一遠三云者厯家以周天為四分近一分遠三分也

  補訓此節論月之盈虧全繫於日也如鈎之曲如璧之半皆虧缺時也惟望則正員而盈按日食為月掩則月近日遠可據但未必大相隔絶耳

  補注童氏發微曰終謂晦朔以前初謂晦朔以後終如鈎晨見東方初如鈎昏見西方上弦則昏見中央下弦則晨見中央至望則日月相對而光滿晦朔則日月同會而月光滅矣

  愚按補訓以日為月掩為遠今厯家謂日徑七百五十里月徑六百里日道依天月下於日一萬一千五百里是以月徑六百里之廣猶日徑七百里之大每遇同道同度則月掩日光而無餘分其説與補訓相合雖日月圓徑及相去里數難以意測然其理大抵如此又據今説月在日之下則沈存中所謂或從上過或從下過者亦微異矣

  月所位者陽故受日之光不受日之精相望中弦則光為之食精之不可以二也

  李注復申日質本陰月質本陽一節之意

  集解月所位陽也日之光亦陽也陽與陽合故受日之精陰也陰陽相反故不受受日之光故光應之則明不受日之精故正與相對而精射之則食蓋光者用精者體用可兼乎外而體則貞一而不可以二也髙注相望中弦日月相對當上下弦之中謂望日也補訓日食易明故專言月質陽故受日光若本非陽質以黑窣之物日雖曜之不能明也

  愚按上不受以月言陰陽相反故不受也下不可二以日言體一而已故不可旁及也亦上下互發之文發明補訓謂日精强加之而月不能敵故食竊意月無光借日之光以為光正對闇虚則日不能為月之光故月食耳恐日無强加之理亦非月本有光而日奪之也

  日月雖以形相物考其道則有施受健順之差焉星月金水受光於火日陰受而陽施也

  補訓此節推論陰受陽施之理上只言日月下並言星又推金水火皆是陪説日光兼及星月金水火但能照金水不及星月日月雖以形相並而為物考究其道則日健而月順日施而月受有不同者焉豈獨日月為然凡星與月金與水受光於火日皆陰主受而陽主施也物與道對以形則各為一物以道則一施一受不同也星月為陰日為陽水陰根陽火陽根陰金體凝固為陰尤易明

  陰陽之精互藏其宅則各得其所安故日月之形萬古不變若陰陽之氣則循環逓至聚散相盪升降相求絪緼相揉蓋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此其所以屈伸無方運行不息莫或使之不曰性命之理謂之何哉或問程子曰陰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㸔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重離之中互坎重坎之中互離則各得其所安故日為離月為坎其形萬古不變而日常滿月多虧也若陰陽之氣則循環逓至其春秋聚散者相為推盪上下升降者相為求合絪緼交密充動者相為揉錯非相生合以兼之則相克勝以制之如是兩端而已欲一升之而不降欲一降之而不升皆不能也此其所以屈伸無方運行不息而合於鬼神無有使之而然是不曰性命之理神妙之道而然哉

  補訓此推論陰陽之精氣而歸於性命之理精屬體氣屬用分言之為精為氣合言之精亦氣之為也但以其結為形質者言耳故性命之理承氣説下而精可見

  補注陰陽有以質言者有以氣言者以質言則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若日月之形是也以氣言則循環逓至若四時晝夜之類聚散相盪升降相求若風雲雨雷之類絪緼相揉若温凉寒暑之類是也

  集解陽之精而無陰則失其所蔽陰之精而無陽則失其所依如是則散而不成物矣互藏其宅然後陽得蔽而不洩陰得主而不散故各得所安相兼者相資也相制者相克也獨陽不生獨陰不成生者倡其成成者成其生不相兼乎陰長陽消陽長陰消反復循環不相制乎

  愚按日以陰精而藏於陽之宅者也月以陽精而藏於陰之宅者也與地純陰節日為陽精月為陰精不同此所謂精即前所謂質也循環句流行意多聚散二句對待意多聚散横説升降豎説絪緼又以交密處言相兼相制總承上四句一之不能謂或生或克不能齊之使一也程子專言升降亦舉一以該其餘耳性命之理謂其為天道之自然也尚未及賦予人物之性命

  日月得天得自然之理也非蒼蒼之形也

  徵引易恒卦彖日月得天而能久照莊子逍遥遊篇天之蒼蒼其正色耶

  補訓上文從日月説到性命之理此又借易辭而發揮之

  髙注自然之理往來屈伸莫或使之而然者也愚按正𫎇中文相屬者多數節同義脉絡貫通其引經語非但註釋之體此節大意當云釋易恒卦彖辭以明日月之行亦自然之理也後倣此

  閏餘生於朔不盡周天之氣而世傳交食法與閏異術蓋有不知而作者耳

  朱子曰周天之氣謂二十四氣也月有大小朔不得盡此氣而一歲日子足矣故置閏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一日繞地一周無餘而常不及天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歲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歲月行之數也歲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歲之常數也故日行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行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一歲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歲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歲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歲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黄氏瑞節曰厯家以一日為九百四十分所謂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是一日内二百三十五分也所謂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者一㑹餘四百九十九十二㑹乘之得五千九百八十八也所謂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者如算日之法以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也得六者得六日也不盡三百四十八者將餘分五千九百八十八除之六日外猶餘三百四十八分也日行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與天會是一歲三百六十日而日行多五日又二百三十五分也月行積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為十二會是一歲三百六十日而月行少五日又五百九十二分也將日行所多五日又二百三十五分合月行所少五日又五百九十二分通得十日又八百二十七分一歲之閏率也三歲一閏合三歲之間日行所過月行所少通得三十二日又六百單一分也五歲再閏合五歲之間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五十四日又三百七十五分也十九歲七閏合十九歲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整日一百九十每歲餘分八百二十七以十九乘之得一萬五千七百一十三以日法九百四十分而一除之得十六日猶餘六百七十三分并一百九十日通二百單六日又六百七十三分也今為七閏月每月二十九日通二百單三日每月餘分四百九十九分以七乘之得三千四百九十三以日法九百四十分而一除之得三日猶餘六百七十三分并二百單三日通二百單六日又六百七十三分也所謂氣朔分齊者十九年合氣盈朔虚得二百單六日不盡六百七十三分七閏月亦二百單六日不盡六百七十三分氣之分與朔之分至十九年而皆齊所謂氣朔分齊而為一章也

  補訓此因上文言日月而推及於閏法並帶言交食法以閏法為主閏餘者有餘日方置閏月也置閏而朔望定然後日食於朔月食於望可據而推其法相因

  補注周天二十四氣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月行十四日九時有竒則與日對二十九日半有竒則與日會十二會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有竒餘十日半有竒為閏與日對時則月為之食與日會時則日為之食此交食法即與閏同術也

  愚按補注謂二十四氣三百六十五日有竒極是考尚書解新安陳氏云二氣為一月必有三十日零二時五刻始交後月節氣合二十四氣該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氣盈之溢數也十二月有六小盡者此朔虚之虧數也一月無三十日全非朔虚而何二氣必三十日添二時五刻非氣盈而何節氣之有餘與小盡之不足二者並行不悖因此有餘不足而置閏於其間此與補注説同蓋朔者月與日會之名氣者二十四氣也朔虚之數不能盡氣盈之數故二者參合而置閏也補訓謂二十四氣僅三百六十日不能盡天行之度而朔又不能盡氣之三百六十日皆未是

  陽之德主於遂陰之德主於閉

  補訓此又言陰陽之德德者陰陽之所以為陰陽也當兼理氣言即陰陽而分觀之陽之德主於遂凡發生者皆陽之為也陰之德主於閉凡收藏者皆陰之為也

  補注沈毅齋曰自動靜而言之則主乎陰所謂乾不專靜則不直遂坤不翕合則不發散是也自小大而言之則陽常兼陰陰不兼陽又豈可以並言哉論其分則陽一而陰二陽尊而陰卑也在人則君臣父子之分也論其氣則陽始而陰成陽唱而陰和也在人則子弟臣妾之類也

  陰性凝聚陽性發散陰聚之陽必散之其勢均散陽為陰累則相持為雨而降陰為陽得則飄揚為雲而升故雲物班布太虚者陰為風驅斂聚而未散者也凡陰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舎而為風其聚有遠近虚實故雷風有大小暴緩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陰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

  徵引周禮宗伯保章氏以五雲之物辨吉凶詩𨚍風終風篇終風且霾又曰終風且曀集傳霾雨土蒙霧也陰而風曰曀

  朱子曰此一段見得陰陽之情陽氣正升忽遇陰氣則相持而下為雨蓋陽氣輕陰氣重故陽氣為陰氣壓墜而下也陰氣正升忽遇陽氣則助之飛騰而上為雲也陽氣伏於陰氣之内不得出爆開而為雷也陰氣凝結於内陽氣欲入不得故旋繞其外不已而為風至吹散陰氣盡乃已也戾氣飛雹之類曀霾黄霧之類皆陰陽邪惡不正之氣所以雹冰穢濁或青黑色

  華注此明風雨雲雷之屬總不外乎陰陽之相感補訓陰主閉其性凝聚陽主遂其性發散然陰之凝聚陽必為之發散其勢均歸於發散蓋陰陽相為用也陽方升而為陰所累陰壓陽則相挾持為雨而降雨者陽之為也陰方升而為陽所得陽助陰則飄揚為雲而升雲者陰之為也故凡雲物分布於太虚之中者陰氣為風所驅斂聚而未散則為雲也即此可知雨雲所由然矣凡陰氣凝聚束陽在内而不得出則陽奮發有聲而為雷霆陽在陰外不得入則周廻旋繞不舎而為風其凝聚有遠有近有虚有實故雷風有小有大有暴有緩即此可知風雷所由然矣陰聚而陽散同一散也有和不和之分和而散則為霜為雪為雨為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為曀霾即此可知霜雪雨露戾氣曀霾所由然矣大抵陰雖凝聚而常散緩以受交於陽則風雨得調而寒暑得正矣陰聚陽散其相資為用有如此均散句截上是冐語次言雨雲次言風雷次言霜雪雨露戾氣曀霾總承陰陽聚散來雲物物色也班分也疾雷為霆陰常散緩對凝聚言凝聚其性然也凝聚之中能因陽以為散緩則受交於陽矣非謂其不凝聚而散緩也集釋氣之聚遠而實故風雷大且暴近而虚故風雷小且緩

  愚按此太虚與前節太虚無體同義皆以蒼蒼之天言即首篇第二層内之屬於天地者也

  天象者陽中之陰風霆者陰中之陽

  補訓此推陰陽交互之理而以天象風霆明之集釋天象日月星辰是也

  集解陽者氣而已矣天象則稍有象故為陽中陰風交於物霆起於地本陰之類然有聲而無形有氣而無質故為陰中陽

  補注天象陽中陰所以聚而不散風霆陰中陽所以聚散無常

  雷霆感動雖速然其所由來亦漸耳能窮神化所從來德之盛者歟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窮神知化德之盛也

  李注雷霆者鬰積之久而發者也凡天地之化皆以漸成非精義利用體神化於身者孰能知之

  補訓雷霆必積久而後動如十一月一陽生至四陽二月之時乃發聲豈非漸乎即偶然雷霆亦必氣積而後動無遽動之理神化俱承漸不承速徐氏發明分速為神漸為化未確以其兩反在前一反在後也德之盛以人言

  愚按此節大意即雷霆以明神化之理也兩而化即一而神者為之神與化不可分先後補訓駁發明是矣但徐氏又謂一而神兩而化為所從來而補訓亦謂神化承漸不承速竊玩張子之意蓋雷之震動即神化之一端所從來即所由來之變文也即雷之所從來以漸知天地之化皆以漸而成即此是窮神知化之盛德非以漸為神化而所從來又推本一層也神化中有速字意所從來即漸字意亦非承漸不承速也惟李注得之

  火日外光能直而施金水内光能闢而受受者隨材各得施者所應無窮神與形天與地之道歟

  徵引易上傳之六章夫乾其靜也專其動也直夫坤其靜也翕其動也闢晉書紀瞻傳陽動而外以含容為質陰靜而内以外接為用是以金水之明内鑒火日之光外輝剛施柔受陽勝陰伏

  朱子曰陰以陽為質陽以陰為質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西山真氏曰日火外景金水内景本准南子之説道家謂日火揚光於外故日有食火有滅金水潛光於内故無窮以此為養生之法收視反觀潛神不矅

  集解直者照臨無礙之謂也受者隨材各得妍𡟎美惡未嘗有隱而必由於所感不能自施形與地之道也形則礙地不倡也施者所應無窮隨在光皆至焉神與天之道也神無物不體天所以倡也

  集釋水之明鏡之光隨材各得也

  愚按集釋諸家皆以金水火日相施受言即前金水受光於火日之意集解則以金水火日之施受於物言即此見天地形神之道以諸家則施即施光於金水受即受光於火日材即金水之材也以集解則施乃普照萬物受乃受他物之形材亦他物妍𡟎之材也二説皆通玩金水亦言光不言質則集解似勝友人趙子彤元云諸家謂施光於金水然既曰無窮則施及者不惟金水矣

  木曰曲直能既曲而反申也金曰從革一從革而不能自反也水火氣也故炎上潤下與陰陽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之為物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也蓋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交也金之為物得火之精於土之燥得水之精於水之濡故水火相待而不相害爍之反流而不耗蓋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土者物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地之質也化之終也水火之所以升降物兼體而不遺者也

  徵引書洪範五行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蔡傳潤下者潤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從革者從而又革也易説卦之五章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

  張子語錄中宫土寄王之説於理非也大率五行之氣分王四時土固多於四者然其運行之氣則均施錯見金木水火分主四時獨不見土之所主是以有寄王之説然於土夾在季夏之末者且以易言之八卦之作坤在西南西南致養之地在離兑之間離兑即金火也是以在季夏之末

  朱子曰五行之説正蒙一段説得最好不輕下一字問陰陽五行如何曰康節説得法密横渠説得理透問金木水火體質屬土曰正𫎇有一説好只金與木之體質屬土水與火却不屬土

  補注水濡之水當作土

  補訓更即五行而推論之木曰曲直木既能曲反伸而直也金曰從革金一從改革而不能自反其本質也此木金之純乎質者然也水火雖有質而以氣為用故火炎上水潤下下與陰同降上與陽同升土不得而制其氣焉此水火之主乎氣者然也然而木金與水火有相資也木金者土之華實木為華而金為實其性有水火相雜於其間故木之為物雖生於土然以水浸之則生以火然之而火附木不相離蓋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相交而成者也金之為物亦生於土然因土性之燥而得火之精因土性之濡而得水之精故水火相待有成而不相害以火爍之反流為水而不耗折蓋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相合而成也此木金之質生於土而必資水火之氣有然也若土者物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乃地之質也五行生成變化之終也水火之氣所以升降不外於土萬物皆兼體而無一之或遺者也此詳言五行先提木金以質言次及水火以氣言次言木金為土之華實而帶言水火次言土而以水火升降應前物兼體亦包金木在内書蔡傳曲而又直從而又革皆分兩義與此不同木不能無曲而究竟長大故為曲而反伸金融而從革不能自反其本質火氣炎上陽之升也水氣潤下陰之降也蔡傳潤而又下炎而又上此則謂潤於下炎於上也木金生於土中故為土之華實其性有水火之雜謂木金兼有水火之性此並言木金下分木金言之萬物生於土歸於土故為物之成始成終土之浮華上之精實即應上金木者土之華實浮華謂木精實謂金

  愚按此節大意釋書洪範之文以明五行之理也木金者以下舊解多雜竊意木金者土之華實其性有水火之雜二語為下二段之綱蓋水火之氣與陰陽升降交際於地之中無處而不在者也木生地上則為土之華而得水火之氣於土中此木性有水火之雜也故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水生木木生火之理本如是也金生地中則為土之實而得水火之氣於土中此金性有水火之雜也故水火與金相資而不相害以火爍之反流為水而不耗火克金金生水之理本如是也得水火之精於土之燥濡與得土之實於水火之際同是一意流而不耗正相資而不相害處亦非兩層蓋土有燥有濡濡者即水之性燥者即火之性而金皆具之也火克金若難言相待然相克乃以成之金以成器為貴木以應用為才正見其相待也木得浮華於水火之交金得水火之精於土之燥濡皆以木金本然所具之性言至水漬火然流而不耗又是木金成質後與水火相資為用處惟其性如是故其用如是補訓以火爍金為得火之精金爍為水為得水之精混作一層未確李注以得金則水火相需而成烹飪為不相害亦落後一層土為化之終者蓋陰陽五行皆天地化生人物之具至天五生土則天地之化已全而人物由是以生也語錄一段前蓋駁土寄王四時各十八日之説而謂其均施錯見無時不有後引易卦又明土所以屬季夏之故也其理可㕘故附錄之

  冰者陰凝而陽未勝也火者陽麗而陰未盡也火之炎人之蒸有影無形能散而不受光者其氣陽也

  補注氷字恐當作水

  髙注或謂人為水之誤

  集解水生於天一其體質本陽也至冬則凝而成氷陰之凝聚而中之微陽不勝陰也火則陽麗於陰之外故有光而中之陰猶伏藏而未盡也故中暗火氣曰蒸薫也散猶施也指其光之燭物氣之蒸人而言言火之烈然炎熱人之觸之而薫蒸者有影而已非有形也能散而已不能受也

  補訓髙注謂陰未盡故火猶然盡則滅殊難解豈以陰為火所然之物乎張子是論水火非欲陽勝陰盡愚按此節可疑者頗多補注疑氷當作水髙注疑人為水之誤諸家以不能受為句李注以不能受光者為句以今考之前後多言水火陰凝陽麗又與外光内光陷陰附陰前後言水火之言相符氷之當為水似可據也上言水火而下專言火於文理固為偏承人之蒸解為火之蒸人於文義亦為强解人之當為水亦似可從也能散而不能受為句光者其氣陽也為句句法頗未穩以前節受光於火日句例之受光字連讀又非無謂也嘗以此三説之解解之水之為體陰之所凝結也陰以陽為質其外暗而内明殆陽之伏於中而未勝也火之為物陽之麗於陰也陽以陰為質其外明而内暗殆陰之伏於中而未盡也此陰陽互藏之理然也金水能受日月之光以照物若火之有炎水之有蒸則但有影而無形能散而為氣而不能受日月之光以鑑物者其氣已屬於陽故也如此則陽未勝陰未盡亦指其内明與内暗而言非欲其勝與盡也水之内明即陽火之内暗即陰亦非以所然之物為陰也然水有涸時即是陽勝火有滅時即是陰盡方言水火故言未勝未盡耳

  陽陷於陰為水附於陰為火

  補注此承上章而言陽陷於陰所謂陰凝而陽未勝也陽附於陰所謂陽麗而陰未盡也

  補訓入其中為陷見於外為附

  李注説者皆謂一陽陷於二陰之間為坎一陰麗於二陽之間為離非也凡能出入上下動靜發斂者皆陽也顧非陰則陽之出入上下動靜發斂不可得而見耳是故震陽動也坎陽陷也艮亦陽止也巽陽入也離陽麗也兑亦陽説也易卦所以分陰陽者蓋以陽為主而遇陰則為陽卦以陰為主而遇陽則為陰卦也陽在下而遇陰壓之則動矣陽在中而遇陰錮之則陷矣陽在上而遇陰承之則止矣陰在内則陽必入以散之矣陰在中則陽必附之以為明矣陰在外則陽必敷之以為説矣今謂巽陰入於二陽之下離陰麗於二陽之中是以入與麗屬陰故曰其説非也張子前文云陰在内陽不得入故周旋不舎而為風蓋不舎者所以入之也此條又以火為陽附於陰比之觀物言八卦處理獨精矣

  張注此觀坎離二卦自見又以河圖考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陽居内者微而陰在外者盛是陽陷陰中也地二生火天七成之陰居内者微而陽在外者盛是陽麗陰外也故周子太極圖以水陰盛居右火陽盛居左均是一義不可易之至理也

  正𫎇初義卷二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三

  邳州知州王植撰

  天道篇第三

  補訓此以天道名篇而其中以天道聖人並言見聖人與天道同亦惟聖人能言天道也前四節以聖人與天道相形天不言四節言天道不見而章三節言聖人天之知物節又言天道蓋天命亦天道之一端也化而裁之四節又言聖人形而上者四節言惟聖人能言天道

  愚按此篇凡二十節大意明天道聖人之合然血脉貫通而文不相蒙玩各節之意惟天不言而信二節不見而章二節化而裁之二節谷之神也二節皆意義相承餘俱節各一義舊説逐節聯貫忽言此又迤𨓦承接言及别事轉轉無窮恐先儒不應有此拖㳫無頭緒之文也補訓謂天不言四節言天道不見而章三節言聖人竊謂天不言三節言天道鼔萬物節亦天聖並言不見而章三節則以天道明聖人也内天體物不遺一節朱子入近思錄道體

  天道四時行百物生無非至教聖人之動無非至德夫何言哉

  徵引禮禮器天道至教聖人至德

  補注合禮記論語之意而言

  補訓禮云天道至教聖人至德以天道言之春夏秋冬之四時自行飛潛動植之百物自生無非至教之所寓也以聖人言之聖人之動皆中禮無非至德之所形也夫何待於言哉善學者不必以言求之也天道聖人並言夫何言哉雙承

  天體物不遺猶仁體事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

  徵引詩大雅板篇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集傳王往通言出而有所往也旦亦明也衍寛縱之意

  朱子曰此數句從赤心片片説出來荀楊豈能到體物猶言為物之體也蓋物物有箇天理體事謂事事是仁做出來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湏得仁以為骨子凡言體便是做他那骨子本是言物以天為體事以仁為體縁湏著從上説故如此下語體物為物之體猶言幹事為事之幹也出王之王音往言往來游衍無非是理無一物之不體猶言無一物不將這箇做骨子

  集釋熊氏曰物物皆有天理體之而無所遺也猶事事皆本於仁體之而無不在也禮之大小無非愛敬懇惻之所發見者是仁體事無不在也凡人往來游息之所此理無往而不在是天體物而不遺也愚按此節大意見天仁之無不體也首二句提起下申明之上節言時行物生皆天道此言人之出往游衍皆天理上節言聖人動皆至德此言禮之大小皆本於仁二節本不相謀諸家多牽合上節而本文之意反有不暢竊謂此明天仁之無不體是正意天即天道仁非聖人不能只可作餘意餘意者特説書之一義而未可牽合以亂正也後倣此

  上天之載有感必通聖人之為得為而為之也

  徵引詩大雅文王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易上傳之十章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集釋此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也補注童氏發微曰有感必通上天之神得為而為聖人之神

  張注天之感物以氣聖人之感人以理得為而為順理之自然而無所容私也

  天不言而四時行聖人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歟

  大全成變化行鬼神成行陰陽之氣而已矣韓本有此一段

  徵引易觀卦彖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

  集解天不言天之神道也神道設教聖亦不言也誠於此動於彼天與聖人無所容心也是之謂無為而無不為發微不可見而充周不可窮故曰神之道髙注聖人穆穆在位而天下自然化之於此有神焉故曰神道設教云爾

  補訓天不言而四時行句中便含神字聖人亦是神道設教故以神之道總收神只是微妙意所以神處只在乎誠

  愚按此節大意明天與聖皆以誠而神也重在神神道設教即過化存神之意與易彖本意不同語意云天之生物也運以時然不言而四時自行聖人之治天下也施以教然神道設教而天下自服所以然者由其誠於此自動於彼而天與聖俱無所容心也其斯為神妙之道歟韓本一段與此節不相貫按易辭上傳之九章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本以河圖竒耦之數言此釋其義與本旨不同謂易言成變化行鬼神所以成行者陰陽之氣為之也與神化篇首節意相似

  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

  徵引禮樂記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

  補訓此專以天言神謂天之神妙也信是天自信非人信天以天之神妙者言之天不待言而自極其信其神不待怒而自然有威蓋天本誠故無偽妄而信其神本無私故無可轉移而威也

  髙注四時運而不易天之信也禍福響應而無常神之威也

  愚按上二句舉成語下以誠與無私明之亦不必與上節牽連

  天之不測謂神神而有常謂天

  李注申上節意

  集解天與神一而已矣以天之無聲無臭兩在而不可測言即謂之神以神之運行有常理而言即謂之天一物而兩名非二也

  運於無形之謂道形而下者不足以言之

  徵引易上傳之十二章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補訓易道字汎言道理此合上下文觀之當以天道言

  集解即有形之中而指言其無形之道曰運於無形非外形而别有一理運於無也

  李注運於無形者太虚之性太和之道形而下者散殊而可象神化之糟粕也

  愚按此節大意本易之言形上者以明天道也

  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道也聖不可知也無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

  徵引易上傳之五章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華注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道無心也聖不可知之謂神聖之無心也正以明聖與天合德非庸人有心者可及髙注以能字易可字恐非張子之意若是便是聖人有不及天地處要之天無心聖人有心而無為天人之分固如此其實有心無為即與上天無心合德不得云聖不及天觀下三節可見

  愚按此節訓釋頗雜竊謂鼔萬物句與聖不可知皆舉成語而下以無心之妙合斷之蓋以聖不可知為不知天與即以聖不可知為言天既屬牽强又篇中大意皆言聖與天合德不應於此獨言聖人有心不能及天也語意云易言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蓋天道然也孟子言神則曰聖不可知也是皆自然而然無所容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然則天與聖有不合一者乎

  不見而章已誠而明也不動而變神而化也無為而成為物不貳也

  髙注此即中庸語而言聖人之事

  補訓此與中庸本文全異錯綜其説出張子獨見以成已言明即章也誠所以不待見也以成物言化即變也神所以不待動也為物不二總歸一誠一誠無不成不待有為也

  愚按已宜讀如字為物不二即指聖人之心言方與上誠明神化意合

  已誠而明故能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補注此申明上章之意

  補訓此又以誠明一句貫三項以見誠明之為要也誠明可該神化不二二句

  富有廣大不禦之盛與日新悠久無疆之道與

  徵引易上傳之五章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六章以言乎遠則不禦

  補注本易大傳之意而言蓋富有即廣大不禦之盛日新即悠久無疆之道天地聖人一而已矣

  愚按廣大不禦悠久無疆者天道然也聖人之德業亦若是而已矣此與上二節皆以言天道者明聖人也

  天之知物不以耳目心思然知之之理過於耳目心思天視聽以民明威以民故詩書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而已焉

  徵引書臯陶謨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蔡傳威畏二字古通用明者顯其善畏者威其惡泰誓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張子經學理窟詩書篇天無心心都在人之心一人私見固不足盡至於衆人之心同一則却是義理總之則却是天故曰天曰帝者皆民之情然也又曰天道不可得而見惟占之於民人所悦則天必悦之所惡則天必惡之只為人心至公也民雖至愚無知惟於私已然後昏而不明至於事不干礙處則自是公明大抵衆所向者必是理也理則天理存焉故欲知天者占之於人可也

  或問朱子曰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曰皆此理也民心之所向即天心之所存也

  集釋此見天從乎民民心即天心也

  愚按上四句虚下四句正明其意惟其視聽明威以民故不以耳目心思為知也

  化而裁之存乎變存四時之變則周歲之化可裁存晝夜之變則百刻之化可裁推而行之存乎通推四時而行則能存周歲之通推晝夜而行則能存百刻之通徵引易上傳之十二章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本義因其自然之化而裁制之變之義也補注此引易示人以知化之事存字就心上言之蓋存四時之變於心則周歲之化吾可得而裁之也存晝夜之變於心則百刻之化吾可得而裁之也此釋易化而裁之存乎變意能推四時而行則能存周歲之通於心能推晝夜而行則能存百刻之通於心此釋易推而行之存乎通意

  髙注吾心之神即天地一闔一闢之變往來不窮之通存之而四時晝夜之變通不外於是也

  愚按此節大意釋易辭以見聖人之合天也解易二語語氣各異謂化而裁之以其能存乎變也推而行之自然能存乎通也以推行與存變對存通與化裁對存變推行雖未明言聖人然非聖人不能語意云易曰化而裁之存乎變何謂也以四時晝夜言之天道周歲有四時晝夜有百刻人能與時消息而存四時之變於心則在天周歲之化可自我而裁成之矣人能至誠無息而存晝夜之變於心則在天百刻之化可自我而裁成之矣易又曰推而行之存乎通何謂也亦以四時晝夜言之凡人存之心者必見之於行人能與時合序推四時之運而行之則在天周歲之通能存之於我矣人能日進無疆推晝夜之運而行之則在天百刻之通能存之於我矣此聖人之所以與天合德也聖心存四時晝夜之變則天道周歲百刻之化不能外也猶中庸知天地之化育意此重存變存字有力聖德合乎四時晝夜之運則天道周歲百刻之通皆存於其心矣猶中庸上律天時意此重推行存字無力髙注槩言存之尚未明獨以四時晝夜立言者亦從易一闔一闢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及變通莫大乎四時數語取義然此節化為化育之化非變化之化裁為裁成之裁非裁截之裁舊説多非張子之意

  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知上天之載當存文王黙而成之存乎德行學者常存德性則自然黙成而信矣存文王則知天載之神存衆人則知物性之神

  徵引易辭見上節詩大雅文王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

  補注此引易示人以窮神之事存字亦就心上言之蓋不知上天之載當存文王於心此解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意學者常存德性於心則自然黙成而信此解易黙而成之存乎德行意

  補訓易神明即神明乎變通黙成即黙成其神明之妙是逓説總以用易言張子作兩邊説一云存文王云天載從其深者言之也一云存衆人云物性從其淺者言之也然天載與物性非二存衆人亦可以存文王存文王有二説集解云存文王之心補注云存文王於心於字較勝易言德行張子言德性德原於性也存字皆作有力字㸔物性即德性物物各有故曰物性兩神字應神而明之之神

  髙注文王純亦不已即上天之載也故存文王則知天載之神德性者衆人所受於天之正理常存德性所謂存衆人也故知物性之神

  愚按此節大意釋易辭以勉學者之希聖也語意云易言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何謂也蓋上天之載最為神妙而人則有合於天載者學者不能知上天之載當存文王之人於心以求其純亦不已又云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何謂也蓋德行必有以存之而後成也若學者能常存德性而不失則自然黙而成之信有於已矣蓋文王即與天合德之人也能存文王於心則于天載之神無聲無臭者自無不知德行乃萬物各正之性也能存衆人之恒性則于物性之神有物有則者自無不知學者當勉盡希聖之功可也後三十篇云上天之載無聲臭可象正惟儀型文王當㝠契天德而萬邦信悦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正與此相發明其必以天載立説者竊謂張子之意神明字是拆開讀以天載實神之義而以知為明之解神不可知而欲明之但當求之與天合德之人必言文王者文王之詩有上天之載二語正能合天者也天載之神物性之神即神而明之之神知即明也如此則與易旨及常解大異而與張子語意確合舊説皆未及此故於言天載言文王之故終未了了神明黙成補訓謂張子作兩邊説然其後四語皆歸於神則仍有逓説意在物性以在已者言即德性之變文成謂成已之德發明華注皆欲兼成已成物殊不必也

  谷之神也有限故不能通天下之聲聖人之神惟天故能周萬物而知

  徵引老子成象篇谷神不死蘇子由註云谷至虚而猶有形谷神則虚而無形者也易上傳之四章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

  補訓此贊聖人之神能周知萬物而以谷神形起夫谷之神能應聲而其神有限不能盡通天下之聲聖人之神與天同故能周乎萬物而知之無遺也愚按張子引用谷神者四惟此以谷神與天分㸔神化篇谷神不死即以谷神明神也至當篇谷神象聲而應則謂谷神自然之妙也乾稱篇老氏況諸谷又以谷神明天之神也皆與此異義

  聖人有感無隱正猶天道之神

  李注申上節意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故曰無隱集釋遇父子之感則仁顯君臣之感則義著此聖人有感無隱也天道之神春感而物忽生焉秋感而物忽成焉若是之類皆隨感而應者亦何隱之有

  形而上者得意斯得名得名斯得象不得名非得象者也故語道至於不能象則名言亡矣

  徵引易上傳之十二章形而上者謂之道

  集解形而上之理如天地鬼神之奥性命道德之微象猶言情狀性之類非謂理有象也

  髙注如實見天道斯得其元亨利貞之名得其名斯得其生長收藏之象苟恍惚不可為象豈復有可名者哉

  愚按此節大意見語道者貴得名得象而得名尤要名名之猶言也首以得意引起中叠二語見得名之要末言不能象仍是不得名耳觀後篇言得辭斯得象矣可悟此節意旨歸宿所在語意云道形而上者也語道者果能真知道之意即能得其所以名果能得其名即能得其可見之象若不得其所以名非能得其象者也語道而至於不能象則雖有所名言亦妄而不足信只如無有而已矣道何由以顯乎甚矣語道之非易也中庸即鳶飛魚躍以明費隱易即陰陽以見道孟子即情以狀性所謂名與象者可見

  世人知道之自然未始識自然之為體耳

  李注欲識自然之為體者莫如求之吾性分之間故邵子曰性者道之形體

  愚按此節大意見知道之難也言道非有真知所言皆彷彿影響間耳自然者無為之意體猶言形體也如二氏言道崇無黜有雖知道之自然卒歸於空寂而無實非知道體者也嘗見瞽者辨色言日紅似火火似花玉白似雪雪似鹽人不能窮其辨及細究其形質則茫然不能得也言道者亦然

  有天德然後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

  補注此本中庸之意而言

  李注誠者天德也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亦曰誠而已矣

  正明不為日月所眩正觀不為天地所遷

  徵引易下傳之一章天地之道貞觀者也日月之道貞明者也本義貞正也觀官換反示也

  補訓易言日月之貞明天地之貞觀此深一層説明以所見言觀示意當以立論為言有洞見聖人之正明也有確論聖人之正觀也不遷謂天地之觀有遷移而聖人之正觀不因之遷移集解以天地變異言恐與日月之明不類

  張注可眩者於理必未明可遷者於理必未定正明正觀不外乎理之至正者也理苟至正天地合德日月合明縱欲眩之遷之不可得而況於人乎

  愚按此節大意引易以言聖人見其有得於天地日月而能與之並也就言道上見

 

 

 

 

 

 

 

  正𫎇初義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四

  邳州知州王植撰

  神化篇第四

  補訓此以神化名篇首言天道之神化至氣有陰陽節乃合在人者言之以下多言人之神化雜引易中庸論語孟子之説以暢發其旨

  愚按此篇凡三十節自首節以下九節皆明神化之理神化者天之良能以下六節多言大與化見幾則義明以下五節多言窮神知化惟神為能變化以下五節多言神與易狥物䘮心以下四節多言存神過化末節作總結細分之則其曰窮神知化曰神無方易無體曰過化存神皆神化合言者也曰鼔舞盡神曰知幾其神曰精義入神曰聖不可知謂神與谷神不死皆言神也曰化而裁之曰變則化至誠為能化曰大而化之皆言化也引用多與本旨弗類而經傳所言神化之理大都具是矣觀其言經正言無我而篇末以反經敦化結之談理雖極微妙用功仍以平實為主内精義入神事豫吾内一節朱子入近思錄論學

  神天德化天道德其體道其用一於氣而已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窮神知化德之盛也

  補訓首節提出神化為一篇之綱意重神化不重氣即氣以見神化也易云窮神知化神與化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神者天德也化者天道也德其體也道其用也總之一於氣而已化不離氣神不離化皆不外於陰陽也

  集解神所以主張萬化而運於無形者自其微而言故曰天德又曰體化即此理之發而流行升降變化羣動而不已者就造化之迹上言故曰天道又曰用用所以發其體而體即寓於用之中如日月寒暑之往來草木之榮枯人物之生死皆氣之化而道之所在也道固氣矣而即此是神也神又豈外於氣哉故曰一於氣

  愚按神與化皆在首篇太和中皆太虚之第二層也宋子鋭臣云首末二篇性與神對則性為體神為用此篇神與化對則神為體化為用湏於無層次中分出層次㸔

  神無方易無體大且一而已耳

  徵引易上傳之四章神無方而易無體

  發明朱子曰神便是在陰的又忽然在陽在陽的又忽然在陰易便是或為陽或為陰交錯代換而不可以形體拘也易説曰神易雖一事方體雖一義以其不測故言無方以其生生故言無體然則易近於化補訓或以易屬大神屬一語氣不合當是神易皆大而又合一也

  愚按此節大意釋易傳之文以明神化之非有二也上文一於氣之一乃虚活字猶云皆不外於氣此節一是實字謂神與化大而無外且合一而不測也舊説謂即一於氣之一未是趙子彤元云大而天地鬼神風雷雨露小而名物象數日用飲食莫非神化所為故曰大神即化之體化即神之用神即化之微者化即神之顯者體用一原顯微無間故曰一

  虚明照鑑神之明也無遠近幽深利用出入神之充塞無間也

  大全明一作靜

  徵引易上傳之十章無遠近幽深遂知來物十一章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謂之神

  補訓此以神該化也神之明是神神之充塞無間即是化利用出入用字只作以字㸔虚明無不照鑒乃神之明也體也無論遠近幽深之處利以出利以入乃神之充塞而無間礙也用也化豈外於是哉補注此與前篇凡氣清則通章之意畧同

  愚按虚明照鑒只形容一清字意首篇所謂清通而不可象所謂太虚為清無碍故神者也執着一物説不得

  天下之動神鼔之也辭不鼔舞則不足以盡神

  徵引易上傳之二章鼔之舞之以盡神又云鼔天下之動者存乎辭

  集解辭狀神之言也如曰陰陽不測曰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曰神妙萬物曰無為而無所不為無在而無乎不在凡此類皆鼓舞之辭也不如是不足以盡神之狀也

  愚按此節大意言神而併及狀神之辭也上二句言神下二句乃言狀神之辭辭不鼔舞猶後所謂緩辭不足以盡神也狀神之辭亦大概言補注專言設卦繋辭未是

  鬼神往來屈伸之義故天曰神地曰示人曰鬼自注神示者歸之始歸往者來之終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往者屈也來者伸也周禮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禮

  朱子曰説文示字以有所示為義故視字從示天之氣生而不息故曰神地之氣顯然示人故曰示一説一而大謂之天二而小謂之地二而小即示字也天曰神地曰示者蓋其氣未嘗或息也人鬼則其氣有所歸矣

  補訓鬼神乃神化之一端猶中庸言鬼神為德而及祭祀之鬼神也往則屈來則伸上言鬼神下分天地人天神地示皆神而人為鬼然三者各有往來屈伸不必拘定天地伸而人屈

  愚按玩自注則天神地示來與伸之義多人鬼往與屈之義多歸往即鬼之謂也

  形而上者得辭斯得象矣神為不測故緩辭不足以盡神化為難知故急辭不足以體化

  朱子曰神自是急底物事緩辭如何形容之如陰陽不測之謂神神無方易無體皆是急辭化是漸漸而化若急辭以形容之則不可

  補訓上云辭不鼔舞不足以盡神因又推衍其義神為不測要極力形容化為難知要曲為形容形而上之神化固無象可見然得其辭斯得其彷彿之象矣言神宜用急辭蓋神為不測緩而不急則不足以盡神言化宜用緩辭蓋化為難知急而不緩則不足以體化未易形容若此愈知神化之妙矣

  氣有陰陽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神其在人也知義用利則神化之事備矣德盛者窮神則知不足道知化則義不足云天之化也運諸氣人之化也順夫時非氣非時則化之名何有化之實何施中庸曰至誠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皆以其德合陰陽與天地同流而無不通也所謂氣也者非特其蒸鬱凝聚接於目而後知之苟健順動止浩然湛然之得言皆可名之象耳然則象若非氣指何為象時若非象指何為時世人取釋氏銷礙入空學者舎惡趨善以為化此直可為始學遣累者薄乎云爾豈天道神化所同語也哉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又云窮神知化德之盛也六章陰陽合德説卦之七章乾健也坤順也震動也艮止也

  朱子曰神化二字雖程子説得亦不甚分明惟是横渠推出來曰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神又曰一故神兩在故不測兩在者或在陰或在陽在陰時全體都是陰在陽時全體都是陽化是逐一挨將去底一日復一日一月復一月節節挨將去便成一年這是化問象若非氣指何為象時若非象指何為時曰且如天地日月若無這氣何以撑住得成這象象無晦明何以别其為晝夜無寒暑何以别其為冬夏發明化有節次故曰推行有漸神無定在故曰合一不測義者宜也於此為宜於彼不宜無定形而有定理者也知者將此理貫穿心中可以待用神之事也以義制用任他千變萬化改頭換面出來信手應副如利刀快劍相似故曰利用化之事也義字撘在知上又撘在用上此不過大人之事可以思勉力至者德盛即由知義利用而造其極也窮神是窮盡神妙處不思而得故曰知不足道知化則屈伸通變由義而行非行義也故以義利用不足云天之化日月寒暑往來一陰陽之運而已人之化進退存亡得䘮一順時消息而已德合陰陽即能順時者也陽健陰順陽動則陰止陰動則陽止充塞無間浩然者也虚明照鑒湛然者也此皆氣之可以得名而得象者若非健順動止之氣何所指以為象非氣之可象何所指以為時此正見神化一於氣而已之意銷礙舎惡亦是化之一事但天道神化無方無體此何足以語之補訓張子本易以為言知義即精義利用即利用安身之利用德之盛者更進一層此神化就人事言非謂知陰陽神化健順動止亦借用易語而意不同銷礙舎惡皆遣累意薄猶畧也畧知有化意也

  補注天之化也以下不言神者蓋神隱於中化見於外而天人之所以化即所謂神也

  集釋蒸鬱者氣之始凝聚者氣之成蒸鬱凝聚氣之粗者浩然湛然氣之清者浩極其大湛極其清愚按此節大意又以天之神化與人之神化並言也神化一於氣已見首節此又以時字配之語意云夫氣有陰有陽陰陽之推行有漸即為化陰陽之合一不測即為神天道固如是也其在人也能知義以利用則神化之事可備於身矣然非其至也至於德之盛者能窮神則知義之知不足道能知化則利用之義不足云矣即此可見天有化人亦有化天之化也運諸氣以為流行人之化也順夫時以為變化天非氣人非時則化之名於何有化之實於何施乎考之於古如中庸云至誠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所謂化者皆以其人之德合陰陽與天地同流而無不通也豈非順夫時之謂歟若所謂氣也者非特其蒸鬱而凝聚有形象之接於目而後知之苟其健順動止有浩然湛然之可言者皆象之可為指示者耳然則氣之可見者即為象象若非氣指何者為象象之流行者即為時時若非象又指何者為時信乎天之化運諸氣也世人但取釋氏之銷礙入空學者之舎惡趨善以為化此只可為始學遣去物累者淺乎言化之義云爾豈可與天道之神化同日而語哉苟知化之妙則神不外是而推行合一之理可識矣首三句言天道之神化其在人也以下六句言人之窮神知化天之化也二句又為下半節之綱中庸以下正明順夫時意德合陰陽天地同流則順時之實也氣也者以下明運諸氣意象與時只是發明氣字非有兩意時若非象指何為時二時字以天言與上言人之順時者頗異諸家有與上時字牽合者反難安頓銷礙入空猶言由有入無即氷銷雪化之化言之出於釋氏者也舎惡趨善即變化氣質之化學者所恒言也此特以人之淺乎言化者形容神化之化非為辨聖人學者之深淺與聖學異端之邪正也舊以闢異端為説亦非本意節首三句易窮神知化節本義採入

  變則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謂之變以著顯微也谷神不死故能微顯而不揜

  徵引易上傳之二章化而裁之謂之變 老子谷神不死

  發明此言化本於神即後章惟神為能變化之意變則化變是化之漸化是變之成如昨日是夏今日立秋為變到那全然天凉無一些熱為化變粗化精也化而裁之謂之變則化又是漸如正月一日漸漸化至三十日至二月一日則是正月變為二月矣化微變著也顯微謂顯其微也下云微顯則即中庸微之顯也不死謂造化屈伸古今不息

  髙注變有形化無迹故曰由粗入精化而裁之者如一歲之化裁作四時之變以變顯化也皆神之所為故至微至顯昭著而不可揜谷神即虚空之神前言谷神有限此又借谷神以明神也

  愚按此通以天之神化言引中庸語難拘本旨末句微當兼上精與微顯當兼上粗與顯

  鬼神常不死故誠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隱微必乘間而見故君子雖處幽獨防亦不懈

  徵引老子成象篇谷神不死

  張子經學理窟氣質篇學者有息時一如木偶人撁搐則動舎之則息一日而萬生萬死學者有息時亦與死無異是心死也身雖生身亦物也天下之物多矣學者本以道為生道息則死也終是偽物當以木偶人為警以自戒

  華注誠不可揜在天地與在人心一而已矣故慎獨所以立神化之本

  愚按此節大意即鬼神之不死而勉人以慎獨鬼神亦神化之義感而遂通即人心之神也語意云凡物有息則死矣鬼神虚明昭著無一息之停而不死故其屈伸往來之實理顯然而不可掩也人有是心雖寂然不動然感之即通觸之即覺在隱微必乘間而見是人心與鬼神同一不死也故君子雖處幽獨必戒慎恐懼而防維不懈蓋恐其或息而遠於天道之神焉耳此節舊説皆誤惟予友宋子鋭臣之説得之宋云此節自重不死字鬼神惟無一息之停故誠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隱微必乘間而見是言心之自然原與鬼神同其不死但一息有懈則死矣君子不懈所以求合於鬼神之不死也

  神化者天之良能非人能故大而位天德然後能窮神知化

  徵引易乾卦文言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德

  補訓此節以神化説起而意重在窮神知化易是言大人有天德而居天位張子只重天德上

  集解神化者天道自然之妙非人思勉之所能及故必大而位天德德盛仁熟而化焉然後能窮神知化與天合一

  華注位天德者雖人能而實無異於天之良能也故能窮神知化

  大可為也大而化不可為也在熟而已易謂窮神知化乃德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强也

  補訓大而化與知化之化不同然其理一也化不可為在乎熟窮神知化在乎德盛仁熟其理亦一也上下相形只是一意化是不可用力處徐以聽其自至故在熟

  張注窮字知字是到頭語不是工夫字面下一熟字正是張子引人塗轍處非空懸一至髙之帘使人得假借為絶學之説以荒之也

  愚按自此以下十節大意皆明化不可為神不可知之意此引易以証孟子見學之在熟也語意云孟子言大而化之夫大可以人力為也大而化不可以人力為也在於熟而已不觀易之言窮神知化者乎易言窮神知化乃德盛仁熟而致之非智力所能强也不至於熟而言化不亦異乎易之所謂哉首三句孟子大而化之節朱注採入

  大而化之能不勉而大也不已而天則不測而神矣補訓此融㑹孟子大而化聖不可知二句意不測即聖不可知之意大而化之者非徒大也能不勉而大也如是不已而純乎天德則不測其妙而神矣蓋神乃化之所致也

  先後天而不違順至理以推行知無不合也雖然得聖人之任者皆可勉而至猶不害於未化耳大幾聖矣化則位乎天德矣

  徵引易乾卦文言大人者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

  補訓此言大與聖之分上言神此言聖聖神一也皆化之所為易云大人先後天而不違所以不違者蓋天者理而已大人惟順理以推行故知其無不合也何違之有雖然能得聖人之任者皆可勉力而至於不違之地而猶不免於未化耳大而未化僅幾於聖若化則位乎天德而聖矣此大與聖之分也合即不違得聖之任只是能以聖人為己任不必指伊尹説不害猶云不免易言大人張子以為未化亦是斷章取義位天德只是造到有天德地位

  大則不驕化則不吝

  程子語錄問大則不驕化則不吝二語如何曰若以大而化之解此則未是然大則不驕此句却有意思只為小便驕也化煞髙不吝不足以言之

  補訓此申明大化之意而借論語驕吝以明之華注不驕者志氣已極深靜然猶有意不吝則過化存神無所留滯全無心矣驕吝字俱要㸔得細

  無我而後大大成性而後聖聖位天德不可致知謂神故神也者聖而不可知

  徵引易上傳之七章成性存存本義成性本成之性也

  補注無我私意盡去也成性天理渾然也聖位天德與天合德也

  發明羅翰曰大是箇生聖人聖是箇熟大人

  補訓無我而後成性成性即位天德成性即化也愚按此節大意明大聖神之義而以論孟易辭發之也玩末句意重在神大成性猶程子所謂習與性成自然而然若出天性也集解謂復性之本體未是

  見幾則義明動而不括則用利屈伸順理則身安而德滋窮神知化與天為一豈有我所能勉哉乃德盛而自致耳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君子見幾而作又云動而不括本義括結礙也又云屈伸相感而利生焉又云利用安身以崇德也又云窮神知化德之盛也

  補訓此推論聖神之事借易為説非專釋易雜引易辭錯綜為説亦與易本旨不同

  集釋見幾則義明以下進德之事也窮神知化與天為一成德之事也

  愚按見幾也動而不括也屈伸順理也皆取變通不滯之義與神化意合皆所謂德也積而至於德之盛則窮神知化與天為一矣

  精義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養吾内也窮神知化乃養盛自致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德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

  徵引易辭見氣有陰陽節

  朱子曰精熟義理而造於神事素定於内而乃所以求利乎外也通達其用而身得其安素利乎外而乃所以致養其内也蓋内外相應之理入神是入至於微妙處此却似向内做工夫非是作用於外然乃所以致用於外也故嘗謂門人曰吾學既得於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横渠可謂精義入神

  補注此與上章同意

  補訓上數句乃崇德之事神化乃崇德而外此與易本旨不甚相遠豫與素同意未或致知只是未之或知意

  神不可致思存焉可也化不可助長順焉可也存虚明久至德順變化達時中仁之至義之盡也知微知彰不舎而繼其善然後可以成之性矣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君子知微知彰上傳之五章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補注此又明神化之義童氏發微曰陰陽不測故不可致思推行有漸故不可助長愚謂存虚明久至德所以存神仁之至也順變化達時中所以順化義之盡也微謂神之妙章謂化之著

  補訓所謂神者不可强致其思存其理於心可也所謂化者不可助之使長順以俟之可也能存虚明之心以久於至德順變化之宜以達於時中斯為仁之至義之盡也既知其微又知其彰如是不已而能繼其善然後可云成之者性矣存仁微屬神一邊順義彰屬化一邊繼善成性總承易知微知彰以知幾言繼善成性以陰陽之始生人物言張子借用其語與易本旨不同

  愚按神不可致思四句為一層皆所謂善也存虚明六句又為一層所謂成性也存虚明即存神前節云虚明照鑒神之明也順變化即順化前節云變則化由粗入精也補注於存虚明二句外另補神化非是存神而久於至德即仁之至仁為體故屬之神順化而達乎時中即義之盡義為用故屬之化知微彰而存神順化在大人以下可能繼其善而至於仁至義盡則非聖神不能也成之性一作成人性當以之字為正蓋用易成語而意不同耳

  聖不可知者乃天德良能立心求之則不可得而知之發明良者自然之謂天德良能謂造位天德者自然之能非由致思助長也

  愚按此節大意釋孟子以明聖人之神也此不可知與前不可致知皆以人言舊説以聖人不思勉為立心求之之解故華注疑而知之三字為衍文終覺未安大心篇所用自别是一説也

  聖不可知謂神莊生繆妄又謂有神人焉

  徵引莊子逍遥遊篇藐姑射之山有神人焉

  補訓承上而言聖神之非二

  集釋孟子所言神化至誠之聖莊子所言虚無怪誕之神

  惟神為能變化以其一天下之動也人能知變化之道其必知神之為也

  徵引易上傳之九章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下傳之一章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

  補訓引易見神之能化也凡天下之動皆神之所為是有以一之也

  髙注神妙萬物故曰一天下之動變化皆神也故知變化之道則必知神

  張注學至於可與權則知變化之道矣

  見易則神其幾矣

  補注此承上章之意而言

  集解易即化也神化合一故見易則神其幾

  補訓幾訓近主知説

  知幾其神由經正以貫之則寧用終日斷可識矣幾者象見而未形也形則渉乎明不待神而後知也吉之先見云者順性命則所先皆吉也

  徵引易豫二爻介於石不終日貞吉繫辭下傳之五章子曰知幾其神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介如石焉寧用終日斷可識矣本義漢書吉之之間有㐫字説卦之二章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

  補訓易云知幾其神乎所以然者由其於經常之理守之而得其正以之貫萬事皆能見幾而趨避之寧用終日斷乎其可識矣幾者雖有其象而未見其形必神乃知之若形則渉於迹而明顯不待神而知之也易所云吉之先見者蓋能順性命之理而動則所先見者有吉而無凶也順性命則經無不正而知幾其神可知已此依易本文不補凶字經正即順性命之理首尾見意

  華注神者不測之妙經者一定之理不測即在一定之中恐人不知神之本乎經淺者入於推測髙者墮於虚無故言所謂知幾其神者亦不過以經正之理無所不貫則觀其合經與否即知其幾之善惡而吉凶之兆不待終日而可以立見也

  愚按此節大意首四句釋易知幾其神句幾者以下又釋一幾字與吉之先見句而意則正以見神之不外於經也必以經正為言者天下事理甚煩而五品經常之道乃其大原主腦所在於此無疑然後萬事之幾無不可知

  知神而後能饗帝饗親見易而後能知神是故不聞性與天道而能制禮作樂者末矣

  徵引禮祭義惟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補訓從知神推到饗帝饗親制禮作樂上見得性與天道即禮樂之本此張子至精之論知神從上知神之所為來見易從上知變化來知神之神為神化之神非鬼神之神然其意可通聞即知也非謂聞於人

  華注神者合天人貫幽明而一之者也知神則知人本乎天萬物本乎祖總是陰陽合散之理故能誠意交孚而饗帝饗親也見易而後知神明神之不外乎陰陽易也神也即性與天道也苟不聞之則禮樂從何而起

  愚按易神性道其理一也以陰陽變化之用言謂之易以陰陽不測之妙言謂之神以易神自然之理言謂之性與天道實則一而已天神人鬼即此理屈伸往來之實然禮樂者本此理而列為度數見之聲容者也知神則知陰陽合散無非實理故能來享來格以事鬼神此首句意也知神則知陰陽屈伸無非實事故能興制立法作禮樂以事鬼神此於首句即見末句意也饗帝饗親中即有制禮作樂意在性與天道皆以天德言與首篇語性與天道之極盡於參伍之神變易而已性與天道云者易而已矣義同

  精義入神豫之至也

  華注若倉卒之間揆度事理便不能盡矣精義入神則本原已徹萬事萬化皆不能外故曰豫之至愚按此節大意釋易精義入神之文以見神之不可不知也

  狥物䘮心人化物而滅天理者乎存神過化忘物累而順性命者乎

  徵引書旅獒玩物䘮志禮樂記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易順性命見上知幾節

  補訓此推言過化存神之義上反下正重下句李注張子言過化猶言過而不留不滯於物也故忘物累則不狥於物不狥於物則不化於物過化之道也順性命則不䘮其心不䘮其心則不滅於理存神之方也

  集釋性命即天理也徇物䘮心即書玩物䘮志之謂

  敦厚而不化有體而無用也化而自失焉狥物而䘮己也大德敦化然後仁智一而聖人之事備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能過化

  西山真氏曰過化存神本出孟子過化謂聖人凡所經厯處人皆化之存神謂其中所存神妙正意只是如此至横渠先生乃謂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能過化下性字指本然者而言上性字謂我能全其性而不為情所蕩則其所存神妙不可測下物字指事物而言上物字指我之應物而言謂物物各自有理我隨其理以應之物各付物不以己之私意參乎其間則事過弗留如氷之釋如風之休後來諸老先生多本其説獨文公不以為然者蓋孟子之意未説到如此深也文公解經平實如此然横渠先生之説亦不可不知也

  補注厚重有餘而不知變通之道是有體而無用也熟於應變而無厚重之德是狥物而喪己也故大德者必敦且化然後仁智合一而聖人之事備矣至於性性為能存神則極其仁而敦不足言物物為能過化則極其智而化不足言矣

  愚按此節大意蓋以中庸敦化之意合於孟子存神過化之文而皆非其本意敦化之化作變化之意過化之化則過而不留之意上下似難合一竊意敦化己備聖人之事矣至於敦之不已而復其性之本然則所存者神妙不測矣神比仁字較深化之盡變而因物付物而無心則所過者化而不留矣此化字亦較上為深蓋大德敦化者大之位過化存神者化之位也補注之説得之但其謂過化之化為變化而疑西山事過弗留之謂為異於張子則猶未細㸔耳

  無我然後得正已之盡存神然後妙應物之感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過則溺於空淪於靜既不能存夫神乂不能知夫化矣

  徵引易上傳之四章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本義天地之化無窮而聖人為之範圍不使過於中道髙注有一分私意則已一分未正故無我然後得正已之盡也物各付物妙應而無滯者神也故存神然後妙應物之感天地之化不止氣化凡人物之性皆是人倫日用一循其當然之則所謂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也過則陷於異端而於神化遠矣

  愚按上皆存神過化窮神知化分説此節大意則由存神説到知化而以無我補出上一層本領亦如言知幾而本於經正之意也物感中即有天地之化在範圍中即有知字意在故相叠而下語意云孟子言存神易言知化是皆未易言也必無我然後能正已之盡而所存者神存神然後妙於應物之感而物各付物妙應即所以範圍天地之化不至過於中道也若過中則溺於空虚淪於寂靜既不能正已之盡而存神又安能範圍而知天地之化乎甚矣無我之要而過中者之未足語此也存神以心言知化以應事言無我然後得正已之盡而存神存神然後妙於應物而範圍不過範圍句𦂳連上妙應句物各有理即天地之化物各付物即範圍天地之化而知化亦不外是矣易本言不使天地之過於中道此則謂君子範圍天地之化而不自過於中道蓋因物付物而未嘗厭而弗有遣而弗存也過而淪於空靜者蔽聰塞明離事去物并無所謂存神又安能妙應而知化乎

  旁行不流圓神不倚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溺於流也徵引易上傳之四章旁行而不流本義旁行者行權之智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五章百姓日用而不知十一章蓍之德圓而神

  補訓易謂聖人委曲旁通以行而不至於流者蓋圓通神妙不倚於一偏也若百姓日用此道而不知此道由其溺於物欲而流也安能如聖人之圓神不倚哉上正下反圓神貼旁行不倚貼不流

  愚按此節大意因言神化而引易以明之也不倚只是圓神意與易仁智並重者微異圓神而不倚於一偏故存神而過化

  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精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顯義入神動一静也仁敦化靜一動也仁敦化則無體義入神則無方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精義入神上傳之四章神無方而易無體

  補訓此一篇之末又錯綜前意而申言之前云精義云經正此合言之謂反經為義經正則義精也前云敦化云仁此合言之謂仁以敦化化行則仁顯也前言敦化謂敦而能化此似言敦厚其化所謂義者非他也即經正之謂也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義精矣所謂仁者非他也即敦化之謂也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仁顯矣義主動入神則動一靜也仁主靜敦化則靜一動也仁敦化則仁隨變化而無體義入神則義極神妙而無方蓋神化之妙如此

  李注由經正以貫之則知幾如神是義以反經為本也敦厚而不化則有體而無用是仁以敦化為深也補注反復也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義精精義至於入神由動而之靜也神妙於中故無方敦厚也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仁顯仁而能敦其化由靜而之動也化行於外故無體

  愚按通篇言神化之妙精深微渺至於不可形容至矣盡矣張子慮人之馳心深隱而不知所用力也故於此合言神化而以反經敦化結之見反經敦化事極切近而無方無體之妙由此馴致可見神化非不可致而正未可以易而致耳

 

 

 

  正蒙初義卷四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𫎇初義卷五

  邳州知州王植撰

  動物篇第五

  華注此篇明人物之形質無非陰陽之所為明而為秩序幽而為鬼神散而為形聲臭味皆是物也愚按此篇凡十三節節各一義文不相蒙宋子鋭臣云大意見無物不有陰陽而陰陽無不有理欲人即物窮理也首節物之初生以下八句朱子入近思錄道體

  動物本諸天以呼吸為聚散之漸植物本諸地以陰陽升降為聚散之漸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反而游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為鬼以其歸也

  徵引易乾卦文言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本義本乎天者謂動物本乎地者謂植物

  朱子曰此息只是生息之息非止息之息孟子言日夜之所息程子謂息字有二義愚謂只是生息至之謂神反之謂鬼固是然風雷山澤亦有神今之廟貌亦謂之神亦以方伸之氣為言耳此處要錯綜周徧而觀之伸中有屈屈中有伸伸中有屈如人有魄是也屈中有伸如鬼而有靈是也人死便是歸祖考來格便是伸

  華注明物之生死皆陰陽合散之所為

  補訓物有動植之不同動物本諸天而親上以其一呼一吸即為聚散之漸植物本諸地而親下以其陰陽之一升一降為聚散之漸凡此者皆氣之為也蓋凡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是為聚也物生既至盈滿氣日反而游散是為散也其至也謂之神以其氣之伸也其反也謂之鬼以其氣之歸也凡天下之物何非鬼神乎聚散以漸而至故曰漸氣字雙承呼吸升降言滋息承聚游散承散

  李注氣滋息則伸而為神氣游散則歸而為鬼自聚散之漸以至於大聚大散皆然也

  補注動物之呼吸在於一息之間植物之陰陽升降在於一歲之間故動物有呼吸則生無呼吸則死植物陰陽升降則生不升降則死史氏管窺曰動物植物各有種類其所由來皆是天地開物之時二氣交感之所生自此各從其類生生不息而天地生物之氣未嘗不行其間以植物騐之亦各以種類相傳雖謂之物自生物可也然從生至死歲一榮枯生於春者必待春氣應而後生春氣未應彼亦不能以自生也生於夏生於秋生於冬莫不皆然蓋以開物之始所禀之氣各有不同故自是以來所生之氣感之而後應候而生耳謂植物自相生不有資於天地之氣可乎動物之始終雖與陰陽升降之候不相應然其一呼一吸即其所禀陰陽之氣也其壽命之久近亦係其開物之始所禀之氣各有不同而已

  氣於人生而不離死而游散者謂魂聚成形質雖死而不散者謂魄

  華注此與下節明人之生死無非陰陽合散之所為補訓此專言人也魂固是氣魄亦是氣之結成故總言氣

  髙注張子蓋以精神為魂體骸為魄非謂别有死而不散之物也

  海水凝則冰浮則漚然冰之才漚之性其存其亡海不得而與焉推是足以究死生之説

  大全伊川程子改與為有

  補訓此承上言人之生死而以海水氷漚喻之也集解人之生死其存其亡亦猶海水之氷漚也氷漚雖不外於海而海不與人之生死雖不外乎太虚而太虚亦何所容心一自然而然也彼佛老者乃謂有神人焉以主之而使之生死多見其入於邪而不得其情也

  集釋漚水上泡也

  髙注才性以氣質言

  有息者根於天不息者根於地根於天者不滯於用根於地者滯於方此動植之分也

  華注此與首章相發明而又以滯與不滯明動植之分

  集解不滯於用得天之動也滯於方得地之靜也補注有息者謂動物動物自首生故根於天頭向上也不息者謂植物植物自根生故根於地頭向下也息鼻息出入之氣沈毅齋曰動物本天陽物也然胎生者九竅卵生者八竅則動物中已自有對矣而乾男坤女又未嘗無陰陽焉植物本地陰物也然陰木疎理而柔陽木縝理而密則植物中已自有對矣而乾男坤女又未嘗無陰陽焉是無物而無兩也至動植之物其禀氣殊類陽也而氣禀之中自有消長屈伸陽中之隂陽也其賦形異狀陰也而形質之中自有上下内外陰中之陰陽也是豈所謂一者乎

  生有先後所以為天序小大髙下相並而相形焉是謂天秩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知序然後經正知秩然後禮行

  徵引書臯陶謨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蔡傳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叙也秩者尊卑貴賤等級隆殺之品秩也補訓此專以人言見天序天秩有自然之典禮也借臯陶謨發此意先後以時言然當兼分在内如父兄先而子弟後時也君先臣後分如是耳小大髙下並以分言序秩皆自然故云天序天秩五倫即經常之道故云經正

  華注知其同出於天而後經正禮行不然其不以經禮為强人者幾希矣

  凡物能相感者鬼神施受之性也不能感者鬼神亦體之而化矣

  補訓此推明物之相感不相感以見鬼神之體物不遺也施屬陽受屬陰性字兼理氣

  張注物能相感者如雌雄牝牡之類必待交感而後能生育也不能感者如草木之類自能開花結實傳生種類以此見得陰陽之理無物無之鬼神之功無往不然有如此者

  物無孤立之理非同異屈伸終始以發明之則雖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非同異有無相感則不見其成不見其成則雖物非物故曰屈伸相感而利生焉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屈伸相感而利生焉

  補訓此借易以明屈伸相感之意物言屈伸事言相感互見之也天下之物必無孤立之理以其有同異屈伸之相感也若非有同異屈伸終始循環以發明此物則雖有物不成其為物也事有始有卒乃成其事以其有同異有無之相感也若非同異有無之相感則不見其事之成不見其成則雖物非物矣易故曰屈伸相感而利生焉蓋物必屈伸相感而成其物事必屈伸相感而成其事此利之所由生也若孤立無感何利之有陰陽對待故物無孤立之理有同有異有屈有伸即不孤立也在物為同異屈伸在事為同異有無屈則無伸則有其理一也事不成雖物非物此物謂事即中庸不誠無物之意易屈伸相感以歲功言引來只泛言事物事物成其事物即利之生也

  補注同異屈伸即終始也此大學格物窮理之事同異有無即始卒也此大學修己治人之事

  發明孤立者偏陰偏陽也語錄謂雖一件物亦有陰陽即無孤立意非同異屈伸為句終始以發明之為句

  集解發明者發見明揚之也事又人身所為者如進退必有時二者相禪相感而後道盡否則進而不能退則其進為貪禄退而不能進則其退為忘世又如同異必以同與異二者相感然後理當而事成否則同而不能異則其同為隨俗習非異而不能同則其異為亂常拂理

  愚按同異屈伸終始以發明之所該甚廣以人言之如首員而足方動作而靜止面陽而背陰無不對待成兩而其中則有同有異有屈有伸相為終始而後成其為人推之凡物皆然也即人之一體言之如肘動而臂止臂合而指分皆有對待相感之妙推之凡物又皆然也此理自天地鬼神日月寒暑山川人物以及一草一木一枝一節無物不具隨在皆可體㑹在人自悟之耳事有始卒所該亦廣集解以進退同異言之亦舉一以例其餘

  獨見獨聞雖小異怪也出於疾與妄也共見共聞雖大異誠也出陰陽之正也

  性理拾遺張子曰天地之雷霆草木至怪也以其有定形故不怪人之陶冶舟車亦至怪也以其有定理故不怪今言鬼者不可見其形或云有見者且不定一難信又以無形而移變有形之物此不可以理推二難信又嘗推天地之雷霆草木人莫能為之人之陶冶舟車天地亦莫能為之今之言鬼神以其無形則如天地言其動作則不異於人豈謂人死之鬼反能兼天人之能乎

  補訓此以變異言重下段陰陽之正其分别處只在獨與共上

  補注獨見獨聞若鬼物形象雖小異為怪非出於疾則妖妄之説也共見共聞若日食星變雖大異為誠出陰陽之正非疾與妄也

  賢才出國將昌子孫才族將大

  補訓上節言變異此節言吉祥皆物理也

  李注此篇多言鬼神屈伸之事此條言家國昌大之徵者如中庸言國家興亡禎祥妖孽至誠先知禍福與鬼神合其吉凶此以為莫大於賢才之生出乃禎祥之盛者耳

  人之有息蓋剛柔相摩乾坤闔闢之象也

  徵引易上傳之一章剛柔相摩八卦相盪十一章闔户謂之坤闢户謂之乾本義闔闢動靜之機也補訓此因上文有息而推言其理剛柔相摩易本言卦之變化此則借以言陰陽之推遷

  李注剛柔相摩乾坤闔闢乃天地之呼吸耳

  寤形開而志交諸外也夢形閉而氣專乎内也寤所以知新於耳目夢所以縁舊於習心醫謂饑夢取飽夢與凡寤夢所感專語氣於五臟之變容有取焉耳

  徵引内經素問脉要精微論五藏者中之守也又曰甚飽則夢予甚飢則夢取肝氣盛則夢怒肺氣盛則夢哭莊子齊物論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補訓此推言寤夢之理以見夢皆氣之為也寤夢所感寤是帶言專語氣於五藏之變謂氣因五藏之盛衰而變異

  集釋形耳目之類寤則知新事於見聞夢多想舊事於所習此亦陰陽相感之一端也

  李注夢有縁耳目聞見者有無所縁而若有聞見者有係乎吉凶之兆者然而無所縁者縁之變也吉凶之兆縁已往而騐之將然者也皆所謂縁舊於習心也飢夢取飽夢與其一端耳

  愚按形開志交陽也形閉氣專陰也耳目之知新陽根陰也夢之縁舊陰根陽也五藏之變亦不外陰陽五行之理故可取

  聲者形氣相軋而成兩氣者谷響雷聲之類兩形者桴鼔叩擊之類形軋氣羽肩敲矢之類氣軋形人聲笙簧之類是皆物感之良能人皆習知而不察者耳

  徵引莊子人間世篇名也者相軋也在宥篇焉知曾史之不為桀跖嚆矢也

  補訓此推論聲音之理由於形氣相軋摩而成形氣皆物也自然有聲故曰物感之良能人聲氣從形出笙簧以人之氣從笙簧之形出

  集解軋相摩撃猶所謂相感也人呼於谷而谷中有響以應之陽在陰中不得出則奮擊而成雷是兩氣也

  髙注敲莊子作嚆矢之猛者凡矢發必有聲或曰如今之帶簧箭蓋響箭也

  形也聲也臭也味也温凉也動靜也六者莫不有五行之别同異之變皆帝則之必察者歟

  徵引詩大雅皇矣篇不識不知順帝之則

  補訓此即形聲臭味温凉動靜皆有五行之别而推及於帝則以見凡物皆天理所寓也六者不外五行五行不外帝則與周子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之旨相符目於色耳於聲鼻於臭口於味體於温凉動靜類舉而言之形當以髙注五色為是温凉猶言寒暑以氣言當兼四時動靜當以人物言亦隨乎四時如書所云析因夷隩孳尾希革毛毨氄毛可見五行之别即同異之變非五行有同異重在異一邊集解形有五目為木耳為火口為土鼻為金前後二陰為水聲有五角為木徵為火宫為土商為金羽為水臭有五羶為木焦為火香為土腥為金朽為水味有五酸為木苦為火甘為土辛為金鹹為水温凉有五春為木夏為火秋為金冬為水四季為土動靜有五動之始為木終為火靜之始為金終為水動靜之間為土察昭著也

  髙注形五青紅黒白黄也

  愚按集解解聲臭味俱本禮記月令形五則用素問金匱真言論專言人之形與下頗不倫髙注訓形為色亦本之月令故可從集解解動靜以一時之動靜言補訓引堯典以一歲之動靜言二説兼之為盡

 

  正蒙初義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正𫎇初義卷六

  邳州知州王植撰

  誠明篇第六

  補訓此以誠明名篇因篇首誠明二字也誠明却是為言性張本大抵此篇祇重言性上誠明以下六節言誠處多性者萬物一源以下十四節言盡性而極發性命之旨性於人無不善節並提性命下十二節接善反言性生末三節乃繳出順受意

  愚按此篇凡三十六節篇中言性直言性體處少言盡性處多首言誠明中兼言命言至命言窮理言心言氣質之性言帝則言天理皆不外盡性之旨末言順命亦所以盡性也提一學字是盡性之功夫誠莊則學之要和樂則學之道也内性者萬物之一源一節入近思錄道體上達反天理一節形而後有氣質之性一節德不勝氣以下九句莫非天也一節俱入論學湛一氣之本一節纎惡必除一節俱入克治

  誠明所知乃天德良知非聞見小知而已

  補訓篇首提出誠明二字見其有良知之妙用李注誠者天德也誠而明者天德之良知也聞見之知亦知也未能反身而誠則所知者猶自於外故曰小知

  華注聞見之知見其偏而不知其全明其流而不知其源故小

  天人異用不足以言誠天人異知不足以盡明所謂誠明者性與天道不見乎小大之别也

  補訓此承上文而申言誠明之旨

  華注勉而中即為天人異用思而得即為天人異知安排造作之用私心推測之知更不待言矣

  李注聖人之誠天德也故與天無異用聖人之明天明也故與天無異知在聖者性也在天者天道也無小大之别也

  義命合一存乎理仁智合一存乎聖動靜合一存乎神陰陽合一存乎道性與天道合一存乎誠

  發明首二句就人性言中二句就天道言末句總言李注天有正命焉通極於性此其與義合一者也故曰存乎理言非氣數所得干也仁智一而聖人之事備故曰存乎聖

  補注動而無動靜而無靜故曰動靜合一存乎神一陰一陽之謂道故曰陰陽合一存乎道性者人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體故曰性與天道合一存乎誠

  愚按此節大意推言理聖神道與誠之義也玩上下節重在誠上五句皆以理言未及人功義命合一當以李注為正蓋張子之論命如命禀同於性天所命者通極於性等語皆於氣數中認取理字義者理之所宜也命者數之一定也義固理命兼理氣而亦當認取理字仁且智夫子其聖矣乎仁智合一存乎聖也兩在故不測動靜合一存乎神也陰陽逓運者氣也其理則所謂道陰陽合一存乎道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原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故曰性與天道合一存乎誠動靜合一聖人亦有之而此當以天言若聖不可知之神不當以動靜為説也

  天所以長久不己之道乃所謂誠仁人孝子所以事天誠身不過不己於仁孝而已故君子誠之為貴

  徵引易恒卦彖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禮祭義惟聖人為能享帝孝子為能享親

  補訓此以天引起仁人孝子歸重在君子上誠之雖承仁孝説下然當活㸔中庸誠之之字有力此只言誠

  補注仁人事天不己於仁孝子誠身不己於孝即天之誠也此君子所以誠之為貴也

  愚按此言誠重在不己惟不間斷方是誠若仁孝有己時即是不誠乃者難之之詞誠之為貴誠内有不己意在

  誠有是物則有終有始偽實不有何終始之有故曰不誠無物

  補訓此明不誠無物之意不重釋中庸張子借以明其理耳

  補注誠偽字下皆當讀斷

  髙注如舜之大孝誠有是物者也其終身慕父母有終有始矣若夫偽者實無是物何終始之有

  自明誠由窮理而盡性也自誠明由盡性而窮理也徵引易説卦之一章窮理盡性以至於命

  補訓上節專言誠明此兼明誠言之以易語証中庸之意窮理貼明盡性貼誠由即自也

  張注在明誠分上窮與盡字煞有功夫在誠明分上只是性無不盡而理無不窮也湏有分别

  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為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順吾理者則亦末如之何矣

  李注此盡其性所以能盡人物之性也

  補注性者我之所得於天即萬物之所同得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能盡其性而不私於一己故立必與萬物俱立知必周萬物而知愛必兼萬物而愛成必與萬物俱成彼自蔽塞而不足與立與知與愛與成者則亦無可奈何也葉氏曰立者禮之幹也知者智之用也愛者仁之施也成者義之遂也張子之教以禮為先故首曰立

  天能為性人謀為能大人盡性不以天能為能而以人謀為能故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

  徵引易下傳之十二章天地設位聖人成能

  補訓此承上文能盡其性而申明之盡性亦當兼己物集解專言己性補注專言人物之性皆失之偏易成能本以作易言此借言盡性

  集解人性皆善由於天德故曰天能然禀或不同不能不賴之人為則所謂人謀也大人盡性者不恃其天性之善而惟勤其人謀之力也故曰二句亦斷章取義

  盡性然後知生無所得則死無所喪

  補訓此亦承上文盡性説來形容盡字之妙盡者無餘剩無欠缺全而受之天全而歸之天何得何喪愚按此節亦如孟子大行不加窮居不損之意人能盡性則全受全歸其生也未嘗於本性之外有私得其死也未嘗於本性之中有缺失也補訓亦此意而微失之巧集解專照首篇立説謂即聚亦吾體散亦吾體之意盡性者明於此理故生不以為得死不以為喪與此章前後言性之旨不合

  未嘗無之謂體體之謂性

  集解體物之形體也有象可觀有形可執何嘗無有氣也氣必有理寓其間是其體即為性也

  愚按此節髙注以體為性體二句滚作一層語氣難合集解照塞吾其體帥吾其性之意為是未嘗無者有之謂也末篇凡可狀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氣也又曰有無虚實通為一物者性也當與此㕘㸔

  天所性者通極於道氣之昏明不足以蔽之天所命者通極於性遇之吉凶不足以戕之不免乎蔽之戕之者未之學也性通乎氣之外命行乎氣之内氣無内外假有形而言耳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盡其性然後能至於命

  徵引易辭見前自明誠節

  補訓此推言性命之旨氣之昏明以氣質言遇之吉凶以氣數言皆可言氣故下言氣内氣外拈出學字正示人以盡性下手處道性命異名而同實故相通通即此通之彼也

  張注性者人之所受於天者也道者天之所統乎物者也在人曰性在天曰道理本相通非二物也氣者陰陽所為性之郛殻也命即天道流行賦予萬物道之用也遇乃外至之境無關性分事但形氣與之相接者也此段湏從源頭㸔下來天道本是至善底物故為性為命亦皆有善而無惡易曰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又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其故可知矣至於氣亦天所命以為載性之具但出於陰陽所為不無清濁之分故人得之而有昏明之殊却是形而下者不足以蔽性之本體也遇則出於性之外矣雖有吉凶不足以戕害吾性之所固有但人不知學則理不足以勝氣而性反為所蔽者有之不能素位而行而理反為所戕者有之要之皆由下流濁而病上源非源濁而害流也蓋性常通乎氣之外直上達天德何有於氣命則無時不行乎氣之内當順受為正以此知天人未始相離性命未始不相通而狥欲自私行險儌倖者是皆不知至善之所由來也愚按此節首八句見氣與遇不足言性命性通氣外以下又見性命之一理語意云人皆言性命矣亦知性命之理何如乎夫性命皆出於天天所性者通極於道蓋無不善也氣之有明有昏特禀之有差耳何足以蔽吾性乎天所命者通極於性蓋無不正也遇之有吉有凶特偶爾所值耳何足以戕吾命乎此性命之本然也而人或不免蔽吾性而戕吾命者特以未之學耳且性與命豈二物乎專言性則性純乎理而通乎氣之外專言命則命有窮通禍福而行乎氣之中究其實則氣本無内外可言但因人之有形而分内外焉耳性與命固無不一也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命之外無性也盡其性然後能至於命性之外亦無命也人奈何不學焉以盡性命之理哉以性命對氣與遇則性命皆屬於理而氣與遇不足言猶末篇所謂性通極於無氣其一物耳命禀同於性遇乃適然焉之意蓋一陰一陽之謂道而繼之者善此性善之原也故曰性通極於道非氣則理亦無掛撘處而理實宰乎氣故曰命通極於性通極者理相通而根極之之謂此性命之本然也既云氣與遇不足道又云通氣外行氣中者又是以性與命對言性純乎理而命則有窮通得失吉凶禍福之數也然性通氣外二句不重重在無内外上就性論性則通乎氣外就命論命則行乎氣中其實氣無内外特假有形而言耳故思知人之性不可不知天之命盡其性然後至於天之命也氣無内外句是下半節主意正見性命合一而人不可不學以盡性至命舊説但謂張子為中外字自作斡旋之辭失其旨矣天所命命通氣外二命字以氣數言不可作天命謂性之命至於命命字乃以理言而與上自不相悖蓋人受得天命之性時而氣數之命即存乎其中但所舉以為言者不同耳宋子鋭臣云修之吉悖之凶此常理也即天命也或修之未必吉悖之未必凶此遇之適然不足以害其命之正也湏於氣數中認出理字來故下云行乎氣中若天命謂性之命命在性先不當云通極於性且於遇字亦不對針矣

  知性知天則陰陽鬼神皆吾分内耳

  補訓此見性天之藴無窮也陰陽鬼神氣也而理寔為主知性天則吾之性天此理陰陽鬼神亦此理皆屬吾分内事耳只言其理之一若爕理感格是進一層語

  集釋性與天即陰陽鬼神之理之氣在吾身者故曰分内

  天性在人正猶水性之在氷凝釋雖異為物一也受光有大小昏明其照納不二也

  問氷水之説何謂近釋氏朱子曰水性在氷只是凍凝成箇氷有甚造化及其釋則這氷復歸於水便有迹了與天性在人自不同問程子器受日光之説便是否曰是除了氣日光便不見却無形了

  集解受光上疑有缺文

  張注此言天性人性之無異猶水與氷雖有凝釋之分其實一也程子有器受日光之喻張子意謂人之氣質既有不齊受光不無小大昏明然論天日之照納則何嘗有異哉即氣不足以蔽之説也

  愚按此節大意上四句以天地之性言見天人之性無二下二句以氣質之性言見氣質不同而理無不同也上下本自一串凝即謂氷釋即謂水無生死意舊説俱屬添設張子以氷水喻天人本有未精又添出生死一層豈不因病而加之癘乎語意云天性在人猶水性之在氷蓋凝則為氷釋則為水本非二物天之所賦人之所受亦非有二理也人之氣禀所具雖有清濁純駁之不同而性無不同猶物受日月之光有大小昏明而上照下納者不二也

  天良能本吾良能顧為有我所喪耳

  集釋明天人之本無二

  補注天性在人故天之良能人皆有之顧一時為有我之私所喪耳所以人不可不學

  上達反天理下達徇人欲者歟

  補訓論語朱注與此意同但此反字以失而能復言稍異

  愚按此節大意釋論語之意見人當存理而遏欲也大概亦因言性而及天理即謂性故曰反

  性其總合兩也命其受有則也不極總之要則不至受之分盡性窮理而不可變乃吾則也天所自不能己者謂命不能無感者謂性雖然聖人猶不以所可憂而同其無憂者有相之道存乎我也

  徵引易上傳之五章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詩大雅生民篇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集傳相助也或問朱子曰物所不能無感謂性曰有此性自是因物有感見於君臣父子日用事物當然處皆感也所謂感而遂通是也此句對了天所不能自已謂命蓋此理自無息止時晝夜寒暑無一時停故逝者如斯而程子謂與道為體這道理古今晝夜無湏臾息故曰不能已問性只是理安能感恐此語只可名心否曰横渠此言雖未親切然感固是心所以感者亦是此心中有此理方能感

  補注性之總要處合太虚與氣化言之也為萬殊之一本也天命而人受之有物有則也為一本之萬殊也

  補訓不極二句反言盡性窮理以下正言盡性窮理是盡性不變其則是至命

  髙注造化運行無一息之停此謂命寂然無朕觸感乃見此謂性天與聖人一也而聖人有憂者欲盡其輔相之道則不能同天地之無心有心則有憂矣愚按此節大意自乃吾則也以上言盡性然後至命以下言盡性至命正以助天比上深一層補訓謂無心異於有心於雖然猶字語氣皆不合髙注得之性自是理之總名合兩者以虚與氣合而為言首篇所謂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是也性以人之所具言而云其總乃是從上源處説命以天之所賦言而云其受乃是從在人後説故補注有萬殊一本之語不可變者盡性窮理之造其極即所謂至於命者也天所二句見性命一理天不己而不得不命之人性有感而不得不通之物皆自然而然在天與在人一也然聖人盡性至命必自居於有憂而不敢同於天之無憂者蓋性命之賦於天天所能也盡性至命以合於天非天所能也相天之道存乎我故有憂以助化育所不及也有憂以相天兼盡性盡人物之性方盡宋子鋭臣云前後命字多以氣數言惟此與盡其性節以理言似若有不同者蓋命一而已人禀此理時即已禀此不齊之氣但言命者或抽出上一截言之則為理或抽出下一截言之則為氣數猶形而後有氣質之性而天地之性存焉離氣以言性與即氣以為性皆不知性也知此則或言理或言氣或言理而忽及氣或言氣而忽及理皆有左右逢原而不相悖者如孟子立命之命以理言莫非命也之命以氣言而朱子以為發其末句未盡之意皆此意也

  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口腹於飲食鼻舌於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德者屬厭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喪本焉耳

  徵引左傳昭公二十八年閻没女寛諫魏獻子云願以小人之腹為君子之心屬厭而已杜註屬足也厭同饜

  問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之時湛然純一此是氣之本攻取如目之欲色耳之欲聲便是氣之欲曰攻取是攻取那物否曰是補訓此言湛一攻取之分見不可任氣為性也湛一攻取皆串字湛一者湛然純一也攻取者攻而取之也上攻取言欲下言性氣質之性即謂欲也華注氣之湛一即性之本體也氣之攻取亦性之發用也然攻取之性一縱即累其湛一知德者不以累其心則雖當攻取之時而不失湛一之本矣

  心能盡性人能𢎞道也性不知檢其心非道𢎞人也髙注心有覺而性無為也

  愚按此節大意以心性釋論語人道之義亦因言性而及也先下註語而後出本文亦訓釋之一體論語朱注採入

  盡其性能盡人物之性至於命者亦能至人物之命莫不性諸道命諸天我體物未嘗遺物體我知其不遺也至於命然後能成己成物不失其道

  補訓此推言盡性至命之旨以盡性引起至命莫不以下申明其意此節側重至命上成己成物側重成物上

  補注因中庸言盡其性能盡人物之性則知至於命者亦能至人物之命莫不性諸道其性同也命諸天其命同也我體物未嘗遺我之性命即物之性命也物體我知其不遺物之性命即我之性命也物我一體無有間斷故推而至於命然後能成己成物各盡其道無一毫有我之私也

  張注一盡性萬事畢何消又説到至於命蓋在人言之謂之性自天言之謂之命命者天理至善之極也猶大學言明德新民而必要之於止至善非成己成物之外别有至命道理也

  愚按體猶備也以我之性命中萬物皆備知人物亦能備我之性命也無功夫至於命句内有盡性意己物同此性命故盡性而至於命然後成己成物不失其道矣重在成物正收應至人物之命

  以生為性既不通晝夜之道且人與物等故告子之妄不可不詆

  徵引易上傳之四章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本義通猶兼也晝夜即幽明死生鬼神之謂

  補訓此言生與性之分借告子以為説引易去知字通字當作通曉之通不通晝夜之道只是借易語以見其不明理耳生死即晝夜之道生死氣也非性也以生為性是不能通晝夜之道也舊講泥道字以晝夜貼生道貼性欠妥

  愚按此以生與死對故以晝夜為説與朱注作知覺運動者異不通晝夜之道猶云不知陰陽之理非謂但通晝夜不通晝夜之道也人與物等即所謂犬牛之性猶人者也人物所性不同而所為生者無異故云相等李注謂性無生死蓋又照首篇聚散吾體之旨與此章性字不合

  性於人無不善繫其善反不善反而已過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命於人無不正繫其順與不順而已行險以僥倖不順命者也

  徵引易上傳之四章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

  補訓此申言性命之旨孟子易中庸張子雜引以明己意

  李注過天地之化者釋老是也溺於空淪於靜自謂見性而實不足以盡性行險僥倖之小人自謂己能為命而實乃不順命也既不順命烏能立命哉二者髙下雖有間然不能順性命之理則一耳

  髙注順帝之則所謂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也失其則則過之矣日用動靜莫非天地之化也

  華注遇有吉凶隨其所處各有當盡之道此命無不正也盡其道雖誅夷戮辱不失為順命不盡其道雖死牖下不免為行險以僥倖

  愚按此當與天所性者節㕘㸔性無不善通極於道者也善反其初則不以氣蔽之者也命無不正通極於性者也順受其正則不以遇戕之者也此節實為下十四節之綱

  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朱子曰天地之性則太極本然之妙萬殊之一本也氣質之性則二氣交運而生一本而萬殊也天地之性是理也纔到有陰陽五行處便有氣質之性於此便有昏明厚薄之殊論天地之性則專指理而言論氣質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氣質陰陽五行所為性即太極之全體但論氣質之性即此體墮在氣質之中耳非别有一性也氣質之説起於張程極有功於聖門有補於後學前此未曾有人説到故張程之説立則諸子之説定矣勉齋黄氏曰自孟子言性善而荀卿言性惡揚雄言善惡混韓文公言三品及至横渠張子分為天地之性氣質之性然後諸子之説始定蓋自其理而言之不雜乎氣質而為言則是天地賦予萬物之本然者而寓於氣質之中也故其言曰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蓋謂天地之性未嘗離乎氣質之中也其以天地為言特指其純粹至善乃天地賦予之本然也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其所以有善惡之不同何也曰氣有偏正則所受之理隨而偏正氣有昏明則所受之理隨而昏明木之氣盛則金之氣衰故仁常多而義常少金之氣盛則木之氣衰故義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氣質之性有善惡也曰既言氣質之性有善惡則不復有天地之性矣子思子又有未發之中何也曰性固為氣質所雜矣然方其未發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則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氣雖有贏之而理則無勝負及其感物而動則或氣動而理隨之或理動而氣挾之由是至善之理聽命於氣善惡由之而判矣此未發之前天地之性純粹至善而子思之所謂中也記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程子曰其本也真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則理固有寂感而靜則其本也動則有萬變之不同焉愚嘗以是而質之先師矣答曰未發之前氣不用事所以有善而無惡至哉此言也西山真氏曰性之不能離乎氣猶水之不能離乎上也雖不離乎氣而氣汩之則不能不惡矣雖不離乎土而土汩之則不能不濁矣然清者其先而濁者其後也先善者本然之性也後惡者形而後有者也故所謂善者超然於降衷之初而所謂惡者雜出於有形之後其非相對而並出也昭昭矣張子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來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皆中節則無往而不善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觀二先生之言則本然之性與氣質之性其先後主賓純駁之辨皆判然矣張子有言為學大益在自求變化氣質此即所謂善反之者也程子亦曰學至氣質變方是有功亦是張子之意

  補訓此承上文善反而言性有氣質與天地之分當不徇乎氣質而復乎天地之性也

  華注天地之性非形則無所受形者氣與質之所聚而成也氣質有美惡故性有純雜而天地之性未嘗不存君子能變化氣質則不離乎氣質而天地之性全矣

  愚按易言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陰陽氣也剛柔質也此言氣質之性所由始也此節孟子性無善無不善也章朱注採入

  人之剛柔緩急有才與不才氣之偏也天本參和不偏養其氣反之本而不偏則盡性而天矣性未成則善惡混故亹亹而繼善者斯為善矣惡盡去則善因以亡故舎曰善而曰成之者性

  徵引易上傳之五章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詩大雅文王篇亹亹文王集傳亹亹强勉之貌

  補訓此申言善反以成性之意首數句言氣質易偏天本數句言當化其偏反其本性未成以下言繼善成性正是善反處善因以亡似有語病氣質之性固多偏必善反之乃至於成性也人之剛柔緩急其中有才與不才者氣質之偏為之也天道本剛柔緩急參和而不偏人能養其氣復其本然則盡性而合天矣盡性者在易謂之成性當性未成時則善為惡所混而多偏故必亹亹而繼續其善不使間斷斯謂之善矣繼善不已而惡盡去則並不見善是善因以亡故不復曰善而但曰成之者性也成性者所謂天地之性而不狥乎氣質者也剛與柔對緩與急對用之當則才用之不當則不才重不才邊故接云氣之偏天謂在天之道所以生人者參和者相參而和猶云相雜而適均之意承上剛柔緩急言集釋陰陽相參似覺添出

  李注剛柔緩急即氣質之性參和不偏者天地之性也

  華注易本以繼善説天命之流行成性説萬物之禀受此以繼善作工夫成性作究竟也

  德不勝氣性命於氣德勝其氣性命於德窮理盡性則性天德命天理氣之不可變者獨死生修夭而已故論死生則曰有命以言其氣也語富貴則曰在天以言其理也此大德所以必受命易簡理得而成位乎天地之中也所謂天理也者能悦諸心能通天下之志之理也能使天下悦且通則天下必歸焉不歸焉者所乘所遇之不同如仲尼與繼世之君也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者正謂天理馴致非氣禀當然非志意所與也必曰舜禹云者餘非乘勢則求焉者也

  徵引易上傳之一章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本義成位謂成人之位十一章聖人以通天下之志下傳之十二章能悦諸心朱子曰張子只是説性與氣皆從上靣流下來自家之德若不能有以勝其氣則只是承當得他那所賦之氣若是德有以勝其氣則我之所以受其賦予者皆是德故窮理盡性則我之所受皆天之德其所以賦予我者皆天之理氣之不可變者惟死生修夭而已蓋死生修夭富貴貧賤這却還他氣至義之於君臣仁之於父子所謂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這箇却湏由我不由他性命於氣是性命都由氣則性不能全其本然命不能順其自然性命於德是性命都由德則性能全天德命能順天理問窮理盡性則性天德命天理這處性命如何分别曰性是以其有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水恁地流底性便是將椀盛得來大椀盛得多小椀盛得少淨潔椀盛得清汗漫椀盛得濁

  華注此言窮理盡性者之能立命

  集解吾能盡性而有所得所謂德也吾之心有仁義禮智信之理所謂性也吾之身有吉凶禍福死生夭壽之禀所謂命也性雖載於氣禀者有不同而本無不善命雖出於氣禀而有定則然天理亦有可回者使不能修德則德不能勝其氣禀性將拘於氣禀而不能開命各隨其氣禀而不能回矣是性命皆由於氣也能修德則德能勝其氣禀矣故性能復其初而氣禀不能拘天亦祐有德而氣禀可以反是性命皆由於德矣以上是言理窮理盡性正是修德以下纔着人言性天德者純然至善復其本體與天為一也命天理者百福駢集皆天理之所致回氣禀而得福者也氣之不可變獨死生修夭者謂富貴福慶之類雖氣禀所不當有皆可以天理而回之其不可變者獨死生修夭而已成位指爵位即受命之意也與易不同所謂天理也者以下又言天理可以回氣禀得天命之故修德而有天理則德澤及民能使天下各得其所悦而且通如此則歡欣交洽天下必歸之矣此大德所以必受命易簡理得而成位也所乘者勢也如伊周事繼世之君而不有天下勢在商周不可回也所遇者時也如孔子時遇衰微之極而無天子薦之故亦不能回天命而有天下此皆變也非常也張子以命為天理所當得以遇為一時氣數所遭非理之常也故有命遇之説

  補訓論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天命相似張子引來以命為氣天為理與本旨異易易簡成性張子引來以易簡理得貼大德以成位貼受命易悦心謂心與理㑹而悦通天下之志以卜筮言張子悦心以悦人心言與通天下之志一例㸔皆與本旨不同論語不與謂不以富貴為樂張子引來謂舜禹乃天理馴致而有之非氣禀之所當然亦非志意所得與氣禀猶言氣數下乘勢跟氣禀求跟志意

  愚按此節首四句性命平舉窮理盡性五句漸側在命上論死生以下七句專明命天理意性天德者盡性合天之謂命天理則謂除死生修夭之不可變外富貴福澤皆可以理致也命皆以氣數言朱注數條亦微異本旨引論語二句死生有命輕應氣不可變二句富貴在天重正應命天理之云故曰此大德受命易簡成位也所謂天理以下八句正明天理之實天下之歸即命天理之實也舜禹有天下七句正見德勝氣所以命天理處如此則命字非有二義上下原自一貫補訓以命天理言氣禀之偏可變下半節方言氣數故謂上下當作兩截㸔而又疑其文義不倫仍是未細㸔耳所乘所遇集解分貼竊意所乘所遇猶言時勢不同當兼孔子伊周言之孔子勢未得而時未遇伊周遇繼世之賢而勢不可反也不言伊周而言繼世之君者錯舉成文耳非氣禀當然二句正解不與二字乘勢如繼世之君是也即湯武應天順人亦是求則簒奪之類也

  利者為神滯者為物是故風雷有象不速於心心禦見聞不𢎞於性

  補訓此極言性之𢎞也以風雷形心以心形性總歸重性上

  集解無所不至之謂利風雷雖輕清之物有象則猶不免為物也故千里不同風百里不聞雷不若心之瞬息之間無所不至然心猶不失為氣也為見聞所禦則亦有所碍而不能通有所拒而不能容矣安能如性之無不包哉

  上智下愚習與性相遠既甚而不可變者也

  張子語錄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性則寛褊昏明名不得是性莫不同也至於習之異斯遠矣

  李注程子以為上智下愚自不肯移其義甚精如其肯移也罔念作狂克念作聖未有不因習而遷者也張子則以為上智下愚之不移自其習成言之愚按此節大意釋論語上智下愚之所以不同亦因言性而及之也此㸔性字亦不必專主氣質如朱子之説習與性相遠既甚謂其所習之善惡與其本性甚遠以習字為主髙注以上智純於性下愚純於習為相遠補訓謂習與性皆相遠俱不合本旨

  纎惡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惡未盡雖善必粗矣

  補訓此言去惡從善之功也上下一反一正纎細也發明首二句即前章惡盡去則善因以亡故舍曰善而曰成之者性意

  華注王文緝曰除惡屬行邊察惡屬知邊

  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有思慮知識則喪其天矣君子所性與天地同流異行而已焉

  徵引詩大雅皇矣篇不識不知順帝之則集傳文王能不作聰明以循天理

  補訓此引詩而釋之以明性與天地相通也見人不可作聰明以斵喪其性不重文王所謂性者出於天而為上帝之則也詩云文王能不識不知以順上帝之法則蓋帝則宜順若有思慮知識則私意横生而喪其帝則矣以是知君子所性與天地同其流但異行而已人當順帝則如文王可也詩只云知識張子添思慮二字以見其出於有心之私同流異行重同流上不識不知就應事接物上言或專主靜非也

  在帝左右察天理而左右也天理者時義而已君子教人舉天理以示之而已其行己也述天理而時措之也徵引詩大雅文王篇文王陟降在帝左右集傳文王之神在天一升一降無時不在上帝之左右易豫卦彖豫之時義大矣哉

  補訓此亦引詩而釋之以見天理之重也以在為察以帝為理與本旨不同左右只是不相離之意因時合宜為時義時義正是當察處

  和樂道之端乎和則可大樂則可久天地之性久大而已矣

  徵引禮樂記心中斯湏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易上傳之一章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補訓此推出和樂之義以明道非强致首句提起下申其義

  集解天地之性指人言即道也非指天地久大道也大以和推久由樂得故和樂為道之端

  愚按人禀天地之性萬理渾全無時而息本至久且大也學者能和則從容不廹可充而大能樂則終始不倦可積而久久大則全乎道之體而天地之性無虧矣故和樂為道之端

  莫非天也陽明勝則德性用陰濁勝則物欲行領惡而全好者其必由學乎

  徵引禮仲尼燕居禮也者領惡而全好陳注與釋回增美質大意相類

  朱子曰只將自已意思體騐便見得人心虚靜自然清明纔為物欲所蔽便暗了此陰濁所以勝也補訓此提出學字示人以工夫之要也天以氣質之禀於天者言

  華注陽明陰濁皆天之氣也善學者扶陽而抑陰以明而勝濁乃所以全天之本然也凡天理邊事必蕩蕩平平光明正大順乎人心人欲邊事必猥𤨏齷齪隱僻瞹昧拂乎人心故有陽明陰濁之别惡與好之殊

  愚按陽明陰濁猶所謂人心道心者也皆禀於天故曰莫非天陽明勝即道心發見之時陰濁勝即人心滋長之時是二者人皆有之所以充道心而遏人心者惟恃乎學而已矣

  不誠不莊可謂之盡性窮理乎性之德也未嘗偽且慢故知不免乎偽慢者未嘗知其性也

  補訓此言學必内誠外莊乃能盡其性也上二句反言中二句正言末二句申上二句之意重盡性上窮理帶言故下言知性以包窮理

  華注性者真實無妄不誠則妄矣性者有物有則不莊非則也故曰不可謂之盡性

  集釋偽慢者客感客形之流𡚁非性之德也偽則不誠慢則不莊

  勉而後誠莊非性也不勉而誠莊所謂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與

  徵引禮樂記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

  補訓此承上文誠莊而言安勉之分不勉而誠則不言而信不勉而莊則不怒而威

  生直理順則吉凶莫非正也不直其生者非幸福於回則免難於苟也

  徵引詩大雅旱麓篇求福不回集傳回邪也禮曲禮上篇臨難毋苟免

  補訓前言性係善反不善反命係順受不順受下接善反以明性此則申命無不正係於順受不順受之旨也生理本直能順其理而不枉則莫非正命不直其生則不能順其理以回曲而幸得福以苟且而免於難是倒裝句法

  屈伸相感而利生焉感以誠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雜之偽也至誠則順理而利偽則不循理而害順性命之理則所謂吉凶莫非正也逆理則凶為自取吉其險倖也

  徵引易下傳之五章屈伸相感而利生焉十二章情偽相感而利害生説卦之二章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

  補訓此承上順理而申言其義引易二語以誠引起誠偽見人不能皆誠中言誠則利偽則害末言利即順受害即不順受通作三層㸔所謂直與不直者誠偽之分也易云屈與伸相感而利以生其感以實理天道然也易又云情與偽相感而利與害生雜以心之偽人事然也人能至誠以感則順乎當然之理而利生矣若偽以感則不循當然之理而害生矣順理者順性命之理則所謂吉凶莫非正命無不利也不順理而逆之則其凶為自取而應得吉為僥倖而不應得徒有害也然則欲順理以受正命者當有誠而無偽矣易屈伸相感以感應之理言情偽相感以卦爻之應言張子借用以屈伸句引起情偽句與本旨不同下誠偽通承情偽句順性命之理承順理句説吉凶莫非正所謂利也逆理承不順理句説取凶倖吉所謂害也

  莫非命也順受其正順性命之理則得性命之正滅理窮欲人為之招也

  徵引禮樂記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補訓此又承上文而申順受不順受之意引孟子二語虚言其理下分順受不順受

  集釋順性命之理而命得其正吉凶有所不較若滅絶天理窮極人欲不正而死豈曰命乎

  李注言命而兼言性者順性之理即所以順命也愚按上三節大意相同生直理順節言順理則吉凶皆正命不順理則吉凶皆非正屈伸相感節推出誠偽一層意言不誠者有得禍之理而無獲福之道詞旨加嚴此節人為之招直見凶禍之不可免而所謂險倖苟免者亦幾難望矣蓋反覆言之而意愈嚴也補訓仍兼吉其險倖説殊不必

 

 

 

 

 

 

  正蒙初義卷六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七

  邳州知州王植撰

  大心篇第七

  補訓此篇大意盡於首節狥象喪心即見聞梏心之意知合内外於耳目之外即徳性之知人病其以耳目累心而不務盡心與聖人盡性正相反成吾身節又申人謂己知節意以上皆申不以見聞梏心句體物體身節言體道則大應大心體物意又言以天體身則能體物又從成心忘化與時中説到盡性則首節所以盡性之㫖益明又以君子之大大於道明大心體物意燭天理是喻大於道之意末二節闢釋氏釋氏不能知命盡性所以不能大心體物

  愚按此篇凡十六節通篇一意理致綿宻雖文多不相屬而前後之意實互為發明前六節大槩皆就知邊言體物體身以下八節言身能體道則大心能無私則能體道而盡性不專就知言然知行相輔而進非竟分二事也末二節明釋氏之不能大心而盡性首節入近思錄論學釋氏妄意天性節入辨别異端

  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物有未體則心為有外世人之心止於聞見之狹聖人盡性不以見聞梏其心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孟子謂盡心則知性知天以此天大無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見聞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徳性所知徳性所知不萌於見聞

  朱子曰體猶仁體事而無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絡貫通無有不到苟一物有未體則便有不到處包括不盡是心為有外蓋私意間隔而物我對立則雖至親且未必能無外矣問體之義曰此是置心在物中究見其理如格物致知之意與體用之體不同問不以見聞梏其心曰此是説聖人盡性事今人理㑹學先於見聞上做工夫到然後脱然貫通蓋尋常見聞一事只知得一個道理若到貫通便都是一理曾子是已盡心則只是極其大心極其大則知性知天而無有外之心矣然孟子之意只是説窮理之至則心自然極其全體而無餘非是要大其心而後知性知天也問如何是有外之心曰只是有私意便内外扞格只見得自身上事凡物皆不與已相關便是有外之心問如何是不足以合天心曰天大無外物無不包物理所在一有所遺則吾心為有外便與天心不相似横渠此説固好然只管如此説相將便無規矩無歸着此心便瞥入虛空裏去了夫子萬世道徳之宗都説得語意平易從得夫子之言便是無外之實

  補訓大其心三句泛言理下以世人引起聖人見聖人能大心體物下引孟子説到天上以合上文大而無外之㫖見聞數句又申世人五句意大其心將心量展拓令大照下不以見聞梏其心㸔便明大心體物則無外有未體則有外矣不以見聞梏其心則其心大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則能體物無外矣孟子盡心知性知天引來重在天上以取大而無外之意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盡心知性者能以無外之心合天心故知天

  愚按此節大意見人當大心以體物而見聞之知不足以為知也語意云性者萬物之一原而具於人之一心心之量本大也人能大其心之量則視天下之物為一體而無所不包苟一物有未體則心為有外而其量不盡矣然心之大不大有故焉世人之心止於聞見之狹而不能盡所以小也聖人窮理盡性不以見聞梏桎其心故心大心大而視天下之物無一物非我分内故能體天下之物而無外孟子謂盡心則知性知天正謂心大則性無不盡而與天合徳也盖天大無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若大心而盡性而有不能知天者乎所謂世人止於聞見而聖人不以梏其心者盖見聞之知乃交於物而知知囿於物惟徳性所知則不因見聞而萌故能體天下之物而無外也補註以大心體物與不以聞見梏心分仁智對言竊謂此節大槩皆屬知一邊細玩朱子之說所謂心理流通物我對立者似以語仁而其謂置心在物中究見其理物理無所遺者皆以言知何得以仁智截分為二意盖大心體物猶大學補格致𫝊而云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者此四句虚下以世人之狹引起聖人之大正明其實狹即大之反聖人盡性二句即大其心之實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即體天下之物之實也盡性内有窮理意宜照下徳性所知與中庸盡性盡人物之性者微異無一物非我已有合天意故引孟子以明之孟子本謂盡心由于知性知天此則謂盡其心之量則性無不盡而自能知天意以盡心貼大心知性貼盡性知天貼天下無物非我天大無外三句即承上無物非我而反言以明之耳人心之量無所不統而自私自利之人所見不過耳目之前視一身之外已成秦越苟學者見理稍濶則於物我之間亦覺相關處多然所見亦各如其量而止惟聖人天性渾然全體洞徹視天下之物皆我一體近而親逺而民物皆非身外之事故其見之於施為者自有親親仁民愛物之實事但張子専為人之私已而見不廣者發故於親親仁愛之實事未之及而但即所見之大小言之謂此已該仁之意則可謂為仁智對言則不可

  由象識心狥象喪心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已謂之心可乎

  發明此言世人以見聞梏其心者

  補訓夫物皆有象也由物之象可以識心若狥象反以喪心所以然者何也知象者超於象外乃謂之心狥象而存象之心心亦滯於象而已尚謂之心可乎由象識心則不以見聞梏其心狥象喪心則止於聞見之狹知象承識心來存象承狥象來知象者由象而知其理也存象之心心溺於象而昧其理也亦象而已心亦為象也

  髙注天下之物皆象也由象識心者格物致知也狥象喪心者玩物喪志也

  人謂已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知合内外於耳目之外則其知也過人逺矣

  李注申明不以見聞梏心之意

  髙注耳目有受受於外也不知耳目所以有受雖曰交於物而亦吾心之知與之合也然交則合而知不交則不知是其知止於聞見耳必於聞見之外而有知則徳性所知乃為知之大焉

  愚按内外以心與物言集釋以心為内耳目為外補訓因之以上内外為耳目與物下内外為心與物皆非是語意云夫人莫不有知矣人謂已之有知由耳目有所受於外因物而起也不知耳目有所以受者焉人之有受盖由心之在内者與在外之物兩相合也物理皆具於心故觸之即動耳人知以心體物合内外於耳目之外而不専恃耳目則是不以聞見為知而以徳性為知其知豈不過人逺矣乎

  天之明莫大於日故有目接之不知其幾萬里之髙也天之聲莫大於雷霆故有耳屬之莫知其幾萬里之逺也天之不禦莫大於太虚故心知廓之莫究其極也人病其以耳目見聞累其心而不務盡其心故思盡其心者必知心所從來而後能

  徴引詩小雅小弁篇耳屬於垣易上傳之六章以言乎逺則不禦本義不禦言無盡禮樂記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莊子人間世篇狥耳目内通而外於心知

  補訓此亦承上文耳目心而申言之以耳目之髙逺形心之大夫耳目未嘗不髙逺而心為尤大也天之明莫大於日故有目者接之不知其幾萬里之髙也天之聲莫大於雷霆故有耳者屬之不知其幾萬里之逺也耳目之能有如此若天之不可盡莫大於太虚故人心之知廓之而莫究其極與太虛同其大也人之病在逐於見聞以耳目累其心而不務盡其心之量耳故思盡其心者必知心所從來由於天與天同大而後能然也集觧人之心本於天而生天之太虛無所不包心之理本亦無所不包也是為心所從來知之則必自識心之大矣然後能加盡心之功

  耳目雖為性累然合内外之徳知其為啟之之要也華注張子恐人因上文所言遂欲遺耳目而専務識心便入於佛氏之學故言啟吾知者仍在耳目以實之

  李注為性累者其官不思而蔽於物者也為心助者多聞多見以畜其徳者也

  成吾身者天之神也不知以性成身而自謂因身發智貪天功為已力吾不知其知也民何知哉因物同異相形萬變相感耳目内外之合貪天功而自謂已知耳徴引左傳僖公二十四年介之推曰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乎

  補訓此申言已有知由耳目有受之意不知以性至知也一氣說民何知以下申明上意民何知即承不知其知成吾身者性乃天之賦予神妙不測者也性自有知乃天之功人不知以性成身而自謂因身之耳目有受以發其智是貪天之功為已力吾不知其知為何如也民果何知哉因物之同異相形萬變相感耳目交物内外相合而有知乃遂貪天功而自謂已知耳亦不足為知矣

  李注推梏於見聞之弊其迷謬必至此

  愚按不直曰性而必曰天之神見性中原有感通之妙也不知以性成身猶言不知性具於身非用功語集觧謂以性成身為復其性之本未是因物三句是就自謂因身發智者言之但見物變相感内外相合而知出遂謂已有知而不知内外之所以合者即天之神為之也

  體物體身道之本也身而體道其為人也大矣道能物身故大不能物身而累於身則藐乎其卑矣

  朱子曰非以身體道盖是主乎義理只知有義理却將身只做物様㸔待謂如先理㑹身上利害是非便是以身體道如顔子非禮勿視便只知有禮不知有已耳只知有義理直把自己作無物㸔伊川亦云除却身只是理懸空只是箇義理

  補訓此節變性言道體道即所以盡性也先言道後言人重人體道上泛言之則無物不體切言之則體乎人身道之本來甚大也身而體乎道則其為人也大矣所以然者以道為主而視身猶物故其人以道而大若不能視身猶物而反以私累其身則其人失其大而藐乎其卑矣人可不知體道乎道能物身能字以人言謂人能以道物身也

  集觧體物體身言道為之體猶中庸所謂體物也體道言以道為體猶易所謂體仁也

  張注將體身體道分作兩様㸔未免將身與道作二見矣身乃道之軀殻也無此身則道亦無掛撘處故聖人但說修身則道立一語便了即如顔子克已亦只言克去已私耳何嘗直將已身㸔作無物都要擺脱了至於伊川除却身只是理别是一說盖謂道理徧滿世間自身以外懸空都是義理似與張子之說不相干涉耳

  愚按張子物身字微覺太髙朱子亦就其說而解之張注所駁不可不知

  能以天體身則能體物也不疑

  補訓此承上體道而推及於天也天者道所從出集解以天體身則吾身即天矣天之理無所不包故於物必能知之明處之當而體之也何疑之有

  成心㤀然後可與進於道

  補訓此承上文體道而言人當去其成心也㤀之有存省工夫在

  張注成心未便為不好之心但有意以處之未免執持於形迹之間故曰成心

  愚按成心雖非甚不好之心然但云可與進於道則㤀之為功尚淺下節曰化曰時中曰聖不可知乃推其至而言之

  化則無成心矣成心者意之謂歟

  補訓此承上㤀字而申言其意必化方能㤀化者因時制宜變化無方之謂成心何以能㤀乎至於能化則無成心矣成心者其私意之謂歟化則何私意之有

  無成心者時中而已矣

  補訓此承上文化字而推其意時中即化之實也集觧是所謂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意

  心存無盡性之理故聖不可知謂神

  補注此承上章無成心而言

  張注存字正對不可知說

  華注心存本是好字眼然有意在是初下手工夫非成徳地位先儒謂敬字是徹上徹下工夫然著意把持又非敬即此意也

  愚按此聖不可知以聖人之無思無為言與孟子異㫖心存不必私心如程子稱孔子無迹顔子微有迹是也然理欲幾微之間少有未融即私心猶存顔子微有迹終是三月不違之後不無少間耳

  以我視物則我大以道體物我則道大故君子之大也大於道大於我者容不免狂而已

  補訓此又申上身而體道為人大之意前體物體身以道言此以道體物我以人言

  集解鳥獸草木之類皆物也故以我視之則我大道者萬物之主以道體物我則我亦物也聽命於道者也故道大惟道大於物我故君子之所以為大人者惟其以身體道大於道而已矣若夫不能體道而徒自大其身則驕夸躁妄不免為狂人而已

  愚按篇中體字有二義首節體物中庸體物之體也體物體身道體物我體物不疑皆此意身而體道易體仁之體也以天體身亦此意皆當随文體認不必强合

  燭天理如向明萬象無所隐窮人欲如専顧影間區區於一物之中爾

  李注燭天理者知性也萬象無隐則能體物矣華注天理髙明人欲則闇蔽故其所見如此

  愚按此節雖不言心言性然亦大心盡性之義也燭明也影間猶言闇處

  釋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滅天地以小緣大以末緣本其不能窮而謂之幻妄真所謂疑冰者與

  徴引莊子秋水篇夏蟲不可以語於氷者篤於時也孫綽逰天台山賦哂夏蟲之疑氷

  發明張子既偹言大心足以體物恐學者不察而溺志空虚不免流入釋氏故此二章専闢釋氏之非吾儒謂天下之物無一非我故索大心以體之窮理以盡性也釋氏則謂天下之物無一非空故遂溺志空虚而不自覺求見性而不知窮理也

  補訓釋氏不知有天命之性凡物皆實理而以其心法之空起滅乎天地是以其見之小因以論大而亦為小以其見之末因以論本而亦為末於其不能窮者輙舉而謂之幻妄豈非所謂夏䖝疑氷者歟究其實由於不知天命耳天命即性也緣因也

  愚按天命皆實理故天地皆實形此吾儒之道也釋氏則以空寂為心法欲六根妄想皆歸烏有乃即此以揣度天地亦以為宜歸於空及不能然則遂舉而歸之幻妄以為太虚中不宜有而有之物起滅者謂其以一人之私見生之滅之猶所謂以意予奪人者也李注以起滅屬心語氣不合

  釋氏妄意天性而不知範圍天用反以六根之微因緣天地明不能盡則誣天地日月為幻妄蔽其用於一身之小溺其志於虚空之大此所以語大語小流遁失中其過於大也塵芥六合其蔽於小也夢幻人世謂之窮理可乎不知窮理而謂盡性可乎謂之無不知可乎塵芥六合謂天地為有窮也夢幻人世明不能究所從也徴引易上傳之四章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釋氏謂眼為色根耳為聲根鼻為香根舌為味根身為觸根意為法根心經云無眼耳鼻舌身意楞嚴經云六根成解脱金剛經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補訓此承上文不知天命以心法起滅天地而推言之妄意天性即不知天命不範圍天用即以心法起滅天地反以六根之微因緣天地遂謂天地日月為幻妄即以小緣大以末緣本謂之幻妄下文蔽其用於小溺其志於大承六根天地言之塵芥夢幻又承小大言之是皆不能範圍天用不可謂之窮理盡性無不知又挽到妄意天性上末四句又推其塵芥夢幻之意層層説下總是極言釋氏之失較上節尤為詳盡易範圍天地之化化即是用蔽遮蔽所見不全也

  李注此條起數語即太和篇所謂畧知體虚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緣天地明有不盡則誣世界乾坤為幻化者既不知隂陽剛柔仁義三極大中之矩則其語大語小也皆蔽於詖而䧟於淫欲不流遁失中得乎盖既溺其志於虚空是過於大也所以塵芥六合既蔽其用於一身是蔽於小也所以幻妄人世六合無窮也人世無息也謂之塵芥幻妄是不窮理者也不窮理者由於不知性之所有而昧於天之所以為天也反自謂盡性而無不知可乎惟不能知性之所有而昧於天之所以為天故其塵芥六合也則以天地為有窮而性獨無窮不知性無窮天亦無窮也其幻妄人世也則其明不足以究所從來故謂天地且幻妄况人世乎不知天人異形同歸於道天人殊用同出於性天地非幻妄則人世亦非幻妄也盖六根之輾轉流滯者乃人欲之末流而一隂一陽乃天理之本體以人欲之末流疑天理之本體豈非以小緣大以末緣本之過乎

  愚按妄意天性謂以私意揣度天性不知範圍天用正見其實不知性也吾儒以性為至實性中萬理畢具故能範圍天地之化其於吾身則以性節情以理制欲随處盡道以全其本然之體其於天地萬物則知明處當參贊位育以盡其分所得為之事皆所謂範圍天用也釋氏以空為心法遂欲遺棄一切是妄意天性而實不知本天道為用以盡範圍之理亦烏足與語性哉六根之微以下皆言其不知範圍天用處即不知性之實也蔽于小跟六根來溺於大跟因縁天地來語大語小二句虚下言其實以六合為微塵芥子正溺於大而語大之失中也以人世為夢幻泡影正蔽於小而語小之失中也此數語層層推出總不外前節以心法起滅天地以小縁大以末縁本之意明不能盡與明不能究所從俱言釋氏少窮理之功而不能明此補訓謂明其不能究所從亦未合

 

 

 

 

 

 

 

  正蒙初義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八

  邳州知州王植撰

  中正篇第八

  補訓此篇首言中正貫道而有大與化之分至極其大二句收上文大化之意次言聖人不思勉學者不能不思勉因歴言學問之事至於致曲説到能化以應大化意有不知節至末又言教人之事學必由教而入也

  愚按此篇凡五十八節自首至勉葢未能安也十三節言中正大化之淺深皆血脉貫屬然尚未及工夫不尊徳性以下三十二節乃歴言為學之事不尊徳性至妄去節以尊徳去妄相屬結到得正至大以應前事豫以下至致曲節或自立言或釋成語則節各一意不必牽聯滋擾有不知則有知以下至末十三節又言教人之事教以廣其學也亦節各一義文不相承内仲尼絶四三句意有思也一節俱入近思錄論學惡不仁故不善未嘗不知一節責己者當知天下國家無皆非之理一節俱入克治學者舍理義一節入戒警

  中正然後貫天下之道此君子之所以大居正也葢得正則得所止得所止則可以𢎞而至於大樂正子顔淵知欲仁矣樂正子不致其學足以為善人信人志於仁無惡而已顔子好學不倦合仁與智具體聖人獨未至聖人之止爾

  徴引公羊傳隐公三年君子大居正

  張子語錄顔子樂正子皆到可欲之地但一人向學𦂳一人向學慢

  補訓首句中正並言下接正說又以得所止明正字意樂正子只是善信顔子可謂大而未能化是以樂正子形顔子非平重

  愚按此節大意欲學者以中正為進徳之地而中正大聖實一篇之綱宋子鋭臣云自首至至於大言中正可充而至大樂正子以下言中正必以學而後至於大中正雖平提中只帯言中正而不偏於所徃然後道可由此而至故曰貫天下之道得正則得止得所止只足得正意盖以知之所至言非已居其地之謂𢎞而至於大𢎞字内有學之功在至於大即貫道之實也下以樂正顔子明之知欲仁則得正而得所止矣不學則僅為善信而未大學則智仁合一而大矣但未至聖人之止耳此止乃已至其地而居之非但知至至之而已也層次淺深諸家多誤篇中中正之義各有淺深此節俱淺㸔大中至正之極俱深㸔中道而立則有位以𢎞之矯而得中然後可大中皆在大之前宜淺㸔未得中而不居中道不可識知徳以大中為極極其大而後中可求中皆在大之後宜深㸔於此不明則多牽合而不得其說者矣樂正子顔淵以下孟子善信章朱注採入

  學者中道而立則有位以𢎞之無中道而𢎞則窮大而失其居失其居則無地以崇其徳與不及者同此顔子所以克己研幾必欲用其極也未至聖而不已故仲尼賢其進未得中而不居故惜夫未見其止也

  徴引易上傳之十章夫易聖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本義研猶審也序卦傳下篇窮大者必失其居張子語錄顔子知當至而至焉故見其進也不極善則不處焉故未見其止也知必至者如致廣大極髙明此則儘逺大所處則直是精約顔子方求而未得故未見其止也

  黄氏瑞節曰張子所引論語未見其止其說與舊解不同舊解對進而言則止為已意張子以止為聖人之極功故言顔子未至聖人之止未詳是否

  李注又申上意盖得正則得所止故可𢎞而至於大是中道而立而有位可𢎞者也顔子之學能𢎞而至於大矣而克已研幾必欲用其中此所以為好學也補訓學者二句正言無中道四句反言位字跟立字來言立則有箇地位矣顔子克已研幾正是要求中道之極下以見其進未見其止証之

  集解克已持守工夫研幾省察功夫知行並進求道之方也

  愚按首句中道以學者言即首節中正之中顔子未得中謂中之極也即後極其大而後中可求之中上言有位下言無地地即位也上言𢎞下言崇崇即𢎞也未至聖而不已四語只是証欲用其極意不已即進也止即未得中之中也未見其止而曰惜之定以黄說為是語錄所謂不極善則不處者盡之矣趙子彤元云不已與不居亦微異不已以工夫言精進不已也不居以地位言謂不肯以此位自居也

  大中至正之極文必能致其用約必能感而通未至於此其視聖人恍惚前後不可為像此顔子之歎乎徴引易下傳之五章精義入神以致用也上傳之十章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補訓此承上文言顔子求中之功也極大中至正到極處也

  集解博學於文而不能致用則汗漫荒唐約以自恃而不能感物則心如槁木死灰皆非聖人之道也故大中至正之極文必能致其用約必能感而通盖其文也切於理約也常惺惺法此其所以知行兩盡本末相須而不偏也

  愚按大中至正之極即聖人之事也論語博約分屬知行此于博曰致用約曰感通又對浮誇與虚寂者言之有知行交互之義宋子銳臣云論語博約夫子所以誘顔子此即指夫子言

  可欲之謂善志仁則無惡也誠善於身之謂信充内形外之謂美塞乎天地之謂大大能成性之謂聖天地同流隂陽不測之謂神

  徴引易上傳之七章成性存存五章隂陽不測之謂神

  補訓此承上善信大聖而推言善信美大聖神之義也本孟子語而雜引論語孟子易傳之言以明其意塞天地謂善量非謂氣天地同流隂陽不測總是不可知之意聖人隂陽合徳自不可測

  華注此解孟子與朱注畧同但此以形外即屬美為稍殊耳

  愚按志仁無惡成善於身二語孟子朱注採入

  髙明不可窮博厚不可極則中道不可識盖顔子之嘆也

  補訓此言顔子求中發嘆之意

  補注髙明不可窮仰彌髙也博厚不可極鑽彌堅也中道不可識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也

  愚按道惟彌髙彌堅故難以識其中而有前後之嘆張子方言中言正故於此亦側串言之只借論語以明已意耳

  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為功者也未至於聖皆行而未成之地耳

  徵引禮哀公問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易乾卦初九文言行而未成成性見上節

  華注此亦蒙上章大能成性之謂聖而言

  集解成性即成身也盖性者所以為身之理也有内外無彼此

  補注成身成性則至於聖人之地矣未至於聖人之地皆行而未成者

  大而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後能有其大

  補訓此見化之難也

  集解大而未化則理與我猶二也故曰未能有其大有者體即道用即義故必化而後能

  知徳以大中為極可謂知至矣擇中庸而固執之乃至之之漸也惟知學然後能勉能勉然後日進而不息可期矣徵引易乾卦文言知至至之可與幾也

  集解惟知學以下申上文之意知學即是知徳以大中為極勉即是擇執不息至誠不息也即是大中張注人不知學則是非混淆理欲互乗雖說存誠說力行皆屬淺近之詞惟必先知大中為極然後能擇能執也

  愚按此節大意亦見中之不可不知也知大中之知淺擇執則深矣擇執勉也至之則由勉及安矣不息即所謂至之者也下三句與上意無大異而複言之者盖上以知與擇執平舉下半叚則歸重知學見其為入徳之要㫖也趙子彤元云知學如夫子所謂知之者能勉如所謂好之者語意云易言知至至之學者能知徳以大中為極可謂知所至之地矣若能擇中庸之理而固執之乃至之之漸也然而知尤要焉人惟知向學然後能勉為擇執之功能勉為擇執然後所學日進而不息地位可期而至矣

  體正則不待矯而𢎞未正必矯矯而得中然後可大故致曲於誠者必變而後化

  華注此以矯字明求中之道

  補訓學者若本體已正則不待矯揉而能𢎞未正必待矯矯而得中然後可大而化故中庸言致曲有誠者必矯變而後至於化也體正句與首節得正則可以𢎞而至於大同意體者本體之體上未正必矯下變正言中者以見因正得中耳可大字兼化在内矯然後大即變則化意故引中庸以結之中庸變則化謂變化人物此則變謂矯化謂大而化

  愚按致曲於誠者謂致其曲以歸於誠即矯未正以得中之意

  極其大而後中可求止其中而後大可有

  補注與上大而未化未能有其大之意相表裏集解前言學者中道而立則有位以𢎞之又言矯而得中然後可大兹言極其大而後中可求又先大而後中者何哉盖以中道而立矯而得中為勉以求中大槩以中道言此所謂中指聖人之不勉不思從容中道者也所謂化也

  大亦聖之任雖非清和一體之偏猶未㤀於勉而大耳若聖人則性與天道無所勉焉

  華注此言大雖幾於中然未能至於化則猶未聖也補訓伊尹為聖之任大者之任道似之故云亦聖之任非論伊尹任似優於清和但僅能大而未化故不謂之聖

  愚按友人宋子銳臣云孟子曰聖則已是化境止曰任正縁未大此以為大而未化義異趙子彤元云勉而大三字連讀盖自然而大則聖矣

  無所雜者清之極無所異者和之極勉而清非聖人之清勉而和非聖人之和所謂聖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

  華注此言必不思不勉方是聖然夷惠之聖猶未得為中也

  集釋異與人不同而垂争也

  愚按此節孟子伯夷聖之清節朱注採入

  勉葢未能安也思葢未能有也

  補注此釋上章不勉不思之意

  不尊徳性則問學從而不道不致廣大則精微無所立其誠不極髙明則擇乎中庸失時措之宜矣

  集解不存心則不能致知此重本之論也

  華注不尊徳性則徒事口耳之迹豈得謂之道問學乎不致廣大則學不免於支離破碎故曰無所立其誠不極髙明則所擇者或不合乎時宜而不自知故曰失時措之宜

  愚按此節大意引中庸而釋之以見徳性之宜尊所以明求中求正之功也不重釋中庸意立其誠只是一盡字言於精微者不能誠以盡之也李注作反身而誠添出一層自此以下七節以尊徳去妄相屬妄去而後徳性可尊也

  絶四之外心可存處葢必有事焉而聖不可知也補注心可之可當作所

  集釋絶四者之私渾然存天理之公矣豈徒静虚而已哉

  愚按此節大意即論語絶四之文而補足其義

  不得已當為而為之雖殺人皆義也有心為之雖善皆意也正已而物正大人也正已而正物猶不免有意之累也有意為善利之也假之也無意為善性之也由之也有意在善且為未盡况有意於未善耶仲尼絶四自始學至成徳竭兩端之教也

  補訓此承上文絶四而言意之不可有以該必固我也雖善皆意正明意字正已而物正云云是証雖善皆意重有意正物一邊利之也是心中有所希兾徐氏謂智者利仁之利恐利仁不宜說壊

  補注葉氏曰横渠先生解絶無皆為禁止之意故以此為聖人設教之道謂自始學以至於成徳其所以克治融釋者不外乎此所謂竭兩端之教也

  愚按首四句提出意字正已物正四句借孟子之言明之有意為善九句正明意之所以為累故聖人以絶四立教始學成徳皆以學者言自初學至成徳皆當絶四是聖人教人之大概具是矣故曰竭兩端之教舊說謂夫子自始學至成徳皆絶四與教字意不合宋子銳臣云上節絶四専就聖人言此節兼教人絶四言以始學成徳為竭兩端與本㫖逈别

  不得已而後為至於不得為而止斯智矣夫

  發明此聖人因物付物之妙絶無意必固我者華注為者不預期無意必之妙也止者不留滯無固我之妙也

  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則與天地不相似

  補訓此申釋四者見其當絶也四者有其一則心與天地不相似况皆有乎此張子見道語朱子引入論語注

  華注天地無心而成化者也無意必固我則聖人亦無心矣

  補注葉氏曰意者萌心之始故曰有思必者期望於中故曰有待固者滯於已徃故曰不化我者成於已私故曰有方或問四者相為終始而曰有一焉何也朱子曰人之為事亦有其初未必出於私意而後來固執而不化者若曰絶私意則三者皆無則曰絶一斯可矣何用更言絶四以此知四者又各是一病

  天理一貫則無意必固我之鑿意必固我一物存焉非誠也四者盡去則直養而無害矣

  補訓此承上文言絶四者心純乎天理也天理一貫即至誠無妄鑿即鑿䘮此理也直養無害用孟子語鑿則害無害則無鑿

  補注天理一貫上章所謂必有事焉而聖不可知者也

  愚按理欲不容並立天理有一毫間斷即人欲有一毫夾雜故天理一貫則無意必固我之鑿下四句一反一正申明其意私有一則妄而不誠私盡去則直養無害而無不誠也誠即天理直養無害即無鑿上二句從理純說到無私下四句從無私說到理純意互相足末二句無工夫宋子鋭臣云玩一則字與下節然後字不同盖此言成徳之事下節則入徳之事也

  妄去然後得所止得所止然後得所養而進於大矣無所感而起妄也感而通誠也計度而知昏也不思而得素也

  補訓此承上絶四而推言之得所止應首節大字亦應前意必固我皆妄也妄去然後得所止而正得所止然後得所養而進於大大可兼化下分誠妄妄去則誠計度二句明感通之意言感通之誠不須計度乃不思而得也感而通兼得止得養在内

  張注妄非必無所感但不由性中出耳由實理中出自無窒碍昏者見理不明理既素明何待思索愚按此言學者之事妄去得止俱淺㸔無所感二句承上妄字以妄與誠對誠謂不雜於妄也下二句又承感通句以昏與素對昏則不能感通素則不思而得也盖無所感以下止為一妄字作注脚而及感通之義所謂不思而得者對計度之知言非聖人從容中道之謂也語意云偽妄之心皆足以蔽我而害正必妄心去然後得理之正者而止之得所止然後心得所養可充廣而進於大矣何以謂之妄凡心之無所感而起者皆妄也必感而遂通者乃誠也若計度而知者蔽於物而昏者也必不思而得者乃理之素明而能感通者也以感通之妙而不容妄念之存得止而大何難哉

  事豫則立必有教以先之盡教之善必精義以研之精義入神然後立斯立動斯和矣

  補訓凡事豫則立必有教以先之乃謂之豫欲盡教者之善必精義以研究之尤所當豫也能精研義理至於入神然後欲立而斯能立欲動而斯能和矣豈非事以豫而立哉立以守言動以行言斯立守之固斯和行之利與本㫖不同集解以教民言與上下文意不聯

  愚按此節大意引中庸事豫則立疉推以見精義之要也豫者由教而入之謂故曰有教以先之盡教之善者盡得所教之理也精義入神内該得盡教之善意立和借成語以明己意與三十篇以立民和民言者不同自此以下雜舉經傳成文皆以明教學之事不専為訓釋之文

  志道則進據者不止矣依仁則小者可游而不失和矣集釋張子以論語四事作兩事說

  李注志定則自然有所持守心純則玩物不足䘮志補訓不止謂日有所據非一端也㳺者玩物適情有和順從容之意

  志學然後可與適道强禮然後可與立不惑然後可與權

  補注釋論語之意

  補訓必先志學然後可與適道也必强禮然後可與立也必不惑然後可與權也强有力也强禮謂强立於禮不惑即精義入神意

  博文以集義集義以正經正經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張子經學理窟學大原上篇是集義所生者集義猶言積善也義湏是常集勿使有息故能生浩然道徳之氣下篇氣湏是集義以生義不集如何得生集義湏是博文博文則用利用利即身安

  發明此言知之而後行之也

  愚按此合論語所言博文與孟子所言集義正經者而通論之盖以此見為學之有序也語類言之非一舊說皆謂言博約之義補訓因之以集義屬博文於理未確博文則所知者廣而後能事事合義事事合義而後能正生民之經博文以知言集義以行言皆其在巳者正經則兼人已言至於正經則道之大端克盡而其餘細目皆無不合矣故曰貫天下之道至當篇天下之達道五其生民之大經乎數語可與此叅㸔

  將窮理而不順理將精義而不徙義欲資深且習察吾不知其智也

  發明此言不行則亦無從知之也

  集解徒致知而不力行以騐之則其所知終不能真且亦不能久也故曰思而不學則殆

  智仁勇天下之達徳雖本之有差及所以知之成之則一也盖謂仁者以生知以安行此五者智者以學知以利行此五者勇者以困知以勉行此五者

  補注釋中庸之意五者謂天下之達道

  愚按此節朱注以其等而言與此大同而微有異者朱子或問嘗辨之矣曰安行可以為仁矣然生而知之則智之大而非仁之屬也利行可以為智夫然學而知之則知之次而非智之大也且上文三者之目固有次序而篇首諸章以舜明智以囘明仁以子路明勇其語智也不卑矣夫豈専以學知利行者為足以富之乎竊意張子之說本仁者安仁智者利仁而言固善朱子以舜囘子路及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為說其理尤精學者不可不知

  中心安仁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天下一人而巳惟責巳一身當然爾

  徴引禮表記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巳矣又云無欲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補注釋表記孔子之言

  集解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正是安仁

  補訓責己一身期乎最上論人必兼取其勉為仁方見誘進之意

  行之篤者敦篤云乎哉如天道不已而然篤之至也發明此釋中庸篤行之意

  補訓張子雜引諸書皆借以示意如達徳節見當用困勉之功安仁節見不可以安仁律人此節見人當篤行也

  君子於天下達善達不善無物我之私循理者共悦之不循理者共改之改之者過雖在人如在己不㤀自訟共悦者善雖在己盖取諸人而為必以與人焉善以天下不善以天下是謂達善達不善

  補訓達善達不善提起以共悦共改作兩層申其義末說到天下以見達處

  髙注見人不善如出於己自訟其不能化𨗳也見善必法善在於己矣葢取諸人以為善也亦必與人共由焉是之謂達

  愚按此節大意見善不善之皆當達也不㤀自訟即論語内自訟之意與人用孟子語玩必以字與朱注作助者微異見人不善而引之已取人為善而復公之人即此是不分物我而達之天下意髙注以自訟為自訟其不能化𨗳豈専以為人而後為達耶且止言及人不言自省亦恐未是

  善人云者志於仁而未致其學能無惡而已君子名之必可言也如是

  補訓此明善人所以為善人論語名之必可言與善人無涉張子引來以見善人名為善而實有善可言善與惡對無惡即善

  善人欲仁而未致其學者也欲仁故雖不踐成法亦不蹈於惡有諸己也不入於室由不學故無自而入聖人之室也

  補訓此承上文言善人而釋不踐不入之意欲仁句總下分說

  李注有諸己則善而信矣聖人之室美大聖神是也愚按此節論語朱注採入

  惡不仁故不善未嘗不知徒好仁而不惡不仁則習不察行不著是故徒善未必盡義徒是未必盡仁好仁而惡不仁然後盡仁義之道

  徴引易下傳之五章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

  張子語録孔子要好仁而惡不仁者只好仁則忽小者只惡不仁則免過而已故好惡兩端並進好仁則難遽見功惡不仁則有近效日見功

  發明惡不仁義也察惡未盡雖善亦粗故惡不仁乃所以成仁也今不惡不仁是未必盡義既未盡義將䧟於不仁而不自覺故未必盡仁

  髙注必好仁惡不仁然後不徒善不徒是而仁義兼盡今之惑於佛學者多偏主好仁之說其究至於含糊苟且長惡遂非而後知張子之言為精切也愚按此節大意釋論語好仁惡不仁而意重在惡不仁邊自是張子所見非但為訓釋之文也

  篤信好學篤信不好學不越為善人信士而已好徳如好色好仁為甚矣見惡而内自訟惡不仁而不使加乎其身惡不仁為甚矣學者不如是不足以成身故孔子未見其人必嘆曰巳矣乎思之甚也

  補注此釋論語之意盖好仁惡不仁非篤信好學者不能也故孔子嘆未見其人

  補訓論語云篤信好學若篤信而不好學不過為善人信士在常人中稍為有志而已不能為好仁惡不仁者必好徳如好色則好仁為甚矣見過而内自訟惡不仁而不使加乎其身則惡不仁為甚矣學者不如是不足以成身而造聖人之域孔子未見好徳内訟之人必嘆曰已矣乎盖思之甚而云然也以好學提起好仁惡不仁皆好學裡面事内自訟便能不使加故合用其語不如是雙承好惡論語好徳内自訟上皆有已矣乎

  遜其志於仁則得仁遜其志於義則得義惟其敏而已徴引書說命下惟學遜志務時敏蔡傳時敏者無時而不敏也

  補注此釋書惟學遜志務時敏之意

  補訓書時敏與遜志分兩意此将時字作虛字帯過而云惟其敏即謂所以遜志者要敏

  愚按書遜敏平重此從一務字㸔出側勢

  博文約禮由至著入至簡故可使不得判而去温故知新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徳繹舊業而知新盖思昔未至而今至縁舊所見聞而察來皆其義也

  徴引易大畜卦象君子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集解多識以下皆是解温故知新盖思昔未至而今至又是解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徳縁舊所聞而察來又是解繹舊業而知新言此皆温故知新之義也愚按此節大意釋論語博文約禮與温故知新之義以明學之事也語意云論語云博文約禮可以弗畔者盖由文之至著以入禮之至簡博以見道約以體道故可使其不得畔而去也論語又云温故而知新者由平日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畜徳則有舊業矣故可繹之以知新盖人之所知有思憶昔所未至而今忽有得者有因舊所見聞而知來者皆温故知新之義也學者博約兼盡新故相生庶幾知行並進而道在我乎温故以下最多雜解謂温故以下皆博文約禮之類者集釋之說也然約禮屬行知新屬知難以貼合補訓已辨之矣謂多識以下皆觧温故知新者集觧之說也又以思昔未至二句分觧上二句竊謂多識句係成説繹舊句乃張子所自為說難以下二語為疏觧上句之文皆其義句惟集觧李注以為温故知新之義而皆不能無失餘俱以為由博得約之義失之逺矣竊意上三句釋博文約禮下五句自釋温故知新但取博文又約禮温故能知新大意相近故合為一節耳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徳只疏一故字舊業即所識之前言徃行也盖字轉下分二意言之昔未至而今至此始疑而終悟者也如子貢之論境知詩是也縁舊聞以知來此觸類而旁通者也如子夏之悟及禮後是也今之所至所察之來皆謂新也故曰皆温故知新之義也文義原自明顯

  責己者當知天下國家無皆非之理故學至於不尤人學之至也

  發明行有不得皆反諸己則纎惡必除善斯成性矣愚按此篇大意明不尤人為學之至也不尤意甚細即論語不知不愠易遯世無悶之㫖故以為學之至

  聞而不疑則𫝊言之見而不殆則學行之中人之徳也聞斯行好學之徒也見而識其善而未果於行愈於不知者耳世有不知而作者葢鑿也妄也夫子所不敢也故曰我無是也

  補訓此合論語數節而言意重在行上聞斯行好學之徒為一節之㫖不行僅愈於不知以見必當行下不知而作又甚言之也傳言傳其所聞而言之學行學其所見而行之分聞屬言見屬行下見聞互㸔總歸於行學莫切於知行知行由於聞見如聞而於心不疑則可以傳言之見而於心不殆則可以學行之中人之徳大抵如是也必聞斯行者乃為好學之徒而可貴耳若見而徒識其善未能果於行是知而不行僅愈於不知者耳不知則又下矣世有不知而作者盖由於穿鑿也狂妄也夫子所不敢故曰我無是也人當求知以為行之地而又必行以踐其知斯為好學者矣

  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私淑艾以教人隐而未見之仁也

  徴引易乾卦文言隐而未見行而未成

  補訓此合引論孟之言而斷之以仁

  集解問不能問寡雖曰問之然實有以啟而告之也私淑艾以教人人雖非親受業然實吾之恩澤所及故皆為隐而未見之仁

  華注私淑艾孟子本言學者此却在教人者身上說與本義不同

  愚按友人趙子彤元云教人言仁似本孟子教不倦仁也而言

  為山平地此仲尼所以惜顔囘未至葢與互鄉之進也補訓此引論語而以顔子互鄉証之須善㸔顔子未見其止不是遽止互鄉雖與其進亦未必能底於成集釋為山未成一簣顔子未見其止也平地方覆一簣互鄉方與其進也

  學者四失為人則失多好髙則失寡不察則易苦難則止

  徴引禮學記學者有四失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

  補訓此釋學記之四失欲人知所救也故舉四者以實之

  集觧為人䘮已故失之於慕外之多好髙不實故失之於得中之少事理不察失之忽易問學苦難失於自止此學者當知四失而改之也若為己而不求外務近而不求逺如切如磋以求其宻仰髙鑽堅以求其中豈有失哉

  學者捨禮義則飽食終日無所猷為與下民一致所事不踰飲食之間燕逰之樂耳

  徴引書洪範有猷有為有守

  補訓此見學者當日從事於禮義即論語飽食節意猷以謀事言為以作事言

  以心求道正猶以己知人終不若彼自立彼為不思而得也

  髙注以心求道如以己知人人與己二也彼自立彼則與道為一矣

  華注即心即矩所謂彼自立彼也程子論孔顔之樂非樂道乃得道故樂與此正相發明

  愚按此節大意明勉然者之不能合道也 語意云夫道固不可不求矣然人之勉以求道猶以心求道猶視道為心外之物正如以己知人不能視人猶己終不若人之自知而自立者為不思而得也必也聖人之即心即道而與之一者乃為至乎彼字舊說以道言或以聖人言補訓又謂彼自立彼猶言我自立我皆不免拘泥竊謂彼字即以人言以心求道不能與道為一猶以己知人不若人之自知為真也只大槩喻言不必以彼已字一一與心道比合趙子彤元云上知字内有立字意下立字内有知字意知明處當互見之也

  考求迹合以免罪戾者畏罪之人也故曰考道以為無失

  徴引禮表記仁者安仁智者利仁畏罪者强仁又云至道以王義道以覇考道以為無失陳注盡考稽之道而事不輕舉焉亦可以無失矣

  補注釋表記之意

  補訓夫考古人之迹而求其合以免於罪戾者是畏罪之人强仁者也故禮曰考道以為無失此之謂也迹以善者言考道即考求迹合無失即免罪戾也

  儒者窮理故率性可以謂之道浮圖不知窮理而自謂之性故其說不可推而行

  補訓此見學者貴窮理本中庸率性之謂道以闢釋氏

  補注浮圖釋氏也釋氏不知窮理而妄意空虚為性是其一偏之說不可推而行也

  愚按舊說多以率字亦作推行之義竊謂率性可以謂之道即率性之謂道之變文儒者窮理而知萬理之皆實故以率性為道也不可推而行亦苐言其說之偏而難通非謂其性之不可推行也舊亦微誤

  致曲不貳則徳有定體體象誠定則文節著見一曲致文則餘善兼照明能兼照則必將徙義誠能徙義則徳自通變能通其變則圓神無滯

  徴引易上傳之五章通變之謂事十一章蓍之徳圓而神

  補訓此釋中庸致曲一節見學者必當致曲也致曲不貳即曲能有誠也一定之體可見即形也文節猶節文著見即著也一曲致文一曲之誠至於文節著見也餘善謂衆善對一曲言兼照謂無不知即明也徙於義即動也徳自通變即變也圓神無滯言化也誠定誠能誠字作苟字㸔

  集解此全與中庸本㫖不同姑就此解之不貳誠也随其資性之偏而推之以至於誠則其徳之所成者各有定體矣如伯夷之清栁下惠之和是也體象是連曲字體象誠定則文節必自著見於外雖非全體大用然一曲既能致文則私意不行而餘善亦可兼照所謂明也明能兼照則必將知我之偏覺彼之義徙而從之矣誠能徙義則體用兼偹故徳自通變通變者事變多端無不能随時變遷以通之也通變則圓神無滯故謂之化

  愚按中庸有誠以全體言此不貳即謂致曲之誠實無二以下皆就一曲言之徙義方及全體之誠以下皆就全體言之曰徳有定體曰體象誠定似以形為形體之義

  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則無知是以鄙夫有問仲尼竭兩端而空空易無思無為受命乃如響聖人一言盡天下之道雖鄙夫有問必竭兩端而告之然問者随才分各足未必能兩端之盡也

  徴引易上傳之十章易無思也無為也又云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

  補注此釋論語之意

  補訓此節言聖人竭兩端之教也有不知句引起無不知句聖人竭兩端是無不知空空是無知論語解無知實以無知言張子謂無不知則無知過髙一層論語解空空屬鄙夫張子屬仲尼以見無知意下以易引起聖人有問必竭亦是受命如響意而其空空即無思無為也問者随才分各足只是餘意不重才分者賦才各有分量

  愚按此分三截首四句重空空無知意無思無為五句重有問必告意惟其空空所以必竭末二句只帯言之随才分各足者各因其才質之髙下以為所得之淺深也以下皆言教人之事

  教人者必知至學之難易知人之美惡當知誰可先傳此誰將後倦此若洒掃應對乃㓜而遜弟之事長後教之人必倦𡚁惟聖人於大徳有始有卒故事無大小莫不處極今始學之人未必能繼妄以大道教之是誣也徴引禮學記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補訓此言教人之事以子夏之言為主而以學記合言之也首二句引起下接先傳後倦為通節正意洒掃數句見當先者不可後惟聖人以下見當後者不可先論語孰先傳孰後倦謂不分本末先後此謂有當先有當後誰以人言此以事言大徳即聖人之徳處其極即卒也試以教人之事言之教人者必知至學之事有難有易併知人之質有美有惡當知誰是可先傳此者誰是將後倦此者若洒掃應對乃㓜而遜弟之事當先教之待其長後教之人必倦弊而厭學可見當先者不可後也惟聖人之於大徳渾全有始即有卒故事無論大小莫不處其極至今始學之人未必能繼聖人之事妄以大道教之是誣之也可見當後者不可先也

  華注長後教以洒掃應對是不知至學之易而啟人之倦也始學即教以大道是不知至學之難而適以傳之者誣之也

  知至學之難易知徳也知其美惡知人也知其人且知其徳故能教人使入徳仲尼所以問同而答異以此補訓此承上所引學記之言而申之惡字不可說壊皆受教之人但不及善者所謂知至學之難易者知入徳之事有難易也所謂知其美惡者知其人之質有美惡也知其人之美惡且知入徳之事之難易教必因其先後故能教人使之入徳而有成仲尼所以問同而答異者正以此也

  蒙以養正使蒙者不失其正教人者之功也盡其道其惟聖人乎

  徴引易蒙卦彖蒙以養正聖功也本義蒙以養正乃作聖之功

  張子語録蒙以養正聖功也是養其蒙以正聖人之功也詳見大易篇蒙無遽亨之理節

  李注此以養正聖功為養蒙以正乃聖人之教之功與傳意異

  愚按此解𫎇字玩語録似指學者言不専指童蒙聖人盡道如上文知人知徳之類是也

  洪鐘未嘗有聲由扣乃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有如時雨之化者當其可乗其間而施之不待彼有求有為而後教之也

  徴引禮學記善待問者如撞鐘扣之以小者則小鳴扣之以大者則大鳴又云當其可之謂時

  性理拾遺張子曰洪鐘未嘗有聲由扣乃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或謂聖人無知則當不問之時其猶木石乎曰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則無知故曰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也

  補訓雜引學記孟子之言上下兩截意上言由問而答之下深一步言時雨之化不待問而施聲藏於鐘無聲而有聲在故扣之即響聖人之知藴於心無知而有知在故問之即答

  志常繼則罕譬而喻言易入則微而臧

  徴引禮學記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其言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

  補訓此引學記之言而釋之主教者言

  集解言善教者能感動人使我之志學者常繼之則不必多為譬說而彼自喻矣臧善也教者之言皆人心之所固有而易以入焉則不必顯大其言而善自明矣此亦本學記而不盡用其㫖

  李注志常繼者上也言易入者次之

  凡學官先事士先志謂有官者先教之事未官者使正其志焉志者教之大倫而言也

  徴引禮學記此七者教之大倫也記曰凡學官先事士先志陳注自皮弁祭菜至聽而弗問凡七事皆大學為教之大倫

  補訓此又引學記之言而釋之亦重教者言

  集解大倫猶言大概大端事著其所主之事而教也如典禮則教之禮典樂則教之樂是也志則不著一事以教之大端而言也

  愚按末句而言之云疑志者下有缺文如以字之類大倫宜如集解不必指皮弁以下七事

  道以徳者運於物外使自化也故諭人者先其意而遜其志可也葢志意兩言則志公而意私爾

  徴引禮祭義事父母者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書說命惟學遜志務時敏

  朱子曰志者心之所之是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經營往來底凡營為謀度皆意也

  補訓此又言教者當先意遜志猶為政者之以徳化人也借祭義先意承志而言教人與事父母無涉論語道之以徳主為政者言此借以引起諭人之意諭人謂教人志意俱就學者言先其意之未發而有以遜其志使向於正亦猶運於物外使自化也遜順也

  愚按此節以先意遜志為主首二句以論語引起末二句申所以先意遜志之故物舊以上之法制禁令言之與下志意不合竊謂物猶事也道人以徳者非俟其事之有失而後正之乃其仁漸義摩禮陶樂淑有所黙運於事物之外而使之自化也遜其志即道以徳先其意即運於物外

  能使不仁者仁仁之施厚矣故聖人並答仁智以舉直錯諸枉

  補訓此釋舉直錯枉使枉者直之意承上文就教人言可也教人者分别仁不仁化不仁為仁即舉錯意不必指定在上

  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所謂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所謂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者也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此君子所以責己責人愛人之三術也補訓此釋中庸之意朱子取入注中

  集釋末句責人當作望人術道也

  有受教之心雖蠻貊可教為道既異雖黨類難與為謀補訓此承上教人引論語有教無類二節之文而釋其意也無類則蠻貊可教不同則黨類難謀極力形容之詞

  愚按朱子以類為善惡之殊此以為黨類之類故合二章而為言

  大人所存葢必以天下為度故孟子教人雖貨色之欲親長之私達諸天下而後巳

  補訓此言大人教人以天下為度而舉孟子以實之言貨色便說與民同言親長便說人人親其親長

  其長豈非以天下為度孟子達之天下原說親長此兼承貨色親長說

  子而孚化之衆好者翼飛之則吾道行矣

  徴引易中孚卦彖傳孚乃化邦也本義孚信也左傳哀公十六年子西曰勝如卵予翼而長之

  補訓孚化喻教者之誠心愛養翼飛喻教者之力為輔助吾道行只是有以及人非謂大行於世

  發明言其人未向道者不可棄而不教當視之如子而真誠以感化之如鳥抱卵然其人已向道而為衆所好者不可遽弛其教當輔翼其行如鳥翼飛然髙注子謂凡卵生者孚從爪從子如鳥抱卵衆好亦指羽族言翼飛引誘之也

 

 

 

  正蒙初義卷八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𫎇初義卷九

  邳州知州王植撰

  至當篇第九

  華注此篇専明學之全體大用首十二節明體用之不相離言徳言敦化言大徳言禮器言誠皆體也言福言川流言不器言禮運言樂皆用也仁道有本以下五節専在用上說而體在其内易簡以下至末在體上說而用自該

  愚按此篇凡五十四節首十二節言徳而有大徳小徳之分盛徳之實未能如玉以下七節言成巳及人之徳易簡理得以下七節言五達道而及仁義後又専言仁愛人以下六節因上言安土併及樂天遂言徳之樂天而及聖之合天有容物以下六節言久大之道與天合徳易簡以下五節言屈伸之幾敬斯有立以下五節言禮將致用以下四節言徳業知崇天也二節言知禮末二節以徳之難言結之總之皆以明徳之義也分十叚乃明其各叚中多節節相生聯貫而下視他篇當自為一體但亦須清脉絡分主客不得一味牽合耳内恭敬樽節二節朱子近思録入教學知崇天也二節入論學

  至當之謂徳百順之謂福徳者福之基福者徳之致無入而非百順故君子樂得其道

  徴引禮祭統福者偹也偹者百順之名也樂記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

  補訓此言人當以徳致福也重徳不重福以至當起以得道結首尾雜引祭統樂記之言以明己意非為釋經也凡事合理至當不易是謂有徳百事順利無徃不通是謂有福徳者福之根基福者徳之所致以徳致福無徃而非百順矣故君子樂得其道而凡事必底於至當也

  李注得其道者徳也

  循天下之理之謂道得天下之理之謂徳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徳

  徴引禮樂記徳者得也易上傳之六章易簡之善配至徳

  補訓此承上文道徳二字推言之重徳故引易歸在徳上

  集釋至徳乾健坤順之徳也循理而有得焉故配之發明易簡當行之理即可循之道也至徳即得諸己者配字輕謂循易簡之善而得諸己便是至徳與易解異

  愚按配字即照易作配乾坤之徳說似有着落然諸家多不主此說未詳是否

  大徳敦化仁智合一厚且化也小徳川流淵泉時出之也

  補訓此承上文徳字而釋中庸大徳小徳之分神化篇大徳敦化然後仁智一而聖人之事備此與前同意敦貼仁化貼智與本㫖不同

  集釋仁智之徳大徳也孝弟之類小徳也大徳即小徳之所自出也

  髙注仁智合一既厚且化則小徳川而且流矣淵泉川也時出流也

  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大者器則小者不器矣補訓此引子夏之言以申大徳小徳之義閑者物之闌也噐字從閑字生與論語解大異出入可謂或出或入無不可

  髙注士君子於根本節目大處不出規矩已成大噐於其細行如珠走盤不拘一隅而又不噐焉是以規矩為方圓也

  徳者得也凡有性質而可有者也

  徴引禮樂記徳者得也

  補訓此又釋徳字之義人皆可有所以致勉人皆有理為性有形為質性以具道質以體道行道有得無難也

  日新之謂盛徳過而不有不凝滯於心知之細也徴引易上傳之五章日新之謂盛徳

  補訓此又推言徳之所以盛也

  發明不凝滯於心知之細疑作一句讀即所云存象之心也細便不盛凝滯便不日新正相反

  愚按此以過而不有解日新就已成之徳言非用功語諸家以不凝滯於心為句雖亦可通但以知之細為察之精未確亦與日新之義不合前大心篇心知廓之莫究其極亦心知連用發明之說為允

  浩然無害則天地合徳照無偏繫則日月合明天地同流則四時合序酬酢不倚則鬼神合吉凶天地合徳日月合明然後能無方體能無方體然後能無我

  徴引易乾卦文言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上傳之四章神無方而易無體九章可與酬酢

  華注人能浩然無害則合徳於天地照無偏繫則合明於日月合徳合明則與天地同流而酬酢不倚矣豈不與四時合序與鬼神合吉凶乎無方體而無我正所謂同流不倚也以上二句作主不平列

  集解應事接物為酬酢不倚者應之皆當無所偏倚如鬼神之能知吉凶而應對不謬也故曰鬼神合吉凶

  愚按此節大意釋易文言以明徳之盛也前平說後串說平說順易文串說則張子所見也無方體即天地同流之意無我即酬酢不倚之意

  禮器則藏諸身用無不利禮運云者語其達也禮噐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合體與用大人之事備矣禮噐不泥於小者則無非禮之禮非義之義葢大者噐則出入小者莫非時中也子夏謂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斯之謂爾

  徴引禮噐禮運禮二篇名

  集解用無不利上疑缺禮運則三字

  補訓此申言大者噐小者不噐之意禮運禮噐借篇名以見義禮字輕𢃄下文言噐不言運禮噐屬大者不泥於小即所以運也夫禮記中有以禮噐禮運名篇者禮謂之噐則藏諸身也禮謂之運則用無不利也其謂之禮運者語其徳之運而無不達也其謂之禮噐者語其噐之成也達與成乃體與用之道成為體而達為用也合體與用大人之事備矣禮噐成而兼運不泥於小者則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可信其無矣盖大者噐則出入小者莫非時中而豈有非禮非義乎子夏所謂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其斯之謂歟

  發明徳不外禮故以禮言禮噐禮運雖借用禮經篇名實不専指書言禮噐是修性而成噐於己禮運是達順而運諸天下觀下章可見用無不利未便是用如規矩可以成方圓只是可以利用

  愚按此借禮噐禮運以明大徳小徳體用之分上半節大徳小徳並言禮噐不泥於小以下歸重大徳盖張子於斯道有豁然一貫之妙随舉一義皆見至理如以驕吝釋大化之義以膚受之行得隂陽象法之理之類所謂随手拈出頭頭是道者也但就二篇大義講則拘矣

  禮噐則大矣修性而非小成者與運則化矣達順而樂亦至焉爾

  徴引禮學記七年論學取友謂之小成禮運體信以達順

  補注此又申明上章禮噐禮運之意

  補訓禮云成噐則大矣其能修性而非小成者歟禮云運則能化矣能達之無不順而樂亦無不至焉耳噐屬大徳運屬小徳禮字帯言分别處只在噐與

  運修性即復性之謂小成與大反運則化者運行則有變化也樂音洛順則有和樂之意

  愚按大與非小成只是一意化與順樂亦只是一意化者運用之熟變化生心故達之事物而無不順也所達者順則随感而應左右逢原怡然自得於天理之趣矣樂只足順意大與小成對非孟子所謂大化盖大而至化有安勉之分噐為體而運為用一時俱到不可以安勉分也舊多誤解

  萬物皆備於我言萬物皆有素於我也反身而誠謂行無不慊於心則樂莫大焉

  發明此與孟子義别素是素豫吾内之意

  補訓此承上文推達順樂至之意行無不慊是達順樂莫大焉是樂至

  愚按此節大意釋孟子皆備章以明成徳之事亦因上文達順樂至而類及之也不曰素具而曰有素宜以工夫言

  未能如玉不足以成徳未能成徳不足以孚天下修己以安人修己而不安人不行乎妻子况可愾於天下徴引詩秦風小戎篇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禮聘義昔者君子比徳於玉焉哀公問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陳注愾猶至也暨也

  集解人必成徳而後及人若未能克治充養使如玉之精則不足以成徳未能成徳則本亂矣故不足以孚化天下盖修己以安人為極苟使修己而不能安人則其所謂修者亦粗焉耳徳之未成雖妻子亦不可化况至於天下哉

  補訓上言徳不成不足孚天下下又斡入一層見妻子且不安况孚於天下孚主感孚言

  愚按此節大意見人必修己而後足以及人也修己不安人修己淺㸔若果格致誠正以修己而有不足安人者乎此與上節不必相聯

  正己而不求於人不願乎外之盛者與

  集釋不求於人但不願乎外耳正己則純全乎中所以為盛

  華注必正己而不願方可不能正己而但言不願亦庸人之因任而已

  愚按此節大意釋中庸以見正己之重也

  仁道有本近譬諸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必欲博施濟衆擴之天下施之無窮必有聖人之才能𢎞其道補注釋論語之意

  補訓此言為仁之方在推己及人仁道有本己身即本也聖人之才當兼有位以展其才

  愚按其道即指博施濟衆言

  制行以己非所以同乎人

  徴引禮表記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巳

  補注釋表記之意

  集解君子制行以立教當随人資性髙下而教之不可概以己之所能者病人而律之也不然則民將苦其難而阻於進矣非所以同乎人也

  必物之同者己則異矣必物之是者己則非矣

  補訓必以物之大同者方為同専以已則獨異而不同矣必以物之公是者方為是専以已則有非而無是矣

  集解物人也同者人心之所同然理之當為者也然非謂人所同為者己即為異也使舉世皆惡而我獨為善則我之異正所以同乎理安在其為異哉故朱子曰不求俗而求同理

  愚按此節大意即人巳之公私以明同異是非之義所以醒世之以同已為同我是為是者也玩上下節皆言同人之意當以集解補訓為是

  能通天下之志者為能感人心聖人同乎人而無我故和平天下莫盛於感人心

  徴引易同人卦彖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咸卦彖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集解同乎人者通天下之志也有人而無己故無不感

  愚按此節大意釋咸之彖而本同人之彖以言之亦明同人之徳也首二句提起同人無我即通志之實如欲立欲達與聚勿施是也末句感人心内仍有通志意在語意云易言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夫感人心未易言也必能通天下之志而為一者斯能感人心若聖人同乎人而無私己之見是能通天下之志者豈不足以感人心乎故和平天下而致時雍風動之化莫盛於能通志以感人心也

  道逺人則不仁

  發明制行而不同乎人此逺人而不仁者也人乃人我之人逺即不同之意與中庸義異

  愚按此節大意見道之不可逺人也玩本文及上節大意集釋所謂以道為逺而不求所以不仁者非矣

  易簡理得則知幾知幾然後經可正天下達道五其生民之大經乎經正則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要莫先焉

  徴引易上傳之一章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下傳之五章知幾其神乎又云利用安身以崇徳也坤卦文言則不疑其所行也

  補訓人能得易簡之理則能洞知幾微知幾然後經常可以得正經者何也天下之達道五其即生民之大經乎經正則道能前定而不窮事能豫立而不困行之天下何疑阻之有所謂利用安身之要莫先於此矣易簡理得知幾屬知經正道行屬行利用安身言其效易簡理得只言至易至簡之理不必深言乾坤知幾是知其幾微處亦不必言先事見幾利用安身串說利其施用以安其身也

  華注道不外乎經而其動也有幾其理本易簡易簡理得得其原也得其原故親義序别信之類俱能黙運於幾如言孝則視無形聽無聲言忠則格君心之非皆不待事理暴著始用挽囘所以能經正

  愚按此節大意見經正之要也易簡理得與知幾推經正之由道前定事豫立不疑所行推經正之效玩上下語脉歸宿停頓皆注此處此節亦更端另起與上不聯

  性天經然後仁義行故曰有父子君臣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

  徴引易序卦傳下篇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孝經夫孝天之經也

  集解人惟視天經為性外之物故仁義冺而道有不盡必能以為性所固有而盡之然後仁義施行道無所失故易傳曰有父子君臣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補訓天經只是上文經正之經出於天故云天經天經之肫然為仁秩然為義不必如髙注分貼君臣父子禮義可包仁在内錯即措置意

  愚按此節大意性天經即是有父子君臣上下仁義行即是禮義有所錯引易以証己說也性是活字然只是以為性所固有之意補訓作堯舜性之之性似太深仁義以用言方與禮義字合李注天經出於仁義之性非此節意

  仁通極其性故能致養而静以安義致行其知故能盡文而動以變

  補訓此承上仁義而推言其妙通者通達無間致養是借用易萬物致養字致字不甚着力猶言得其養也致行之致有力文以理之燦然見於事物者言静内斂主乎安動外應主乎變

  髙注仁通極其性則根於心矣故能致其養而静以安義致行其知則允蹈之矣故能盡其文而動以變静以安則止而不遷動以變則動而不括静無不適而動無不利矣

  愚按此節仁舉其體義舉其用或以為有疵然朱子有曰仁存諸心性之所以為體也義制乎事性之所以為用也又曰以存心制事言之則仁體而義用也正張子之意仁以内言體言故曰養曰静義以行言用言故曰文曰動仁者吾心之徳通極於性者仁得於心一如其本然之性也仁存則内得所養而静有天理之安矣義者制事之宜致行其知者義之克盡足以推行其所知也義得則外盡事物之條理而動有變化之妙矣誠明篇通極於性以本然所具言此通極其性乃功之有成者語同而義異補訓以為相類欠明

  義仁之動也流於義者於仁或傷仁體之常也過於仁者於義或害

  補訓上分言仁義此互言之以見其相須而不可偏義為仁之動而應物者主剛方裁制言偏於義則慈愛之心不足故傷仁仁為體之常言其體有常主惻怛慈愛言過於仁則裁制不足而害於義義為仁之動仁只言體之常語有分辨重仁邊

  愚按義言仁之動仁不言義之體而曰體之常者仁統萬善義特其一耳體之常猶言體之主乎内者也此仁義皆就用言故言仁亦曰過於仁體之常云者對義言之亦所謂以存心處事言之則仁體而義用者也

  立不易方安於仁而已乎

  徴引易恒卦大象君子以立不易方

  髙注君子之恒恒於仁而已

  補訓恒卦易方非方所謂事理當然之則未嘗専指仁張子以為方即仁不變易即能安也

  愚按此節大意引恒卦之象而以安仁實之見仁之重也此仁宜兼心之徳愛之理言

  安所遇而敦仁故其愛有常心有常心則物被常愛也徴引易上傳之四章安土敦乎仁故能愛

  補訓引易以明安仁者之能用愛也易云安土敦乎仁故能愛盖安于所遇而敦篤其仁故其愛有常心而不變愛有常心則物亦被其常愛而不衰也華注此仁就愛之理說王文緝曰重常字意常愛本於常心常心全從敦字㸔出

  大海無潤因暍者有潤至仁無恩因不足者有恩樂天安土所居而安不累於物也

  徴引易上傳之四章樂天知命故不憂安土敦乎仁故能愛

  補訓此承上文敦仁能愛而言其無私也借海以喻仁下以不累於物足其意無潤謂無意於見潤非真無也不累於物只言無私心有心市恩即是私仁者之愛豈出於私乎大海無意於潤物因人之暍者借其潤而乃見海之有潤猶至仁之無意於施恩因人之不足者求其恩而乃見仁者之有恩盖仁者樂乎天安乎土随所居而安一毫不累於物非有所私而市恩也

  集釋暍暑而渴也

  愚按樂天三句正申明上二句非有二意易樂天屬智安土屬仁此俱以仁言之物物欲也

  愛人然後能保其身自注寡助則親戚畔之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自注不能有其身則資安處以置之不擇地而安葢所達者大矣大達於天則成性成身矣

  徴引禮哀公問孔子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

  補訓此因上文愛人及樂天安土而引哀公問全照禮文不用别解所達者大即樂天也樂乎天理則上達於天

  補注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故曰愛人然後能保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故曰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不能安土不能樂天故曰不擇地而安盖所達者大矣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故曰大達於天則成性成身矣

  愚按此因上文引易辭樂天安土而及哀公問樂天安土之義以辭之同而類舉之也然自此節以下乃言聖人樂天與天合徳不復及仁者用愛之事自是另發一義耳

  上達則樂天樂天則無怨下學則治己治己則無尤補注與天為一故不怨天治己不暇故不尤人華注以上達配無怨以下學配無尤與論語解異愚按此節大意釋論語不怨不尤之意而以樂天治己分配言之意只以樂天與上下文相屬補注以上達謂大達於天下學謂愛人之事殊不必盖此與下節雖亦借用易樂天而意各有主與前専明用愛者固不同也

  不知來物不足以利用不通晝夜未足以樂天聖人成其徳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强所以成之於天爾

  徴引易上傳之十章遂知來物下傳之五章利用安身四章通乎晝夜之道而知乾九三爻君子終日乾乾大象君子以自强不息

  補訓此承上文樂天而言聖人成徳之事人若不能知來物則不足以利乎用不通晝夜之道則未足以樂乎天聖人務成其徳不以私欲累其身故乾乾自强不息所以成其為天徳與天無間而樂之也易知來物以筮言此泛言知方來事物之理也知來物只是精義通晝夜之道則於人世吉凶禍福之道皆㸔得透徹而無所惑故能樂天以利用引起樂天利用而後樂天也聖人正是能樂天者

  愚按上四句反起下四句正承聖人以下雖不言知來物通晝夜然乾乾自强内當無所不包成之於天則能樂天矣

  君子於仁聖為不厭誨不倦然且自謂不能葢所以為能也能不過人故與人争能以能病人大則天地合徳自不見其能也

  補訓君子於仁聖之徳為之不厭以之誨人亦不倦然且自謂不能盖正所以為能也凡人小能不過乎人故與人争見其能且以己之能病人之能若能之大者則與天地合其徳自不見其能故自謂不能也無不能而自謂不能是正意能不過人反言以形之末二句又繳正意争則必病亦驕吝相因之意愚按此節大意即論語聖仁章見與天合徳之盛亦因上文成之於天而及之也聖人自謂不能非故為自謙之詞也大與天同實不自見其能耳

  君子之道達諸天故聖人有所不能夫婦之智淆諸物故大人有所不與

  補訓君子之道大而通諸天故聖人有所不能夫婦之智淆雜於事物之細故大人有所不與知然其與天地合徳固不以此加損也淆諸物舊說以混於物欲言愚意只是錯雜而見諸𤨏屑之物聖人豈一一求其知故云不與大人即聖人對天言聖人對夫婦言大人文法小異耳

  愚按此節大意因上文言聖人自謂不能而引中庸夫婦之愚節以見聖人有所不能不與也意以明聖人不重道之大意

  匹夫匹婦非天之聰明不成其為人聖人天聰明之盡者爾

  徴引書泰誓上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

  補訓此因上文夫婦之智與聖人不同而推言其義集解天之聰明性也必禀是性而後有生非性即不成人矣此匹夫匹婦本皆得天之聰明以有成但氣拘物蔽而不能盡聖人則天聰明之盡者耳

  李注天聰明之盡故曰亶

  愚按聰明以心言非以耳目言得之於天故曰天之聰明亦本臯陶謨天聰明自我民聰明說命惟天聰明來盡者至極之義

  大人者有容物無去物有愛物無狥物天之道然天以直養萬物代天而理物者曲成而不害其直斯盡道矣徴引易上傳之四章曲成萬物而不遺

  補訓大人者有以容納乎物未嘗絶去乎物有以仁愛乎物未嘗偏狥乎物此如天之道然盖天無心成化一本乎理以直養萬物者也聖人代天而理物於物皆曲成而不害其為直斯亦如天之養物而盡其道矣此言有位之大人也

  集解去物容物之反狥物愛物之流天之道然言天道之當然也天以直養下正申其為天道之意不害其直正是曲成

  愚按此節大意言大人之法天以理物也無去無狥即是直養曲成而不害其直兼無去無狥言盡道盡天之道也補訓欲以曲成頂無去不害其直頂無狥玩不害其直即上直養之直不宜偏承無狥此以下又另起以無去無狥與可久可大二意相錯言之皆所以盡天地之道而肖之也此與清為異物節同意志大節與金和三節同意

  志大則才大事業大故曰可大又曰冨有志久則氣久徳性久故曰可久又曰日新

  徴引易上傳之一章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五章冨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徳

  華注此釋易辭而總歸之於志

  補訓才大以建事業氣定以養徳性富有有之多日新日日新也

  清為異物和為狥物

  補訓此言清和之偏亦申無去物無狥物之意大人則徳備清和者也

  李注此隘與不恭之道君子所以不由

  金和而玉節之則不過知運而貞一之則不流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離也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逺矣

  徴引易上傳之四章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下傳之一章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

  補訓此引易文而釋之以申可久可大之意不過不流肖天地出易而張子以己意為之說兼用孟子金聲玉振智之事聖之事以相叅似暗照孔子說故不拘易本文易言與天地相肖而必云不過不流試觀之於聖人聖人之徳如金以和之於始玉以節之於終則不至於過差矣聖人有知以運之而正以一之則不至於流失矣此其為可久可大之道也道所以可久可大者以其肖天地而與天地不異也若與天地不相似則其違道也逺矣聖人不過不流豈其違道而與天地不相似乎孟子金聲玉振金以宣之欲其和也玉以振之欲其節也知周萬物道濟天下有始有終有金和玉節之意故不過知以運之而貞以一之故旁行而不流離異也易本從乾之易知說到可久從坤之簡能說到可大可久所以肖天可大所以肖地然不分亦可

  發明和之以金運之以智所以可大節之以玉貞之以一所以可久

  久者一之純大者兼之富

  補注此承上道所以可久可大而言也

  補訓何謂乆乆者一之至純不息而乆也何謂大大者兼之至富統括而大也此専言聖人不兼天地集釋一者守之正兼者蓄之多

  大則直不絞方不劌故不習而無不利

  徴引禮聘義亷而不劌義也陳注劌傷也易坤卦六二爻直方大不習無不利

  補訓此又専申大字之意雜引易論語聘義易詞以明之非専釋易大則兼直方直而不絞方而不劌故不待學習而自無不利

  髙注絞急切也常情直多絞方多劌惟大則自不絞不劌

  易簡然後能知險阻易簡理得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易簡故能悅諸心知險阻故能研諸慮知幾為能以屈為伸

  徴引易下傳之十二章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徳行恒簡以知阻能悅諸心能研諸慮本義至健則所行無難故易至順則所行不煩故簡然其於事皆有以知其難而不敢易以處之也是以其有憂患則健者如自髙臨下而知其險順者如自下趨上而知其阻悅諸心者心與理合乾之事也研諸慮者理因慮審坤之事也五章知幾其神乎上傳之一章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下傳之五章屈伸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李注平易者險之反簡約者阻之對以險阻遇險阻則不能知險阻而亦無以處此險阻也易簡理得則險阻不難於知而處之矣平日則以悅諸心臨變則以研諸慮研慮而知幾則雖遇險阻在前以屈為伸而處之裕如也

  集解易簡理得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是解所以能知險阻之意

  補訓易能知險簡能知阻皆以處事言易簡貼悦心知險阻貼研慮與本義悅心屬乾研慮屬坤不同悦心主自然說研慮有研審之功因研慮以知幾知幾故能以屈為伸也有屈必有伸常存屈意自能伸愚按此節大意引易傳而釋之從易簡㸔出知幾屈伸不専主釋易也易乾坤易簡本言聖人之徳知險阻悅心研慮本義意已備此無大異但於知險阻中㸔出知幾屈伸意則張子所獨見耳此又更端從易簡言及屈伸不必與上聯宋子銳臣云屈伸相感天道有自然之理内外交養學亦有屈伸自然之機此易所云屈伸之義也張子以屈為伸頗類老氏知雄守雌柔能勝剛之說或因易尺蠖之屈二語而為此言歟君子固無争心然有時為朝廷正紀綱為萬世正學術必有毅然不可屈之氣又如顔子犯而不校孟子三自反只是不與較量耳非以此為勝人之術也

  君子無所争彼伸則我屈智也彼屈則吾不伸而伸矣又何争

  補訓此承上以屈為伸而引論語無争之言以明之髙注彼直而伸則我曲而屈不可争也不争智矣若曲在彼則直在我吾不伸而伸不必争也又何争

  無不容然後盡屈伸之道至虚則無所不伸矣君子無所争知幾於屈伸之感而已精義入神交伸於不争之地順莫甚焉利莫大焉

  補訓此承上文無争屈伸之意而言上三句截住下申上意知幾於屈伸之感即能盡屈伸之道也交伸於不争之地即無所不伸也精義入神即是幾之盡處順利是因精義𢃄利用意

  愚按上三句虛下以君子無所争與精義入神指其實而申明之天下之事不過一屈一伸自然相感而已人必無所不容然後盡屈伸之道盡屈伸之道者不求伸也至於虛之至而我見胥化則亦無所不伸矣無不伸者不終屈也至虛視無不容較深盡其道者其惟君子乎君子無所争者知屈伸相感之幾而已知幾者不求伸也至於義之精而入於神伸固伸屈亦無非伸是交伸於不爭之地矣交伸者不終屈也精義入神視知幾較深究之無争即無不容之實知幾而至於精義入神即至虛之實無二意

  天下何思何慮明屈伸之變斯盡之矣

  徴引易下傳之五章天下何思何慮

  華注屈伸之變即隂陽二氣之循環明之則順時而行無所不利何思慮之有明字要㸔得深

  愚按此節大意以屈伸實何思何慮之言但借易為說非専釋易微而天道之隂陽顯而人事之進退内而理欲之消長外而物我之交接無非屈伸之變故明此足以盡何思何慮之道須㸔得精深廣大方得

  勝兵之勝勝在至柔明屈伸之神爾

  華注此即兵道以明屈伸非論兵也

  補注老子曰柔能制剛柔屈也勝伸也

  敬斯有立有立斯有為

  補訓此又起一意與上不聯盖於篇將終而提敬字以為要道也敬兼體用心不放有立也事不苟有為也

  集解有立以體言有為以用言

  李注君子莊敬日强有為之本也

  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

  徴引左傳僖公十二年内史過曰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

  補訓此承上敬字而言敬以行禮也然張子尤重在禮上上言敬引起行禮耳

  集解敬以心言禮以文言

  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

  徴引禮曲禮上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補訓曲禮云君子内存恭敬之心外有撙節退讓之文以發明禮之用示天下後世其心大公而澤及人可謂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明禮可不急哉仁主於愛仁即是愛之道仁之至即為愛道之極

  愚按此節大意釋曲禮以明禮之重也舊說明禮以己之盡禮言於仁之至愛道之極難合補訓得之張子倡道關中以禮立教宜其所見如此也

  己不勉明則人無從倡道無從𢎞教無從成矣

  補訓此與上節一意上正言此反言明禮為仁之至則有以倡人𢎞道成教矣明禮則為仁之至若己不能勉以明禮則人無由而倡之道無由而𢎞之教無由而成之矣所以君子必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也

  禮直斯清撓斯昏和斯利樂斯安

  徴引書舜典夙夜惟寅直哉惟清蔡傳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則其心潔清而無物欲之汚禮樂記樂則安安則久

  補訓此承上禮字而言行禮必直與和交盡也行禮者非苟而已也人能直以無私則其心清有私而撓曲則其心昏可見直為行禮之本也又須以和順從容為貴和斯行之無不利因和而樂斯行之無不安如是以行禮則禮明於天下後世矣撓曲也與直反昏與清反禮之用和為貴小大由之可知其利樂承和言

  補注直者禮之體和樂者禮之用

  髙注利則行之順安則得之固

  將致用者幾不可緩思進徳者徙義必精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懼之地乾乾徳業不少懈於趨時也

  徴引易乾九三爻文言忠信所以進徳也修詞立其誠所以居業也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又曰乾乾因其時而愓本義知至至之進徳之事知終終之居業之事下傳之九章二多譽四多懼又云三多凶五多功

  補訓此以下言徳業又是一意致用屬業進徳屬徳故乾乾總言徳業不重釋易只見君子當進徳修業君子進徳居業之功不可不知也將致用以居業者見幾不可或緩不見幾則不能致用也思為善以進徳者徙義不可不精不徙義則不能進徳也此君子所以立於多凶多懼之地乾乾以求進徳居業終日至夕因時而惕不敢稍懈於趨時也本義知至屬進徳知終屬居業張子以幾屬致用義屬進徳分貼與易不同此九三爻多凶為正多懼𢃄言以其相類耳

  發明多凶多懼即居上易驕在下易憂之地

  動静不失其時義之極也義極則光明著見惟其時物前定而不疚

  徴引易艮卦彖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下傳之九章六爻相雜惟其時物也

  補訓此因上文精義趨時而推言之引艮彖以明其義語氣至著見截時物前定又借以明艮彖光明即照不疚意言動静光明無曖昧也

  髙注時物謂當幾之物

  愚按上三句推動静不失所以光明之故由於義之精下二句又推精義所以能光明之故因其時物之前定光明與不疚意同玩有徳篇行前定而不疚光明也數語可見語意云易言動静不失其時言其義之極精也義極則自然光明而著見矣夫義豈取辦一時惟其當時之物皆前定而不撓故動静光明而不疚耳

  有吉凶利害然後人謀作大業生若無施不宜則何業之有

  徴引易上傳之十一章吉凶生大業

  補訓此承上文業字引易大傳以見業之出於不得已上正下反語氣如天下有道丘不與易意

  補注當凶害之時則人謀作至於反凶為吉轉害為利則大業生矣說𫟍所謂力勝貧謹勝禍慎勝害戒勝災是也

  天下何思何慮行其所無事斯可矣

  徴引易下傳之五章天下何思何慮

  補訓此承上文而言大業之生不過行所無事也集釋事之至也因其事處之於理尚何待思慮為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晝夜而知其知崇矣

  徴引易上傳之七章夫易聖人所以崇徳而廣業也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本義窮理則知崇如天而徳崇循理則禮卑如地而業廣十二章形而上者謂之道四章通乎晝夜之道而知

  補訓此合下節引易知崇禮卑而明其意與上不甚聯易云知崇又云崇效天盖言知崇如天也形而上之道也知何以崇能如易所云通乎晝夜之道而知則其知崇矣知崇如天不囿於形象之間故云形而上通晝夜而知則無不知故崇

  發明通晝夜而知謂知動静循環之理吉凶利害消長之道也

  知及之而不以禮性之非已有也故知禮成性而道義出如天地位而易行

  徴引易上傳之七章又云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補訓知崇如天則知及之矣而不能以禮成其性雖知之非已有也故由知及而循禮以至於成性天下之道義皆出於其中亦如天地之設位而變化之易行乎其中也上節言知崇此節言禮卑從知說到禮以成性存存道義之門原兼知禮而言也知禮成性合知崇禮卑而言而此節重在禮易云門故此言出由門而出也天地位而易行借以相形不重愚按知及之禮以行之則所行無非道義故曰道義出易成性言其本然之性存存乃全其性之本然此成性即存存意

  知徳之難言知之至也孟子謂我於辭命則不能又謂浩然之氣難言易謂不言而信存乎徳行又以尚辭為聖人之道非知徳達乎是哉

  徴引易上傳之十二章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十章易有君子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

  補訓上文言徳可謂詳盡矣於篇末發出徳難言之意見徳雖言之而不盡也此是通篇結語首句提起孟子二語易二語總明言之難末仍以知徳結之髙注道非真得於己難以言語形容天下莫難言者徳也知徳之難言則知之至矣故孟子於辭命浩然皆難言也易謂不言而信亦以徳行在乎黙識不假言辭又以尚辭為聖人之道見辭之不易也非真知徳能通於是哉

  闇然修於隐也的然著於外也

  補訓此承上文徳之難言而推所以不輕言之義華注此釋中庸闇然的然之意

  發明不言而信存乎徳行君子所以修於隐未少有得而徒尚口說小人所以著於外也

  愚按此節大意合華冉二注始備

 

 

  正𫎇初義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十

  邳州知州王植撰

  作者篇第十

  發明此篇論帝王以及賢大夫皆達而在上其道行之事三十篇論孔子以及門人皆窮而在下其道明之事

  愚按此篇凡二十一節前十三節論古帝王之事有分論有合論周有八士以下八節論春秋列國君卿大夫之事有褒有譏

  作者七人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制法興王之道非有述於人者也

  張子語録作者七人伏羲也神農也黄帝也堯也舜也禹也湯也所謂作者上世未有作而作之者也伏羲始服牛乗馬者也神農始教民稼穡者也黄帝始正名百物者也堯始推位舜始封禪者也堯以徳禹以功故别數之湯始革命者也若謂武王為作則武王已是述湯事也若以伊尹為作則當數周公恐不肯以人臣謂之作若孔子自數為作則自古以來實未有如孔子者然孔子已是言述而不作也

  補訓舉七人以實孔子之言也論語本無可指作是去而隐張子以七聖實之自為一解制為法度興起王業大槩渾說若謂黄帝非王禹湯方是興王太拘以述對作本孔子述而不作語

  以知人為難故不輕去未彰之罪以安民為難故不輕變未厭之君及舜而去之堯君徳故得以厚吾終舜臣徳故不敢不䖍其始

  徴引書臯陶謨在知人在安民又云惟帝其難之舜典四罪而天下咸服

  張子經學理窟詩書篇萬事只一天理舜舉十六相去四凶堯豈不能堯固知四凶之惡然民未被其虐天下未欲去之堯以安民為難遽去其君則民不安故不去必舜而後因民不堪而去之也

  補訓此承上文堯舜而言其待四凶之事䖍重其事之意舜居攝二十八載四罪事最在後在居攝為治之始而四罪非居攝第一事也

  髙注未彰之罪四凶也未厭之君三苖也君徳則於人無不容臣徳則於分有不敢也

  華注既云未彰未厭雖舜為臣而未可去若其既彰既厭雖堯為君而亦必去須㸔得活

  稽衆舍己堯也與人為善舜也聞善言則拜禹也用人惟己改過不吝湯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文王也徴引書大禹謨稽於衆舍己從人仲虺之誥用人惟己改過不吝詩大雅思齊篇不聞亦式不諌亦入集傳雖事之無所前聞者亦無不合於法度雖無諫諍之者亦未嘗不入於善

  張子經學理窟詩書篇與此同而末又益一語曰皆虛其心以為天下也

  集解此言聖人無不用人之善

  髙注不聞亦式敬之至也不諫亦入虛之至也

  别生分類孟子所謂明庶物察人倫者與

  徴引書小序帝釐下土方設居方别生分類孔氏曰生姓也别其姓族分其類使相從也

  補訓此於羣聖之中専言舜也因書序言别生分類與孟子言明物察倫相近故合言之

  李注自親親之殺尊賢之等以至於貴賤上下士農工賈鰥寡惸獨暨鳥獸草木魚鱉皆所謂别生分類也

  愚按别生分類孔氏但以姓族言之張子之意似濶凡五倫常變之殊道事物經權之異用皆所以别其生分其類也故為為明物察倫之義書序帝即謂舜故張子取以稱舜者釋之

  象憂喜舜亦憂喜所過者化也與人為善也隐惡也所覺者先也

  補訓此舉舜之愛弟而深贊之也

  集解過化謂事過即化無所留滯不藏怒不宿怨也與人為善謂取其愛兄之意也隐惡謂沒其殺己之惡也所覺者先不逆詐億不信也此四句舉經傳成文皆以解象憂喜舜亦憂喜之意

  李注即與象同憂喜一事而四美具焉

  好問好察邇言隐惡揚善與人為善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皆行其所無事也過化也不藏怒也不宿怨也補訓此補足上文之意增出問察及行所無事不藏不宿數句其實只一意行無事過化總承不藏二句只結憂喜意過化上文已有此又從行所無事㸔出當串說下舜之好問好察邇言隐惡而揚善與人為善以及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皆順理而行所無事也故所過者化也而於象不藏怒不宿怨也

  舜之孝湯武之武雖順逆不同其為不幸均矣明庶物察人倫然後能精義致用性其仁而行湯放桀有慚徳而不敢赦執中之難也如是天下有道而已在人在己不見其間也立賢無方也如是

  徴引易下傳之五章精義入神以致用也書仲虺之誥成湯放桀於南巢惟有慙徳湯誥將天命明威不敢赦

  補訓此言舜湯之事武是帯言故下明舜湯不及武明庶物叚不復粘孝執中立賢不復粘武首四句意本輕引起下文耳子事父為順湯武放伐其君為逆精義致用言義已精而致之於用有慙徳不敢赦是兩意欲放則有慙徳欲赦又不敢所以難致其中天下有道道是道徳之道言天下但求有道徳之人而用之

  髙注舜雖順湯武雖逆然一以瞽瞍為父一以桀紂為君其不幸均矣明物察倫生知也精義致用性其仁而行安行也虞帝所以不可及也湯放桀而有慙徳欲赦桀則畏上帝執中之難如是且天下不過欲其有道耳在人在己又何間焉所以立賢無方也舜之至徳湯之至公無以加矣

  愚按明庶物以下雖不粘孝武然言物倫則孝在其中言執中則武在其中上下未嘗不相應也天下有道句諸家之說不同愚謂此言天下但有一道而已不必在己不必在人也在人在己即以道言人己不間即商書用人惟己意

  立賢無方此湯所以公天下而不疑周公所以于其身望道而必吾見也

  大全疑周公上有坐以待旦四字

  補訓此言湯與周公之事文王望道而未之見周公繼志述事所以於其身望道而必吾見也

  集解湯之求賢周公之求道其公勤之心一而已矣

  帝臣不蔽言桀有罪巳不敢違天縱赦既已克之今天下莫非上帝之臣善惡皆不可掩惟帝擇而命之己不敢不聽

  補訓此又専言湯事不蔽不赦本一時事張子以為不赦後方不蔽又以帝臣兼善惡與本㫖異

  愚按書湯誥本文爾有善朕弗敢蔽罪當朕躬弗敢自赦惟簡在上帝之心論語少變其文則曰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簡在帝心以有罪屬桀說然論語不蔽謂己不敢蔽此又以為善惡皆不可掩蔽也

  虞芮質厥成訟獄者不之紂而之文王文王之生所以縻縶於天下由多助於四友之臣耳

  徴引詩大雅綿之篇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走予曰有禦侮集傳生起也晉陶潛聖賢羣輔録文王有胥附奔走先後禦侮謂之四鄰孟懿子曰夫子亦有四鄰乎子曰吾有四友焉自吾得囘門人益親非胥附乎自吾得賜逺方之士日至非奔走乎自吾得師前有光後有輝非先後乎自吾得由惡言不至於耳非禦侮乎見孔叢子

  補訓此言文王頼四友之助也博物志謂閎夭太顛南宫适散宜生為四友依詩本文疏附先後奔走禦侮是四様臣非四人而閎夭四人在其中文王之生是蹶生之生張子或不作興起解

  集釋縻縶猶言繫也非文王之有心有聖徳自繫人之心也

  以杞包𤓰文王事紂之道也厚下以防中潰盡人謀而聽天命者與

  徴引易姤卦九五爻以杞包𤓰含章有隕自天本義𤓰隂物之在下者甘美而善潰杞髙大堅實之木也五以陽剛中正主卦於上而下防始生必潰之隂其象如此

  補訓此借易以形文王也文王之事紂與易理有合焉易云以杞包𤓰乃文王當日事紂之道也杞木上也𤓰下也以杞包𤓰是厚於下而防其自中潰瀾文王愛民而不使之畔亂亦猶是也在當日文王所以供臣職而盡人謀者如是後來天命乃聽其自至豈有圖度之私與紂不可謂之下下當指民文王厚下安民以服事殷不使背叛是厚下以防中潰也𤓰潰自内而外故曰中文王含晦章美而天實命之是有隕自天也有隕自天如俗云從天而墜

  愚按友人趙子彤元云下専以民言亦未盡當兼愛民御侯言盖文王為西伯率所屬之國以事紂即厚下以防中潰也

  上天之載無聲臭可象正惟儀型文王當㝠契天徳而萬邦信悅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以聲色為政不革命而有中國黙順帝則而天下自歸者其惟文王乎

  徴引詩大雅文王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型文王萬邦作孚集傳上天之事無聲無臭不可得而度也惟取法於文王則萬邦作而信之矣皇矣篇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集傳夏革未詳易上傳之十二章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補訓此承上言文王而兩引詩以明之上言儀型文王當㝠契天徳下言文王黙順帝則實只一意正惟與當字相應㝠契則無迹故云神而明之其人當指文王不指儀型文王者詩不長夏以革時講謂不長侈大而變革張子以革為革殷命長夏字不知作何解或長有中夏之意歟不大聲色照黙字㸔即無聲臭也黙順帝則即㝠契天徳天下自歸即萬邦信悦集解此本大雅文王詩而言天道無聲臭可象𤣥妙而難求文王能全天道者也正惟取法文王自當㝠契天道而萬邦信悦矣不必逺求也盖聖人者有形之天道求天道於天則微而難見求天道於聖人則有體而可法也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言欲神明天道在求之人與易㫖不同不革命而有中國言不有心作為以求革命而有天下也此本大雅皇矣詩而言華注引皇矣之詩正文王黙契天徳而天下歸之實則儀型文王即當㝠契天徳而萬邦信悦可知矣愚按此儀型文王與天道篇不知上天之載當存文王同意語意云文王之事詩嘗言之矣文王之詩曰上天之事無有聲臭可象是天徳如此也天徳當法而無聲臭則難見必也儀型文王之為人自當有以黙合乎天徳而萬邦亦從而信悦之矣易言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正黙契天徳者當存文王之謂也夫文王之為人何如乎即皇矣之詩觀之則夫不大著聲色以為政不革殷命而有天下但黙順上帝之則循理而行而天下自歸者其惟文王乎文王之㝠契天徳而萬邦信悦如此則儀型文王者不從可知哉

  可願可欲雖聖人之智不越盡其才以勉焉而已故君子之道四雖孔子自謂未能博施濟衆修己安百姓堯舜病諸是知人能有願有欲不能窮其願欲

  徴引書大禹謨敬修其可願蔡傳可願猶孟子所謂可欲凡可願欲者皆善也

  補訓此見人當盡其才以勉為善也才猶力也未能四是修己博濟安百姓是及人可願欲之善兼人己言是知雙承孔子堯舜有願有欲者人所能窮其願欲而使之無憾者人所不能也

  周有八士記善人之富也

  補注釋論語之意

  華注富多也

  愚按此節論語朱注採入

  重耳婉而不直小白直而不婉

  補注釋論語之意其以譎為婉以正為直二人各有短長也

  魯政之弊馭法者非其人而已齊因管仲遂併壊其法故必再變而後至於道

  補訓此釋論語齊魯之變一節意弊壊也馭猶用也車駕馬謂之馭馭法亦是以人馭此法周禮多用馭字管仲云云見非太公立法不善管仲經營伯業壊其法耳

  集釋法者先王之法道亦先王之道道由法立法由道成非其人三家是也魯則人亡而法存齊則人法兩亡也

  孟子以智之於賢者為有命如晏嬰智矣而獨不智於仲尼非天命耶

  徴引史記孔子世家昭公二十五年孔子適齊景公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嬰不可公惑之孔子遂行李注言天限其智也

  愚按此節大意即孟子之文以論晏子也上下文皆論列各國大夫此當以晏子為主仲尼亦命非本意此節孟子朱注採入

  山楶藻棁為藏龜之室祀爰居之義同歸於不智宜矣徴引國語海鳥曰爰居止於魯東門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國人祭之左傳文公二年仲尼曰臧文仲不智者三作虛噐縱逆祀祀爰居三不智也

  補訓此取國語之語廣論語不智之義

  補注楶與節同

  愚按此節論語朱注採入

  使民義不害不能教愛猶衆人之母不害使之義禮樂不興僑之病與

  徴引禮仲尼燕居子産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

  補注使民義即所以為教不害其平日之不能教也愛猶衆人之母雖過於愛不害其平日能使之義也但其禮樂不興是子産不學之病歟

  愚按此節大意合論語禮記之言以論子産上四語皆謂子産之善於治民末乃就其不足處言之諸家以首尾作一意中二句作一意解不害二字似涉牽强語氣亦重複無序上教字淺㸔見使民義亦是子産之教禮樂句深㸔見子産雖能教而不能興禮樂也如此與禮記不能教之言正未嘗相妨盖此言禮樂不興即禮所謂不能教耳

  獻子者忘其勢五人者忘人之勢不資其勢而利其有然後能忘人之勢若五人者有獻子之家則反為獻子之所賤矣

  補訓此釋孟子論孟獻子之言見五人意中無獻子之家尋常交富貴者非借其勢則利其財張子資勢利有本人情而言

  愚按此節孟子朱注採入

  顓臾主祀東蒙既魯地則是已在邦域之中矣雖非魯臣乃吾事社稷之臣也

  補注釋論語孔子之言盖顓臾既在魯地方七百里之中則是已在邦域之中矣雖非魯在内守官之臣亦是其所屬乃魯在外奉事社稷之臣也

  補訓論語朱注邦域社稷是二意張子是串㸔社稷上加事字君為社稷之主事社稷即事君

 

 

 

 

 

 

 

 

 

 

 

 

 

 

  正𫎇初義卷十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十一

  邳州知州王植撰

  三十篇第十一

  補訓雜引成語附以己意其中得失相半讀者辨之愚按此篇凡三十三節前二十二節皆論孔子之事後十一節論顔子子路孟子仲弓之事也惟首四節大意相聨餘俱節各一義内困之進人也五句朱子採入近思録論學

  三十器於禮非强立之謂也四十精義致用時措而不疑五十窮理盡性至天之命然不可自謂之至故曰知六十盡人物之性聲入心通七十與天同徳不思不勉從容中道

  徴引禮學記强立而不返易下傳之五章精義入神以致用也説卦之一章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張子語録仲尼自志學至老徳進何晩竊意仲尼自志學固己明道其立固己成性就上益進葢如天之不已為天已定而所以為天不窮如有成性則止則舜何必孜孜仲尼何必不知老之將至且歎其衰不復夢見周公由此觀之學之進徳可知矣又曰窮理亦當有漸見物多窮理多如此可盡物之性華注此釋志學篇意

  補訓孔子云三十而立又云立於禮張子合言以三十之立為器於禮也不惑重精義上知命已是至命至之而通達無間自言只曰知耳中庸盡人物之性此說耳順只是人物之理無不窮盡故聲入心通天徳自然聖人亦自然與天合徳如中庸所謂誠者不思不勉而從容中道也此與論語朱注不盡同李注器於禮者禮與性成强立者守禮不返

  愚按張子盡性與窮理一例㸔盡人物之性亦多言窮盡人物之理大心篇首節及此皆然

  常人之學日益而不自知也仲尼學行習察異於他人故自十五至於七十化而知裁其徳進之盛者與補訓此與上合為一意上節敘此節論也

  李注聖學變化而自能名其所至氣𠉀分明故曰化而知裁

  愚按易繫化而裁之謂之變謂天地之氣化無有間歇因其氣之變而裁之若者為一年若者為一時耳聖人一理渾然至誠無息亦如天道之化而自裁之為十年一變故曰化而知裁裁者裁截之意也上由十五至七十則非止以七十為化境舊說多未明

  窮理盡性然後至於命盡人物之性然後耳順與天地參無意必固我然後範圍天地之化従心而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後不夢周公

  徴引易上傳之四章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

  補訓此又申首節之意但自五十以下言窮理盡性然後至於命見孔子之知命由於窮理盡性也盡人物之性理無不明然後耳順而與天地參盖天地間道理無不通徹可以參天地也意必固我皆私與矩相背無意必固我然後天地之化皆範圍統攝聖人之心即心即矩故従心不踰矩也孔子只說到七十止張子補出老而安於死不復夢周公以見自序所學之時已是衰甚之年也

  愚按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無意必固我而即心即矩即首節與天同徳意故曰範圍天地之化以不夢周公為不踰矩之事者張子以吾衰為孔子七十時所言故即此以見不踰矩之實也

  従心莫如夢夢見周公志也不夢欲不踰矩也不願乎外也順之至也老而安死也故曰吾衰也久矣

  徴引禮禮運此順之至也

  補訓此接上文從心一段而申明之欲不踰矩欲字即従心所欲之欲夢見周公乃行道之本志老而知道之不可行遂不復夢正是所欲不踰矩處於此並見得不願乎外而順之至順即順受其正之順安死即順受曰吾衰者自知其衰而安之也従心不踰矩其義無窮連不夢周公說於不夢周公㸔得深於不踰反㸔得淺張子於此似失之强合

  困而不知變民斯為下矣不待困而喻賢者之常也困之進人也為徳辨為感速孟子謂人有徳慧術智者存乎疢疾以此自古困於内無如舜困於外無如孔子以孔子之聖而下學於困則其蒙難正志聖徳日躋必有人所不及知而天獨知之者矣故曰莫我知也夫知我者其天乎

  徴引易下傳之七章困徳之辨也明夷卦彖内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文王以之内難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詩商頌長發篇聖敬日躋

  發明此言困能進人

  補訓不知變計指不學言此是困而不學一路人而喻即孟子徴色發聲而後喻之喻謂不待困心衡慮而先自曉喻以向學乃賢者之常也此是不䖏困一路人一困猶不變一不由困而自喻兩路相形引起䖏困之進徳下即舜孔推之賢者非優扵舜孔然自有不遭困之賢人其為徳最能辨其感動最神速因疢疾而生智慧是徳之能辨䖏亦是感之神速䖏下學於困因困而用下學之功𫎇難謂處困也躋升也李注張子以困而學之為遇困而能修治之義故其說如此

  補注人䖏困之時則能警悟通曉故為徳辨能奮發興起故為感速舜之父頑母嚚象傲是困於内也孔子厄於陳蔡無上下之交是困扵外也葉氏曰人䖏患難之時則操心危懼而無驕侈之蔽故其析理也明置身窮厄而有反本之思故其從善也速

  愚按友人趙子彤元云末二句引以証上人不知而天獨知之意非以莫知為䖏困也補訓疑張子以莫知作䖏困㸔非是孔子終身不遇是困補註専言厄陳蔡亦拘

  立斯立道斯行綏斯来動斯和従欲風動神而化也仲尼生於周從周禮故公旦法壊夢寐不忘為東周之意使其繼周而王則其損益可知矣

  徴引書大禹謨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

  補訓論語所云立道綏動同於舜當日之從欲風動乃存神而過化也仲尼因生於周従周之禮故公旦法壊於魯仲尼夢寐中不忘為東周之意所以遵王制也使其得位繼周而王則其所損益必大有可觀可知矣以至於立道綏動存神過化何難哉首數句極言孔子功化之盛中言孔子従周以遵王制末繼周損益應轉立道綏動神化意以首段為主下乃推原其故

  愚按此節大意雜引論語以明孔子功化之盛也損益可知雖見不盡從周畢竟重從周意從欲風動言過化而存神在其中李注有欲斯従為神有風斯動為化分配未確

  滔滔㤀反者天下莫不然如何變易之天下有道丘不與易知天下無道而不隠者道不逺人且聖人之仁不以無道必天下而棄之也

  補訓此亦解論語以㤀反二字貼滔滔莫不然即皆是如何變易即誰以易之天下有道丘不與易正惟無道方易所以然者盖以道本不逺於人一變易即合道且聖人仁愛天下不肯謂天下不可易而遂棄之也

  愚按引道不逺人似言聖人之道本為人所易従見易天下之非難舊說以無道可轉有道為不逺未合聖人之仁二語論語朱注採入

  仁者先事後得先難後獲故君子事事則得食不以事事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仲尼少也國人不知委吏乘田得而食之矣及徳備道尊至是邦必聞其政雖欲仕貧無從以得之今召我者而豈徒哉庶幾得以事事矣而又絶之是誠繫滯如匏𤓰不食之物也

  徴引書説命中惟事事蔡傳事其事也

  李注以夫子為欲禄仕未知是否

  補訓此雜引以明己意先事先難事事也後得後獲得食也吾得而食只是不可食人之食與對景公語異仲尼年少人不知為聖人為委吏為乗田所以為貧而仕得以食人之食及其道尊徳備人皆知為聖人至是邦必聞其政雖欲為貧而仕不可復得及有公山佛肸之召知非徒然必有所事事而又堅執以拒絶之是誠繫滯如匏𤓰不食之物也豈其可哉此節重末段所以發孔子欲應公山佛肸之意而究之不應者知其終無可事固不計食也豈徒乃公山章語匏𤓰乃佛肸章語錯綜用之亦取大意相似愚按前五句虛仲尼以下舉其實而言之歸重末四語

  不待備而勉於禮樂先進於禮樂者也備而後至於禮樂後進於禮樂者也仲尼以貧賤者必待文備而後進則於禮樂終不可得而行矣故自謂野人而必為所謂不願乎其外也

  集釋解先進章而意不同不願乎外不待外之備也

  補訓此進字着力解以儀文分先後不待儀文之備而自勉於禮樂者其進先待其備而至於禮樂者其進後貧賤泛言自謂野人而必為不待文備也據此則文指禮物說非揖讓進反之儀

  李注解先進後進為急於行緩於行之意劉向所謂避小不備而就大不備則不備莫甚焉與此意同

  功業不試則人所見者藝而已

  補注釋論語吾不試故藝

  李注不如今說因不見用而多習於藝者為善

  鳳至圖出文明之祥伏羲舜文之瑞不至則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

  補訓伏羲時河出圖舜時鳳儀於庭文王時鳳鳴岐山皆文明之瑞也瑞不至知夫子之文章終已也本謂道止而不行張子取應文明之瑞故云文章亦借夫子之文章成語云然

  愚按此節大意解鳯鳥不至章論語朱注採入

  魯禮文闕失不以仲尼正之如有馬者不借人以乘習不曰禮文而曰史之闕文者祝史所任儀章器數而已舉近者而言約也

  補訓此釋史闕文一節其說大異以闕為闕失文為禮文史為祝史掌禮者祝史所任之儀章器數即禮之文禮文闕失仲尼能正是猶力所可及也不以仲尼正之譬如有馬不教人乘習今亾頂有馬句乘習教演之意

  李注有馬而未調良必求人以閑習之喻禮文闕失當以人考正之夫子言我猶能知祝史殘闕之文葢謙約之詞也

  愚按此以吾猶及三字専屬史之闕文作正意今亡矣夫専屬有馬句作喻意也舊說皆以舉近者而言約也為句則約為簡易之意李注以舉近者而言為讀約也為句則約為謙約之意李注為優

  師摯之始樂失其次徒洋洋盈耳而已焉夫子自衛反魯一嘗治之其後伶人賤工識樂之正及魯益下衰三桓僭妄自太師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亂聖人俄頃之助功化如此用我者期月而可豈虛語哉補訓此合論語師摯之始自衛反魯太師適齊三章而言依朱注解師摯在官之始即夫子反魯正樂之時其時樂盛洋洋盈耳張子以為失次而徒有盈耳之聲其說異自衛反魯以下朱子採入適齊章注

  與與如也君或在朝在廟容色不忘向君也君召使擯趨進翼如自注此翼如左右在君也没階趨進翼如自注張拱而翔賓不顧矣相君送賓賓去則白曰賓不顧而去矣紓君敬也補注此歴述鄉黨孔子之事而釋之也

  愚按不忘向君朱注亦採入而不甚然其説與與兼在廟翼如作兩解皆與今說異惟所謂紓君敬者則朱子用之

  上堂如揖恭也下堂如授其容紓也

  補注此釋鄉黨上如揖下如授之義

  愚按朱子語録駁此說謂升堂即納圭君前故執圭時言下堂不得也

  冉子請粟與原思為宰見聖人之用財也

  補訓粟即財也多寡之間酌之以義則財用不苟愚按此節大意解論語合記二事之意朱子採入注中

  聖人於物無畔援雖佛肸南子苟以是心至教之在我耳不為已甚也如是

  徴引詩大雅皇矣篇無然畔援畔離畔也援攀援也補訓此以見南子應佛肸召為主而引詩及孟子之言以明之言聖人於物無所畔援雖佛肸南子求見若誠亦可見之即孟子所云仲尼不為已甚之意不為已甚正找出無畔援意

  髙注聖人於物固無離畔以絶人亦不攀援以徇世愚按此無畔援葢謂無適莫之成心與詩傳異首句提起雖佛肸三句一氣讀末斷一句

  子欲居九夷不遇於中國庶遇於九夷中國之陋為可知欲居九夷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可行何陋之有

  補訓此以居九夷為主而以言忠信三句釋何陋之意中國無所遇中國何嘗不陋但能言忠信行篤敬又何患九夷之陋

  愚按朱子或問云程子謂所居即化者聖人之事也張子謂忠信篤敬蠻貊可行者學者之事也

  栖栖者依依其君而不能㤀也固猶不回也

  補訓此解孔子答微生畝語常解栖栖不専指依君此少異

  補注不囘者往而不返之意

  仲尼應問雖叩兩端而竭然言必因人為變化所貴乎聖人之詞者以其知變化也

  補訓此重聖人因人為教

  補注如答顔淵仲弓之問仁子夏子游之問孝各因其材之髙下與其所失而吿之葢可見矣

  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不憚卑以求富求之有可致之道也然得乃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補注此以孟子釋論語富不可求之意

  補訓不憚卑以求富二句貼吾亦為之然得乃有命二句貼如不可求孟子求之有道得之有命二句原是兩意故張子亦分㸔

  愚按求之有可致之道亦與朱注所謂不可妄求者異

  愛人以徳喻於義者常多故罕及於利盡性者方能至命未達之人告之無益故不以亟言仁大難名人未易及故言之亦鮮

  徴引禮檀弓上君子之愛人也以徳易說卦之一章窮理盡性以至於命

  華注此釋罕言章意喻於義者常多不忍以小人待人也

  補注喻於義者喻人以義而勸之使然也

  顔子於天下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故怒於人者不使加乎其身愧於己者不輒貳之於後也徴引易下傳之五章子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

  補注怒人之不善不使加乎其身所謂不遷怒也愧己之未善不輒貳之於後所謂不貳過也

  李注此以不遷為不身自蹈之意

  愚按此節大意引易傳以解論語皆孔子所以稱顔子者也

  顔子之徒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故曰吾聞其語而未見其人也

  徴引易乾卦初九文言潛之為言也隠而未見行而未成

  補訓此以顔子明論語隠居行義之意隠即隠居之隠行即行義之行未見即為隠未成未能行若作徳行未成説便與聞語未見人不合

  李注葢言顔子方隠居以求志而未嘗行義以達道

  用則行舍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顔子龍徳而隠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與聖者同

  徴引易乾卦初九文言龍徳而隠者也又云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本義龍徳聖人之徳也

  補訓此引論語用行舍藏之言而以易及中庸釋之用行舍藏並言意重舍藏下文乃舍藏一邊語中庸遯世之語與文言相似故連引之與聖者同故云惟我與爾有是夫

  發明龍徳能見能潛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也

  龍徳聖修之極也顔子之進則欲一朝而至焉可謂好學也已矣

  補訓龍能變化聖人之修到極至䖏方與龍同其變化故為龍徳顔子之進従吾見其進来上言顔子有龍徳此言顔子所以至於龍徳由其好學顔子似未到聖修之極而云有龍徳者因用行舍藏而見用則行舍則藏何異神龍之變化

  愚按此節大意因上文言龍徳而論顔子之好學也上龍徳而隠専以行藏一事言蓋顔子所已能此龍徳兼聖人之全體大用言盖孔子之事而顔子所欲至者也

  囘非助我者無疑問也有疑問則吾得以感通其故而達夫異同者矣

  徴引易上傳之十章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補訓此釋回非助我之意言顔子若有疑問則吾得以感而通其故而於或異或同之故無不達是能助我而回不然也孔子非真望其助姑訓助字之義如此

  放鄭聲逺佞人顔淵為邦禮樂法度不必教之惟損益三代盖所以告之也法立而能守則徳可久業可大鄭聲佞人能使為邦者喪所以守故放逺之

  徴引易繫辭上傳之一章可久則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

  補訓此明顔淵問為邦章意而意重下截禮樂法度顔子素明不必一一教之惟告之以損益三代耳如治厯明時顔子能辨數代之厯夫子但吿之以行夏時而顔子即了然於胸中矣法即禮樂法度愚按此即所謂言必因人為變化者也法立能守數語論語朱注採入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隠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盖士而懐居不可以為士必也去無道就有道遇有道而貧且賤君子恥之舉天下無道然後窮居獨善不見知而不悔中庸所謂惟聖者能之仲尼所以獨許顔回惟我與爾為有是也

  補訓君子疾沒世至恥之言有道當見舉天下無道以下言無道當隠也雜引論孟中庸不拘本㫖或謂末二句當總應見隠二意細玩惟我與爾與惟聖句聨下當屬舍藏

  華注君子以用世為心不得已然後藏若懐居獨善者非聖賢之本心也懐居與論語義異

  愚按此節大意明有道則見無道則隠之義見孔子所以獨許顔子之故不専為釋隠見也觀上數節皆論顔子可見此與前用行節意大同但彼重藏意此重行意微有别顔子之行無可見孔子則其榜樣也獨許顔回二語補訓欲屬舍藏愚謂二段一氣貫下意實雙承言之

  仲由樂善故車馬衣裘喜與賢者共敝顔子樂進故願無伐善施勞聖人樂天故合内外而成其仁

  補訓此釋各言爾志章樂善則好義樂進則心虛樂天則無私

  李注此讀共敝之而無憾為句共字不斷

  愚按樂進進字似亦本吾見其進来内外總上意言之車馬衣裘物之在外者也善勞徳之在内者也孔子老安少懐外盡其事而物無不公内盡其誠而善勞無不徧葢合二賢之所長而用之也故曰合内外而成其仁補注以老少朋友為外安信懐之理為内未安

  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以其重然諾言為衆信故片言可以折獄如易所謂利用折獄利用刑人皆非爻卦盛徳適能是而已焉

  徴引易噬嗑彖利用獄豐大象君子以折獄致刑蒙卦初六爻利用刑人

  補訓此明片言折獄之意禮樂是大端文章是飾治具者重然諾以無宿諾言然之諾之謂許人也重之則不失信

  華注為政者必能盡禮樂文章之化則立道綏動無訟之可折矣子路之徳未及此也

  顔淵従師進徳於孔子之門孟子命世修業於戰國之際此所以潛見之不同

  徴引易乾卦初九潛龍勿用九二見龍在田史記第二序信命世之宏才注索隠云命者名也言賢人有名於世也

  補訓顔子從師進徳無所表著為潛孟子命世乃以一世之豪傑自命有擔荷世道之意故為見孟子雖未大行然言之於當時之君欲見之行即是修業愚按此節大意論顔孟潛見之所以不同也命世即孟子所謂必有名世者

  犁牛之子雖無全純然使其色騂且角縦不為大祀所取次祀小祀終必取之言大者苟立人所不棄也補訓此釋子謂仲弓節意騂既純色角又周正以祀山川神所必享張子謂犁牛之子無全純又謂不為郊社大祀所取而用於山川為次祀小祀其說異大節立而人不棄亦與不拘世類之意不同大者立則小者或有不純即上無全純意

 

 

 

 

 

 

 

 

 

 

 

  正𫎇初義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十二

  邳州知州王植撰

  有徳篇第十二

  華注此篇諄諄於言動出處事親處世之道是天徳之實下有司篇則言居官臨政之道是王道之全也愚按此篇凡三十八節節各一義意不相屬内言有教節入近思録論學

  有徳者必有言能為有也志於仁而無惡能為無也髙注有徳有言能有其所當有也志仁無惡能無其所當無也

  華注從焉能為有焉能為無來

  愚按此節大意以孔子有徳無惡實子張能為有無之語疑張子㸔焉能為有無亦與朱注别也

  行修言道則當為人取不務徇物強施以引取乎人故往教妄說皆取人之弊也

  徴引禮曲禮上行修言道禮之質也陳注言道言合於道也曲禮又云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朱子曰取於人者為人所取法取人者人不來而我引取之也來學往教即其事也曲禮又云禮不妄說人陳注說音恱

  補訓連引曲禮以眀教人者當為人取法不可以枉道引取乎人也曲徇乎人強以施教即引取人之意引謂誘之來

  華注往教欲人善妄說欲人喜雖邪正不同而皆有弊

  愚按華注往教妄說並言玩上四句當以往教為主妄說亦指教者而言如曲說以阿人之類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志正深逺不務硜硜信其小者補訓此眀孟子大人言行不必信果之意而以論語之硜硜必信必果形之信其小者信以該果

  愚按孟子言大人不必信果孔子言小人必信必果語意反正相足故合論之志正深逺對硜硜言志於義則正精於義則深逺矣有淺深

  辭取達意則止多或反害也

  補訓此眀辭達而已矣之意務多之害恐其文煩則掩意飾偽則不誠

  君子寜言之不顧不規規於非義之信寜身被困辱不徇人以非禮之恭寜孤立無助不失親於可賤之人三者知和而能以禮節之也與上有子之言文相屬而不相蒙者凡論語孟子發眀前文義各未盡者皆挈之他皆放此

  補訓此以論語信近於義節聨上章知和禮節而言之也規規猶拘拘可賤與可宗反約信致恭相因皆有和意而必合義必守禮必求可親是以禮節之也兩章文相屬謂章次相聨不相𫎇謂各為一章前文義有未盡則下章發眀皆提挈之在一處以互見也

  補注寜言之不顧猶言寜言之不復也寜身被困辱猶言寜近恥辱也寜孤立無助猶言寜無所宗也此三者能知和而以禮節之葢張子合二章而言也愚按此以知和而和通之信近章乃書之一義非謂其正㫖盡於是也因此而謂張子之書皆逐節相聨則必有附會拘牽之病矣

  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善同歸治故王心一言必主徳故王言大

  徴引書咸有一徳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於克一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蔡傳徳兼衆善不主於善則無以得一本萬殊之理善原於一不協於一則無以達萬殊一本之妙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約而會之於至一之理此聖學始終條理之序蔡仲之命為善不同同歸於治

  補訓此釋咸有一徳之言徳主天下之善以萬殊言善原天下之一以一本言善歸於治無不善以雜之故王心一言必主乎徳皆有闗係故王言大髙注凡所謂徳不過主於善而已盖善得於己則謂之徳也凡所謂善原於一理而已盖順理則吉故謂之善也主於善故王心一發於徳故王言大

  愚按徳善一也主於内為心一發扵口為言善心云善言云徳者互見之文耳李注以言頂主善心頂克一未確尚書大全問徳無常師四句朱子曰横渠說最好徳且是大體說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於善始為吉耳善亦且是大段說或在此為善或在彼為不善或在前日則不善而今日則為善惟須協於克一是乃為善協字雖訓合字却是以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又曰一者善之原也善無常主如言前日之受非也協於克一如言皆是也盖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無常主必是合於一乃為至善一者純於理而無二三之謂也朱子有取張子之説如此竊意一者萬理之一本者也書言協者叅萬理以㑹一理之約此言原者本一理以定萬理之歸皆以人之求善者言言異而意一也

  言有教動有法晝有為宵有得息有養瞬有存

  朱子曰此語極好君子終日乾乾不可瞬息間亦不必終日讀書或静坐存養亦是天地之生物以四時運動春生夏長固是不息及至秋冬凋落亦只藏於其中故明年復生若使秋冬已絶則来春無縁復有生意學者常喚令此心不死則日有進一息之間亦有養一瞬之間亦有存如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之意但說得太𦂳

  補注此言君子無往無時而非學也葉氏曰非先王之法言不敢言言有教也非先王之徳行不敢行動有法也終日乾乾晝有為也夜氣所養宵有得也氣之出入為息一息而必有所養也目之開闔為瞬一瞬而必有所存也

  集釋言動一身也宵晝一日也瞬息一刻也學者當書此言於坐隅作聖功夫也

  補訓教以古人教人之規條言法即禮法之法晝主動作故有為為以事言宵主静思故有得得以理言養存皆以心言養以天理養吾心也存存天理於吾心也六句一層進一層言動是大段工夫晝夜則密矣息瞬則尤宻

  君子於民導使為徳而禁其為非不大望於愚者之道與禮謂道民以言禁民以行斯之謂耳

  徴引禮緇衣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

  髙注道民以言使之為徳禁民以行使不為非皆不大責望於愚者之事也以言謂以言語告詔之以行以行事禁止之也

  華注惟愚故不可不導不可不禁惟愚故禁導之外亦無深望焉

  愚按此節大意言君子教民之道而引禮以証之非為釋禮也

  無徴而言取不信啓詐妄之道也杞宋不足徴吾言則不言周足徴則従之故無徴不信君子不言

  補訓以孔子不言夏殷之禮見君子無徴則不言也從周是帶言無徴而言取人之不信乃啟詐妄之道也人不信而習為詐妄自我啓之耳孔子於杞宋不足徴吾言則不復言周禮足徴則従乎周以此觀之君子扵無徴而人不信者不肯言也

  補注榖梁傳曰春秋之義信以傳信疑以傳疑意盖如此

  愚按啟詐妄謂無徴而言之流𡚁恐以輕言開詐妄之端耳補訓之說似太曲

  便辟足恭善柔令色便佞巧言

  補訓此以巧言令色足恭解便辟善柔便佞取其大意相近

  節禮樂不使流離相勝能進反以為文也

  徴引禮樂記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又云樂勝則流禮勝則離

  朱子曰樂記言減是退讓撙節收斂的意思是禮之體本如此然非人之所樂故須進步向前着力去做故以進為文盈是舒暢發越快滿的意思是樂之體本如此然易至於流蕩却須收拾向裏故以反為文補注此皆孔子之言而張子各以類配之也

  補訓孔子云節禮樂節之者使其不偏不至於樂勝而流禮勝而離且能於禮則進而不消有威儀以為文於樂則反而不放有節奏以為文也

  集釋節若不文不使過中乃所以為文也

  李注節字従禮樂易於相勝處說正與有子所謂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者意極相貫

  愚按禮以肅分而彼此之情不通則離矣故進以為文而意文必備樂以合情而和樂之意無節則流矣故反以為文而節制必嚴一進一反雖不同節其過則一也

  驕樂侈靡宴樂宴安

  補訓此釋驕樂宴樂之義

  集釋宫室無度衣服無節侈靡也耽於酒食安於怠惰宴安也

  言形則卜如響以是知蔽固之私心不能黙然以達於性與天道

  徴引易上傳之十章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華注達於性與天道不著卜筮說言形則卜如響是借揲蓍以明天人感通之理言之應非以其言也以其心之誠也蔽固之心先不誠矣豈能達於性與天道哉

  補訓卜即指揲蓍易云以卜筮者尚其占卜筮是通用字

  愚按此節大意明妄心之不足以合天也集解以性道即貼卜筮說則此節専為揲蓍發取義太淺華注乃為該括黙然以達猶黙契也宋子鋭臣云易言指卦爻之詞此則以為問卦之詞也

  人道知所先後則恭不勞慎不葸勇不亂直不絞民化而歸厚矣

  補訓此合論語恭而無禮君子篤於親二節以大學知所先後之語冠之見人當知所先也人之道當知所先後先有禮則恭不勞慎不葸勇不亂直不絞矣先篤親不遺則興仁不偷民化而歸厚矣用曾子民徳歸厚之語以括興仁不偷二句也張子此等串合似失之鑿

  愚按此節論語朱註採入而不甚然其說盖合二節為一章不如各為一章之為愈也

  膚受陽也其行隂也象生法必效故君子重夫剛者徴引易上傳之五章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朱子曰象是未成形之意法是一成已定之物

  補訓此張子易理爛熟於膚受節㸔出隂陽象法之理也象屬陽法屬隂方愬而有其象為陽愬行而呈其形為隂膚受易於行陽動而隂隨之猶象生而法必效之也君子重夫剛者剛即論語所言明也舊注謂膚受不行為陽行為隂象生句似無安頓

  歸罪為尤罪己為悔言寡尤者不以言得罪於人也補訓此釋寡尤悔之意由其不以言得罪於人故人不歸罪

  髙注歸罪者人以罪歸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能恕己以仁人也在邦無怨在家無怨己雖不施不欲於人然人施於己能無怨也補注釋論語之意或疑恕己二字即朱子所以譏范忠宣者若易之曰能恕人以仁己也則庶乎其得之矣

  髙注恕己仁人者推己以及物也

  李注此以無怨為無怨於人之義

  敬而無失與人接而當也恭而有禮不為非禮之恭也補訓論語敬而無失以䖏己言恭而有禮以與人言張子通作人說與人接而當宜寛說事事皆當恭而有禮専以禮貌言

  聚百順以事君親故曰孝者畜也又曰畜君者好君也徴引禮祭統孝者畜也順於親不逆於倫是之謂畜又云備者百順之名也

  補注引祭統所以為聚百順以事親者引孟子所以為聚百順以事君者

  集釋此以畜訓聚與孟子不同

  華注孝道一有不備則非所以事親矣忠道亦然

  事父母先意承志故能辨志意之異然後能教人徴引禮祭義君子之所謂孝者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

  程子曰意與志異志是所存䖏意是發動處如先意承志自不同也

  補訓中正篇云諭人者先其意而遜其志可也志意兩言則志公而意私耳與此節叅㸔知其志之如何不待其意之發而先其意以承其志此諭親於道者當然也能辨志公意私之異然後能教人亦先其意而遜其志耳如推所食以與人父之志也不待其意之發而先請所與是謂先意而承志

  愚按此節大意見志意公私之宜辨也引祭義成語以起教人以教人為主

  藝者日為之分義涉而不有過而不存故曰游

  集釋釋論語游於藝之意

  補訓今人每日所學者謂之功課分義或是此類涉如涉水過如過路皆照㳺字立言

  集解不有不存者心不為彼所累也若切切偏好而不舍反為吾性累矣如程明道以謝上蔡誦史文為玩物喪志是也

  天下有道道隨身出天下無道身隨道屈

  補注釋孟子以道殉身以身殉道之意

  補訓此以隨字替殉字

  安土不懐居也有為而重遷無為而輕遷皆懐居也徴引易上傳之四章安土敦乎仁本義隨處皆安而無一息之不仁

  補注此釋易安土二字之義

  李注安土與懐居相似而不同安土則不懐居懐居則不安土矣有為無為猶言有故無故也

  華注當遷而遷不當遷而不遷皆安土也不然有所繫戀固懐有所歆羨亦懐耳

  補訓重遷者懐舊居輕遷者懐新居

  愚按重遷輕遷皆以居止言而安仁意在言外有過不改有為而重遷者也執徳不固無為而輕遷者也

  老而不死是為賊幼不率教長無循述老不安死三者皆賊生之道也

  補訓此釋責原壤老而不死之義不率教是不率父兄之教賊生謂賊害其生理

  髙注無循述不率由舊章而恣意妄為也不安死不以死為安而欲偷生也

  集釋因老而並言幼與長也

  樂驕樂則佚欲樂宴樂則不能徙義

  補注此孔子所謂損者也

  補訓前云驕樂侈靡宴樂宴安此又進一層侈靡則縦佚欲宴安則不能徙於義

  不僭不賊其不忮不求之謂乎

  徴引詩大雅抑之篇不僭不賊鮮不為則集傳僭差賊害也衛風雄雉篇不忮不求集傳忮害求貪也補注此以詩釋詩學者以意推之可也

  補訓不差於事不害於理屬處已言不以人有而忮不以己無而求屬與人言張子合言之不僭即不求之謂不賊即不忮之謂

  不穿窬義也謂非其有而取之曰盜亦義也惻隠仁也如天亦仁也故擴而充之不可勝用

  徴引家語五帝徳篇孔子曰陶唐其仁如天

  補訓義從粗處說到細䖏仁従微䖏說到大處皆須推擴而至於充滿方不可勝用

  愚按此節大意釋孟子充無穿窬章意見仁義之宜極其量也

  自養薄於人私也厚於人私也稱其才隨其等無驕吝之𡚁斯得之矣

  華注此借驕吝兩字而通之扵自養另為一解發明薄則吝厚則驕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斯得之矣

  愚按才謂力之所及等謂分之所宜

  罪己則無尤

  補注與上歸罪為尤罪己為悔章意同

  集釋能罪己則有自修之實故人不得而尤之

  困辱非憂取困辱為憂榮利非樂忘榮利為樂

  華注取困辱則雖不至困辱亦可憂也㤀榮利則無紛擾之念何樂如之

  愚按此節大意論憂樂之在我而不在外也

  勇者不懼死且不避而反不安貧則其勇将何施耶不足稱也仁者愛人彼不仁而疾之深其仁不足稱也皆迷謬不思之甚故仲尼率歸諸亂云

  集釋此釋好勇疾貧章

  李注此以亂字著疾貧疾不仁者説為迷謬之義

  擠人者人擠之侮人者人侮之出乎爾者反乎爾理也勢不得反亦理也

  髙注鄭眉軒曰以出爾反爾為理所以儆擠人侮人者也以勢不得反為理所以教受擠侮者也

  補注擠排陷也

  克己行法為賢樂己可法為聖聖與賢迹相近而心之所至有差焉避世者依乎中庸沒世不遇而無嫌避地者不懐居以害仁避色者逺恥於将形避言者免害於禍辱此為士清濁淹速之殊也避世避地雖聖人亦同然憂樂於中與賢者其次者為異故曰迹相近而心之所至者不同

  補訓首數句虛說引起避世者以下至殊也分賢者次者所避不同末避世以下又言聖人雖避世避地迹類隠者而心寔不同也克己復禮行法俟命皆有工夫故為賢若聖則樂乎已而可為人法差分别也依乎中庸引中庸語以言盡避一世也不懐居以害仁用論語懐居及易安土敦仁之意安土敦仁懐居則不能安土故害仁以其心係扵私也逺恥於将形者意有不善将形於色而逺去以逺恥免害於禍辱者言之不善禍辱隨之早去以免害淹是久意避世避地聖人亦與賢者次者同然聖人憂違樂行之意存於中則與避世避地一意隠避者有異憂樂於中照易文言樂則行之憂則違之㸔盖従龍徳而隠推出

  髙注避世避地清而速至扵徴色發聲而後去濁而淹矣

  愚按此節大意即論語賢者避世章以明聖賢心迹之不盡同也克己行法四語言聖賢所造有安勉之分避世者六語借論語之言以明之大概言賢者克己行法之事憂樂於中則所謂樂己可法者也避世避地之同正迹相近之實憂樂於中之異正心有差之實故仍以迹近心殊結之迹與心前虚冒後實指無二義補注以前為克己行法樂已可法之迹後為避世避言之迹强分未是此以賢者其次㸔得有優劣與朱注所引程子之說不同故言聖人避世避地之同而不及言色豈以聖人不待恥辱将至而後避與

  進賢如不得已将使卑踰尊疏踰戚之道與表記所謂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相表裏

  徴引禮表記子曰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

  補訓以表記之言証孟子之意

  髙注難進易退而位有序自不至踰尊踰戚矣故曰相表裏人君用賢當如孟子之意人臣自處當如表記之言庶幾出䖏之正

  弓調而後求勁焉馬服而後求良焉士必慤而後智能著不慤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近

  徴引荀子哀公篇孔子曰弓調而後求勁焉馬服而後求良焉士信慤而後求智能焉士不信慤而又多智能譬之其豺狼也不可以身邇也

  補訓此節語本荀子以弓馬諭士也勁謂力大良謂善走弓不調而徒挽强矢必亂發馬不服而喜速騁行必泛駕士以誠慤為本智能為用不慤而多能以詭詐之心逞狡悍之技其兇等於豺狼何可近也集解調者木心正而脈理直制作如法也服者不蹄齧易控御也

  谷神能象其聲而應之非謂能報以律吕之變也猶卜筮叩以是言則報以是物而已易所謂同聲相應是也王弼謂命吕者律語聲之變非此之謂也

  徴引老子成象篇谷神不死易乾卦文言同聲相應魏王弼易例畧云命吕者律

  發明象聲而應無心也律吕之變則有為矣王弼所謂乃語聲音清濁髙下之變豈谷神之謂乎

  補訓六律六吕之變作樂之事陽唱隂和律以統吕是命吕者乃律也命吕者律正應上報以律吕之變見谷之應聲非如是

  愚按此節大意見谷神之應聲乃實理之自然非如律吕之變猶出人為也似為語神怪之迹者發

  行前定而不疚光明也大人虎變夫何疚之有

  徴引易履卦彖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革卦九五爻大人虎變其文炳也本義虎大人之象變謂希革而毛毨也

  集解虎變其文炳故借以状光明之意

  愚按此節大意以易言履帝位而不疚與中庸行前定則不疚相類故合而論之又以革卦大人虎變状光明之義補注専主釋中庸未確行前定而不疚者以其行事光明無暗蔽之私也光明如大人之虎變夫何疚之有光明正推所以不疚之實虎變正足光明之義

  言従作乂名正其言易知人易從聖人不患為政難患民難喻

  徴引書洪範言曰従從作乂蔡傳従者順也乂者條理也

  補訓言為人従則能作乂所以然者其名正則其言易知而人易従故聖人不患為政難但患民之難以家喻戶曉耳民喻而為政又何難乎此書所以云作乂也盖張子以従為人従作乂照為治㸔而又以名正為言従之實是張子所見如此

  愚按此節大意以名正為言從作乂之實以書為主補注謂引洪範釋論語之意未是書從謂順理惟従故發為徳音而有倫有要是作乂也張子之說異名正謂所以為名者無不正如父父子子兄兄弟弟之類是也人易従即民之喻為政即作乂之實言人易従則為政不難可知末二語反跌以足其意耳

 

 

 

 

 

 

 

  正蒙初義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正𫎇初義卷十三

  邳州知州王植撰

  有司篇第十三

  補訓此以有司名篇不専主有司大約皆言在上之事

  愚按此篇凡九節亦節各一義文不相屬内道千乗之國節入近思録治體

  有司政之綱紀也始為政者未暇論其賢否必先正之求得賢才而後舉之

  集釋此解先有司舉賢才章

  集解論賢否舉賢才之事也言先當正其已在位者之有司然後舉賢才而續用之也

  愚按此以先有司舉賢才二句合併言之政之綱紀猶言政之要務見有司之重也正者訓飭之意猶教之也諸家多以正之耑指綱紀然孔子原言有司豈應㤀却有司専言正綱紀耶

  為政不以徳人不附且勞

  補注釋孔子為政以徳之意

  集解為政不以徳則人不親附而我亦勞苦而不得寜盖徳者治人之具以簡御煩之道也

  髙注不如衆星拱則不附不如居其所則勞

  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欲生扵不足則民盜能使無欲則民不為盜假設以子不欲之物賞子使竊其所不欲子必不竊故為政者在乎足民使無所不足不見可欲而盜必息矣

  補注釋孔子告康子患盜之語

  李注此本孟子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之意以解此章雖未必本意然亦一義也

  愚按朱子語類如横渠之說則是孔子當面以季康子比盜矣孔子於季康子雖不純於為臣要之必不面斥之如此據此則張子解不欲字不如朱注言不貪欲之為善

  為政必身倡之且不愛其勞又益之以不倦

  補訓此将論語先勞不倦滚作一團說身倡先之也不惜其勞勞之也益之不倦無倦也

  愚按朱子語類問先之勞之諸說孰長曰横渠說好又問以身為之倡者果勞乎曰非是之謂也既以身為之倡又更不愛其勞而終之以無倦此是三節事據此則朱子㸔張子之說與注無大異然玩張子說勞字終與注異

  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故雖湯武之舉不謂之討而謂之伐陳恒弑君孔子請討之此必因周制鄰有弑逆諸侯當不請而討孟子又謂征者上伐下敵國不相征然湯十一征非賜鈇鉞則征討之名至周始定乎徴引禮王制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補訓此明征討伐三字之義周制鄰有弑逆不請而討是懸想之詞

  集釋討者征不庭也伐者正有罪也湯武以臣正君故不言討書曰伐桀伐紂存萬世君臣之戒者也補注孟子謂敵國不相征然湯云十一征若非賜鈇鉞得専征伐則湯之時征討之名尚未定也

  野九一而助郊之外助也國中什一使自賦郊門之内通謂之國中田不井授故使什而自賦其一也

  補訓此釋孟子國中二句之義與常解無異

  道千乘之國不及禮樂刑政而云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言能如是則法行不能如是則法不徒行禮樂刑政亦制數而已耳

  徴引易節卦象君子以制數度

  補訓此釋論語道千乘節之義畧敬事而信句可疑如是指節用二句張子蓋以此為存諸心同於楊氏之説也禮樂刑政即法凡制有數之多寡故云數

  富而不治不若貧而治大而不察不若小而察

  補注國家以平治為本事理以明察為尚

  補訓富貧大小以國言治以紀綱無不立人民無不安言察以利害無不明政事無不理言

  報者天下之利率徳而致善有勸不善有沮皆天下之利也小人私己利於不治君子公物利扵治

  徴引禮表記報者天下之利也陳注報以交際往来言

  補注釋表記之意

  補訓張子解報字非陳氏交際往来之說宜主報徳言有徳而善蒙此典故勸無徳而不善不蒙此典故沮勸善沮不善有益於天下故為天下之利如是斯為治平之世矣君子欲天下皆以善而𫎇報故利之愚按率徳而致三句推所以為利之故私已四句正解利字言小人特以陪起君子耳率徳而致言必循徳方能致此報也

 

  正蒙初義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十四

  邳州知州王植撰

  大易篇第十四

  補訓此篇論易可與程朱傳義相發明大易二節以易較諸子之說所以闢異端一物三才以下十二節雜引易語而訓以己意潔靜節引禮記之言以其言易附入易中也天下之理得以下十七節専論乾卦坤至柔三節由乾而及坤造化之功以下十節明說卦一陷溺以下十七節又雜言易義往之為義節専明一字故居末

  愚按此篇凡六十三節程子之説易以理朱子之説易以數張子亦以理說易而與程子又有不同者叅而攷之義固各有當也讀者不得執一以廢一首節入近思録辨别異端

  大易不言有無言有無諸子之陋也

  集解理氣不相離故大易不言有無老荘之類乃言有生於無則是以道為虚無隔理氣而為二矣何其陋哉

  愚按此節大意明易之異於諸子也易不言有無如一隂一陽之謂道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是也諸子言有無如老子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是也此只以易與老荘諸子分别如晉人好以易及老荘並言故以此正之諸家或並及釋氏空無與徇生執有之謬竊謂此又是一義不必牽及

  易語天地隂陽情偽至隠賾而不可惡也諸子馳騁說辭窮髙極幽而知徳者厭其言故言為非難使君子樂取之為貴

  徴引易上傳之十二章設卦以盡情偽八章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十二章又云探賾索隠

  補訓易中所言天地隂陽及人之情偽雖極扵至隠深至繁賾而皆有至理其言可取而不可惡也若諸子馳騁說辭窮其髙極其幽無所不至而知徳者厭其言之怪誕而不足信故言為非難使君子樂取之乃為貴耳厭惡字相形可厭便不可取不可惡便可取知徳猶言知道即君子也

  髙注皆實理故不可得而惡

  愚按此節大意同上節上節言有無似指老氏意多此節馳騁說辭似指荘列意多

  易一物而三才隂陽氣也而謂之天剛柔質也而謂之地仁義徳也而謂之人

  徴引易説卦之二章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

  華注王文緝曰一物即一理也易只一理而天地人三才之道具於其中隂陽剛柔仁義分言之有三才之别合言之總此一隂一陽之理而已

  張注氣之輕清者屬乎天如寒暑之類是也質之凝重者屬乎地如山川是也合天地之氣質而成性屬乎人仁義是也三者一而已矣氣質之說雖自張程始發明之實具之於易隂陽是氣剛柔是質聖人言下本自明白漢唐以下諸儒特未之察耳

  愚按此節大意釋易說卦立天之道六句見其止是一理而分之則有三也隂陽剛柔仁義本一物也以其氣而屬之天以其質而屬之地以其徳而屬之人實則一而已矣非太極分為兩儀之謂補訓謂一理即太極但不必指定尚介騎牆

  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故撰徳於卦雖爻有小大及繫辭其爻必諭之以君子之義

  徴引易下傳之九章雜物撰徳辨是與非繫辭傳本義繫辭謂文王周公所作之辭繫於卦爻之下者補注易卦之辭必曰利貞曰利君子貞曰小人勿用曰君子吉小人否皆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也小謂隂大謂陽也

  發明吉凶者言乎失得悔吝者言乎小疵無咎者善補過是禍福皆縁道義而有故曰為君子謀

  張注易雖為卜筮而設然聖人繫辭直是教人以决疑趨避通志成務故論吉凶而不論禍福今人必以徴驗求卜筮是専為禍福起見豈足以言易哉為禍福一定之說者術家小數非知易者也

  愚按此節大意總論大易示人之理語意云易之為書但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故每卦中所以具其一卦之理者雖爻有隂小陽大之不同及至聖人繫辭於爻下必諭之以君子之義也易豈為小人謀哉為君子謀兼補注所舉易辭發明所舉易義其理乃備此句為綱下申明之撰徳於卦者一卦中具有一卦之理也此句虚下言爻正以明卦以每卦各有六爻也繫辭𦂳接其爻說専指六爻之小象言每爻必諭以君子之義故曰易為君子謀也舊說皆以卦爻平舉或分兩層皆未合明章𢡟易論引伸張子之意甚暢其畧曰夫黄裳元吉南蒯終以取敗元亨利貞穆姜不得而用也易果不為小人謀乎曰此所謂不謀之謀欲使天下後世之皆為君子而不為小人也夫拔茅征吉户庭無咎謀出䖏也揚 --(『相連於王庭括囊不害謀語黙也乾而惕厲震而修省損而懲忿窒慾益而遷善改過謀所以修身也臨而保民觀而設教巽而申命行事噬嗑而明罰勅法謀所以治人也飲食於需宴息於隨避難於否致命於困反身修徳於蹇則於處常䖏變之事無一不為之謀焉易之拳拳於君子如此其於小人也履霜則恐其堅娶女則憂其壮童牛是牿金柅是繫惡羸豕之躑躅戒剥床之滅貞誠不為之謀矣然使小人知所悟焉必将曰覆餗而刑剭負乘而致寇易盖戒我不可以覆餗而負乘也獲狐於田射隼於墉易又教我不可以為狐而為隼也小人勿用小人弗克吾而不為小人則用矣克矣能反乎此則易之一言一字皆小人之藥石又况剥之六五許其貫魚之利復之六四美其獨復之道然則易之不為謀特不為之謀為小人之事耳小人而欲為君子易固未始不為之謀也

  一物而兩體其太極之謂與隂陽天道象之成也剛柔地道法之效也仁義人道性之立也三才兩之莫不有乾坤之道

  徴引易說卦傳二章已見一物三才節上傳之十一章易有太極是生兩儀五章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

  補訓此一物即指太極太極中具有乾坤之道是兩體也象之初成尚未成形即上文氣也法之呈效其形可見即上文質也性所由立即上文徳也乾坤兩也合之為太極故太極一物而兩體成象效法易分言乾坤此合言乾坤不同

  集釋隂陽剛柔仁義皆兩也剛仁與乾陽之道柔義與坤隂之道

  愚按此節大意釋說卦兼三才而兩之之義而以易有太極是生兩儀明之也此所謂太極亦不専以理言當與一物兩體氣也意叅㸔一物指太極而兼天地人兩體指乾坤而兼隂陽剛柔仁義分之則一才各有兩體合之則三極只是一物而隂陽剛柔仁義各具乾坤之兩體也三才節見天地人只是一理此見天地人各有兩體三才節一物指隂陽言三才同是隂陽之理此一物指太極言隂陽本於一理語意各有所主李注謂申一物三才節之意竊謂俱釋說卦二章之言但上節明立天之道六句此則明三才兩之之義固未可合一耳

  隂陽剛柔仁義之本立而後知趨時應變故乾坤毁則無以見易

  徴引易上傳之十二章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則無以見易本義凡陽皆乾凡隂皆坤畫卦定位則二者成列而易之體立矣乾坤毁謂卦畫不立乾坤息謂變化不行下傳之一章剛柔者立本者也變通者趨時者也

  髙注隂陽剛柔仁義者乾坤之道也趨時應變者易也本立者三才之體具趨時者三才之用行

  張注天道之發育萬物只是以隂陽作材料地道之成遂萬物只是以剛柔為設施人道之云為萬事只是以仁義作本領雖時㑹遷移亘古及今千變萬化無有窮盡要不外此而已苟非此則無本不立将何藉以趨時應變乎

  愚按此節大意釋上傳十二章之義也本義言畫後之易張子之意則不専指卦畫竊謂有隂陽而生萬變畫前之易然也有竒耦而成爻象已畫之易亦然也兼之乃備其㫖

  六爻各盡利而動所以順隂陽剛柔仁義性命之理也故曰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徴引易上傳之二章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本義六爻初二為地三四為人五上為天極至也三極天地人之至理三才各一太極也十二章變而通之以盡利說卦之二章将以順性命之理

  補訓上傳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此明其義性命之理總承隂陽剛柔仁義言六爻盡利而動是六爻之動順隂陽剛柔仁義性命之理是三極之道愚按易六爻之動以卦爻之變動言三極之道謂卦中自具天地人之理也諸說于此節多将盡利順理㸔作有力字似以人之用易者言與易本㫖不同竊意利如孟子以利為本之利盡利而動猶言順其自然而動非利害之利盖易卦以隂陽立體而隂變為陽陽變為隂以成六爻之位皆盡利以變動所以然者天之隂陽地之剛柔人之仁義皆因時盡變不拘一體六爻之動由此道而已亦以卦爻言不以人之用易言

  陽徧體衆隂衆隂共事一陽理也是故二君共一民一民事二君上與下皆小人之道也一君而體二民二民而宗一君上與下皆君子之道也

  徴引易下傳之四章陽卦多隂隂卦多陽其徳行何也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隂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本義震坎艮為陽卦皆一陽二隂巽離兊為隂卦皆一隂二陽

  補訓易下傳四章張子分疏其義隂體陽事先言其理下分兩邊說陽徧體衆隂衆隂共事一陽此理之常也二君共一民所令不一一民事二君則無所従上與下皆為小人之道以其與理悖也一君而體二民無不徧二民而宗一君有常尊上與下皆為君子之道以其與理合也卦體大概如此然吉凶不盡在是也

  華注天下之理陽為主而隂輔之則吉主不可分分則爭戰國南北朝是也輔不可二二則不忠馮道之類是也故曰小人一君體二民是一統之象二民宗一君是歸仁之象故曰君子不特天下大勢如此一國一家一事一物之理皆然

  吉凶變化悔吝剛柔易之四象與悔吝由贏不足而生亦兩而已

  徴引易上傳之二章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剛柔者晝夜之象也本義悔自凶而趨吉吝自吉而向凶十一章易有四象所以示也本義四象謂隂陽老少

  集解吉凶悔吝以辭言變化剛柔以變言四象各有兩反覆相因悔吝似一物也故又特言其由贏生吝由不足生悔亦兩而已葢悔自凶而趨吉吝自吉而向凶吉者大獲為贏凶者破敗為不足然則隂陽之理何所不體而天下何物不有兩哉

  補訓易四句皆言象故為易之四象贏有餘也與盈同兩不外隂陽即前兩體之兩

  愚按此節大意葢以吉凶四句實十一章四象之文與本義不同悔吝二句又明悔吝所以分為兩之義也以贏貼吝以不足貼悔者由吉来而生吝由凶来而生悔也贏不足仍不外吉凶之義

  尚辭則言無所苟尚變則動必精義尚象則法必致用尚占則謀必知来四者非知神之所為孰能與於此徴引易上傳之十章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又云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九章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下傳之五章精義入神以致用也上傳之十一章備物致用十章遂知来物集解易之辭皆至理也故尚辭則言無所苟易之變老陽變為少隂老隂變為少陽者一時而已尚變則仕止久速辭受取予皆當乎時故動必精合於義理也卦之象何用不具故尚象則法度必可以致之於用占之辭吉凶有定也故尚占則謀必知来然四者實自然而然神之所為也非知其為神之所為則以易理為出於人為我亦或容心於其間其孰能言動法謀之胥善哉

  集釋易有聖人之道四焉辭變象占是也如不恒其徳或承之羞辭也亢龍有悔龍戰於野變也離為網罟益為耒耜象也潛龍勿用飛龍利見占也尚存心於此也

  補訓象以制器故言法制作之法度也

  愚按此節大意釋易傳十章之文而雜舉論語易辭以明之也

  易非天下之至精則辭不足待天下之問非深不足通天下之志非通變極數則文不足以成物象不足以制器幾不足以成務非周知兼體則其神不能通天下之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徴引易上傳之十章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於此本義此尚辭尚占之事傳又云參伍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地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變其孰能與於此本義此尚象之事變則象之未定者也傳又云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夫易聖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本義所以極深者至精也所以研幾者至變也

  補訓此雜引上傳十章之辭而以己意貫之以釋其義易之辭足以待天下之問而告之惟其理之至精也若非天下之至精則其辭不足以待天下之問矣易足以通曉天下人之志而決其疑惟其理之至深也若不深則不足以通天下之志矣揲蓍求卦者通其揲之變遂成天地竒耦老少之文極其七八九六之數遂定天下卦爻之象而且能研幾以成天下之務也若非通變極其數則其文不足以成物其象不足以制器其幾亦不足以成務矣易能周知無隠而兼體不遺於天下之故惟其神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若非周知兼體則其神不能通天下之故且不疾而自速不行而自至矣

  集解至精辭之精宻無所不具也深理之𤣥微無所不包也辭足以待天下之問則其理足以通天下之志矣二意不甚相逺變揲蓍之變也分二掛一揲四歸竒為一變通變總三揲兩手之策也極究察也數七八九六也文謂隂陽老少之畫非通變則隂陽老少之文不成何以成物象謂卦爻動静之象非極數則卦爻動静之象不明何以制器無文象以成物制器則是其幾之不辨不足以成務矣成務即成物制器也通天下之故即是待問通志成務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承上神字說

  愚按易傳分辭變象占至精節言辭占極深即至精者為之至變節言象變研幾即至變者為之而以至神總承張子義大同

  示人吉凶其道顯矣知来藏往其徳行神矣語蓍龜之用也

  徴引易上傳之九章顯道神徳行是故可與酬酢可與祐神矣本義道因辭顯行以數神酬酢謂應對祐神謂助神化之功十一章神以知来知以藏往補注釋易顯道神徳行之意

  發明藏往以下章明患而弭其故觀之是謂今日吉凶既明從新徑往吉一邊去将前日既往故事盡掩藏消弭了

  補訓易只用蓍龜帶言易中兼言龜蓍亦如此愚按易道以吉凶之理言徳行以民生趨避之行言謂易能顯之神之也張子道與徳行即以易而言之

  顯道者危使平易使傾懼以終始其要无咎之道也神徳行者寂然不動㝠㑹於萬化之感而莫知為之者也受命如響故可與酬酢曲盡鬼謀故可以祐神

  徴引易下傳之十一章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其要无咎上傳之十章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又云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下傳之十二章人謀鬼謀

  補訓上釋顯道神徳行二句此又申明之並釋可與酬酢二句俱是用易釋易㝠㑹猶云黙契萬化乃天下萬事之變化不齊者

  集解危懼則得平安慢易則必傾覆大抵能危懼以終始其事其要得無咎易辭所顯此道而已易無思無為也寂然不動而萬化之感自然能㝠㑹無遺而莫測其所以為之者不為神乎可與酬酢謂易可以之應對乎人鬼謀吉凶也鬼神主吉凶以示人而不能使之趨避易能曲盡以示人故可以祐助鬼謀之所不及

  愚按上節言示人吉凶此則謂吉凶非有一定當危懼以得无咎上節言知来藏往此則謂往来萬變之不齊易能於寂然不動之中一一㝠契而示之幾皆較前深一層下二語通承道行舊說或以酬酢承顯道祐神承神徳行未確

  開物於幾先故曰知来明患而弭其故故曰藏往極數知来前知也前知其變有道術以通之君子所以措於民者逺矣

  徴引禮仲尼閒居篇有開必先易上傳之十章神以知来知以藏往五章極數知来之謂占通變之謂事十二章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

  補訓易示人吉凶凡事物皆開曉於幾兆之先是能知未来也患之已見者為故明於患而有以消弭之是往者得以藏也易本是包藏之藏此作掩藏之藏極數知来之謂占謂究極其揲蓍之數以知来所以占也通變之謂事謂通其變吉則趨凶則避而事業以之出也二句合看極數知来可以前知前知其變之如何而有道術以通之君子所以措於民者逺矣此又合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句来說事字道術二字要着眼不是耑計利害為趨避自有善全之道術法也本道而善其用謂之道術

  集解以弭字解藏故字解往言人之舊所習行者不知患而妄為易則能明其患以示人而消弭之故曰藏往與易本㫖不同

  愚按此節大意解上傳十章知来藏往而以五章極數知来二語明之也措民之謂事業又借說一事字意只以知来藏往為主補訓謂並釋極數知来二句尚未審上四句知来藏往平舉下五句又従知来言及通變前知即知来之意有道術以通之則藏往之理存乎其中矣以語之相近故舉以相証也

  潔淨精微不累其迹知足而不賊則於易深矣

  徴引禮經解潔靜精微易教也易之失賊其為人也潔静精㣲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

  補訓此張子引禮之言易者而明其義以不累其迹訓潔静精微以知足訓不賊葢滯於象數之迹則不潔靜亦不精微潔静精微者圎融神妙自然不累於迹過求髙逺反害道知足者理明而止故不賊李注易者稽實待虚存體應用如明鏡然物来畢照而本無物也雖窮乎天地鬼神之奥而近在日用民行之間故惟不累於迹而知足者為深於其道記所謂潔静精微而不賊者此耳

  天下之理得元也㑹而通亨也說諸心利也一天下之動貞也

  徴引易乾卦乾元亨利貞上傳之一章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八章觀其㑹通以行其典禮下傳之十二章說諸心研諸慮一章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補訓此引易語以釋元亨利貞四字

  髙注以乾之四徳言學也

  華注四句俱在心學上説只是理得於心加以天下二字有兼收統貫之義故曰元就其㑹通而言曰亨就其恱心而言曰利就其一而言曰貞

  愚按㑹而通言㑹合而貫通也若作嘉之㑹㑹以禮言與上下句未合悦猶易之言和所謂和順於道徳者也一者一之也亦與所謂貞夫一者微異葢學之序始於有得而漸至㑹通能恱諸心則固克協於一則成故以此為元亨利貞始終之義與易之言仁義禮智者亦不必作一說

  乾之四徳終始萬物迎之隨之不見其首尾然後推本而言當父母萬物

  徴引易乾卦彖乾元亨利貞彖傳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老子賛𤣥篇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書泰誓上惟天地萬物父母

  發明元者物之始貞者物之終亨利在終始之際元上有貞是迎之不見首貞下起元是隨之不見尾天下無一物不本此四徳者非父母而何

  愚按此節大意明元亨利貞及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之義也四徳循環非有終始可分乾元資始之云特推萬物所由本而言之此推本二字之義上下兩層分意也然四徳循環方能父母萬物此然後二字之義上下兩層合意也二說相須其義始備推本而言正明乾元資始之辭彖以元亨利貞並言而傳但言大哉乾元盖因言萬物資始故推其本而言耳上節明四徳此並及資始之詞下節専言資始資生此三節相承之序也舊說多未了然

  彖明萬物資始故不得不以元配乾坤其偶也故不得不以元配坤

  徴引易乾卦彖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坤卦彖至哉坤元萬物資生

  補注釋乾元資始坤元資生之意

  發明乾備四徳缺一非乾彖因明資始故止以元配乾坤資生為乾之偶故以元配坤

  李注乾始萬物而元尤始之始也坤雖代乾有終然順天時行始則偕始矣故曰乾元又曰坤元也

  仁統天下之善禮嘉天下之㑹義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動

  徴引易乾卦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㑹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一動見上節

  補注釋文言元者善之長四句之意童氏發微曰仁義禮智皆善也而仁為之長故曰仁統天下之善禮則動容周旋無不中禮故曰禮嘉天下之㑹義以制事使天下之物各得其利不徇乎私故曰義公天下之利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信也即貞也故曰信一天下之動

  愚按本義扵嘉之㑹則云嘉美之㑹也於嘉㑹足以合禮則曰嘉其所㑹朱子又謂㑹為㑹聚齊集之意言三千三百許多嘉美一時鬭凑到此便動容周旋無不中禮玩張子語意似以行禮時相㑹接䖏言與嘉其所㑹意同與嘉美之㑹則異

  六爻擬議各正性命故乾徳旁通不失太和而利且貞也

  徴引易乾卦彖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文言六爻發揮旁通情也上傳之八章擬議以成其變化

  集解此解乾卦彖傳而非其本㫖

  集釋六爻擬議如乾初爻則為潛龍二為見龍五為飛龍上九為亢龍此擬議而位之也

  發明各正性命是各得其所以當然之理旁通只是乾徳流貫六爻之内意太和即資始之理也惟不失太和故利且貞貞下復起元若始如此終不如此何以為利貞而元亨亦息矣各正保合易俱指萬物言張子則正性命指六爻不失太和指乾徳盖非乾徳則六爻不能正性命非六爻正性命則乾徳利貞亦不可見

  愚按此以六爻之各正處見乾徳之流通以乾徳為至葢乾之六爻本乾元之徳而分見者也聖人畫卦繋爻所以擬議而位置之者或潛或見或飛或躍一爻一義各正其性命以自全故乾徳之周流扵六爻中者有以不失其太和資始之理而利且貞焉以成其終也易本以乾道變化各正保合為天道之利貞而以首出庶物二語為聖人之利貞各正保合皆就萬物已成形後不相妨害䖏言張子雖與易異㫖然各正亦以六爻成象不相假借者言之意異而理同也

  顔氏求龍徳正中而未見其止故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歎夫子之忽焉前後也

  徴引易乾卦九二文言龍徳而正中者也本義正中不潛而未躍之時也

  補訓此與下數節承上文六爻而明其義此言九二爻

  集解正中以聖徳之極言與易㫖不同止即龍徳正中也

  髙注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求龍徳之正中也歎夫子之忽焉前後則未見其止矣

  愚按此節以下言九二九五以孔顔為說當與中正篇前十節叅看盖朱子言六龍各自為說内卦以徳學言外卦以時位言張子看六龍有一層進一層之義皆兼徳位言故以顔子為大人孔子為聖人顔子為見龍而不安孔子為飛龍也宋子鋭臣云忽焉前後即中正篇所謂中道不可識者也三十篇顔子龍徳而隠者也以位言龍徳聖修之極也以徳言大抵張子看乾卦六爻皆作此解而其意尤重在徳耳此篇明九二爻以徳言後以庸言庸行節申之

  乾三四位過中重剛庸言庸行不足以濟之雖大人之盛有所不安外趨變化内正性命故其危其疑艱於見徳者時不得舍也九五大人化矣天徳位矣成性聖矣故既曰利見大人又曰聖人作而萬物覩亢龍以位畫為言若聖人則不失其正何亢之有

  徴引易乾九二文言庸言之信庸行之謹又云見龍在田時舍也九三爻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文言重剛而不中本義重剛謂陽爻陽位九四爻或躍在淵无咎文言或之者疑之也九五爻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文言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徳又云聖人作而萬物覩上九爻亢龍有悔文言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

  補訓上節言二爻此言三四五上爻乾三四爻位過中重剛與二爻不同二之庸言庸行不足以濟三四之事雖以大人之盛徳䖏三四亦有不安故須外趨時而變化其用内以進徳修業正其性命之理三之行事四之自試皆趨變化也三四皆言進徳修業内正性命也危以厲无咎厲字言疑以或之者疑之也疑字言時不得舍足見徳之意葢不能見徳則不見徳可耳何必致其艱而必欲見之以其時與二不同不得舍藏故必艱於見徳也九五大人化矣化則聖故云天徳位成性聖文言位字本以君位言張子以位為到天徳地位天徳位則成性自然而聖人矣亢龍以爻之位畫為言至扵極而亢也若聖人䖏此則不失其正何至於亢

  李注九二有中正之徳葢大人也然猶為時舍如顔子之居陋巷則修其庸言庸行足矣三四以剛居重剛之位而不中危疑之地也正性命趨變化非庸言庸行所能盡故乾乾以修其徳而又難於見徳是其為大人同而時之舍不舍不同也周公伊尹之位是已九五雖曰大人而化而達扵天徳以成性矣徳與時位叅㑹堯舜其人也以時則有亢聖人䖏之則無亢自堯舜湯武以至周公孔子之所䖏皆是也愚按易重剛本言九三此過中重剛大概兼三四言之其危其疑艱於見徳連看惟其所䖏之地當趨變化正性命而不得守其常故必危疑自惕艱難以見其徳盖時不得舍故也時不得舍猶言時不得藏利見二句見大人不足盡之故又曰聖人不重利見作覩意

  聖人用中之極不勉而中有大之極不為其大大人望之所謂絶塵而奔峻極於天不可階而升者也

  徴引易乾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荘子田子方篇顔淵曰夫子奔逸絶塵而回瞠若乎後矣

  補訓此明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之意易本謂大人在位如飛龍之在天而人皆利見之張子謂聖人徳極於天大人望之而不可及與本㫖不同用其中至於極不待勉而自中有其大至於極不待為而自大中如字不依中庸作去聲讀絶塵奔之速而其塵不可見也大人之望聖人聖人如絶塵而奔其髙峻極於天而大人不可階而升也乾之六爻位不同而䖏之因以不同非人品有髙下張子分大人聖人似有隔礙

  補注聖人指九五而言大人指九二

  愚按此以絶塵而奔峻極於天為飛龍在天之解而以九二大人相形言之此大人自以九二言非利見之大人也上節九五大人化矣意自明白篇内論九五者凡五此耑論九五爻辭後至健篇申此節之意皆以徳言乾之九五節並明象傳大人造也文言位乎天徳之意成性節以九二明九五大而得易簡節申成性節之意皆重在徳宋子鋭臣云此大人即指顔子故引荘子語顔子之言

  乾之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徳成性躋聖者耳若夫受命首出則所性不存焉故不曰位乎君位而曰位乎天徳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徴引易乾卦九五爻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象傳飛龍在天大人造也本義造猶作也九五文言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徳本義天徳即天位盖惟有是徳乃宜居是位彖傳首出庶物

  潛室陳氏曰横渠此說不要作得時位大人看要作孔子㸔所謂君有君用臣有臣用聖人有聖人用學者有學者用此善學易者若耑指為堯舜湯武則不識易矣

  補訓此亦明九五之意乃大人二句見九五大人是言徳若夫以下辨其非言位與易本㫖不同彖傳大人造也文言位乎天徳張子合作一處云大人造位天徳謂大人造於位天徳成性而躋於聖即上成性聖矣之意受天之命首出庶物以君位言大人所性不在乎是故易不曰位乎君位而曰位乎天徳主徳言也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主徳造其極言也

  愚按位天徳連讀造者至於是之謂也後言造而位天徳者至其極之謂也髙注位已造聖人之徳非語氣

  庸言庸行盖天下經徳達道大人之徳施於是者溥矣天下之文明於是者著矣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則或陷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此顔子所以求龍徳正中乾乾進徳思䖏其極未敢以方體之常安吾止也徴引易乾九二象𫝊見龍在田徳施普也九二文言庸言之信庸行之謹又云見龍在田天下文明九三爻君子終日乾乾文言君子進徳修業

  補訓此釋文言二爻以申顔氏求龍徳正中之意是字承庸言庸行乾乾進徳借三爻言二爻

  髙注庸言庸行此守經也方體之常也徳施普者即此庸言庸行之徳及於庶物也天下文明者即此庸言庸行之化被於天下也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亦未為達權之聖人安知不陷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此顔子所以乾乾進徳未敢以守經之道自安而止之也

  華注此言大人必造到聖人而後為至也庸行庸言之謹信亦既足以表見於天下矣而非達權通變則所謂守之非化之者尚不能無毫釐之差顔子所以不肯止也

  愚按方體之常似以卓爾時言蓋對髙堅前後無方體者言也然只是守非是化故不安於是而自止補訓即以瞻前忽後為不以方體而安所止之解未確

  惟君子為能與時消息順性命躬天徳而誠行之也精義時措故能保合太和健利且貞孟子所謂始終條理集大成於聖智者與易曰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其此之謂乎

  徴引易乾卦彖傳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

  補注此釋乾彖傳大明終始以下二節之義

  華注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所謂精義所謂與時消息智之事也時乘六龍以御天所謂時措所謂順性命躬天徳而誠行之聖之事也乾道變化以下乃言其徳之成就如此也

  補訓消息猶言進退君子能與時消息順性命之理身體天徳而誠篤以行之又能精義入神時措咸宜保合太和而不失行健而利且貞孟子集大成始終聖智之事與此相合故引之與時消息順性命躬天徳而誠行之即易大明數句之意精義時措保合太和健利且貞即易乾道變化數句之意

  愚按首四句為一段與時句屬知順性命三句屬行此釋易大明終始四句精義時措三句為一段精義時措知行對言保合利貞合承上句此釋易乾道變化四句終始聖智又承上二段知行意而引孟子以証之易本義大明四句言聖人之元亨乾道四句言天道之利貞兩不相貫依張子則下四句亦以君子言言君子體乾道之變化以制事使各正其性命故能保合太和而利且貞也此節各家之說不同以與時消息貼乾道變化順性命貼各正性命者集釋與補注之說也以終始聖智貼大明終始者補注與髙注之說也其説皆雜而無序以大明終始時乘六龍貼精義時措為始條理智之事以保合太和健利且貞為終條理聖之事者李注也以與時消息四句貼始條理智之事以精義四句貼終條理聖之事者補訓也其說亦分配未確竊意與時消息即大明終始六位時成之意也従終始㸔出消息從時成㸔出與時順性命躬天徳而誠行之即時乘六龍以御天之意也従六龍與天看出性命天徳従乘與御㸔出順躬誠行精義時措即變化各正之意也従乾道變化看出精義從各正性命看出時措與時消息知也至於知之至而義精矣順性命躬天徳行也至於行之熟而時措咸宜矣知者始條理之智也行者終條理之聖也保合利貞者大成之集也如此方於節次分貼䖏皆合又補訓謂此節承上節顔子思䖏其極而言有㑹於易遂以易証之竊謂篇内皆釋易此亦先舉易義而後舉其辭盖釋書之一體耳上節顔子思䖏其極就二五爻言此自明彖傳亦難相承為說也

  成性則躋聖而位天徳乾九二正位於内卦之中有君徳矣而非上治也九五言上治者言乎天之徳聖人之性故捨曰君而謂之天見大人徳與位之皆造也徴引易乾卦九二文言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徳也九五文言飛龍在天上治也本義居上以治下文言又云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徳象傳大人造也

  補訓此節申明九五而以九二相形非並論二五也成性句直以九五說起前云大人造位天徳成性躋聖此合言之謂成性則躋聖而位乎天徳矣徳與位位字乃實指君位言

  華注九二非特其位之未尊也大人而未至於聖人則徳猶未至於天故曰非上治九五非特其位之已極也大人即聖人則徳已位乎天故不曰位乎天位而曰位乎天徳

  李注此解上治上字為最上無以復加之意不指位言

  愚按易每卦以下三畫為内卦九二居内卦上下畫之中故曰内卦之中此節大㫖重徳補訓欲重位言玩起句不及位則重徳為允

  大而得易簡之理當成位乎天地之中時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夫化而聖矣造而位天徳矣則富貴不足以言之

  徴引易上傳之一章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天地之中矣乾卦九二文言見龍在田時舍也九五象傳飛龍在天大人造也文言乃位乎天徳

  補訓此亦以九二形九五申上文徳與位皆造之意也大而得易簡之理二句總言以引起九二九五成位以君位言

  華注九二當成位而不受命九五雖已受命成位而聖造天徳則富貴之位又不足言也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主於求吾志而已無所求於外故善世博化龍徳而見者也若潛而不見則為己而已未暇及人者也

  徴引易乾卦初九文言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九二爻見龍在田文言善世而不伐徳博而化

  補訓此明初九文言憂樂二句之意而以九二相形非並論初二也樂則行之至求於外截住故善世二句虛說若潛而未見至末應上意為已即求志未暇及人即無求於外

  華注樂行憂違即用舍行藏也初九是憂則違之者

  成徳為行徳成自信則不疑所行日見乎外可也徴引易乾初九文言君子以成徳為行日可見之行也坤六三文言則不疑其所行也

  補注釋文言君子以成徳為行日可見之行也之意補訓君子以成徳為其行徳既成而能自信則不疑其所行而日見於外可也易有行而未成一轉以足勿用意此則未及

  愚按易成徳為行二句泛言其理下潛之為言也四句方言初九此亦但釋首二句意非謂初九如此也成徳者道徳行者功業也

  乾九三修辭立誠非繼日待旦如周公不足以終其業九四以陽居隂故曰在淵能不忘於躍乃可免咎非為邪也終其義也

  徴引易乾九三文言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九四爻或躍在淵无咎九四文言上下無常非為邪也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也本義内卦以徳學言外卦以時位言進徳修業九三備矣此則欲其及時而進也補訓此並釋九三九四文言之義修辭立誠易本非說周公借周公以見其必勤如是方可居業而有終終字従居字生出九四以陽爻居隂位故取象於在淵四當進退未定之時輕進有咎全不進亦有咎不忘於躍而不遽躍乃可免咎

  發明終其義終進徳脩業之義也

  愚按上四句言進修之功下六句言仕進之時而仕進之時仍是終其進修之義也易九四進徳修業以已然者言欲及時謂及時而仕此不忘於躍亦重在仕終義云者徳成而仕乃進修者當然之義九四之不㤀於躍非有干進之邪心亦欲廣其徳大其業以終其進修之義而已集解以為行其義也之義李注以為進退之義補訓以為欲進之義皆於終字少来歴

  至健而易至順而簡故其險其阻不可階而升不可勉而至仲尼猶天九五飛龍在天其致一也

  徴引易下傳之十二章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徳行恒簡以知阻乾九五爻飛龍在天

  華注聖人之於道純亦不已而從容中道所謂至健而易也易故愈不可測險莫險於此矣聖人之於道安土敦仁而一理泛應所謂至順而簡也簡故愈不可到阻莫阻於此矣此仲尼所以不可階而升也李注此以險阻為聖徳髙堅之象亦借言耳

  補訓意重下截見仲尼即飛龍在天也健順險阻是引起語

  愚按此節大意亦明乾九五爻之義也與前聖人用中之極節意同上五句借繫辭以明聖人同天之實不重繫辭下三句以論語猶天與易飛龍在天相陪言之見其理之一亦不以易與論語平重易本言聖人具乾坤之徳者能知天下之險阻此則言聖人健順之徳至險阻也不可階二句總承險阻補訓以不可階而升貼險不可勉而至貼阻似未確

  坤至柔而動也剛乃積大勢成而然也

  徴引易坤卦文言坤至柔而動也剛

  補注釋坤卦文言

  髙注坤者地之所以為地也積大成勢故坤元體雖柔順而生物發用䖏則動而剛也

  愚按積大勢成即中庸博厚二字指地之大體而言也

  乾至健無體為感速故易知坤至順不煩其施普故簡能

  徴引易上傳之一章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本義知猶主也乾健而動即其所知便能始物而無所難故以為易而知大始坤順而静凡其所能皆従乎陽而不自作故以為簡而能成物

  補訓釋乾以易知坤以簡能之義重在易簡二字上而不及詳知大始能成物

  髙注盧中菴曰無體者圓神不滯感速者一氣所感頃刻不留故曰乾知大始乾以易知不煩者無造始之勞施普者承天之施隨物成就故曰坤作成物坤以簡能

  愚按此節葢以無體貼易感速貼知不煩貼簡施普貼能也知字或不作主字解

  坤先迷不知所従故失道後能順聴則得其常矣徴引易坤卦彖先迷後得彖傳先迷失道後順得常補注釋坤卦彖辭先迷失道後順得常之意

  集解陽先隂後其常分也坤隂也先則越其常分非所能辨也必迷惑而不知所從故失道失道者行不中事幾也居乎後而順聴乎陽則倡之者陽我得所恃以為安矣故為得其常而有利

  造化之功發乎動畢達乎順形諸明養諸容載遂乎說潤勝乎健不匱乎勞終始乎止

  徴引易說卦之五章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言乎兊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本義邵子曰此卦位文王所定所謂後天之學也説卦又云離也者明也又云坤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又云兊正秋也萬物之所説也又云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成始也

  補訓此即説卦而少變其文以明其義易言帝此言造化之功即帝之所主宰也易言出乎震此言發乎動動震也發即出也易言齊乎巽此言畢達乎順順巽也畢達即齊也易言相見乎離此言形諸明形見為離明也易言致役乎坤此言養諸容載坤能容載萬物皆致養焉易言説言乎兊此言遂乎恱潤恱故遂也易言戰乎乾此言勝乎健健乾也因戰而勝也易言勞乎坎此言不匱乎勞其勞為無盡也易言成言乎艮此言終始乎止止艮也有始有終故成也發明發乎動者萬物萌芽發露也時為春畢達乎順時為春夏之交形諸明者物形既盛明白相見也時為夏養諸容載時為夏秋之交遂乎悦潤者物各遂其充足之性故説也時為秋勝乎健者自巽至兑皆隂卦忽與乾遇隂疑於陽必戰然陽氣無間可息故勝也時為秋冬之交不匱乎勞萬物歸藏於内而休息也時爲冬終始乎止者陽氣至此物之所成終而成始也時為冬春之交

  愚按易言勞者慰勞休息之義張子意似少異

  健動陷止剛之象順麗入悦柔之體

  徴引易説卦之七章乾健也坤順也震動也巽入也坎陷也離麗也艮止也兊説也本義此言八卦之性情

  華注此以卦之性情明其剛柔

  補訓乾純陽震坎艮皆一陽之卦為剛坤純隂巽離兊皆一隂之卦為柔剛言象柔言體大概之詞無深意

  愚按此節諸家多照乾坤六子分剛柔然動作陷沒止息皆有果決自主之義與健俱為剛附麗欣悦深入皆有俯從順人之義與順俱為柔蓋以八卦之性情分剛柔也但以陽卦隂卦為說恐失之淺

  巽為木萌於下滋於上為繩直順以達也為工巧且順也為白所遇而從也為長為髙木之性也為臭風也入也於人為寡髮廣顙躁人之象也

  徴引易說卦之十一章巽為木為風為長女為繩直為工為白為長為髙為進退為不果為臭其於人也為寡髮為廣顙為多白眼為近利市三倍其究為躁卦

  補訓説卦巽為木節張子釋其意有畧之者以其可不用解也一隂萌於下二陽滋於上下象其根上象其枝榦木之義取此繩直如匠之繩墨繩柔順以直物而能達也髪屬隂乃血之餘二陽在上一隂在下陽勝於上故為寡髮陽勝於上又即為廣顙易本言躁卦此言躁人之象謂躁亦是以人事言也集解巽漸也萌於下漸長於上為木之象也巽順也以繩直物順而無礙也巽又入也思之深入為巧工人性之巧且能順木之大小曲直而成器者也巽從也白則隨所遇而皆能從之由拱把而合抱由合抱而參天木之性長且髙也故巽為木又因而廣其象為長為髙臭風之類而善入者也故巽為風為入因而廣其象為臭寡髮廣顙皆上盛陽也葢隂血盛者髮多陽氣盛者髮少陽體勝者顙濶隂體勝者顙狹也為躁者變之極為震震為决躁也故曰其究為躁卦髮顙以人之體言躁亦以人之性言故曰人之象華注卦中所配之物亦約畧其象而已非有一定不易之深理然亦可見卦爻之象於天下之物無所不包故聖人畫八卦而天下之象數包括無遺固不特說卦傳所舉之物而已

  愚按卦之取象或以象或以義如木其象也繩直工白則其義也長髙又因木之象而取義也臭又因風之象而取義也寡髮廣顙又即人而取其象以配之也躁則取其象之變以為義也皆不外象與義

  坎為血卦周流而勞血之象也為赤其色也

  徴引易説卦之十一章坎為水節為血卦為赤補訓此釋坎為水節耑舉血赤二句餘皆畧之坎為水血亦水也故坎為血卦周流於人之身而勤勞不息血之象也其字跟血言血色赤也

  愚按此勞字與勞乎坎作休息慰勞之義者不同前不匱乎勞疑亦此解

  離為乾卦於木為科上槁附且躁也

  徴引易説卦之十一章離為火節為乾卦其於木也為科上槁本義乾音干

  補訓此釋離為火節乾卦科上槁二句躁當作燥發明節齋蔡氏曰火熯燥故為乾卦離中虚故於木為科上槁㸔来附麗之義指木言火燥之義指乾言愚按易舊説科空也木中空而上枯槁也諸家則訓科為鳥巢之窠槁為窠上之槁枝以附且躁為解科上槁句竊謂數節中皆句為之解此節不應畧為乾卦而耑解科上槁發明照舊説似理長

  艮為小石堅難入也為徑路通或寡也

  徴引易説卦之十一章艮為山為徑路為小石補注釋説卦艮為山節通或寡雖通而行之者或寡髙注為小石者剛在坤上為徑路者二隂開於下一陽阻於上故曰通或寡若震二隂在上前無阻之者則為大途矣

  李注難入寡通皆止之義

  愚按艮之為山固也然一陽在外則堅故為石剛在坤上則地上之石堅而難入者故為小石也二隂開於下故為通一陽阻於上則行者寡矣故為徑路也須理㑹艮之所以難入寡通䖏

  兌為附决内實則外附必决也為毁折物成則上柔者必折也

  徴引易説卦之十一章兊為澤節為毁折為附决補訓釋説卦兊為澤節徐氏曰柔附於剛剛乃决柔故曰附决金氣始殺條枯實落故為毁折

  髙注外附上柔皆指一隂而言

  補訓二陽在内本實而一隂附於外陽必决而去之物成從兊金秋令㸔出物到成實結果處則枝葉凋落故其上之柔者必毁折也

  坤為文衆色也為衆容載廣也

  徴引易説卦之十一章坤為地節為文為衆

  補注釋說卦坤為地節

  髙注畫多為衆色色相雜故文虚容為載廣故衆

  乾為大赤其正色為氷健極而寒甚也

  徴引説卦之十一章乾為天節為寒為氷為大赤補注釋說卦乾為天節胡氏曰乾為天而貫四時故在秋冬為寒為氷在夏為大赤

  髙注大赤純陽之正色陽極而隂生故曰健極而寒甚

  愚按乾卦後天位在西北為冬故為寒寒甚則凝而成冰矣健極即乾之性與冰之體而合言之也若云陽極隂生似不應即說到寒甚

  震為萑葦為蒼莨竹為旉皆蕃鮮也

  徴引易説卦之十一章震為雷節為旉為蒼莨竹為萑葦其究為健為蕃鮮

  補注釋說卦震為雷節

  髙注萑實荻也葦虛蘆也蒼深青色莨謂色之美蓋竹之筠也旉花蔕下連而上分者

  發明三者皆下本實而上榦虛取震一陽在下二隂在上之象

  補訓皆蕃鮮言上三者皆蕃盛而鮮美易本分言此合言之震為春令不特取物象而於時亦當蕃鮮愚按色必言青者東方之色也引本文而無釋語與前數節異意以皆蕃鮮句運化易辭以為之解歟

  一陷溺而不得出為坎一附麗而不能去為離

  徴引易坎卦本義坎險陷也其象為水陽陷隂中外虚而中實也離卦本義離麗也隂麗於陽其象為火體隂而用陽也

  補注釋坎離二卦之名義程子曰凡陽在中者為陷之象隂在中者為麗之象

  愚按一者陽也即坎之中一畫離之上下二畫也參兩篇陽陷於隂為水附於隂為火與此互相發

  艮一陽為主於兩隂之上各得其位而其勢止也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著則明之義也

  徴引易艮卦本義艮止也一陽止於二隂之上陽自下升極上而止也大彖其道光明本義艮體篤實故又有光明之義大畜於艮亦以輝光言之

  補注釋艮卦體及彖象

  補訓一陽止於上更無可去故其勢止陽著見於外則光明借中庸語以証之

  髙注隂陽得位其分自安而止

  華注上下之分定斯治道光明矣

  愚按其勢止之義兼髙注補訓二說乃備華注以治道言之尤善説易學者宜具此識

  𫎇無遽亨之理由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

  徴引易蒙卦彖傳蒙亨以亨行時中也本義九二以可亨之道發人之𫎇而又得其時之中

  張子語録時中之義甚大蒙亨以亨行時中也蒙何以有亨以九二之亨行𫎇者之時中此所以蒙時亨也蒙無遽亨之理以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𫎇卦之義主者全在九二彖之所論皆二之義教者但只㸔蒙者時之所及則道之是以亨行時中也此時也正所謂如時雨化之若既引之中道而不使之通教者之過也當時而引之使不失其正此教者之功也蒙以養正聖功也是養其𫎇以正聖人之功也補注釋蒙卦彖辭之意

  補訓借論語循循善誘以見發蒙之善本義以亨行稍斷與此異

  愚按此言時中之亨玩語録是謂以時而引之中道以使之通也舊皆以時中屬九二未是

  不終日貞吉言疾正則吉也仲尼以六二以隂居隂獨無累於四故其介如石雖體柔順以其在中而静何俟終日必知幾而正矣

  徴引易豫卦六二爻介於石不終日貞吉象曰以中正也本義豫雖主樂然易以溺人獨此爻中而得正是上下皆溺於豫而獨能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也故其思慮明審不俟終日而見凡事之幾微下傳之五章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

  集釋此解豫之六二

  集解九四陽也居大臣之位而天下由之以豫者勢位薰灼足以動人故人多累焉六二爻位皆隂則異於四為無所累而挺然特立者矣故其介如石知幾而正

  補訓疾速也從不終日看出豫之九四為衆隂所附二以隂居隂獨不為四所動脱然無累雖其體隂而柔順然在中而能安靜故能早知幾而得其正也象出周公象傳出孔子此云仲尼亦大概之詞

  愚按首二句提起下申明之以隂居隂無累於四正見其介如石而以正自守也在中而靜即無累於四之實何俟終日即疾之意知幾又以繫辭見幾而作足正之義

  坎維心亨故行有尚外雖積險苟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往有功也

  徴引易坎卦彖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本義此卦上下皆坎是為重險中實為有孚心亨之象以是而行必有功矣

  張子語録與此同而其後又益數語曰今水臨萬仞之山要下即下無復凝滯險在前惟知有義理而已則復何迴避所以心通

  補注釋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之意

  補訓維心亨故行有尚以故字跌出維字口氣外雖積險外以境言對心㸔不疑貼心亨往貼行功貼尚凡遇險而心内惶惑最害事處之泰然心自光亨可有功矣

  中孚上巽施之下説承之其中必有感化而出焉者蓋孚者覆乳之象有必生之理

  徴引易中孚卦本義孚信也彖傳説而巽孚乃化邦也

  補訓上巽以施之下說以承之是釋説而巽句其中必有感化而出焉者是釋孚乃化邦句感化以邦之人言出猶言起謂必有感化者出焉集解出於義理非語氣下訓孚字之意孚從爪從子以爪覆蓋卵乳之象有必生之理故取信意

  愚按此節大意解中孚彖詞而又以字義申明卦徳也易説上下交孚指君與本國臣民化邦指天下之人此以化邦為化本國之人則下宜以臣言字書鳥之孚卵皆如其期故曰孚鳥抱子恒以爪反覆其卵故從爪此雖上言卦徳下明字義然孚之必生與感之必化其意一耳宋子鋭臣云母之爪即上巽施之也子之卵即下恱承之也玩一蓋字實上下相承一意

  物因雷動雷動不妄則物亦不妄故曰物與无妄徴引易无妄象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本義天下雷行震動發生萬物各正其性命是物物而與之以无妄也

  補注釋无妄象辭

  補訓上動字以物言下動字以雷言雷以實理而動物以實理而生皆无妄也物因雷動而生是雷與之以无妄也

  愚按物指草木昆蟲之類雷者行天之令以動物者也不曰天而曰雷者天命流行無所不在而雷之驚蟄藏振萌芽尤為最神是物之不妄者皆雷與之也不妄者本乎實理而不差妄之謂

  靜之動也無休息之期故地雷為卦言反又言復終則有始循環無窮人指其化而裁之耳深其反也幾其復也故曰反復其道又曰出入無疾

  徴引見復卦彖復亨出入無疾朋來无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上傳之十二章化而裁之謂之變十章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恒卦彖終則有始也

  補訓此釋復卦彖辭反復其道之語而帶出入無疾言之易出入無疾言在己之一出一入皆無疾病張子不以人言作反覆其道一例㸔言入而反出而復皆以道而无咎也

  集解反往也靜也終也復來也動也始也終則有始以下又申解所以言反復之意言始終循環混混流行而無窮此天地自然之化也人則指其化而裁制之耳靜而深微萬化無形乃其反也動而有幾萬化萌焉乃其復也動靜相因固未有終而不始反而不復者故復卦辭曰反復其道又曰出入无疾出即復入即反也

  愚按此宜分三段首四句提起終則有始三句申明此意以上皆明反復其道深其反也以下皆明出入无疾終即反始即復也終始之化無窮所謂反復者裁之自人耳其實則固無休息也深幾以下重無疾意葢又以反復自然之妙理言之深而無形者其反之無疾也幾而有兆者其復之無疾也故言反覆而又曰出入無疾也

  益長裕而不設益以實也妄加以不誠之益非益也徴引易益卦象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下傳之七章益長裕而不設

  補訓此釋九卦中益長裕而不設一語長裕不設者漸長而至充裕不必設意為之也實下遷善改過功夫則有益若有心求益無實功則為不誠之益豈能益乎以實則長裕不誠則為設猶孟子云助長也

  井渫而不食强施行惻然且不售作易者之嘆與徴引易井卦九三爻井渫不食為我心惻本義渫不停汙也九三以陽居陽在下之上而未為時用故其象占如此象曰井渫不食行惻也本義行道之人皆以為惻

  補注釋井卦九三爻辭

  發明井清渫而不食如人有才智而不見用勉强設施致行道之人皆為心惻蓋憫賢者不遇而天下不蒙其福也然而卒不見售明王之難遇如此

  華注史記以屈原當之亦足發明其意

  闔户靜宻也闢户動達也形開而目睹耳聞受於陽也徴引易上傳之十一章闔户謂之坤闢户謂之乾補訓此解易闔户闢户而推及於人之寤寐也闔户靜而密闢户動而達密者嚴密無罅漏之意達者通達無壅滯之意闔户為隂闢户為陽人之形開而目有所睹耳有所聞受乾陽之氣而然也

  李注形開而目睹耳聞此人身闢户之象也

  愚按天地一氣流行時而靜斂如户斯闔屬乎隂而謂之坤時而動發如户斯闢屬乎陽而謂之乾冬春晝夜皆是也動物篇以人之息言之此以人之寤寐言之義皆精妙可相叅看

  辭各指其所之聖人之情也指之以趨時盡利順性命之理臻三極之道也能從之則不陷於凶悔矣所謂變動以利言者也然爻有攻取愛惡本情素動因生吉凶悔吝而不可變者乃所謂吉凶以情遷者也能深存繫辭所命則二者之動見矣又有義命當吉當凶當否當亨者聖人不使避凶趨吉一以貞勝而不顧如大人否亨有隕自天過涉滅頂凶无咎損益龜不克違及其命亂也之類三者情異不可不察

  徴引易上傳之三章辭也者各指其所之下傳之一章聖人之情見乎辭又云變通者趨時者也上傳之十二章變而通之以盡利説卦之二章将以順性命之理上傳之二章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下傳之十二章變動以利言吉凶以情遷是故愛惡相攻而吉凶生逺近相取而悔吝生一章吉凶者貞勝者也否卦六二爻大人否亨本義大人當安守其否而後道亨也姤九五爻有隕自天大過上六爻過涉滅頂凶无咎本義蓋殺身成仁之事損六五爻益六二爻皆云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損本義兩龜為朋十朋之龜大寳也或以此益之而不能辭其吉可知泰卦上六爻象曰城復於隍其命亂也

  補訓此節言辭由於情易之情異不可徒泥其辭也首二句總説指之以趨時至以利言者也言當變動者也然爻有攻取至以情遷者也言不可輕於任情之動也能深存二句總收上二段言當趨避者也又有義命至之類言不使人趨避者也末以三者情異總收通節凡易之辭各指其所往乃聖人之情所由見也下接指所之說指之以趨時變而盡其利順性命之理臻於三極之道也人能從其所指則不至陷於凶悔而果能趨時盡利矣此正易所謂以利言者也可見人當變動以趨時盡利然爻有攻取愛惡之本情本情素動因生吉凶悔吝而不可變者乃易所謂吉凶以情遷者不可不慎於所動也能深存聖人繫辭所命則變動情動二者之動可見矣二者之動皆言趨避之方又有義之當安命之已定當吉當凶當否當亨者聖人不使人趨避一以正理勝之而不顧其凶吉如大人否亨之類皆説得一定不使人趨避但當順受也合言之三者之情異學者不可不察也繫辭所命即上文指所之之辭

  華注此章論繫辭之義詳悉蓋聖人繫辭之義有三一是教人趨吉以避凶猶云如是則吉如是則凶是凶可反而吉吉可變而凶所謂變動以利言也一是直指爻象之吉凶因其吉而吉之因其凶而凶之乃不可變者為卦之本情如是也學者玩其占亦可曉然於吉凶悔吝之情形是二者皆賴人事為轉移有不得諉於命者然亦有吉凶亨否一順乎天不勞趨避正恐一趨避焉反為私意但當守正以聴之合前二者是有三樣繫辭之法學易者不可不察

  集解大人否亨必身否而後道亨也有隕自天休命自天而降也過涉滅頂凶无咎殺身成仁於義無咎也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義所當得不能違也城復於隍其命當亂不可逃也

  愚按易變動以利言謂揲蓍之初隂陽老少之象未定而蓍䇿之變動乃推出趨避之利以示人也吉凶以情遷謂求卦之後吉凶消息之情既具而易辭隨之以遷徙也意不甚逺張子㸔作兩義非本㫖又其命亂也易本以命令言政昏而否乃至也張子作氣數之命亦與本㫖異

  因爻象之既動明吉凶於未形故曰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

  徴引易下傳之一章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本義内謂蓍卦之中外謂蓍卦之外

  華注事有吉凶人未明也審乎爻象而可决矣是爻象可以明吉凶也

  愚按此節大意釋爻象動乎内二語亦先疏其義而後舉其文

  富有者大無外也日新者久無窮也

  徴引易上傳之五章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徳一章可久則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

  補注即天道篇富有廣大日新悠久之意

  愚按此節大意釋富有日新之義以天道言與天道篇言聖人者稍異朱子採此入本義

  顯其聚也隠其散也顯且隠幽明所以存乎象聚且散推盪所以妙乎神

  補訓此大概言易理非釋成語集釋作解顯仁藏用説不合

  華注幽明以隂陽之對待者言推盪以隂陽之流行者言即兩故化一故神之意惟推盪故有聚散而幽明之象因之

  愚按首篇多以象與神言易如言象可見神不可見而曰見此者謂之見易言聚散出入形不形之分而曰能推本所從來則深於易者也皆是此㫖蓋氣之聚而顯者陽之謂即明也氣之散而隠者隂之謂即幽也隠而幽顯而明於聚散之象見之而或聚或散推盪不窮者無非自然之妙理蓋神之所為莫知其然而然也知此則易之理可識矣

  變化進退之象云者進退之動也微必驗之於變化之著故察進退之理為難察變化之象為易

  徴引易上傳之二章變化者進退之象也

  補注釋大傳變化進退之象也之意

  華注變化是言物象進退是言隂陽變化之著如草木之春榮秋枯進退之理其所以榮枯者也所以榮枯者黙運潛孚人不能見故觀其象可以知其理焉愚按易變化以卦爻之變言進退以造化人事之消長言張子所謂變化者以氣之流行而有迹者言進退則隂陽消長之不可見者也隂陽消長亦氣也與變化對則無形故曰進退之理

  憂悔吝者存乎介欲觀易象之小疵宜存志靜知所動之幾微也

  徴引易上傳之三章憂悔吝者存乎介又云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本義介謂辨别之端蓋善惡已動而未形之時也於此憂之則不至於悔吝矣

  補訓釋憂悔吝句悔未至於吉而猶有小疵吝未至於凶而已有小疵欲觀易象之小疵釋憂悔吝宜存志靜知所動之幾微釋存乎介志靜猶云靜志也華注悔吝未至大咎每忽而不知惟天下之靜者乃有以燭其微而慎其幾焉

  往之為義有已往有方往臨文者不可不察

  補訓此耑明往字之義已往或不可挽方往尚有可圖不可概以為往而忽之

  髙注如否泰之往已往也諸卦之攸往将往也

 

 

 

 

 

 

 

 

 

 

 

 

  正蒙初義卷十四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十五

  邳州知州王植撰

  樂器篇第十五

  補訓首節釋樂記之文因有樂器字故以名篇首言樂次節言樂章樂章詩也以下遂言詩至漸漸之石皆詩也君子所貴節偶及論語苟造德以下至篇末皆言書得失相半不盡可從

  愚按此篇凡三十七節内釋詩者二十五章釋書者七章多用序説與朱蔡傳注有迥不同者當以張子之意自存一家之言舊多雜入朱蔡語恐未合

  樂器有相周召之治與其有雅太公之志乎雅者正也直己而行正也故訊疾蹈厲者太公之事耶詩亦有雅亦正言而直歌之無隠諷譎諫之巧也

  徵引禮樂記治亂以相訊疾以雅陳注相拊鼔也所以輔相於樂治亂而使之理訊亦治也雅亦樂器也過而失節謂之疾奏此雅器以治舞者之疾樂記又云發揚 --(『相連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陳注初舞時發揚 --(『相連蹈地而猛厲所以象太公威武鷹揚 --(『相連之志也武舞將終而坐象周召文德之治盖以文而止武也

  張子經學理窟禮樂篇治亂以相為周召作訊疾以雅為太公作

  李注此張子會合樂記之語以為說

  集解相謂之周召之治者周召以文致大平従容而紓徐相則節奏衆樂使之従容齊發而條理不紊有文德之象也雅所以趣舞者之節奏使之訊疾蹈厲而不失其正有直己行正之意故曰雅謂之太公之志者太公威武鷹揚 --(『相連以直正商之心也

  補訓相雅並言下只言雅重在雅上詩亦有雅又因雅字及之樂記治亂訊疾泛論樂不干周召太公事發揚 --(『相連蹈厲方言太公張子周召之治太公之志是想像言之詩亦有雅謂大雅小雅又借以明雅訓正之意

  愚按集解解訊疾與蹈厲一例與陳注異似合張子四字連用之意

  象武武王初有天下象文王武功之舞歌維清以奏之自注成童學之大武武王没嗣王象武王之功之舞歌武以奏之自注冠者舞之酌周公没嗣王以武王之功由周公告其成於宗廟之歌也自注十三舞焉

  徵引詩周頌維清集傳此亦祭文王之詩武集傳大武周公象武王武功之舞歌此詩以奏之酌集傳此亦頌武王之詩酌即勺以此詩為節而舞也禮文王世子下管象舞大武陳注象是文王之舞維清乃象舞之樂歌武則大武之樂歌也内則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而冠舞大夏

  張子理窟禮樂篇周樂有象有大武有酌象是武王為文王廟所作武功本於文王武王繼之故武王歸功於文王以作此樂象文王也大武必是武王既崩國家所作之樂奏之於武王之廟酌必是周公七年之後制禮作樂時於大武有増添也故酌言告武大成也其後必是酌以祀周公

  補訓此明象武大武酌三詩之義象武或只云象維清者周頌維清緝熙一節是也大武者周頌於皇武王一節是也酌者周頌於鑠王師一節是也酌亦頌武王之詩不及周公或亦用以祀周公歟

  補注内則二十而冠舞大夏此云舞大武未詳孰是

  興己之善觀人之志羣而思無邪怨而止禮義入可事親出可事君但言君父舉其重者也

  徵引毛詩序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

  集釋此解論語興觀羣怨章

  補訓遺多識句以其易明也觀謂因詩而觀見自已得失張子云觀人之志稍異

  志至詩至有象必可名有名斯有體故禮亦至焉徵引禮孔子閒居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陳注至極盛而無以復加也李注此釋禮所謂五至之義也

  集解象猶言情狀也名言也詩言志既見得懇至得其理之情狀而無所疑必可以名其情狀親切而有味矣故志至則詩至發於言而為詩者既至則有名矣然後能見之行事而有體禮者體也親疎貴賤各得其所故曰禮亦至

  愚按此與上章皆釋他書之言及詩者也象者得其情狀猶云意也名猶言也心中有此意必可言之而為詩也以意與言對高注發明實作形象之象名字之名故但以雎鳩之類為説太泥有此言方可見之行事而有體故以為禮亦至以言與行對止以詩之善者言華注欲兼刺惡亦誤

  幽贊天地之道非聖人而能哉詩人謂后稷之穡有相之道贊化育之一端也

  徵引易說卦之一章幽贊於神明而生蓍詩大雅生民篇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集傳相助也

  補注此引大雅誕后稷之穡二句而賛其功用之大也上以贊天地引起舉后稷以實之天地之道即謂化育相助稼穯即是賛化育之一端此節以詩為主

  禮矯實求稱或文或質居物後而不可常也他人才未美故絢飾之以文莊姜才甚美乃更絢之用質素下文繪事後素素謂其材字雖同而義施各異故設色之工材黄白必繪以青赤材赤黑必絢以粉素

  徵引詩衛風碩人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集傳莊姜美而無子衛人為之賦碩人

  補訓此釋論語所引素以為絢之詩而併及繪事後素之語實謂本来實有者稱即文質相稱物字兼文質或文居質之後或質居文之後但求其稱不可執定先後以為常下文是言文先質後者而以他人形起莊姜上之素飾以素也下之素其本地也末言設色之工於材之黄白者繪以青赤先質後文也材之赤黑者絢以粉素先文後質也

  愚按子夏所云乃逸詩非碩人也張子因二語偶同而以莊姜為言亦是别解其㸔以素為絢意如唐人詩所謂却嫌脂粉汙顔色淡掃蛾眉朝至尊者也素絢之素謂質素對文言繪素之素謂本質兼文質言故曰義之所施各異

  陟降庭止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德修業欲及時也在帝左右所謂欲及時者與

  徵引詩周頌閔予小子篇念兹皇祖陟降庭止大雅文王篇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易乾卦九四文言上下無常非為邪也君子進德修業欲及時也

  華注以易釋詩

  李注古注謂庭直也文王上以事天下以治民以直道無私枉也在察也文王能察知天意順而行之也張子遂以上下無邪為陟降庭止之義時時進修為察帝則而順之以周旋也

  補訓陟降庭止本言武王若見文王於在庭張子却是合大雅在帝左右㸔文王升降於帝庭即易之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德修業欲及時也之意文王之陟降而在帝左右正所謂欲及時而進修者歟天理不離身即在帝左右上言陟降庭止下言在帝左右一意合說非分易四語為兩截

  愚按陟降庭止依李注其說始通以易上下釋詩陟降以易非邪釋詩庭字以詩在帝左右實庭止之事而以易進修及時釋之也然李注分作兩截尚襲陳潛室舊說竊意易四語連舉似難分屬上下張子既合二詩為言當如補訓一意說為當語意云詩言文王陟降庭止者其即易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德修業欲及時也之義歟盖文王之陟而上降而下皆以直而無邪者欲其德業之及時而無怠也即詩言文王陟降而云在帝左右則察天理而不離豈非所謂進修欲及時者歟

  江沱之媵以類行而欲䘮朋故無怨嫡以類行而不能喪其朋故不以媵備數卒能自悔得安貞之吉乃終有慶而其嘯也歌

  徵引詩召南江有汜之卒章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集傳媵有待年於國而嫡不與之偕行者其后嫡被后妃夫人之化乃悔而迎之媵見江水而起興易坤卦彖西南得朋東北䘮朋安貞吉彖傳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䘮朋乃終有慶補注此以易卦彖辭釋詩江有沱之意

  補訓江沱之媵宜以類行而不得行似不能無怨因其欲絶去私心故能無怨嫡宜以類行以媵備數因不能絶其私心故不能以之備數然卒能自悔得坤道安貞之吉乃與類行而終有慶故謂之嘯也歌集釋媵従嫁之女也類即媵也

  發明易朋本即指類言張子則以朋為自已比昵其君之私意

  愚按嘯者悔極之聲歌者共處而相歡也故以易之有慶釋之

  采枲耳議酒食女子所以奉賓祭厚君親者足矣又思酌使臣之勞推及求賢審官王季文王之心豈是過歟徵引詩周南卷耳篇詩序后妃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内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詖私謁之心首章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二章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三章陟彼高岡我馬𤣥黄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末章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僕痡矣云何吁矣小雅斯干篇惟酒食是議

  補訓此釋卷耳詩用小序之説首章毛傳思君子官賢人置周之列位二章鄭箋我君也臣出使功成而反君當設燕饗之禮與之飲食以勞之此枲耳即卷耳可煮為茹采枲耳議酒食所以奉賓祭厚君親者足矣此釋首二句又思酌使臣之勞推及求賢審官乃釋周行及二三節王季文王之心不是過深贊后妃之賢能事翁相夫

  集釋采采卷耳酌以金罍兕觥酌者以為酌臣馬之瘏僕之痡者以為君求賢審官之勞故王季文王之心亦不是過

  愚按此以采枲耳四句釋詩采采卷耳二語以酌使臣句釋詩酌以金罍兕觥求賢審官未詳所指集釋謂指馬瘏僕痡以張子語氣按之詩詞節次似為甚合然下卷耳節又以云何吁為臣之怨苦吁嗟玩張子語意豈以二三節之一二句皆謂君之求賢審官二三節之不永懐永傷及末節之云何吁矣皆謂臣之不致怨苦歟

  甘棠初能使民不忍去中能使民不忍傷卒能使民知心敬而不凟之以拜非善教浸明能取是於民哉徵引詩召南甘棠篇首章勿翦勿伐二章勿翦勿敗卒章勿翦勿拜集傳拜屈也

  張子經學理窟自道篇家中有孔子真嘗欲置於左右對而坐又不可拜而瞻禮皆不可無以為容思之不若卷而藏之尊其道若召伯之甘棠始也勿伐及教益明於南國則至於不敢拜

  補注此言甘棠三章之意

  集釋詩言勿拜勿屈折也張子則謂去伐也凟之以拜拜敬之也不可拜者恐凟之也

  補訓寖漸也善教寖明即傳所云布文王之政華注所謂得民心者故云善教

  愚按集傳謂召伯既去之後愛及其樹而反復言之張子則謂教愈明而敬愈至三章有淺深非一時事也

  振振勸使勉也歸哉歸哉序其情也

  徵引詩召南殷其靁篇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補訓釋殷其靁三章詩振振言其能信厚張子則謂勸勉其信厚也末叠言歸哉序其思君子之情望其歸也

  卷耳念臣下小勞則思小飲之大勞則思大飲之甚則知其怨苦嘘嘆婦人能此則險詖私謁害政之心知其無也

  徵引詩已見采枲耳節

  補訓卷耳即枲耳一詩再言之

  發明小飲酌以金罍也大飲酌以兕觥也云何吁矣乃怨苦嘘嘆也險詖私謁蠱君心而專寵者也專寵必害政者也

  李注此詩之義以為后妃為使臣作者朱子辨之詳矣

  綢直如髮貧者紒縰無餘順其髪而直韜之耳

  徵引詩小雅都人士篇彼君子女綢直如髮禮内則櫛縰笄總注縰黑繒韜髮者以縰韜髮作髻補訓此解綢直如髮句以綢為韜韜所以容髮韜之直順其髮

  愚按詩義綢宻也宻而直如其本然之質言其髮之善也張子則以綢為縰以髪為紒紒同髻綰髮為髻而外韜以縰此外無餘飾以是為貧也韜者冒而藏之之義所以為韜者即縰也

  蓼蕭裳華有譽處兮皆謂君接已温厚則下情得伸讒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

  徵引詩小雅蓼彼蕭斯我心寫兮是以有譽處兮集傳譽善聲也處安樂也諸侯朝於天子天子與之燕故歌此詩小雅裳裳者華我心寫兮是以有譽處兮集傳此天子美諸侯之詞

  補訓君接已温厚則下情得伸是從上句我心寫兮来讒毁不入而美名可保是説譽處之意或以處為保其有常歟

  愚按此節大意因二詩詞同而合釋之也詩本天子美諸侯此則自諸侯言之故曰君曰己乃詩詞之對面耳

  商頌顧予烝嘗湯孫之將言祖考来顧以助湯孫也徵引詩商頌那篇烈祖篇篇末皆云顧予烝嘗湯孫之將集傳將奉也

  補訓朱傳以將為奉謂奉祭張子以將為助謂降福愚按此節大意釋顧予烝嘗二句不著何篇亦合釋二詩之文也

  鄂不韡韡兄弟之見不致文於初本諸誠也

  徵引詩小雅常棣篇常棣之華鄂不韡韡集傳鄂然外見之貌不猶豈不也韡韡光明貌此燕兄弟之樂歌

  補注釋詩小雅常棣之意與朱傳亦異

  集解此以不字實㸔初疑當作物

  愚按兄弟相見難以言初作物似優

  采苓之詩舍旃則無然為言則求所得所譽必有所試厚之至也

  徵引詩唐風采苓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集傳旃之也此刺聴讒言之詩人言未可遽信姑舍置之而無遽以為然徐察而審聴之則造言者無所得而讒止矣

  補注釋詩采苓篇

  發明詩曰舍旃舍旃苟亦無然謂無然遽舍之又曰人之為言胡得焉謂於人言當求其何所得也與朱註異

  簡畧也無所難也甚則不恭焉賢者仕祿非迫於饑寒不恭莫甚焉簡兮簡兮雖刺時君不用然為士者不能無太簡之譏故詩人陳其容色之盛善御之強與夫君子由房由敖不語其材武者異矣

  徵引詩邶風簡兮簡兮方將萬舞二章有力如虎執轡如組三章赫如渥赭公言錫爵集傳賢者仕於伶官有輕世肆志之心其言若自譽而實自嘲也王風君子陽陽左執簧右招我由房二章左執翿右招我由敖集傳此不以行役為勞而安於貧賤以自樂其家人嘆美之由従也房東房也敖舞位也

  補注釋邶風簡兮之意

  補訓簡畧也於事脱畧漫應無所畏難也簡之甚則不恭焉此數句泛言簡下方接出賢者以見不恭而為簡太簡之譏太即甚也甚則不恭故詩人陳其容色之盛曰赫如渥赭言其善御之強曰有力如虎以此人而仕於伶官所以譏其簡而不恭也君子揚 --(『相連--(『相連言君子左手執笙簧右手招我従東房以共聴左手執翿羽右手招我由敖以共觀只是安貧賤以自樂不復言其材武無簡畧不恭之意故謂簡詩與之異

  破我斧缺我斨言四國首亂烏能有為徒破缺我斧斨而已周公征而安之愛人之至也

  徵引詩豳風破斧篇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集傳皇匡也將大也補注釋豳風破斧之意四國首亂武庚與三監叛也安之謂安四國之人也

  補訓詩傳以破斧缺斨為甚勞張子謂四國無能為易於敗滅徒令我破斧缺斨而已是軍士稱快語匡即所以安也愛人従哀我字㸔出至字従將字㸔出愛人之至即哀人之將變文耳

  伐柯言王當加禮於周公取人以身也其終見書予小子其新逆

  徵引詩豳風伐柯篇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遘之子籩豆有踐集傳比得見周公之易書金縢篇王啟金縢之書得周公代武王之説王執書以泣曰惟朕小子其新逆蔡傳新當作親

  補訓釋豳風伐柯取人以身借中庸語言當以身迎周公其終成王見周公身代武王之書乃曰予小子其親逆即加禮以身之証也

  高注此指成王而言其曰籩豆有踐者加禮也其則不逺者取人以身也書新逆謂迎周公以歸也李注伐柯詩箋成王既得風雷之變欲迎周公而朝廷猶疑於王迎之禮是以刺之

  九罭言王見周公當大其禮命則大人可致也

  徵引詩豳風九罭篇九罭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衮衣繡裳朱傳周公居東之時東人喜得見之

  補訓釋詩九罭九罭之大網則大魚可得王加禮命於周公而賜之衮繡則可致周公之歸大人謂周公也

  集釋張子以衣冠為禮命之大也

  狼䟦美周公不失其聖卒能感人心於和平也

  徵引詩豳風狼䟦篇公孫碩膚赤舄几几二章公孫碩膚德音不瑕易咸卦彖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補訓此釋狼䟦與朱傳意合周公能感人乃詩言外意

  高注狼䟦之詩言周公遭流言之變而安肆自得赤舄几几然德音不瑕而不失其聖也

  甫田嵗取十千一成之田九萬畝公取十千畝九一之法也

  徵引詩小雅甫田篇倬彼甫田嵗取十千

  補訓釋小雅甫田之詩朱傳與張子說同

  李注此十千以所取之數言故謂一成周頌十千以耦耕之夫言又有終三十里之文故謂一同也此以都鄙井里之制言周頌以鄉遂溝洫之制言

  后稷之生當在堯舜之中年而詩云上帝不寧疑在堯時高辛子孫為二王後而詩人稱帝耳

  徵引詩大雅生民篇上帝不寧集傳不寧寧也史記五帝本紀帝嚳號高辛氏

  李注古說不以后稷為嚳之子但言其母配高辛氏帝耳張子謂后稷生當堯舜中年則高辛之帝已没生后稷者高辛氏之子孫耳而詩言履帝武又言上帝不寧者蒙其先號而稱詩箋亦言二王之後得用天子之禮故禋祀上帝於郊禖也二王謂高陽氏高辛氏也

  補訓詩上帝謂天言后稷生之易是天欲寧姜嫄也張子以帝為高辛氏子孫只是疑案周封夏殷之後為二王後在堯時則高辛氏子孫必有爵位猶周之二王後詩人因其為帝裔謂之為帝張子謂高辛子孫因后稷生之異而驚疑不寧也

  愚按此節大意釋詩上帝不寧之語也生民篇孔䟽云大戴禮帝繫篇帝嚳四妃上妃曰姜嫄生后稷鄭氏信䜟緯命歴序云帝嚳十世則堯非嚳子稷又少于堯則姜嫄不得為帝嚳之妃故云當堯之時為高辛之世妃謂其為後世子孫之妃也據此則張子全用鄭説於帝字頗費解而張子所言二王者抑又難為之解也姑存李注補訓以俟考焉

  唐棣枝類棘枝隨節屈曲則其華一偏一反左右相矯因得全體均正偏喻管蔡失道反喻周公誅殛言我豈不思兄弟之愛以權宜合義主在逺者耳唐棣本文王之詩此一章周公制作序巳情而加之仲尼以不必常存而去之

  徵引見前鄂不韡韡節

  朱子曰唐棣自是一篇詩與常棣别且是兩般物夫子止是取下面兩句云人但不思思則何逺之有不與上文通漢儒合為一章故誤認偏其反而為反經合道也黄氏瑞節曰張子誤以唐棣為常棣又誤襲漢儒之失然以為仲尼去之甚善盖刪詩也補訓此釋逸詩唐棣之華四句棘有刺唐棣亦有刺相類隨枝節之屈曲而開花屈者不伸也曲者不直也偏者偏於一邊反者又反而就於正如偏於左又反於右偏於右又反於左是左右相矯有左有右因得全體均正不見其偏偏以喻管蔡之失道流言於國助武庚為亂反以喻周公之誅殛管蔡其云豈不爾思室是逺而者盖言豈不思兄弟之愛乎但以權宜合義主在逺者耳權宜合義是因舊説與上章可與權合㸔常棣為燕兄弟之樂歌亦非出於文王以全詩為文王作此一章為周公制作時序已情而加之殊不然仲尼以不必常存而去之亦未必為此高注主在逺謂為社稷長逺慮也

  日出而隂升自西日迎而㑹之雨之𠉀也喻婚姻之得禮者也日西矣而隂生於東喻婚姻之失道者也徵引詩鄘風蝃蝀篇蝃蝀在東莫之敢指二章朝隮于西崇朝其雨集傳此刺淫奔之詩在東者暮虹也方雨而虹見則其雨終朝而止矣

  集解詩以刺淫奔張子解之為婚姻

  高注此以自西者為陽倡隂和為婚姻得禮之喻自東者陽倡而隂不和為婚姻失道之喻也

  集釋南軒張氏曰蝃蝀見則雨止初無東西之分騐之多矣隂陽和則成雨隂氣方凝聚而日氣自他方来感不以正隂受其感其正反為之解散故雨不能成也由張氏之言觀之則蝃蝀之見不問東西皆止雨者也今乃以崇朝其雨解為雨之𠉀非其情矣喻婚姻之得禮亦不然淫慝之氣害隂陽之和正猶女子淫奔之惡害人道之正皆所以喻婚姻之失道也何得禮之有

  鶴鳴而子和言出之善者歟鶴鳴魚潛畏聲聞之不臧者歟

  徵引易中孚九二爻鳴鶴在隂其子和之上傳之八章解之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詩小雅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魚潛在淵或在于渚集傳鶴鳴而聲聞言誠之不可掩也在淵而在渚言理之無定在也

  補注此引易大傳之辭明詩小雅鶴鳴魚潛之意也補訓於子和見其善而有應於魚潛取避鶴意故以為畏聲聞之不臧鶴鳴一也而有善不善見言不可不慎

  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晨風雖摯擊之鳥猶時得退而依深林而止也

  徵引詩秦風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集傳鴥音聿疾飛貌晨風鸇也婦人以夫不在而言鴥彼晨風則歸于鬱然之北林矣故我未見君子而憂心欽欽也

  補注釋秦風晨風之意

  補訓鸇為摯擊之鳥時得退依深林而止以形君子不得退而休息之意

  漸漸之石言有豕白蹢烝涉波矣豕之負塗曳泥其常性也今豕足皆白衆與涉波而去水患之多為可知也徵引詩小雅漸漸之石篇末章有豕白蹢烝涉波矣集傳將帥出征不堪勞苦而作此詩蹢蹄烝衆也易睽卦上九見豕負塗

  補訓釋有豕白蹢二語而舉其篇名言之朱子引此數語入詩傳

  君子所貴乎道者三猶王天下有三重焉言也動也行也

  補訓中庸三重本謂禮度文張子以為言動行又配以論語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可謂之動出辭氣可謂之言正顔色與行難以貼合

  補注動容貌與議禮皆動也正顔色與制度皆行也出辭氣與考文皆言也

  苟造德降則民諴和而鳯可致故鳴鳥聞所以為和氣之應也

  補訓苟當作耉

  徵引書君奭篇耉造德不降我則鳴鳥不聞蔡傳言召公去則耉老成人之德不下於民在郊之鳳將不復得聞其鳴矣召誥篇其丕能諴於小民蔡傳諴和也無逸篇用咸和萬民

  補訓釋君奭篇添出諴和一層以見民和而有和氣之應乃致鳳鳴

  集解此以下皆解書耉老也造成也謂召公也

  九疇次序民資以生莫先天材故首曰五行君天下必先正己故次五事己正然後邦得而治故次八政政不時舉必昏故次五紀五紀明然後時措得中故次建皇極求大中不可不知權故次三德權必有疑故次稽疑可徵然後疑決故次庶徵福極徵然後可不勞而治故九以嚮勸終焉五為數中故皇極處之權過中而合義者也故三德處六

  徵引書洪範九疇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徵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聴五曰思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賓八曰師四五紀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歴數五皇極皇建其有極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七稽疑乃命卜筮曰雨曰霽曰𫎇曰驛曰克曰貞曰悔八庶徵曰雨曰暘 --(『相連曰燠曰寒曰風九五福一曰夀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蔡傳洪大範法疇類也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皇君極至極之義標凖之名中立而四方所取正焉者也

  華注此節彷序卦意釋九疇之序

  補訓民所資以生莫先於五材故首五行君天下必先正己正己修身也故謹五事正己然後治邦而行政故次八政政不以時舉則無憑而昏亂故次以五紀五紀既明然後時措必求其得中故次以建皇極皇大也極中也求大中不可不知權變故次以三德之用行權則必有所疑故次以稽疑卜筮之法稽疑必求可徵故次以庶徵徵必徵之福極然後可不勞而治故以嚮勸終焉以嚮兼威威亦使之知所向也末二句專明五六五為九數之中故皇極處之以其中也行權則取其過於中而合義六數過中故三德處六

  補注皇極二字自漢孔安國訓為大中故張子言求大中不可不知權

  親親尊尊又曰親親尊賢義雖各施然而親均則尊其尊尊均則親其親為可矣若親均尊均則齒不可不先此施於有親者不疑若尊賢之等則於親尊之殺必有權而後行急親賢為堯舜之道然則親之賢者先得之於踈之賢者為必然堯明俊德於九族而九族睦章俊德於百姓而萬邦協黎民雍臯陶亦以惇敘九族庶明勵翼為邇可逺之道則九族勉敬之人固先明之然後逺者可次序而及大學謂克明俊德為自明其德不若孔氏之注愈

  徵引禮䘮服小記親親尊尊長長陳注親親謂父母尊尊謂祖及高曾祖也書堯典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蔡傳俊大也堯之大德平均章明也此言堯能推其德自身而家而國而天下所謂放勲者也臯陶謨惇敘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逺在兹蔡傳厚敘九族則親親恩篤而家齊矣庶明勵翼則羣哲勉輔而國治矣近而可推之逺者在此道也身修齊治而天下平矣

  補訓此雜引禮記中庸孟子之言而以釋書為主以親親尊尊親親尊賢義雖各施提起然而親均至不疑所以釋親親尊尊之義若尊賢之等至必然所以釋親親尊賢之義此段為重以之引起書言見得堯之尊賢先其親也堯明俊徳至次序而及摠以明堯事臯陶之語是借証末言大學訓克明俊徳不如孔註李注此條大意以親親為主言以尊尊權衡於親親之間有家之常也而以尊賢權衡於親親之間則實為治之要務

  集解此章所引書皆非本㫖今且就此解之如祖父母父母親之均者也而祖父母則尊矣故禮不以父命廢王父命如伯叔父尊之均者也而有從與再從三従之别則従者為親再従三従者為疏矣如均為從伯叔父親尊之皆均者也然伯兄而叔弟伯之齒固當先者矣此施於有親者其隆殺之禮固無所疑急親賢謂以親之賢者為急明如明明揚 --(『相連側陋之明謂顯用之也俊德謂大德之人也庶明明字同上義勵勉也翼敬也邇謂九族之賢者此皆張子之意本孔氏註而論若論其極堯典本記堯德業之盛當舉其全體大用而言正己而物正則用賢行政之類固自包在其中不宜偏指用賢也蔡傳為不可易矣張子反以大學為非而取孔氏之註不亦誤乎

  愚按張子語意云禮言親親尊尊明九族之親與尊異也中庸又曰親親尊賢明親親之與尊賢又異也是其義雖各施然自有並行而不悖者以尊與親言之親均則尊其尊如祖父母與父母同親而祖為尊尊均則親其親如伯叔父母同尊而伯叔親於従伯叔則尊之親之為可矣若親均尊又均則於中以齒為先如均為伯叔父而伯為齒之尊此其施於有親者雖異而無可疑也然苐以親論之耳若以尊賢言之尊賢之有等級或為大賢或為小賢則於尊親之隆殺又必兩相權衡焉使賢者無失其為賢親者無失其為親而後可行也彼大德大賢迥出於尊親之外者無論矣若親踈之賢既均則親親尤要焉孟子嘗以急於親之賢者為堯舜之道然則親之賢者先得而後得之於踈之賢者為必然而無疑矣書不嘗言之乎昔者堯明揚 --(『相連大德之人於九族而九族睦章顯大德之人於百姓而萬邦協黎民雍此急親賢之實也臯陶亦以惇敘九族之人庶幾明揚 --(『相連其勉敬者為邇可逺之道正謂九族勉敬之人當先明之然後逺者可次序而及也大學以明俊德為堯之自明其德不若孔安國注尚書作明揚 --(『相連大德之人為愈矣然則親親可不急乎

  義民安分之良民而已俊民俊德之民也官能則凖牧無義民治昏則俊民用微

  徵引書立政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凖兹惟后矣謀面用丕訓德則乃宅人兹乃三宅無義民蔡傳徒謀之面貌用以為大順於德乃宅而任之三宅豈復有賢者乎洪範乂用昏不明俊民用㣲

  補注釋書立政三宅無義民及洪範俊民用㣲之意集解書本㫖義民猶言賢者張子以為安分之良民而已非有大材大德也官能則居凖牧之位者皆大賢之德無義民矣洪範政治昏昧不明則於賢者必不能舉而用之故俊民用㣲

  高注凖謂凖人守法之有司也牧謂常伯牧民之長也官即凖牧

  愚按此因二書皆言民故合而釋之以義民為安分之良民而已未知謀面作何解也

  五言樂語歌詠五德之言也

  徵引書益稷篇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蔡傳五言詩歌之協於五聲者也

  補訓書五言兼善不善説張子謂五言乃作樂所用之語為歌詠五德之言是言必由於仁義禮智信之五徳而後可入樂章與書治忽不甚合

  愚按此節大意解書所謂五言者亦不如蔡傳之説愈

  卜不習吉言卜官將占先决問人心有疑乃卜無疑則否朕志無疑人謀僉同故無所用卜鬼神必依龜筮必従故不必卜筮玩習其吉以凟神也

  徵引書大禹謨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従卜不習吉蔡傳蔽斷昆後習重也占卜之法不待重也

  補注釋書大禹謨之意

  李注此以鬼神其依龜筮協従為未卜而預斷其必然之辭故其説卜不習吉如此

  華注以習為煩凟之意既吉矣而復凟神則習其吉也

  衍忒未分有悔吝之防此卜筮之所由作也

  徵引書洪範卜五占用二衍忒蔡傳衍推忒過也所以推人事之過差也

  華注釋書衍忒

  補訓以衍同愆字看衍忒未分是於事之愆忒不能分曉恐其致悔吝而防之故决之以卜筮

  愚按朱子亦有一說云衍疑是過多剰底意思忒是差錯了㣲與張子意同然於經文意理句法皆有未安蔡傳為是

 

 

 

 

 

 

 

 

 

 

 

 

 

 

  正蒙初義卷十五

<子部,儒家類,正蒙初義>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十六

  邳州知州王植撰

  王禘篇第十六

  補訓首節從禮説起以下雜引禮制間及論語左傳之言亦闗乎禮制者也春秋一段苗而不秀一節無所屬故綴於末

  愚按此篇凡二十三節所論祫禘烝嘗之制有考㨿未深者餘亦多有出入當分别讀之

  禮不王不禘則知諸侯嵗缺一祭為不禘明矣至周以祠為春以禴為夏宗廟嵗六享則二享四祭為六矣諸侯不禘其四享歟夏商諸侯夏特一祫王制謂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假其名以見時祀之數耳作記者不知文之害意過矣

  徵引禮䘮服小記禮不王不禘大傳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王制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陳注此盖夏殷之祭名王制又云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陳注祫合也時祭之祫則羣廟之主皆升而合食於太廟而毁廟之主不與三年大祫則毁廟之主亦與焉天子之禮春礿則特祭者春物全未成止一時祭不祫也夏物稍成秋物大成冬物畢成皆可祫諸侯所以降於天子者夏祭之禘今嵗犆則来嵗祫祫之明年又犆不如天子每嵗三時皆祫也南方諸侯夏来朝故闕禘西方諸侯秋来朝故闕嘗四方皆然廢一時之祭王事重也此章先儒皆以為夏殷之制周更時祭之名而後禘專為大祭周禮春官大宗伯之職以肆獻祼享先王以饋食享先王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肆音剔疏云肆獻祼是祫之大祭饋食是禘之次祭

  張子經學理窟祭祀篇天子七廟一日而行則力不給故禮有一特一祫之文特則祭一祫則徧祭如春祭享祖夏祫羣廟秋祭曽冬又祫来春祭祖夏又祫秋祭禰冬又祫

  李注張子此條皆仍注疏舊說而以諸侯缺一祭為不禘也夏商時祭春礿夏禘秋嘗冬烝并祫為五享周人改禘為大祭則春祀夏禴秋嘗冬烝并禘祫為六享矣夏商諸侯廢時祭之禘只四祭周之諸侯廢大祭之禘又缺時祭之一亦只四享也王制云諸侯礿特禘一特一祫義應以一特一祫為句而注疏以禘一為讀其下云特一祫言諸侯於夏祭一禘之時則廢其祭特行一祫之禮而已張子據此以為諸侯不禘之証

  愚按此節大意論禘祫四祭皆以夏商與周制互明而總以見不王不禘之意首三句即周之不禘知夏商之缺一祭為不禘也至周六句承上缺一祭之意而知周之諸侯亦四祭也夏商諸侯以下又申首段意周禮不王不禘則知諸侯之嵗缺一祭者為不禘明矣則知者推論之詞此諸侯以夏商時言故下言至周以别之嵗缺一祭即櫽括礿則不禘四句意非别有成文諸侯不禘下仍當補嵗缺一祭意此諸侯以周時言盖周之諸侯既缺一祭又不敢禘為四享無疑也夏特一祫以下見夏商未嘗有禘猶周之制王制欲明夏商四時祭名乃謂礿則不禘實何嘗有禘哉舊説或不知諸侯缺一祭句原以夏商諸侯言又疑張子不知時禘大禘之異故於此章意㫖多未清晰又據理窟所云則張子非不知一特一祫之為句此特因舊注而未及改耳禮祫則不禘之文四時缺一祭耳非定缺禘也張子直以為缺禘未確祫禘祫嘗祫烝之文只以合祭而謂之祫固非三年大祫之祫亦非與禘嘗烝各為一祭周禮六享亦總祫禘與時祭言非一嵗之祭也張子此節謂宗廟嵗六享下節謂夏商嵗五享諸侯亦四皆緣舊說而誤但以張子之意論之周之諸侯固四享夏商春礿秋嘗冬烝又夏之祫亦當四享也舊謂夏商三享更誤

  禘於夏周為春夏嘗於夏商為秋冬作記者交舉以二氣對互而言耳

  徵引禮祭統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礿禘陽義也嘗烝隂義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隂之盛也故曰莫重於禘嘗陳注此夏殷之禮陽道常饒隂道常乏饒故及於夏始為盛乏故及於秋已為盛祭義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嘗郊特牲春禘而秋嘗陳注禘讀為禴王制春曰礿語詳首節

  補注石林葉氏曰礿禘之祭其用物薄主於灌獻順乎陽陽於春夏為用也嘗烝之祭其用物多主於饋食順乎隂隂於秋冬為用也然言其盛則止及於禘嘗而不及礿烝者盖陽達於春物方蠢動隂終於冬物已退藏故古之君子其言郊社則以禘嘗對之亦舉其盛者耳

  李注王制禘為夏祭而祭義郊特牲又有春禘之文春秋禘亦多在春故曰於夏周為春夏嘗秋祭三代同之而曰於夏商為秋冬無考交舉者每對舉禘嘗也愚按此節大意明古人禘嘗對舉之義也祭統所云乃夏商之制故以二氣對舉張子則兼周禘言之其實周禘在四時之外如中庸禘嘗之義亦大祭時祭兼舉不以二氣對互為言也祫禘之期經無明文漢光武時張純奏曰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禘祭以夏四月祫祭以冬十月按此則夏商時禘周大禘皆在夏又按祭義郊特牲春禘之文陳注謂禘當讀禴春秋兩書禘一閔公二年夏五月一僖公八年秋七月於夏時則一春一夏然亦魯禘非周禘也張子春禘之說未知果何所據作記者如中庸祭統皆是不專指祭統

  享嘗云者享為追享朝享禘亦其一耳嘗以配享亦對舉秋冬而言也夏商以禘為時祭知追享之必在夏也然則夏商天子嵗乃五享禘列四祭並祫而五也周改禘為禴則天子享六諸侯不禘又嵗缺一祭則亦四而已矣王制所謂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既以禘為時祭則祫可同時而舉自注礿以物薄而犆嘗從舊諸侯礿犆自注如天子禘一犆一祫言於夏禘之時正為一祭特一祫而已然則不王不禘又著見於此矣下又云嘗祫烝祫則嘗烝且祫無疑矣若周制亦當缺一時之祭則當云諸侯祠則不禴禴則不嘗

  徵引禮祭法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陳注逺廟為祧言三昭三穆之當逓遷者其主藏於二祧也此不在月祭之例但得四時祭之耳故云享嘗乃止大傳不王不禘王制天子犆礿一段俱見首節周禮春官司尊彛凡四時之間祀追享朝享又大宗伯六享見首節

  黄氏瑞節曰禘祫之説不一禮記方鄭二家皆非是往往因王制所説四時祭名有所謂禘遂例以大禘釋之張子云假其名以見時祀之數此語最明今考以禘為四時之祭之一惟王制有此盖禘天子大祭也祭始祖自出之帝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只祭此二位其禮極嚴祫有二有時祫有大祫時祫者祭始祖與親廟而不及祧廟也大祫者三年而祫則合已毁未毁之廟而祭於始祖之廟也毁廟即祧廟也方氏分祧毁為二非也王制所謂祫禘與大禘之禘不同張子所云假禘之名以見數是已天子犆礿者春祭時物不備故每廟特祭不遷主於祖廟也祫禘祫嘗祫烝者夏秋冬三時之祭禮物可備故皆合羣主於祖廟也天子之禮也諸侯下天子一等故春之礿犆秋之嘗祫冬之烝祫皆與天子同惟夏之禘則或一犆焉或一祫焉也張子云不王不禘又著見於此釋王制説也犆音特礿禴通

  補訓祭法享嘗乃止嘗者秋祭乃時祭之一舉一以例三也享似是虛字言但享時祭耳張子以享為禘而以嘗配之周禮追享朝享鄭司農注追享朝享謂禘祫也在四時之間故曰間祀後鄭又云追享謂追祭遷廟之主朝享謂朝受政於廟張子似以追享朝享多端而禘為其一與二鄭之説並不同㨿張子之意盖謂禮所謂享嘗云者享為追享朝享之享禘亦享之一耳嘗以配享亦是對舉秋冬而言夏商以禘為時祭知追享之必在夏故以嘗配言對舉秋冬以配夏也夏商嵗五享禘列四時祭中併大祫而為五周改禘為禴則祠禴嘗烝併祫禘而為六諸侯不禘又嵗於四時闕一祭僅有四祭王制天子特礿祫禘祫嘗祫烝是惟礿特祭各廟之主禘嘗烝皆合祭羣廟之主張子謂禘為時祭則祫可同時而舉分禘祫為二而不知祫禘即於禘禮用祫也是時祫非三年大祫是時禘亦非五年大禘不王不禘又見於此者謂有祫而無禘也下文云嘗烝且祫無疑者謂行嘗烝之祭者兼行祫不似禘之特一祫也但頭緒愈多不見分曉末云周制缺一時之祭當云祠則不禴禴則不嘗不當云礿則不禘禘則不嘗也

  愚按此節大意合前二節之意而申言之首七句先言禘為享之一次方言嘗為秋冬之祭故以配享次方言禘之為追享當在夏故上文言秋冬層層補足以見其義即二氣對舉節之意也夏商天子以下言諸侯不禘又缺一祭即首節周制四享之意也王制所謂以下言夏商天子禘祫並行諸侯有祫無禘以合於不王不禘之說亦首節首三句及夏特一祫之意也末段因夏商之制有礿則不禘禘則不嘗之文而設言以明周制嵗缺一祭當云之名義只是餘意然亦不外首節之意細玩張子之意盖謂夏商禘列四祭故記者多禘嘗並舉而諸侯則當缺時禘不用如周不王不禘之禮周則不王不禘而亦當嵗缺一祭如夏商礿則不禘禘則不嘗之文故但四享觀其所云夏商以禘為時祭則張子非不知時祫大祫之分也特謂夏商諸侯併時禘亦不得用耳觀其所云天子享六諸侯亦四又非不知嘗祫烝祫之即於嘗烝用祫也特謂夏禘雖不行亦當行一祫耳舊說於此多所疑駁得無亦有考據未深之失乎

  庶子不祭祖自注不止言王考而已明其宗也自注明宗子當祭也不祭禰自注以父為親之極甚者故又發此文明其宗也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自注此以服言不以祭言故又發此條

  徵引禮䘮服小記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又云庶子不祭禰者明其宗也陳注據適士立二廟祭禰及祖今兄弟二人一適一庶俱為適士其適子之為士者固祭祖及禰矣庶子雖適士止得立禰廟不得立祖廟明其宗有所在也不得為長子服斬衰三年者以已非繼祖之宗又非繼禰之宗則長子非正統故也不祭禰者庶子止得供具牲物而宗子主其禮也上猶得立禰廟以其為適士也此言不祭禰以此庶子非適士或未仕

  張子經學理窟宗法篇宗子既廟其祖禰支子不得别祭所以嚴宗廟合族屬故曰庶子不祭祖禰明其宗也又云言宗子者謂宗主祭祀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非獨宗子之為士為庶人亦然又云古所謂支子不祭也者惟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得祭至於齋戒致其誠意則與祭者不異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之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従此義雖不與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足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己也

  補訓此錄䘮小記之文而注其中已見大意

  集釋適子本也庶子支也支不祭不斬所以重宗子也

  愚按陳注以不祭祖為庶子之為適士者不祭禰為庶子之非適士者張子之説又異喪服小記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陳注云别子有三一是諸侯適子之弟别於正適二是異姓公子來自他國别於本國不來者三是庶姓之起於是邦為卿大夫而别於不仕者皆稱别子為祖者别與後世為始祖也繼别為宗者别子之後世世以嫡長子繼别子與族人為百世不遷之大宗也繼禰者為小宗謂别子之庶子以其長子繼已為小宗而其同父之兄弟宗之也至𤣥孫之子於父之高祖無服不可統其父同高祖之兄弟故遷易而各從其近者為宗矣故曰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高祖者也疏曰族人一身事四宗事親兄弟之適是繼禰小宗也事同堂兄弟之適是繼祖小宗也事再從兄弟之適是繼高祖小宗也小宗凡四獨云繼禰者初皆繼禰為始也此段疏大小宗甚明附錄於此

  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註不祭殤者父之庶盖以殤未足語世數特以己不祭禰故不祭之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也雖無後以其成人備世數當祔祖以祭之巳不祭祖故不得而祭之也祖庶之殤則自祭之也言庶孫則得祭其子之殤者以己為其祖矣無所祔之也凡所祭殤者惟適子此據禮天子下祭殤五皆適子適孫之類故知凡殤非適皆不當特祭惟當従祖祔食無後者謂昆弟諸父殤與無後者如祖廟在小宗之家祭之如在大宗自注見曽子問注

  徵引禮䘮服小記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従祖祔食鄭氏注云不祭殤者父之庶也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也此二者當従祖祔食而巳不祭祖無所食之也共其牲物而宗子主其禮焉祖庶之殤則自祭之凡所祭殤者惟適子耳無後者謂昆弟諸父也宗子之諸父無後者為墠祭之祭法天子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曽孫適𤣥孫適来孫陳注以尊祭卑故曰下祭曽子問凡殤與無後者祭於宗子之家鄭氏注云言祭於宗子之家者有異居之道焉凡祖廟在小宗之家祭之亦然陳注凡殤非宗子之殤也無後者謂庶子之無子孫者也此二者若是宗子大功内親則於宗子家祖廟祭之

  發明不祭殤者父之庶不祭無後者祖之庶各釋首句父之庶祖之庶皆就庶子自己言殤則己之子也己子為父之孫當祔己之禰廟以不祭禰故不祭之無後則己之兄弟也兄弟為祖之孫當祔祖廟以不祭祖故亦不祭之言庶孫則得祭其子之殤者三句又釋祖庶之殤則自祭之句庶孫是己為祖之庶孫又當别立小宗者祭其子之殤子之殤乃己之孫也若己非庶孫則己子之殤在己為適孫在父為適曽孫在祖為適𤣥孫已當下祭固不待言若祖父在則有祖父下祭己亦不必自祭之矣凡所祭殤者惟適子與凡殤非適兩適子俱指殤者言如皆適子適孫之謂不指主祀適子言

  補訓父庶祖庶究竟只是一人盖對父言子對祖言孫文法如是祖庶字又是接上文祖之庶説来凡祭殤者惟適子謂適子為殤當特祭非適不當特祭惟従祖祔食以補上文不祭殤之意見殤自有所祭也無後者謂昆弟諸父則前所云無後者兼兄弟伯叔之無後者為是上文言不祭殤與無後殤當從祖祔食不及無後者末又補言如祖廟在小宗家則祭殤與無後者如在大宗亦從祖祔食

  高注世數親服五世之數也祭殤惟適子者適子有廟得特祭也

  愚按此節大意解鄭注以釋禮文不祭殤與無後之義與上節皆以明庶子之禮發明以不祭殤者父之庶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以下各釋首句言庶孫則得祭其子之殤以下三句又釋祖庶之殤則自祭之句於文義甚明後則未及詳竊謂此據禮天子下祭殤五五句又釋鄭注凡所祭殤者句殤與無後至末又釋鄭注無後者謂昆弟諸父句而帶殤與無後並言又以曽子問補足其意謂昆弟諸父之殤與無後者宗子大功内親則祔祭於大宗之家小宗大功内親則祔祭於小宗之家也總分六段看首句為經第二三段所釋正解首句之意第四五六段所釋又補殤與無後自有所祭之義也檀弓上長殤中殤下殤陳注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嵗至十一為下殤七嵗以下為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張子殤未足語世數二語言殤非隔於世數之逺而不得祭特以己不祭禰而不祭也無後皆兼伯叔兄弟巳不祭祖亦兼曽祖言無後者成人備世數似當祭又以己不祭祖而不祭也末殤與無後之殤承上仍以庶殤言若適殤則固已特立廟矣

  殷而上七廟自祖考而下五并逺廟為祧者二無不遷之太祖廟至周有百世不毁之祖則三昭三穆四為親廟二為文武二世室並始祖而七諸侯無二祧故五大夫無不遷之祖則一昭一穆與祖考而三故以祖考通謂為太祖若祫則請於其君并高祖干祫之自注干祫之不當祫而特祫之也孔註王制謂周制亦粗及之而不詳耳

  徵引禮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陳注諸侯太祖始封之君也大夫太祖始爵者也祭法王立七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逺廟為祧有二祧諸侯立五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大夫立三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適士二廟官師一廟庶士庶人無廟陳注考廟父廟也王考祖也皇考曽祖顯考高祖祖考始祖也逺廟為祧言三昭三穆之當逓遷者其主藏於二祧也古者祧主藏於太祖廟之東西夾室周藏於文武之廟大傳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高祖陳注省問於君而君賜之乃得行焉干者自下干上之義

  張子經學理窟周禮篇守祧先公之遷主於后稷之廟疑諸侯無祧廟亦藏之於始祖之廟宗法篇王制言大夫之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若諸侯則以有國指始封之君為太祖若大夫安得有太祖朱子祫禘議曰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大夫士降殺以兩而祭法又有適士二廟官師一廟之文大抵士無二祖而皆及其祖考也其制皆在中門外之左外為都宮内各有寢廟别有門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天子太廟百世不遷一昭一穆為宗亦百世不遷二昭二穆為四親廟高祖以上親盡則毁而逓遷昭常為昭穆常為穆諸侯則無二宗大夫又無二廟其遷毁之次則與天子同儀禮所謂以其班祔檀弓所謂祔於祖考者也三代之制其詳雖不得聞然其大畧不過如此補注此釋王制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之意補訓商書七世之廟可以觀德是殷已有七廟故張子言之周有百世不毁之祖謂后稷也三昭三穆之中高曽祖禰為四親廟文武為二世室此從後世言之若周初無二世室時何為七廟故劉歆謂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文武為宗不在數中其説優也唐孔穎達作禮記疏

  愚按王制天子諸侯大夫太祖之廟皆謂始祖也祭法王與諸侯祭至祖考大夫止至皇考陳注謂祖考始祖皇考曽祖也與王制不同大傳言干祫方及高祖亦同於祭法者也張子之意則據祭法以明王制而言商周之不同殷而上七廟自祖考而下五無不遷之太祖廟祖考祭法陳注謂始祖此謂高祖之父也合四親廟為五逺廟則高祖之曾祖及祖見在祧廟與曽祖以前之祧主一世一遷者為昭穆二祧也止有二祧而無不遷之始祖故曰無不遷之太祖廟其說與祭法陳注祧主藏東西夾室者不同大夫無不遷之祖此祭法與大傳之說也張子則據此以通之王制謂大夫之曾祖謂之祖考而通稱則曰太祖故王制亦云並太祖而三非如天子諸侯以始祖為太祖也其說與朱子禘祫義言大夫有太祖廟者亦不同總之首段言殷以上天子之制也天子如此諸侯以下無不遷之祖可知至周以下至干祫之皆謂周制也天子諸侯有不遷之祖而大夫則無之雖借祭法明王制意只以釋王制為主故末及孔氏之注盖孔注王制但大概謂之周制而不辨殷周之不同故曰粗及之而不詳

  鋪筵設同几疑左右几一云交鬼神異於人故夫婦而同几求之或於室或於祊也

  徵引禮祭統鋪筵設同几為依神也詔祝於室而出於祊此交神明之道也孔疏人生時形體異故夫婦别几死則魂氣同歸於此故夫婦共几祝官以言詔告祝請其尸於室求之明日繹祭出廟門外廣求神於門外之祊陳注筵席也几所憑以為安者祝於室出於祊未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故曰此交神明之道也

  張子經學理窟祭祀篇鋪筵設同几只設一位以其精神合也後又見合葬孔子善之知有此義然不知一人數娶設同几之道又如何此未易處

  發明疑左右几是疑同筵異几夫婦同几是止設一几也愚按此節大意釋祭統設同几句於室於祊帶言之二說並存意主前說玩理窟所云自見

  祭社稷五祀百神者以百神之功報天之德耳故以天事鬼神事之至也理之盡也

  徵引禮王制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月令春祀户夏祀竈中央祀中霤秋祀門冬祀行禮運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

  補訓人皆知祭百神所以報百神之功而不知乃以百神之有功而報上天之德耳百神各有其功而莫非天之為故以事天者推而事鬼神也

  愚按此節大意明祭祀之精意也人本乎祖萬物本乎天則事天事祖足矣先王制禮祀祖矣並始祖所自出者而祭之事天矣並分天職以宣化者而祭之是又不僅報享之常而已故此以為事理之極至言其義更深且逺也

  天子因生以賜姓諸侯以字為謚盖以尊統上卑統下之義

  徵引左傳隠公八年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於衆仲衆仲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公命以字為展氏杜注諸侯位卑不得賜姓故其臣因氏其王父字或即先人之諡稱以為族

  朱子曰姓是大總腦處氏是後来次第分别處如魯本姬姓其後有孟氏季氏同為姬姓而氏有不同諸侯以字為諡竊恐謚本氏字傳寫之訛先儒承訛解將去義理不通如舜生溈汭武王遂賜胡公滿為溈姓即因生賜姓如鄭之國氏本子國之後駟氏本子駟之後即以字為諡因以為族杜預㸃諸侯以字為句亦是强解

  補訓生當指所生之地言左傳為諡因以為族連讀張子截斷至為諡止故朱子疑諡字當作氏以尊卑言天子尊諸侯卑以上下言諸侯為上大夫為下天子因生以賜諸侯之姓是尊者統其上諸侯以字為氏因以為大夫之族是卑者統其下

  愚按此節大意解左傳姓族之義也補註駁朱子之說謂以諡為氏與上文請諡與族不相應然以實考之則以諡為族如宋戴氏之類是已因字為諡則未之前聞且公問族而仲對以氏族公命以字為展氏正上下相合何乃疑其不相應乎杜注句法亦未安朱子之説自不可易

  天子因生以賜姓難以命於下之人亦尊綂上之道也補注此承上章而言

  補訓只可命諸侯不可徧賜大夫故云難以命於下之人上節是合天子諸侯大夫言未明言下之人此節補足其意故用亦字

  據玉藻疑天子聴朔於明堂諸侯則於太廟就藏朔之處告祖而行

  徵引禮玉藻篇天子聴朔於南門之外諸侯皮弁以聴朔於太廟陳注聴朔者聴月朔之事也南門國門也天子聴朔於南門示受之於天諸侯聴朔於太廟示受之於祖原其所自也

  補訓解玉藻南門本謂國門張子疑其為明堂明堂在國之陽也論語注天子常以季冬頒来嵗十二月之朔於諸侯諸侯受而藏之祖廟月朔則以特羊告廟請而行之

  發明諸侯下作一句藏朔之處即太廟也

  受命祖廟作龜禰宮次序之宜

  徵引禮郊特牲卜郊受命于祖廟作龜于禰宮尊祖親考之義也陳注告於祖廟而行事則如受命於祖此尊祖之義作猶用也用龜以卜而於禰宮此親考之義卜郊卜牲也

  補訓釋郊特牲張子即尊祖親考之義而見其有次序

  集解謂卜郊先受命而後作龜先祖而後禰次序之宜也

  公之士及大夫之衆臣為衆臣公之卿大夫卿大夫之室老及家邑之士為貴臣上言公士所以别士於公者也下言室老士所以别士於家者也衆臣不以杖即位疑義與庶子同

  徵引儀禮䘮服公士大夫之衆臣為其君布帶䋲屨子夏傳曰公卿大夫室老士貴臣其餘皆衆臣也君謂有地者也衆臣杖不以即位近臣君服斯服矣傳注室老家相也士邑宰也近臣閽寺之屬君嗣君也近臣従君䘮服無所降也禮䘮服小記庶子不以杖即位陳注適庶俱有父母之䘮者適子得執杖進阼階哭位庶子至中門外則去之矣

  補訓釋儀禮意在衆臣貴臣之分衆臣不與貴臣同庶子不與適子同故疑衆臣不以杖即位其義與衆子不得執杖進阼階同也儀禮注解公士士字為卿與此不同

  高注公之士為公之衆臣公之卿大夫為公之貴臣卿大夫之室老及家邑之士為卿大夫之貴臣其餘為卿大夫之衆臣

  愚按儀禮公士大夫連讀之衆臣總承張子公士與大夫之衆臣作兩截讀傳公卿大夫連讀室老士總承張子公與卿大夫與室老士作三層讀故義異末二句又明傳不以杖即位之義

  適士疑諸侯薦於天子之士及王朝爵命之通名盖三命方受位天子之朝一命再命受職受服者疑官長自辟除未有位於王朝故謂之官師而已

  徵引禮祭法適士二廟官師一廟陳注官師者諸侯之中士下士為一官之長者周禮春官大宗伯之職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注受職受職事受服受祭衣服為上士受位受下大夫之位也

  補注此以周禮春官九命之事釋禮記祭法適士官師之義

  集解諸侯薦於天子之士謂天子之上士也王朝爵命諸侯之命卿也命卿亦謂之適士者諸侯之命卿與天子之上士同其爵

  補訓三命方受命天子之朝適士已受三命也若一命受職再命受服者疑為官長自行辟除尚未有位於王朝故僅謂之官師而已公卿為官長百僚之長也師亦訓長乃一官之長耳辟徵辟也除者除舊用新今只作選用意

  小事則專達盖得自達於其君不俟聞於長者禮所謂達官者也所謂達官之長者得自達之長也所謂官師者次其長者也然則達官之長必三命而上者官師則中士而再命者庶士則一命為可知

  徵引周禮六官之屬皆曰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專達禮檀弓下篇公之䘮諸達官之長杖

  補訓此與上節相聨仍辨適士官師意達官之長必適士而上官師庶士可稱達官不可稱達官之長周禮孔疏云小事無長官可諮自專行事專達猶專行也張子謂自達於君與舊説異禮達官謂名達於上張子謂凡得自達諸官之長也專達之達與達官之達本不同張子看作一様

  補注張子盖以達官為官師達官之長為適士也

  賜官使臣其屬也自注若卿大夫以室老士為貴臣未賜官則不得臣其士也徵引周禮春官大宗伯九儀之命六命賜官

  補訓此因上言三命而及之也周禮鄭康成注賜官者使得自置其臣治家邑張子謂使臣其屬意與鄭同

  發明賜官惟卿大夫有之臣其屬即臣其室老士也

  祖廟未毁教於公宮則知諸侯於有服族人亦引而親之如家人焉

  徵引禮昏義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於公宮祖廟既毁教於宗室公宮祖廟也

  補訓解昏義

  集解祖廟未毁謂五廟之裔與公同祖者其祖廟猶未遷毁也公雖不服族人之䘮然其祖廟猶存則為有服之屬期之䘮達乎大夫諸侯絶矣尊其尊義也祖廟未毁教於公宮親其親仁也

  下而飲者不勝者自下堂而受飲也其争也争為謙譲而已

  補訓論語注下乃射畢衆耦皆下飲又是勝者揖不勝者升堂取觶立飲也此云下堂受飲是下飲作一事㸔其争也君子謂雖若有争而以揖讓為主不失為君子此云争為謙讓亦是别解

  愚按此節大意解下而飲二句之義也朱注據儀禮大射之文此則因文立訓而已故吾黨解書必以考亭為不易

  君子之射以中為勝不以貫革為勝侯以布鵠以革其不貫革而墜於地者中鵠為可知矣此為力不同科之一也

  徵引儀禮鄉射禮射不主皮

  補訓此釋鄉射禮文射不主皮以明論語之意集解侯即今所謂躱箭革又棲皮於中以為的名之曰鵠鵠鳥之小而飛最疾者取其難中中之為能也不貫革而墜於地則是已中其革特不貫耳故曰中鵠為可知矣

  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畏壓溺可傷尤甚故特致哀死者不弔生者以異之且如何不淑之詞無所施焉徵引禮曲禮上篇知生者弔知死者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檀弓上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雜記上如何不淑陳注慰問之辭言何為而罹此㐫禍也補訓檀弓三者本謂不足弔張子以為特致傷於死者而不弔生者以合於傷而不弔之説非本㫖異别也高注畏威古通用刑也不盡道而死桎梏者也壓如立巖墻之下而死溺徒涉而死

  愚按死者可傷尤甚故特致哀以别於弔生之禮且死非其道於生者之前難於措詞故不當弔當作兩層

  博依善依永而歌樂之也雜服雜習於制數服近之文也李注樂音岳

  徵引禮學記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陳注詩人比興之詞多依托於物理不能廣求物理之所依附者以騐其實於詩詞必有疑殆而不能安者矣雜服冕弁衣裳之類極為繁雜無以盡識其制於禮文必有彷彿而不能安者矣書舜典歌永言聲依永注既形於言必有長短之節故曰歌永言既有長短必有清濁高下之殊故曰聲依永易節卦象君子以制數度

  補注釋學記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之意

  補訓善依永而歌樂之是以詩為樂章非泛言詩善於依永而歌以樂之也雜習於制數服近之文是以習字貼雜字以制數服近解服字服近二字或取服用切近之意謂之文則不僅冕弁衣裳諸物此説費力不如陳氏明暢

  春秋大要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補訓大要謂大指之𦂳要處

  愚按此節大意釋孟子言春秋之意也大要猶云大槩總一書之大義而言之也文成數萬其指數千一部春秋従何處説起張子引孟子成語祇加大要二字見得天子之事一語是孟子讀書能得其要處

  苗而不秀者與下不足畏也為一説

  發明為一説總是欲人及時勉學也

  補訓後生四十五十無聞而不足畏即是苗而不秀故聨為一説

 

 

 

  正𫎇初義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正蒙初義卷十七

  邳州知州王植撰

  乾稱篇第十七

  補注西銘為此篇首章故取其首句為篇名今自為一書而其篇名猶在也與首太和篇多互相發學者宜合而觀之

  李注東銘本曰砭愚西銘本曰訂頑程子改之盖愚則不智頑則不仁觀其所謂不明自誣而卒之以不智則所以砭其愚者切矣所謂濟惡不才而本之於悖德害仁則所以訂其頑者至矣西銘為此篇之首實正蒙一書之體要故自可狀皆有章以下統論神化性命人鬼死生皆括全書之意以申西銘之義其以東銘終篇乃初學之門也故益物必誠及修巳厚重二章實以見進學之本於誠而其要在於持巳改過以起東銘之指

  愚按此篇凡十七節與首篇相發明亦當照太虚三層意盖言虚言性即太虚之本體也言神言感言善應即絪縕相盪之大用也言原始反終形潰反原即散亦吾體之正意也言有無虚實言内外言屈伸動靜始終皆不外虚神性感之理或言天之性或言人之性或言性而兼及命或言神而並及化與道與易皆不外三層之義其闢異端也首篇但絀其有無之見此併及其輪迴之說盖以人性為空寂既於太虚之上二層未能深知以人死為輪迴更於太虚之第三層未嘗窺見其弊相因而皆與吾儒相反故不可不辨也内浮屠明鬼一節近思錄入辨别異端東銘一節入論學

  凡可狀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氣也氣之性本虚而神則神與性乃氣所固有此鬼神所以體物而不可遺也自注舍氣有象否非象有意否

  發明首三句見天地間無有非氣所謂不如野馬絪縕不足謂之太和也氣之性即浮沈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氣本之虚而有相感之妙是虚而神也天下無物非氣莫不有神莫不有性非鬼神為之體謂之何哉張子自注云舍氣有象否非象有意否羅翰本附在此章下而性理大全附在次章下義不相屬今從羅本

  華注曰有曰象即物也曰氣即隂陽也氣之性虛而神即二氣之良能所以能屈而能伸者故曰鬼神體物不遺

  愚按此節大意見萬物之不能外乎神與性也首三句只以一氣字分析層折言之即首篇所謂散殊可象所謂濁則碍碍則形者也氣之性本虛謂本乎太虚即首篇所謂太虚無形氣之本體者也而神謂氣之流行者神妙不測即首篇所謂無碍故神也此句以第一層與第二層串言下言神與性盖以第一層二層平舉也舊說皆未分明固有者自然而然也有此氣即具此性與神如人生而性者然故曰固有鬼神體物引成語以証之鬼神即性與神物即氣之有象者

  至誠天性也不息天命也人能至誠則性盡而神可窮矣不息則命行而化可知矣學未至知化非真得也徵引易說卦之一章窮理盡性以至于命下傳之五章窮神知化德之盛也

  補訓此承上文神與性推言之見人當窮神知化也神明不測即變化無窮非兩件物事至誠即不息性盡即命行窮神即知化非兩項功夫因窮神言知化末句反言又以知化兼窮神

  高注天性無妄天命不已性即神命即化故至誠無息而性命神化一以貫之矣何以能誠妄復於無妄而已

  愚按性與命對則命者性之流行神與化對則化者神之發用而性即神之體命即化之原也故性盡而神可窮命行而化可知細分之性為第一層其神妙不測而流行變化者皆在第二層内不外上節一神字盖以性之妙用流行則曰神神之流行不息則曰命命之推行以漸則曰化耳首二句以理言至誠者天之性不息者天之命此尚未及人人能至誠以下乃以人言集釋集解皆未清晰

  有無虛實通為一物者性也不能為一非盡性也飲食男女皆性也是烏可滅然則有無皆性也是豈無對莊老浮屠為此說乆矣果暢真理乎

  補訓此推言性通有無以見二氏不能盡性也上四句引起飲食男女至豈無對見當通為一物以盡性莊老浮屠正是不能為一者豈能盡性闢二氏之虛無當重有與實一邊有無皆性以有無該虚實真理即謂性無不離有虚不離實貫通為一者性也能貫通為一為盡性若不能通為一非盡性者也如飲食男女皆性所寓是烏可厭其有而滅去之然則有與無固皆性也宜貫為一物是豈無對待可以偏廢者哉莊老與浮屠專尚虚無為無對之説乆矣果能暢然於性之真理乎

  發明太虚無形至靜無感所謂無與虛也其聚其散有識有知所謂有與實也無即性之本體淵源而有即性之客形客感所謂通為一物也無必對有虛必對實故曰是豈無對

  愚按此即者篇知虛空即氣節意所以辨虚無之謬也下至虚之實節意與此同

  天包載萬物於内所感所性乾坤隂陽二端而已無内外之合無耳目之引取與人物蕞然異矣人能盡性知天不為蕞然起見則幾矣

  補訓此見人能盡性知天則與天無異也上言天與人物異下言人可幾天兩截語氣分明夫人之性即天之性也天包載萬物於其内氣之所感涵其所性不過乾坤隂陽二端之循環而已無内外之合亦無耳目之引取與人物之蕞然而小者異矣人之形雖蕞然而性天非蕞然能盡性知天大公無我不為蕞然者起見則幾於天矣人可不求盡性知天哉所感即太和篇浮沈升降動靜相感之感感以氣言性寓其中重在性上所感所性總不越隂陽乾坤二端乾坤者健順之性隂陽者交感之氣也二端非言其分言其循環無間之意内外耳目照人物說為是有内有外方言合天孰為外孰為内有耳目方為聞見所引取天無耳目則無聞見有何引取人物便有已物之内外耳目之引取蕞然言其小也

  愚按所感言其用所性言其體亦以太虛之第一層與第二層對舉也下言性感言虛神皆放此

  有無一内外合自注庸聖同此人心之所自来也若聖人則不專以聞見為心故能不專以聞見為用無所不感者虛也感即合也咸也以萬物本一故一能合異以其能合異故謂之感若非有異則無合天性乾坤隂陽也二端故有感本一故能合天地生萬物所受雖不同皆無須㬰之不感所謂性即天道也

  徵引易咸卦彖曰咸感也象曰君子以虚受人李注人心之所自来内外本合此性之德也其為蕞然起見者因耳目之引取而以聞見為心耳𢎞於性而不禦於見聞則能以虛受人而無所不感矣然非聖人之意之也以萬物同出於一之故天地萬物之大源也一物兩體而自相感故所生萬物亦無須㬰之不感物之性即天之道也

  補訓人心之所自来心該性在内有形為物無形為理理寓於物故一内而巳外而物以已感物故合聖人不專以聞見為心則虚而無所不感感而即合猶易所云咸感虚受之意也天性即上文所感所性之性天地生萬物本易咸卦天地感而萬物化生愚按此節大意明聖人内外感通之故也通節皆重内外合意首三句言人心本内外合一聖人以下言聖人能合内外萬物本一五句明感即合也之意而推本於萬物本一也天性三句即天道以明人天地生萬物四句言人性即天道以應人心所自来意總之皆見感而能合之義也語意云夫人皆有心亦知心之所自来乎凡有形而為物無形而為理通為一物物散於外理具於内内外合一者此人心之所自来庸聖同之者也但庸人梏於聞見之小而失之聖人則渾然一理無所不具不專以聞見為心故其應事接物亦不專以聞見為用其無所不感而有觸即應者以其不梏於聞見而虚也故感於物而即合也猶易所謂咸也所以感而即合者以萬物之情異而理本一故吾心之一理能合萬物之異惟其能合異故謂之感若非有異則無所用其合而又何感之可言乎此合内外所以為聖人之能事也夫人心之所自來本於天天體至大而其所性亦不過乾坤隂陽二端而已二端循環故有感其理本一故能合此天道之感而即通者然也天地以之生萬物物亦各得天地之理以為心所受於天者雖有大小之不同而皆無須㬰之頃不與物相感是所謂性者即天道而天與人物皆内外合者也人可不思人心所自來而合内外以求合於天哉有無一内外合即上所謂有無虚實通為一物之性也故曰人心所自來感即合與上内外合二合字微别内外以心與物對萬物皆備於我故曰合性之本然者也感以物言合者一以貫之之意聖人之心也天性以下只申明首三句意所受不同兼人物言而重在庸聖之不同無須㬰不感亦兼人物言而重在人之無不感盖天道無為而就其用處言之則乾坤隂陽之流行為四德為五行人物生生千變萬化皆無須㬰不感者也人性亦無為而就其用處言之則為四德為五常為百行以及萬事萬物之各有一理亦無湏㬰不與物相感此即性中自然之能所謂人心所自來者也然惟聖人物各付物一以貫之與天道之有感無隠者一而已故曰感即合也曰天性又曰天道者太虛之性合於乾坤隂陽之氣而謂之天道實則一也宋子鋭臣云二端故有感所謂兩故化也本一故能合所謂一故神也

  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體自注在天在人其究一也惟屈伸動靜始終之能一也故所以妙萬物而謂之神通萬物而謂之道體萬物而謂之性

  徵引易説卦之六章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補訓此承上文性感而言泛論理不著人感也性也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感者其性之神妙所為乎性者其感之本體所在乎惟屈與伸動與靜終與始之相感而能一也故即所以妙萬物而謂之神也感則能通通萬物即謂之道感必有體體萬物即謂之性其究一而已矣感而能一即妙萬物之神也感通萬物是天道流行處感萬物不離性是性能體萬物愚按天之太虛無形變化客形與人之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皆以性為體感為用者也故自注云然集釋謂性天感人分屬未合屈伸動靜始終皆以兩相感者也其屈而能伸伸而又屈與夫動靜始終之能一者神也神即道道即性但所由之名異耳其在天者兩在不測而為神無物不有而為道體物不遺而為性也其在人者有感必通而為神萬物皆備而為道體事無不在而為性也皆兼天人言之為盡

  至虚之實實而不固至靜之動動而不窮實而不固則一而散動而不窮則往且來

  華注實本於虚故不固而流行無滯動本於靜故不窮而推遷無已虚靜者天地之性寔動者性之感在人亦然

  集解理本虚無形也而所以為形之理實無不具故曰至虛之實形滯於方虚而能實則有其理無其形也理無方故一而能散動根於靜故曰至靜之動則其靜也有以畜其力養其動矣故動而不窮不窮則往且來四時是也

  愚按此節大意亦明性感之理也虚與靜俱貼性實與動俱貼感而性感皆兼天人言之補注以虚實動靜照首篇太虚客形至靜客感分貼天人未確

  性通極於無氣其一物爾命稟同於性遇乃適然焉人一已百人十已千然有不至猶難語性可以言氣行同報異猶難語命可以言遇

  性理拾遺問智愚之識殊疑於有性善惡之報差疑於有命張子曰性通極於無氣其一物耳命稟同於性遇乃適然焉語錄人一已百人十已千如此不至者猶難罪性語氣可也行同報異猶難語命語遇可也氣與遇性與命切近矣猶未易言也

  補訓此言性與氣命與遇之分上提起下申其說發明天地之性原不雜氣質故曰通極於無自天畀之為命自人得之為性原無二理故曰稟同於性張注性者至善而已命則有吉有凶學問所以變化氣質苟有未變當咎氣不當咎性也福善禍淫理之常也有反是者非天命之逆施乃境遇之適然君子亦安之而已矣

  愚按此與至誠天性節皆極精粹與程朱大同然所云無者亦本太虚無形言之與無極太極之理終覺小異宋子鋭臣云通極於無猶首節氣之性本虛之意高注謂通極猶究極未合又云張子言造化之氣多於氣字中帶性言之如首節太和是也言人身之氣多於氣字上標性字或貶倒氣字如誠明篇氣質之性及此節是也在天無不實之理在人有不實之心此與程朱甚合

  浮屠明鬼謂有識之死受生循環遂厭苦求免可謂知鬼乎以人生為妄可謂知人乎天人一理輒生取舍可謂知天乎孔孟所謂天彼所謂道惑者指游魂為變為輪迴未之思也大學當先知天德知天德則知聖人知鬼神今浮屠極論要歸必謂死生轉流非得道不免謂之悟道可乎自注悟則有義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惟知晝夜通隂陽體之不二自其説熾傳中國儒者未容窺聖學門墻已為引取淪胥其間指為大道其俗達之天下致善惡智愚男女臧獲人人著信使英才間氣生則溺耳目恬習之事長則師世儒宗尚之言遂㝠然被驅因謂聖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學而知故未識聖人心已謂不必求其迹未見君子志已謂不必事其文此人倫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亂異言滿耳上無禮以防其偽下無學以稽其𡚁自古詖淫邪遁之詞翕然並興一出於佛氏之門者千五百年自非獨立不懼精一自信有大過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間與之較是非計得失

  徵引易上傳之四章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本義隂精陽氣聚而成物神之伸也魂游魄降散而為變鬼之歸也大過象君子以獨立不懼詩小雅雨無正篇淪胥以鋪集傳相與陷於死亡書益稷在治忽蔡傳忽治之反也舜典惟精惟一太史公報任安書臧獲婢妾猶能引决風俗通云古制本無奴婢即犯事者原之臧者被贓罪沒入官為奴獲者逃亡獲得為婢

  補訓此節深闢釋氏也有原有委極其透快前云不知鬼不知人不知天不知道可見浮屠全無所知自其説熾傳以下言其流𡚁儒者為所引取是一層達之天下人人是一層英才間氣至千五百年是一層乃其害之大者末言闢之難其人張子其欲自任歟大學是學之大者容猶得也恬習安於所習也世儒宗尚之言即上指為大道者因謂乃英才間氣者為此說也聖人可不修而至謂立地成佛也大道可不學而知謂不立語言文字但取頓悟也稽考也發明氣有聚散氣散為鬼非既散之氣復為方伸之氣也佛氏以覺為性謂人雖死而覺性不散為鬼重復受生輪迴循轉遂指為苦海求免是不知鬼也氣聚為人日用事物莫非實理佛氏指四大為假合是不知人也天性之在人猶水性之在冰凝釋雖異為物一也佛氏舍人取天是不知天也所以然者盖由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孔孟所謂天本謂道之從出而佛氏直認太虛為道謂萬象為太虛中所見之物是以一切人事盡為墮落下學工夫盡可遺棄此其所以不知天與人也易曰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朱子曰精魄也耳目之精為魄氣魂也口鼻之嘘吸為魂二者合而成物精虚魄降則氣散魂游而無不之矣張子之意是謂變為有變為無今佛氏即以變為輪迴此所以不知鬼也天德者誠也隂陽晝夜之實理通乎晝夜而知知天德也能知天德則知聖人所以範圍天地之化知鬼神不過屈伸之理死生天人處之一矣今佛氏不知死生之故直謂得道可免輪迴謂之悟道可乎盖聖人以天為道所從出以道為日用事物當然之理故窮理盡性然後可以至命下學然後可以上達佛氏謂太虛即道故謂一切有為皆是幻化其為吾道之賊豈可勝歎

  李注以其有鬼神生死之可畏懼也則善惡智愚男女臧獲人人著信矣以其有超悟脱離之可歆羡也則英才間氣亦㝠然被驅矣人倫不察庶物不明在世則害治在身則亂德上不能反經以息邪慝下不能明道以覺沈迷遂至千有餘年並為一論惟獨立不懼則不至於怖死生慮禍福惟精一自信則不至於溺耳目崇世儒惟有大過人之才故能卓然以聖人之道為己任有學以稽其𡚁而是非可明有禮以防其偽而得失可辨矣

  集解惑字疑無心有識謂人也間氣謂間有之氣難得之賢才也建安葉氏采曰當生而生當死而死是則有義有命生死均安何所厭苦天人一致何所取舍知晝夜通隂陽則知死生之説何所謂輪迴愚按此節首五句明釋氏不知鬼以輪迴為說次五句明其不知天人以崇虛為說孔孟二句明所以不知天人之故惑者二句明所以不知鬼之故大學八句由崇虚意說到輪迴而見其不知道自其說以下言惑人之易而為害之乆也盖鬼神無形也而釋氏偏以為有人性至實也而釋氏偏以為無其與吾儒直如氷炭之不相入惟以人性為無也故舍人而取天惟以鬼神為有也故懼輪迴而求得道種種流𡚁皆自此出儒者誦法周孔為風俗人心倡率而反惑於異說不洵可歎乎舍人取天者以人生為妄欲一切歸於空虚也知天德即首篇所謂本天道為用下節所謂知晝夜隂陽而一性命者也聖人於此理兼體不累鬼神則此理之妙用而已懼死生轉流而欲得道以免則是道其所道而非天德之道也得道云者道即指太虚欲虛空寂靜如槁木死灰不生不滅即謂之得道與長生之說有别補訓謂延保不散之氣以免輪迴未是極論要歸要當讀平聲與下節發本要歸同謂極論其要歸也補訓謂極至之論要妙之歸亦非是

  釋氏語實際乃知道者所謂誠也天德也其語到實際則以人生為幻妄有為為疣贅以世界為䕃濁遂厭而不有遣而弗存就使得之乃誠而惡明者也儒者則因明致誠因誠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學而可以成聖得天而未始遺人易所謂不遺不流不過者也彼語雖似是觀其發本要歸與吾儒二本殊歸矣道一而已此是則彼非此非則彼是固不當同日而語其言流遁失守窮大則淫推行則詖致曲則邪求之一卷之中此𡚁數數有之大率知晝夜隂陽則能知性命能知性命則能知聖人知鬼神彼欲直語太虚不以晝夜隂陽累其心則是未始見易未始見易則雖欲免隂陽晝夜之累末由也已易且不見又烏能更語真際舍真際而談鬼神妄也所謂實際彼徒能語之而已未始心解也

  徵引釋氏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又曰諸幻為真雖真亦妄彌陀經五濁惡世䕃濁見濁煩惱濁衆生濁命濁莊子宥坐篇今學曽未如疣贅注疣贅結肉也易上傳之四章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又云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

  李注申上條之意大學當先知天德天德者誠而已矣誠之中萬理具備至賾而不可厭也釋氏亦語實際疑與夫誠相似矣而以人生為幻妄有為為疣贅欲厭棄之不暇雖使其果誠也而已惡明矣况誠明相為體用既無明所謂誠者又安在乎因明致誠由窮理而盡性也故致學而可以成聖因誠致明由盡性而窮理也故得天而未始遺人曲成而不遺旁行而不流周物而不過此則天人合一儒者之學也彼語實際雖與誠相似然既惡明而殊其歸則亦非誠而與我異其本矣本末既異是非固不可同詖淫邪遁之詞知言者展卷立辨而已吾儒所謂天德者性命也欲知性命知聖人知鬼神必先通乎晝夜隂陽之道而知晝夜隂陽者易也易即天道也浮屠徒知體虛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則語寂滅者與狥生執有均耳安能盡道其間兼體而不累乎誠者物之終始鬼神者誠之不可掩者也舍易而言誠舍誠而言鬼神非誣妄而何哉

  補訓釋氏語實際至惡明者也為一段言釋氏之語實際類知道之所謂誠然誠而惡明不惟不能明亦不能誠矣儒者至不過者也為一段言儒者誠明天人兼盡如此彼語雖似是至有之為一段較論儒是而釋非大率知晝夜至末為一段先正後反言釋氏不知晝夜隂陽之道為不知易不知易則不能免累彼談鬼神為妄而未能心解於實際也致誠之致至也致學之致推致其功也不遺與不流連言不遺恐是不違之誤流遁失守四句錯舉孟子詖淫邪遁四字而以失守窮大推行致曲實之直但也真際即實際談鬼神即受生輪迴之説

  愚按此節自數數有之句截分二段㸔皆申上節意盖上節不知天人是一意不知鬼不知道是一意此上段即上節以人生為幻妄舍人取天之意盖申不知人不知天之義也下段即上節當知天德數句之意盖申不知鬼不知道之義也然以語實際起以未能解真際結以下截申明上截正非截然分說節首實際天德俱虚彼語實際宜若知天德矣其語到實際却謂一切皆空不知天德之誠不離於晝夜隂陽而已晝夜隂陽氣化之實即易之道也知此則性命即此理之本天而流行者也聖人即知此理而兼體不累者也鬼神則所謂二氣之良能者也語太虚而遺氣則亦烏知天德不知天德又烏能語實際哉大意即首節畧知體虚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意要歸之要平聲謂始之所以發其本終之所以要其歸者也補訓作去聲誤晝夜隂陽所該者廣如近而吾身之語黙動息外而事物之應接交感無非晝夜隂陽之實理所在即易之道也聖人知之而因物盡道故脱然而無累釋氏不知而欲廢棄一切反為其所役矣故曰欲免累而末由補訓解晝夜隂陽耑以死生為言謂釋氏欲生而不死亦未是

  易謂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者謂原始而知生則求其終而知死必矣此夫子所以直季路之問而不隠也徵引易上傳之四章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本義原者推之於前反者要之於後

  補訓此因上文輪迴之説而引易及孔子之言以見輪迴之妄也直者直告之也

  李注謂非拒其問也言能知生則能知死矣正所以直告之也

  愚按首篇云太虛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為太虚即此節之義疏盖太虚之第三層也與程朱所言小異玩下節形潰反原可見

  體不偏滯乃可謂無方無體偏滯於晝夜隂陽者物也若道則兼體而無累也以其兼體故曰一隂一陽又曰隂陽不測又曰一闔一闢又曰通乎晝夜語其推行故曰道語其不測故曰神語其生生故曰易其實一物指事異名耳

  徵引易上傳之四章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體五章一隂一陽之謂道又曰隂陽不測之謂神十一章一闔一闢謂之變十二章推而行之謂之通五章又云生生之謂易

  補訓此節以道字為主而兼及神與易體不偏滯二句提起下分物則偏滯道則兼體言雜引易辭皆兼體之意兼體則道也神也易也皆在乎是矣更即道而推之道與神與易非有二也易曰神无方易无體盖謂體之不偏滯者乃可謂無方無體凡偏滯於晝夜隂陽而不相通者物也若道則兼體而無偏滯之累也以其兼體故易有曰一隂一陽又曰隂陽變化不測又曰一闔一闢又曰通乎晝夜盖自其推行有漸語之故曰道自其變化不測語之故曰神自其生生不窮語之故曰易其實則為一物指其事而異其名耳分之為三可也統之為道可也無方所無定體如晝夜隂陽循環變化是也若晝只為晝夜只為夜則偏滯而不能無方體矣一隂一陽一闔一闢一字甚活有循環之義不測亦謂變化不測通乎晝夜作通變之通與易稍異

  張注無方故無物不包無體故無微不入動則在陽靜則在隂故曰兼體動極而靜靜極而動不守其常故曰無累

  大率天之為德虛而善應其應非思慮聰明可求故謂之神老氏况諸谷以此

  徵引老子成象篇谷神不死

  補訓此言天德之神也謂之神者以其神妙不測也可求則不神矣

  高注應者屈伸相感之無窮况譬也老子所謂谷神不死况天之虛而應也

  愚按虛即太虚無形之本體體也善應即絪縕相盪之氣化用也由第一層及第二層重在神

  太虛者氣之體氣有隂陽屈伸相感之無窮故神之應也無窮其散無數故神之應也無數雖無窮其實湛然雖無數其實一而已隂陽之氣散則萬殊人莫知其一也合則混然人不見其殊也形聚為物形潰反原反原者其游魂為變歟所謂變者對聚散存亡成文非如螢雀之化指前後身而為說也

  徵引易上傳之四章游魂為變禮月令季夏之月腐草為螢季秋之月爵入大水為蛤

  補訓此承上文虛而善應謂之神而極推隂陽合散之理因以明生死變化之義也無窮無數總歸湛一即所謂太虚為之體也隂陽之氣四句大概以隂陽言承上起下之詞形聚為物二句以一物言夫太虚之理主宰乎氣而為氣之體氣有隂陽屈伸相感之無窮故神之應之也亦無窮其氣散見而無數故神之應之也亦無數雖應之無窮其實只是湛然雖應之無數其實只是一而已矣湛一者太虚之理本如是也夫隂陽之所以感且散者未易窺也隂陽之氣本一散見則有萬殊人莫知其一也合則混然萬殊歸於一人不見其殊也此隂陽之變也以一物言之方其形聚則合為一物及其形潰則反原盖形潰反原則魂散而復歸於隂陽之氣易所謂游魂為變此之謂歟所謂變者對聚散存亡而為文耳非如螢雀之化指其有前後身而為變之說也彼輪迴受生之說不亦妄哉太虛之理至神妙故下言神神即太虚之善應處隂陽屈伸相感無窮對下散説則相感主其合時言散則萬殊合則混然無迹形聚為物承散説隂陽之氣散為萬物而物皆得隂陽之氣聚為形也形潰反原承合説形潰散則反歸其原復合於太虚也此二句不可以聚承合潰承散說易游魂為變對聚散存亡為文謂聚變為散存變為亡也集解散散見成物也非消散也無窮直言無時不然也無數横言無物不有也反原者謂其理復還於天地也程子曰萬物之散其氣遂盡無復還本原之理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窮更何資既反之氣以為造化哉况既反之氣既散豈有復在天地之間其造化者自生氣如海水潮至因陽盛而涸及隂盛而生亦不是將已涸之水来生也或問朱子人死其氣雖散只反本還原去曰不須如此說若說無便是索性無了惟其可以感召得来故只說得散要之散也是無了愚按太虚體也神即太虚之用也其用隨氣所感而善應體則湛然而至一亦以第一層第二層並舉也至形潰反原並及第三層矣盖相感無窮以氣之流行言其散無數以氣之生物言其實則湛然而一仍然太虚之本體而已散則萬殊承上散無數一即下混然意與上一謂太虛者不同合則混然承上感無窮殊即上萬殊意此見萬殊即其混一混一即其萬殊而隂陽之氣皆神之所為非貴人以當知也形聚為物又承散則萬殊形潰反原又承合則混然通節只此二意反原者以下不過因反原而辨游魂為變之義耳

  益物必誠如天之生物日進日息自益必誠如川之方至日増日得施之妄學之不勤欲自益且益人難矣哉易曰益長裕而不設信夫

  徵引易益卦彖日進無疆下傳之七章益長裕而不設本義益但充長而不造作詩小雅天保篇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増

  補訓此與上文不聫盖以學問之語雜附之提一誠字示人見得誠能益於己益於人而借易以明其義華注益物自益皆必以誠漸而進之而勿助長乃其道也施之妄躐等之教也學不勤作輟之學也故皆不能益

  愚按益六三有孚中行謂心存誠信而所行合中也九五有孚惠心謂上有誠信以惠下之心也易原有誠意但張子非耑釋易乃借易以明誠之足為益耳大易篇益長裕而不設益以誠也妄加以不誠之益非益也與此互相發上以誠正明長裕意下以妄與不勤反明不設意誠則自不用設不誠則妄與不勤之𡚁生矣反正相足

  將修已必先厚重以自持厚重知學德乃進而不固矣忠信進德惟尚友而急賢欲勝已者親無如改過之不吝徵引易乾卦文言忠信所以進德也書仲虺之誥改過不吝

  補訓此引論語不重章貫通其意示人以切己之功也

  集釋不固之固此以為固滯之固

  李注學則不固盖重則疑於固知學則其德日進而不固矣厚重而進於學忠信而取善改過皆交養互發之道也

  愚按論語本作四事此以重與學分㸔與下共作五事而其意總以見五者之相須而不可缺也

  戲言出於思也戲動作於謀也發乎聲見乎四肢謂非己心不明也欲人無己疑不能也過言非心也過動非誠也失於聲繆迷其四體謂己當然自誣也欲他人己從誣人也或者以出於心者歸咎為己戲失於思者自誣為己誠不知戒其出汝者歸咎其不出汝者長傲且遂非不智孰甚焉

  徵引禮哀公問孔子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

  張子經學理窟學大原上篇戲謔直是大無益出於無敬心戲謔不已不惟害事志亦為氣所流不戲謔亦是持氣之一端善戲謔之事雖不為無傷

  朱子曰此章即東銘正如今法書所謂故失兩字華注首篇及此篇多論神化之事而以此章終之見君子窮神達化之功不外乎言動身心之地正示人著實用功處

  李注言動之戲者有心之過也乃自以為出於無心而欲人之不己疑曰吾聊為戯耳而不知戒其出汝者是之謂長傲言動之過者無心之失也乃自以為當然而欲人之己從曰吾誠欲如此耳而不知歸咎其不出汝者是之謂遂非凡此者皆不能思省撿察之過故曰不智莫甚焉

  補注沈毅齋先生詳述朱子之説謂此篇大指不越過故二字且曰有心謔浪之謂戲無心差失之謂過本有心而掩之以無心則以故為戲而至於長傲本無心而誣之以有心則以過為誠而至於遂非是愚之甚者也戲不可有朱子推其原而謂之故欲人深戒於言動未發之先以為正心誠意之本過不能無朱子指其流而謂之過欲人自咎於言動己失之後以為遷善改過之機其誨人之意深矣

  愚按歸咎猶云任過出於思作於謀即是出於心即是出汝者謂非己心即是歸咎於戲即是不知戒非心非誠即是失於思即是不出汝謂己當然即是自誣為誠即是不知歸咎雖言之重而詞之複意則只此兩層

 

 

 

 

  正𫎇初義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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